Shehxx
大黃通常喜歡讓我叫她小黃或者小寶,因為大黃聽著確實很像中華田園犬的名字。但是我看著她人高馬大的身軀,還是決定我行我素。其實,我們初識那會兒,她的身高還和我差不多;然而僅一年不見,她竟又往上躥了5cm,直接進(jìn)入170cm的行列,站在身旁居然讓我有了壓迫感。我追問她是不是背著我吃了豬飼料,怎么長高跟往鞋里放五塊鞋墊似的容易。她撓著頭嘿嘿笑著,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我就權(quán)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
大黃是個超級臭美的女孩。一閑著沒事,就倒騰她那頭染得澄黃的頭發(fā):今天見她是小卷發(fā),明天又是玉米燙了。她有一個大箱子,把里面的東西全擺出來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專業(yè)美甲店。各種顏色各種質(zhì)地的指甲油應(yīng)有盡有,磨砂的,亮面的,帶金粉的,帶銀粉的,一年給指甲換365個造型都不成問題。她喜歡瀏覽穿搭相關(guān)的資訊,不管日式還是韓式,氣質(zhì)這塊拿捏得死死的,堪稱時尚弄潮兒。出于好奇,我曾讓她幫我做了一次美甲,還別說,客戶體驗感極佳。一道又一道繁瑣的程序下來,大黃進(jìn)行得不急不躁的,認(rèn)真得連眨眼的頻率都減少了。在臭美方面,大黃的熱情簡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但要是叫大黃看書,那可就是為難她了。有一回,大黃興致勃勃和我一起去圖書館,結(jié)果剛坐下沒一會兒,就倒在了桌上說要睡個午覺。醒來后,她又悄悄掏出了平板,我轉(zhuǎn)頭一看,嗬,又在欣賞她的歐巴們了。大黃喜歡看韓劇,追劇的時候眼神定格,時而以手掩面大笑,時而動情落淚,可以說是導(dǎo)演最喜歡的盡職觀眾了。韓劇看多了,她吃飯的時候也常擺一碟泡菜,再往米飯上撒一撮海苔碎,還挺有韓餐儀式感的。
大黃是個小驚喜專業(yè)戶。每次我們相約出去玩兒,見了面她總會從包里掏出小禮物來。有時候是一桶薯片,有時候是一根糖葫蘆,有時候是一個頗有設(shè)計感的水杯。要是統(tǒng)計一下她對我說過的話當(dāng)中哪句出現(xiàn)得最頻繁,“送給你”絕對榮登TOP1寶座.
但大黃的“送給你”活動也有滑鐵盧的時候。
大黃很喜歡在包上掛造型奇奇怪怪的玩偶。有一回,我見她新添置了一只黃色的獅子,頭大身子小,一頭亂毛,談不上可愛,看著還挺粗獷的。出于好奇拿在手里多看了幾眼,她便說道:“喜歡嗎?送給你吧!”話音剛落就動手將龍蝦扣打開,把獅子掛在了我的包上。我愕然,當(dāng)下又不好拒絕她的熱情,便只好收下了。隔了幾天,又見她掛了新玩偶,這次的更奇形怪狀,是一只手腳如細(xì)線眼球突出嘴唇似香腸的粉紅色生物。我又忍不住抓過來細(xì)看,只聽大黃又發(fā)話了:“喜歡嗎?送……”“誒,打住打住,我只是看一下而已啦!上次那只獅子也是,其實我沒有很喜歡……”我連忙放開那只粉紅怪物,卻見她雙眼放光:“真的嗎?其實那天送出去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好喜歡那只獅子的,用這只跟你換好不好?”她期盼地看著我,于是我無奈收下了粉紅怪,她則興奮不已地將獅子掛回了自己的包帶上。
老是收著大黃的小驚喜,我感到很是羞愧,終于有天我也帶了禮物給她。我神秘兮兮地對大黃說:“我給你買了999朵玫瑰喔!”她的表情欣喜若狂中又帶著理智的難以置信,我便不慌不忙地從包里掏出了一罐玫瑰花茶。她笑得可開心了,雙手接過花茶說道:“神經(jīng)?。 ?/p>
我與大黃的脾氣秉性乃至理想追求都相差甚遠(yuǎn),有時候想想我們能成為朋友也是件蠻神奇的事情。我們常常一起出門逛吃逛吃外加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一起去海灣公園坐在草坪上看日落;坐很久的車去集美學(xué)村吃打折到跳樓價的烤肉;吹著海風(fēng)啃著雞爪遙望對岸夜幕下燈火璀璨的鼓浪嶼;在公園模仿“感覺累了就放松自己”的晨練大媽表情包,在路人看傻子的眼神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寫到這兒,我忽然驚覺,莫非我們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傻里傻氣?
其實,認(rèn)真嚴(yán)肅地思考過后,我覺得我們之間友誼的來源也并非無跡可尋。
大黃身上有很多我所欣賞的品質(zhì):熱情真摯,溫柔大度,慷慨大方,會打扮且不矯揉造作。還有,總是毫不吝嗇地夸獎我,即使我所做的事情并沒有那么值得稱贊。都說良藥苦口利于病,好話都不中聽,但我自認(rèn)是個需要鼓勵的人。這個時代的人們太浮躁,好像要得到真誠的贊美越來越難,而對他人的批評卻是輕易脫口而出的。大黃并非只對我額外“仁慈”,從她眼里看到的所有人都有其了不得的閃光點。但是,她對自己的評價卻總是十分謙遜。嚴(yán)以律己,寬以待人,這是尤其值得我學(xué)習(xí)的。
大黃常說她和我有說不完的話題,像生日蛋糕上那朵能唱個三天三夜的塑料花。大黃在我面前特別隨便,毫無顧忌地暢所欲言,瘋瘋癲癲的,十分自在,和在別人面前的那副矜持面孔完全不一樣。這大概就是她樂于和我交朋友的原因吧。
翻看我們的聊天記錄,會發(fā)現(xiàn)我們并非每天其樂融融的,相反,卻是常?!俺场钡脽峄鸪?。就像前面說過的,我們對事物的觀點有很多不同之處,因而閑聊著也不時會引發(fā)一場“面紅耳赤”的大辯論。然而,幸好每回大黃都不放在心上,第二天照舊來“騷擾”我;我也就順坡下驢,于是,我們又恢復(fù)到無話不談的狀態(tài)去了。
我不能當(dāng)著大黃的面夸她可愛,否則我怕是要眼睜睜看著她的尾巴翹到天上去。別的還好,對“可愛”這一評價,大黃的反應(yīng)是尤為激烈的。不過,我要在這兒偷偷提一句,千真萬確的,大黃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喲!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