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諾晨
艱難的選擇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左拉拉的內(nèi)心戲簡直精彩紛呈,跌宕起伏,懸念迭出。善良小人和仇恨小人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
其實,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左拉拉對歐陽星的敵意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
這個少年成名的女孩子,雖然脾氣不大好,但卻和左拉拉有不少共同點。比如勤奮刻苦,比如爭強好勝,比如永不服輸。歐陽星帶舞蹈團排練期間,事事親力親為,對每個同學的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完美。左拉拉看著她,就仿佛看著一個美艷版的自己(當然這是左拉拉內(nèi)心獨白,打死也不愿承認的)。
歐陽星的媽媽更是給了左拉拉心靈巨大的沖擊。原以為歐陽星和董咚咚一樣,是個富二代,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身世。左拉拉可以理解,從一個貧苦家庭走出來的“金鳳凰”,要付出太多的心血和汗水,才能有今天的榮耀。
但是話說回來,歐陽星放狗擋了她的舞步,導致她受傷,也確有其事。加上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不把歐陽星弄出學校不罷休的沈芳芳——左拉拉覺得,董咚咚這回分析的還真對,沈芳芳哪里是為了什么伸張正義,完全是因為個人恩怨罷了。
左拉拉腦袋里亂極了,一抬頭對上了歐陽星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滿是期待和緊張,也有些奮不顧身的倔強。
一直只留下側臉的張校長也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左拉拉。
左拉拉的小心臟從未受過如此煎熬,只覺得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這時,奧利奧突然掙脫了蔣美麗,向歐陽星奔去,一頭扎進了前主人的懷里,左蹭蹭右拱拱,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撒嬌。
這或許是奧利奧支持歐陽星的方式——即使作為前主人,歐陽星對它著實不怎么樣。
歐陽星抱著奧利奧的手有些顫抖。狗狗簡單的原諒,讓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這種時候,原諒對她來說,竟然如此重要。
左拉拉也被這人狗情未了的一幕感動,不知不覺從處女座遷徙到雙魚座,平靜地道:“張校長,小貝老師,歐陽媽媽,還有沈芳芳同學,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這里,作為當事人,我也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p>
左拉拉一副剛正不阿的態(tài)度,讓沈芳芳大為興奮,期待地道:“快點兒告訴大家真相吧!”
左拉拉點頭,緩緩道:“我那天扭傷了腳,主要是因為準備不夠充分。那個動作本來就很難完成,排練的時候就經(jīng)常出錯,狗狗一下子跑出來,我嚇了一跳,才會失去平衡。我在臺上看得很清楚,奧利奧是自己躥出來的,和歐陽星沒有半點關系?!?/p>
這個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左拉拉第一次發(fā)現(xiàn),為了保護人而撒的謊言,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開不了口。
歐陽星母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校長和小貝如釋重負地嘆口氣,蔣美麗眼珠一轉(zhuǎn),立刻順桿兒往上爬:“左拉拉說得對,當時我和董咚咚、歐陽圓圓都在臺下,我們都可以作證!”
董咚咚和歐陽圓圓把胸脯拍得咚咚響:“我們都可以作證!”
歐陽星媽媽轉(zhuǎn)身握住歐陽星冰涼的手:“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會的……”
沈芳芳氣得臉紅脖子粗,國字臉皺成了“囧”字臉,急道:“你們,你們怎么能說謊呢!我明明看見是歐陽星掐了一把奧利奧,它才會躥上臺的!”
歐陽圓圓得理不饒人:“咱們這么多人都在場,都能給歐陽星作證,難道我們都是近視眼,只有你看得清楚?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你知道嗎?”
情勢急轉(zhuǎn)直下,原先氣勢洶洶的沈芳芳一下子成了被審判者,小貝老師出來打圓場:“既然事情已經(jīng)搞清楚了,看來咱們可能是誤會了歐陽星,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時間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家吧?!?/p>
沈芳芳卻不甘心就這樣算了,用力一跺腳,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都想包庇歐陽星。”她虎視眈眈轉(zhuǎn)向歐陽星,接著道,“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知道!那天你和左拉拉在后臺打架,全舞蹈團都看見了!后來奧利奧就跟了左拉拉,左拉拉還帶傷進了舞蹈團,你們一定是達成了什么交易!我一定會舉報到底的!明天,明天我就給教委寫信!”
左拉拉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這個沈芳芳的推理居然八九不離十,可見仇恨可以激發(fā)偵探天賦,沈芳芳如此發(fā)展下去搞不好會成為沈爾摩斯、沈柯南啥的。可惜她的天賦沒用到好的地方,真是可惜。
一直沉默的張校長終于開口了:“沈芳芳同學,你的舉報學校會繼續(xù)調(diào)查,直到還原事實真相。按照你們喜歡的那個,那個什么名偵探柯南的說法,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所以,你和左拉拉必然有一個說了謊,說謊的那一個,一定會受到懲罰,你不用擔心?!彼D了頓,又道,“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歐陽星繼續(xù)擔任學校舞蹈團的指導老師,今天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p>
左拉拉明白,張校長心里的天平已經(jīng)偏向了歐陽星一邊,調(diào)查什么的,不過是個緩兵之計,先讓沈芳芳別想方設法把事情搞大,再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
沈芳芳得了這么個臺階,只能咬著嘴唇,狠狠瞪了歐陽星和左拉拉一眼,低聲道:“走著瞧!”
傷人事件終于告一段落,孩子們從張校長辦公室出來,天已經(jīng)擦黑,南京深秋的夜晚,有一絲干爽的涼意。
左拉拉從歐陽星手中接過奧利奧,見歐陽星一臉的欲言又止,率先開口道:“你千萬別跟我說謝謝?!彼戳搜蹥W陽星身后的歐陽媽媽,接著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沒做過的事情,永遠都不要承認?!?/p>
歐陽星愣住了。左拉拉沖她眨眨眼,鼻子上的小雀斑高興地跳起舞。
這樣的左拉拉,似乎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