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學富
唐朝經(jīng)濟繁榮,文化燦爛,特別是詩詞歌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涌現(xiàn)出一大批優(yōu)秀詩人。唐朝的詩人們靠什么賺取稿酬呢?為他人撰寫碑文、墓志銘是稿費的主要來源。而從對待稿酬的態(tài)度上,可看出詩人的人品和操守。
唐朝的大文豪韓愈就經(jīng)常為一些豪門貴族和官宦人家撰寫墓志銘而獲得可觀的報酬,并樂此不疲。當然,那碑文中不乏溢美之詞。韓愈曾為國舅王用撰寫碑文,王用之子饋贈韓愈一匹帶鞍的寶馬和一條白玉帶,可見報酬之豐厚。韓愈有一次受皇命寫了《平淮西碑》,碑文里贊頌了韓弘的豐功偉績,韓弘一高興送給韓愈500匹絹,有人折算相當于現(xiàn)在的近20萬元,每個字至少132元。據(jù)有人考證說,韓愈一生為他人撰寫了65篇碑文,可見其收入不菲,就連他的好友劉禹錫都眼紅了,曾在祭韓愈文中說過:“一字之價,輦金如山。”更不可思議的是韓愈的朋友劉叉因不滿其作派,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從韓愈家中拿走數(shù)斤金子,并明明白白地說:“此諛墓中人所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彼院笕俗I諷韓愈的這種行為為“諛墓”。
和韓愈同時期的皇甫湜也是寫碑文的高手,且要價甚高。裴度任東都留守時,用皇帝賞賜給他的錢重修福先寺,竣工后,他寫信請白居易撰寫碑文,恰巧任留守府幕僚的皇甫湜在場,他看有大錢可賺,不高興地說:我皇甫湜就在你身旁,你卻寫信請在遠處的白居易寫碑文。我的文章是陽春白雪,他的文章是下里巴人。你怎么容不下高雅之人?裴度便讓他寫了一篇福先寺碑碑文,并贈給他一些繒采作為酬謝,但是皇甫湜很不滿足,抱怨說:“碑文三千字,每個字須三匹絹,你給得也太少了!”裴度于是賠著笑臉送給他九千匹絹。
其實韓愈、皇甫湜與他們的前輩李邕相比是小巫見大巫,李邕不僅擅長詩文,還是書法家,撰文與書丹兩份潤筆費都囊括了,所以《舊唐書》說:“邕早擅才名,尤長碑頌。雖貶職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觀,多赍持金帛,往求其文。前后所制,凡數(shù)百首,受納饋遺,亦至巨萬。時議以為自古鬻文獲財,未有如邕者?!币灾劣诶铉叨啻伪毁H官,照樣生活無憂。
韓愈等為賺取豐厚的報酬,不少碑文是歌功頌德之作。但唐朝詩人也并非都像韓愈等人那樣,也有很多人堅守文人的底線和操守,不為錢財而出賣靈魂。
白居易與元稹是莫逆之交,元稹死后,白居易為他撰寫墓志銘。元稹的家人送來了價值六七十萬錢的財寶,白居易堅辭不收,可是元家人非給不可。白居易推辭不掉,便將這些財物捐給了香山寺,以作修繕寺廟之用。
(摘自《天津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