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瑟穆·小七
中午時分,父親駕駛的馬拉雪橇抵達20公里外的鎮(zhèn)子里。
父親看獸醫(yī)站辦公室門上寫著“吃飯去,三點回來”的字條,他便去院子里,用刷子清理馬鬃毛上掛著的冰霜。
小牛才出生一周。前幾天還可以站起來,可就是從昨天開始腿軟趴趴的,總是側(cè)躺在地上,鼻子里直喘粗氣。父親很擔心,帶小牛到鄉(xiāng)里的獸醫(yī)站,找醫(yī)生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冬天,小別克在家待著無聊,坐著雪橇跟著父親到鄉(xiāng)里陪小??床。槺愀嬉惶?。
小別克掀開棉衣,小牛斜躺在溫暖的棉衣里,雖然嘴和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黑溜溜的眼睛卻好奇地左瞧右看。半個小時之后,醫(yī)生來了。“這頭小牛突然站不起來,我擔心得很……”父親跟在獸醫(yī)后面說,“把小牛放出來,讓醫(yī)生看看是怎么回事。”父親吩咐。
小別克趕緊把棉衣從小牛身上拿開,讓醫(yī)生看清楚。
醫(yī)生把小牛抱到地上:“來,走兩步,我看看你怎么啦?!闭f著,還在小牛屁股上推了一把。小牛一接觸地面,就癱軟下去。
“看起來不像是缺鈣的問題,”醫(yī)生用聽筒聽一聽小牛的肺部,“嗯,肺音很清楚,”又用手摸小牛的頭和身體,“需要測一下體溫,如果體溫很高的話,很可能是肺炎?!苯?jīng)過測溫,確定小牛是在發(fā)燒。
“送來得很及時。如果到明天就會出現(xiàn)別的癥狀,那時候就晚了。”醫(yī)生把父親帶到旁邊一個生著爐子的大屋子里,“你們要待在這里觀察一晚上才行?!?/p>
醫(yī)生給小牛打了一針,配著藥粉讓它喝了半盆子水之后,去忙別的了。“怎么辦?”小別克悄悄對爸爸說。早晨把小牛抱到雪橇上時,母牛跟在后面“哞——哞——”直叫,自從小牛出生以來,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牛媽媽。
“就一天時間,那還能怎么辦,”父親搖搖頭,“出門前我把母牛交代給你媽媽了。她會把它看好,不讓它亂跑。”
小牛被包裹在棉衣里,頭偏向一邊沉沉地睡了。晚上醫(yī)生來測體溫時,已經(jīng)退燒。后半夜父親還用帶來的大奶瓶給小牛喂了牛奶。他就這么看著小牛,一晚上沒睡??焯炝習r,父親搖醒睡著了的小別克:“聽,遠處有牛叫聲。”
“行了,爸爸,牛叫聲有什么好聽的,”小別克轉(zhuǎn)過身去,“我還沒睡夠呢?!薄班耍鹤?!我剛才聽了好一陣子,”父親又晃了晃小別克的胳膊,“快聽,好像……有點像咱們家母牛的叫聲?!薄斑琛琛钡呐=新暆u漸清晰,好像進到院子里了。
小別克和父親趴到窗戶上往外看。月光下,一頭牛站在院子里,沖著窗戶“哞——哞——”直叫。
“爸爸!”小別克驚叫道,“那就是咱們家的大母牛,它是來找小牛的!”“這么冷!”父親打開房門,跑出去,“??!真的是你嗎?真是你嗎?”“是!是它!是它!”小別克沖過去,摟住母牛的脖子。父親用手去掉母牛臉上掛著的冰溜子:“你是怎么找來的?20多公里的山路??!”“冰!爸爸快看,它的背上都結(jié)滿了冰。”“對,它是一路跑來的。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都凍成冰牛了?!薄八趺凑J得路呢,這么遠?”小別克幫助爸爸給母牛搓腿?!熬褪前。趺凑J路的呢?”父親也覺得很奇怪。“它是太想小牛了,想著,想著,就跑來了?!笨粗概<拥靥蛐∨?,爸爸邊尋思邊解釋?!芭?,我都不認得來時的路了,”小別克佩服地說,“它卻能趕來找小牛,真是太了不起了?!薄霸龠h它也能找到,”父親看著母牛和它的孩子親熱,感嘆道,“媽媽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