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蝶,徐偉輝,王鵬,陳伊靈,何杰
1.湖南中醫(yī)藥大學,湖南 長沙 410008;2.湖南中醫(yī)藥高等??茖W校附屬第一醫(yī)院,湖南 株洲 412000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種原因尚不明確,以持續(xù)性疲勞為主要臨床癥狀的復雜證候群,涉及神經系統、免疫系統、內分泌系統及代謝系統等多個領域。雖然,CFS在短時間內并不能對生命構成威脅,但長期持續(xù)的疲勞、失眠、疼痛等癥狀嚴重影響著人們的健康及生活質量。根據現有報道顯示,CFS主要發(fā)生在30~50歲的中年人,且女性患病率高于男性[1],在兒童和青少年中也有發(fā)病者,但在老年人中發(fā)病率較低[2]。從統計結果來看,此種病癥的患者群職業(yè)分類以腦力勞動職業(yè)性質者為主。盤龍灸是在人體背部行隔藥灸,讓艾灸和藥物能夠共同發(fā)揮作用,達到良好的治療效果,使體內正氣升騰布及全身,尤似真龍護體而得名,具有溫補腎陽、祛除寒濕、通督止痛、緩解疲勞的功效。筆者采用盤龍灸治療40例CFS患者,取得滿意療效,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選擇本院針灸科、康復科收治的80例CFS患者為研究對象,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每組各40例。治療組男13例,女27例;年齡32~56(43.00±1.03)歲;病程6~18(11.45±1.12)個月。對照組男15例,女25例;年齡28~55(43.00±1.17)歲;病程6~18(11.80±1.23)個月。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通過。
1.2 診斷標準參照1994年美國疾病控制中心(CDC)修訂的CFS診斷標準[3],同時結合2003年的補充診斷:(1)診斷必備項:疲勞持續(xù)或反復出現的時長≥6個月,充足休息后癥狀無緩解,日?;顒幽芰︼@著下降,比如學習、生活、工作能力等;并且根據其病史及相關實驗室檢查剔除能引起類似癥狀的其他慢性疾病。(2)存在以下患病特征≥4條即可將其病情類型進行判定,且癥狀持續(xù)存在時間超過6個月:①患者對事情的關注度持續(xù)下降,記憶力不佳;②頸部淋巴結有腫大表現或是疼痛感;③咽喉腫痛和存在不適感;④關節(jié)疼痛呈多發(fā)性但觀察無明顯紅腫;⑤睡眠不佳;⑥新發(fā)出現頭痛表現;⑦肌肉無運動性疼痛;⑧勞累后有明顯不適感且24 h內仍舊無法恢復。
1.3 病例納入標準①符合上述診斷標準者;②年齡18~60歲;③近期未接受過針對慢性疲勞綜合征的醫(yī)治方法;④自愿加入本次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4 病例排除標準①年齡<18歲或>60歲;②因基礎合并癥或是其他疾病造成的疲勞,如肝炎、甲狀腺疾病等,很容易引起代謝功能紊亂引起的疲勞;③患有顯性、隱形精神類疾病對象,如有不同程度的情感障礙、神經分裂等。
1.5 病例剔除標準①實驗進行中抵抗臨床治療和拒絕收集資料的患者;②治療中途突然離開或放棄、轉院者;③醫(yī)治期間出現嚴重不良反應的患者;④未經醫(yī)生允許擅自進行其他藥物治療方案,無法評估療效者。
1.6 治療方法
1.6.1 對照組 采用電針治療,囑患者在治療前排空小便,取仰臥位,術者位于患者右側,參照《經絡腧穴學》進行腧穴定位及針刺,參考文獻[4-5]選穴,選取穴位為:雙側的陽陵泉穴、三陰交穴、足三里穴,兩側皆施針,同時選擇百會穴和關元穴作為主穴,用一次性0.3 mm×40.0 mm華佗牌毫針直刺足三里、三陰交、陽陵泉、關元穴0.5~1.0寸,用一次性0.3 mm×25.0 mm華佗牌毫針平刺百會穴0.5~0.8寸,各穴采用平補平瀉手法,得氣后留針。在此基礎上雙側足三里、陽陵泉接上SDZ-Ⅱ型華佗牌電針儀,選用疏密波,頻率為1-20/5-100 Hz,強度以患者耐受為度,留針30 min。每日治療1次,每次30 min,每周連續(xù)治療5次,連續(xù)治療3周,療程終止。
1.6.2 治療組 采用盤龍灸治療,材料器材準備:用攪碎機將鮮生姜研磨攪碎,濾過姜汁,制成生姜泥備用;適量優(yōu)質橢圓形純艾柱及由湖南省直中醫(yī)醫(yī)院中藥房提供的鋪灸粉(獨活粉、川芎粉、羌活粉、細辛粉、藿香粉)備用。具體操作流程:囑患者取俯臥位,將腰背骶部充分暴露,操作者位于患者右側;找到腰俞穴與大椎穴之間的督脈,對應皮膚上方涂抹適量橄欖油,而后使用捏脊法將橄欖油逐漸推入到皮膚下肌肉中共計5 min保證吸收。將脊柱部位做好基礎消毒后便可做艾灸準備,鋪上適量灸粉,將繃帶蓋鋪上去,再將生姜泥按照寬度厚度分別為10 cm、5 cm的形狀從腰俞穴蓋到大椎穴上,能夠覆蓋住膀胱經和督脈的部位,隨之將繃帶固定住,姜餅上放上適量艾炷(其產生的熱量以不燙傷患者為度),然后將其點燃,若是患者感覺太熱可將繃帶抬高一點,等待其燃燒完畢后再次施灸。每次施灸過程約為120 min,完畢后將背部所有用品和藥物撤去即可。灸后一般不化膿和留瘢痕,以皮膚潮紅為宜,并且治療當天不宜洗澡。每周1次,連續(xù)3周,總共治療3次,療程終止。
1.7 觀察指標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疲勞量表-14、疲勞評定量表評分變化情況,檢測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白細胞介素 -2(interleukin-2,IL-2)、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和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水平變化情況。
1.8 療效判定標準采用疲勞評定量表評價患者疲勞程度,臨床治愈:減分率≥80%;顯效:60%≤減分率<80%;有效:30%≤減分率<60%;無效:減分率<30%。
減分率=(治療前積分-治療后積分)/治療前積分×100%
有效率=(臨床治愈+顯效+有效)/n×100%
1.9 統計學方法在SPSS21.0軟件下做數據分析。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組內用配對t檢驗,兩組組間比較,先用正態(tài)分布與方差齊性檢測,若符合則采用成組t檢驗,否則采用Wilcoxon秩和檢驗,計數資料組間比較用χ2檢驗,臨床等級資料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 H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疲勞量表-14和疲勞評定量表評分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后疲勞量表-14和疲勞評定量表評分低于本組治療前,且治療組治療后低于對照組治療后,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疲勞量表-14和疲勞評定量表評分比較 (±s,分)
表1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疲勞量表-14和疲勞評定量表評分比較 (±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評分 疲勞評定量表評分對照組 40 治療前組別 n 時間 疲勞量表-14 11.40±0.21 130.23±2.52 40 治療后 6.75±0.26* 68.78±5.44*治療組 40 治療前 11.00±0.22 130.15±3.00 40 治療后 4.70±0.21*# 53.48±4.73*#
2.2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炎性因子水平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后IL-2高于本組治療前,且治療組治療后高于對照組治療后;兩組患者治療后IL-6、TNF-α低于本組治療前,且治療組治療后低于對照組治療后,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s,ng·L-1)
表2 兩組CFS患者治療前后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s,ng·L-1)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 n 時間 IL-2 IL-6 TNF-α 22.89±0.91 74.18±2.72 537.10±8.10 40 治療后 28.83±0.87* 63.58±2.46* 451.89±6.10*治療組 40 治療前 22.47±0.95 75.22±2.58 538.45±10.36 40 治療后 35.31±0.92*# 54.10±2.21*# 360.76±9.55*#對照組 40 治療前
2.3 兩組CFS患者臨床療效比較對照組有效率為87.50%,治療組有效率為95.00%,兩組患者有效率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CFS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例
中醫(yī)學典籍中對慢性疲勞綜合征并無明確病名記載,因其主要以持續(xù)性疲勞為主要臨床癥狀,具有起病時間緩慢,病程長等特征,可歸屬于中醫(yī)學“虛勞”范疇。王京京等[6]通過對78篇針灸治療CFS的文獻進行統計分析,發(fā)現其中有50篇文獻的CFS診斷是“虛勞”“虛損”。CFS發(fā)病的關鍵是由于外感內傷導致機體氣血耗傷、臟腑功能失司、陰陽平衡失調,以本虛標實、虛實夾雜為主,臨床中主要采取針刺、艾灸、湯藥、推拿等中醫(yī)特色治療方法,且已取得了不錯的療效。
明代李健齋在《醫(yī)學入門》中提道:“虛者灸之,使火氣以助元氣也。實者灸之,使實邪隨火氣而發(fā)散也。寒者灸之,使其氣之復溫也。熱者灸之,引郁熱之氣外發(fā)?!边\用盤龍灸治療CFS,即取“虛者灸之”“實者灸之”之意,在膀胱經兩側和督脈上施行隔物灸,加上艾灸所能產生的效應而發(fā)揮溫補、調和的作用,從而推動氣血運轉,調節(jié)患者體內的能量代謝,增加體內物質利用率,增強機體免疫力[7-10]。有研究顯示[11],適當刺激膀胱經和督脈,能通過皮膚感受器交感點等傳入交感干,從而影響臟器功能,產生良性刺激,達到調節(jié)陰陽的治療目的。Petersen等[12]運用43℃的熱電極溫熱刺激來改善皮膚的滲透性,發(fā)現其可使藥物分子在皮膚表面的動能得到改善。由此說明,適當的局部熱刺激可以增強藥物的透皮吸收。潘傳芳等[13]通過臨床研究發(fā)現,艾灸可以升高胃癌患者外周血中CD3+、CD4+T細胞數和NK細胞數,進而提高細胞免疫功能;黃暢等[14]通過實驗研究發(fā)現,艾灸對脾臟和胸腺具有特定的修復和保護功能;羅玳紅等[15]通過臨床研究發(fā)現,艾灸可以使CFS患者血清中IL-2水平升高;另有研究表明,艾灸亦可降低促炎性細胞因子IL-6及TNF-α等水平[16];聶紅梅等[17]研究發(fā)現,艾灸能增加機體內IgG、IgA、IgM、C3和C4的含量。這些報道都足以證明艾灸可以調控機體免疫功能,進一步說明艾灸能夠調節(jié)機體特異性和非特異性免疫應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調節(jié)CFS引起的內臟功能和免疫功能下降等臨床癥狀。
現代醫(yī)學對CFS的發(fā)病機制尚不明確,目前以緩解癥狀為主要治療目的,輔助認知療法、藥物治療、飲食調節(jié)、有氧運動等,但其均未顯示明確的好的治療結果,與預期有一定偏差。有研究者發(fā)現,CFS的發(fā)病機制可能與免疫系統低下[18-20]、神經內分泌系統失調[21-22]及全身的低水平能量代謝狀態(tài)密切相關。另有研究者[23]發(fā)現,CFS發(fā)病可能與免疫系統尤其是細胞免疫及體液免疫異常有關,免疫球蛋白IgA、IgG、IgM 水平、NK細胞活性、IL-2水平均明顯低于正常人,而IL-6、TNF-α、尿素氮及MD水平均明顯升高。因CFS存在免疫功能低下,故又將其稱之為“慢性疲勞免疫功能障礙綜合征”。細胞因子是一組具有廣泛生物學活性的小分子多肽,由免疫或非免疫細胞在各種不同環(huán)境刺激下產生,它通過與靶細胞膜表面的受體相結合將信號傳遞到細胞內部,若細胞因子異常升高,則可導致免疫系統被過度激活。細胞因子具有多效性、重疊性、拮抗性、協同性等多種生理特性,因此,它不僅能作用于免疫系統,還對神經、內分泌系統產生廣泛作用[24]。IL-2主要是由CD4+及CD8+T淋巴細胞產生,對機體的免疫應答和抗病毒感染等有調節(jié)作用,是一種調節(jié)免疫功能的重要因子,亦是T細胞的生長因子,又能刺激NK細胞增殖,加強NK殺傷活性而產生相應的細胞因子,誘導LAK細胞產生,促進B細胞增殖和分泌抗體,激活巨噬細胞,故IL-2在免疫系統中尤其在調節(jié)免疫激活和穩(wěn)態(tài)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IL-6屬于前炎癥細胞因子,能夠影響機體睡眠、進食,誘導產生某些精神及疼痛等癥狀。另外,IL-6能使B細胞增殖分化,誘導IL-2和IL-2受體表達,增強NK細胞活性,在細胞因子網絡系統中起著調節(jié)免疫的功能。TNF-α是由巨噬細胞和單核細胞產生的一種多功能分化因子,具有抗腫瘤作用,與多種因子共同參與炎癥反應及免疫應答,是抗炎反應啟動的關鍵,亦有研究報道,CFS患者TNF-α水平與睡眠質量差及抑郁癥狀呈正相關[25-26],同時有研究發(fā)現,IL-6與TNF-α水平與免疫功能呈負相關[27]。楊燕等[28]研究發(fā)現,造模成功的CFS大鼠血清中TNF-α明顯升高,而電針可顯著降低血清中TNF-α的含量。華金雙等[29]通過實驗研究發(fā)現,造模成功的慢性疲勞大鼠血清中IL-6水平顯著升高,而逆針灸可以使其含量顯著下降。羅英華等[30]研究發(fā)現,CFS模型大鼠血清中IL-2水平下降,而針刺可以使其含量升高。本研究結果表明,與治療前比較,血清IL-2治療后水平均有所提升,且治療后治療組血清IL-2水平高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治療后IL-6、TNF-α指數呈下降表現,且治療組的下降程度高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提示細胞因子IL-2、IL-6、TNF-α含量與CFS之間有一定的相關性,且與以上報道一致。
綜上所述,盤龍灸療法治療CFS,既可改善CFS患者的疲勞狀態(tài),也對CFS患者的免疫功能有一定的提高作用,其機制可能是通過抑制IL-6、TNF-α的表達,以促進IL-2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