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牛
從孫楊案看國際體育仲裁對我國體育法治的影響
王曉牛
華東政法大學法律學院,上海,200050。
我國體育法治建設發(fā)展數(shù)十年來,無論在立法、司法還是執(zhí)法層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隨著體育法治進入發(fā)展的新紀元,孫楊案的出現(xiàn)成為完善我國體育法治建設的契機。立法上,我國體育法規(guī)內(nèi)容滯后且缺乏專門的體育仲裁法;司法上,體育仲裁缺少獨立的仲裁機構,且程序制度上也存在諸多問題;執(zhí)法上,體育執(zhí)法的行政化導致執(zhí)法主體不明確。除此之外,規(guī)則意識的缺乏以及對體育人員的全球體育法教育仍存在缺失。在這種背景下,通過學習國際體育仲裁中的相關制度設計、法律法規(guī)、原則規(guī)則以及程序設置對于完善我國體育法治建設,在北京冬奧會舉辦之際增強我國在國際體育領域的話語權具有十分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孫楊案;國際體育仲裁;體育法治;中國體育仲裁
我國體育法治的發(fā)展自1976年開始,以《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以下簡稱《體育法》)的頒布和兩次修訂為節(jié)點經(jīng)歷了萌芽、成長和完善3個階段。自2018年第五次《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將“健全社會主義法制”修改為“健全社會主義法治”,我國體育領域也從“體育法制”轉向“體育法治”,開始注重立法、司法、執(zhí)法三方全面發(fā)展的體育法治化建設[1]。2020年3月27日,國家體育總局發(fā)布《體育總局關于2019年法治政府建設工作情況的報告》,在對2019年體育總局在法治政府建設方面取得的成效進行總結的同時,也提出了加強法治政府建設的努力方向[2]。作為體育糾紛解決的重要機制,我國的體育仲裁主要處理的卻是商事糾紛,孫楊案作為典型即可反映出我國對國際體育規(guī)則的認識仍經(jīng)驗不足,國內(nèi)體育糾紛解決機制仍不完善,缺乏相關專業(yè)人才,因此在2022年北京冬奧會舉辦之際,我國有必要以與全球體育法治相銜接為目標,通過研究國際體育仲裁的相關規(guī)則與制度并以此為參考,結合國內(nèi)體育法治在立法、司法、執(zhí)法等方面的現(xiàn)狀,以期實現(xiàn)我國體育法治尤其是涉及興奮劑問題的體育仲裁立法及制度的發(fā)展與完善。
2020年2月28日,國際體育仲裁院(以下簡稱CAS)針對持續(xù)一年多之久的“孫楊拒檢案”宣布了聽證會結果并于官網(wǎng)公布了裁決書全文,正式裁定世界反興奮劑機構(以下簡稱WADA)勝訴,孫楊被禁賽8年。國際泳聯(lián)亦聲明將執(zhí)行國際體育仲裁法庭對孫楊的裁決。隨后,孫楊方表示將向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但由于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瑞士于3月20日實施緊急狀態(tài)法,這表明孫楊案的上訴期將會順延。該案最早要追溯到2018年9月4日,國際興奮劑檢查管理公司(以下簡稱IDTM)的檢查人員受國際泳聯(lián)委托,于孫楊住宅內(nèi)收集孫楊的血液和尿液以作賽外檢查,但孫楊本人對于相關人員的資質表示懷疑并在溝通無果后拒絕相關人員帶走血液樣本。2018年11月19日,國際泳聯(lián)興奮劑仲裁庭在瑞士洛桑舉行了第一場聽證會,并于2019年1月3日做出裁決認定孫楊無罪并對其作出警告。但是,WADA對該裁決不滿并向CAS提起上訴。而后孫楊本人提出公開審理此案的要求。2019年11月15日,CAS在瑞士蒙特勒公開開庭審理WADA訴孫楊與國際泳聯(lián)案,雙方以此前的“檢查”是否為一次合法有效的檢查活動為重點各自發(fā)表意見,其中爭議主要集中在是否對孫楊進行了“適當?shù)耐ㄖ?,孫楊方堅持的“拒檢”理由是否成立、樣本收集人員授權的合法性以及血檢官是否合資質上等問題上。最終,孫楊案的裁決爭議落在了程序正義與側重于效率的反興奮劑的嚴格責任這兩種價值沖突之上,從2020年的結果來看,國際體育仲裁院選擇了后者。2021年1月15日,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認定CAS仲裁小組主席存在偏見和歧視,因此撤銷了該機構對孫楊的8年禁賽處罰。4月2日,CAS在官網(wǎng)發(fā)布公告,決定在今年5月24日至28日召開有關孫楊案的第二次聽證會。至此無論孫楊案最終的結果走向何處,該案在成為國際反興奮劑領域的經(jīng)典案例的同時,也為我國體育法治發(fā)展領域敲響了“警鐘”。
國際奧林匹克運動目前已發(fā)展成以國際奧委會、國際單項聯(lián)合會和各個國家(地區(qū))奧委會、國家單項協(xié)會、地區(qū)單項協(xié)會、俱樂部和個人等自上而下為順序的金字塔體系[1]。除此之外,以國際體育仲裁院為代表的其他相關組織在全球反興奮劑領域也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國際體育仲裁院于1984年成立,最初屬于國際奧委會并主要處理以國際奧委會為主體的仲裁案件,因此受到違背中立原則的質疑。1994年CAS從國際奧委會中獨立出來,并成立國際體育仲裁理事會(以下簡稱ICAS)作為其管理機構。CAS設有普通仲裁庭、上訴仲裁庭和反興奮劑庭以處理與體育仲裁相關的各類案件。其中反興奮劑庭原則上只負責處理反興奮劑事務的一審或一審終局仲裁,孫楊案中之所以接受WADA針對國際泳聯(lián)對孫楊作出的裁決提起的上訴,是因為國際泳聯(lián)沒有將一審的審理權授予CAS,一審是在國際泳聯(lián)內(nèi)部審理的,而其他單項體育聯(lián)合會將一審權授予CAS。
體育仲裁多數(shù)情況下存在于非平等主體之間,主要包括紀律仲裁,即運動員對紀律處罰不滿意而向體育仲裁院提出仲裁,孫楊案即屬于體育仲裁中的紀律仲裁,但其特殊之處在于該仲裁是由WADA提起的;與體育相關的仲裁,即涉及體育運動賽事的贊助合同、運動員的贊助合同等領域;有體育因素的仲裁,即實質為其他領域的案件但涉及體育因素。在這三類體育仲裁中,紀律仲裁具有準行政性和處罰性,其并非由雙方當事人簽訂仲裁協(xié)議提起,而是某國家某運動協(xié)會在加入該運動單項體育聯(lián)合協(xié)會(如國際泳聯(lián))時,其章程中規(guī)定仲裁提交國際體育仲裁院并由其行使最終的裁決權。孫楊案中,有學者提出以雙務合同中的同時履行抗辯權來為孫楊的行為辯護,但是同時履行抗辯權所針對的主體是平等的民事主體,在紀律仲裁中雙方不是平等的主體而是處于一種準行政行為的過程當中,因此任何的異議和救濟應當后置而非如孫楊所為即時抵抗,即便IDTM的檢查人員確實存在資質問題也可以繼續(xù)進行檢測而被檢測人員不得拒絕。除此之外,國際體育仲裁中不存在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以紀律仲裁為例,其關注的是檢測結果,若興奮劑檢測結果為陰性,則由WADA承擔運動員違規(guī)的證明責任;若興奮劑檢測結果為陽性,舉證責任將轉移至運動員,由運動員向仲裁庭說明興奮劑檢測結果為何是陽性或者結果雖為陽性但為何要免責。后兩種體育仲裁發(fā)生在平等主體之間,雙方需要簽訂仲裁協(xié)議,也可以由其他商事仲裁機構受理。CAS體育仲裁并不要求保密,在很多情況下屬于有限公開,但在涉及興奮劑的案件中,只要運動員提出公開審理,體育仲裁院就應當公開審理案件。體育仲裁開庭地原則上在CAS所在地瑞士洛桑,除非有極特殊的決定,也可以在CAS在全球范圍內(nèi)的替代性聽證中心開庭,如位于源深體育中心的國際體育仲裁院上海聽證中心。CAS針對管轄有其獨特的一套標準,無論該案件CAS是否有管轄權,首先受理該案件,受理之后若有一方提出沒有仲裁協(xié)議可以明確管轄權,再審查仲裁協(xié)議是否存在,用沒有仲裁協(xié)議這樣的否定事實來否定管轄權;如果雙方均未提出,即便客觀上不存在仲裁協(xié)議,也因雙方當事人接受了仲裁機構的管轄而形成了補充達成的仲裁協(xié)議,仲裁機構仍有管轄權。
1.3.1 越權裁決概述 作為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撤銷國際體育仲裁裁決的法定理由之一,仲裁庭越權裁決是體育仲裁程序中尤為值得關注的一種情形,涉及到仲裁庭的裁決范圍和效力問題。研究該問題對于我國建立獨立的體育仲裁機構之后明確體育仲裁裁決的范圍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所謂越權裁決是指仲裁庭超出當事人的申訴請求或法律授權做出的裁決[2]。換言之,即仲裁庭做出的裁決結果與當事人的申訴請求或法律授權不適配,且前者的范圍大于后者,進而導致仲裁庭的裁決權力過大,違背了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原則。鑒于體育仲裁相較于商事仲裁的特殊性,體育仲裁的越權裁決除了超出仲裁請求的越權裁決、超出仲裁協(xié)議的越權裁決以及超出申辯內(nèi)容的越權裁決之外,還包括超出規(guī)則授權的越權裁決。因此,為了將超出不同類型的申訴請求與所做出的裁決結果匹配起來,從根本上限制仲裁庭裁決權力的擴張,有必要將申訴請求類型化[3]。
1.3.2 對越權裁決的司法審查 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審查體育仲裁中的越權裁決有三項基本原則,分別是實體問題不予審查原則、狹義解釋原則和全面審查原則。首先,實體問題不予審查原則是指法院不以對案件涉及的體育仲裁中針對事實的認定、規(guī)則的解釋、適用及推理等實體問題的審查作為判斷是否越權裁決的依據(jù),僅針對程序性事項進行審查。該原則體現(xiàn)在《瑞士聯(lián)邦國際私法》第190條,該條規(guī)定了當事人對裁決提出異議的理由,主要包括仲裁員的指定或仲裁庭的組成,管轄權,仲裁庭選定的仲裁員超過當事人的指定范圍,平等原則以及公共秩序,其中只有最后一項是實體性的事項,其余均為程序性事項。孫楊案中,雙方當事人對于仲裁程序的正當性并無異議,唯一能夠影響到程序正當性的翻譯問題,因翻譯由孫楊方選任且后續(xù)通過其他手段進行了補正,亦而無法作為申請撤銷裁決的理由。其次,狹義解釋原則是對仲裁庭“越權行為”的狹義解釋,即并非仲裁的任何瑕疵程序都可以作為判斷越權裁決的依據(jù),只有嚴重越權時做出的裁決才能被納入越權裁決的范圍。對于嚴重越權的判斷并無明確統(tǒng)一的標準,可以采用排除法即通過判斷不屬于嚴重越權的行為來反向認定越權裁決,如對于邊緣事實的認定,賠償金的幣種,體育仲裁庭裁量范圍內(nèi)的賠償數(shù)額與請求賠償數(shù)額的差異等均屬于非嚴重越權行為。最后,全面審查原則包括對事實和法律的全面審查,對程序和實質的全面審查以及仲裁結果的多樣性,是國際體育仲裁院在上訴仲裁中的一項權力,普通仲裁中并無這一權力[4]。該原則見之于《與體育相關的仲裁法典》第57條,該條賦予了仲裁庭改變上訴決議本質的權力[5],即仲裁庭完全可以依照其所審查的事實和法律作出與原決議完全不同的決議。但是,全面審查原則并非一項完全原則,其仍要受到以下事項的限制,如對于技術性事項的爭議,如果滿足不予審查的情形可以超越全面審查原則不予審查;減少審查后出現(xiàn)越權裁決的情形,盡量在當事人的請求范圍內(nèi)做出裁決。
1.4.1 已決之訴原則概述 同樣作為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撤銷國際體育仲裁裁決的法定理由之一,已決之訴是對程序性公共秩序的違反,體現(xiàn)在《瑞士聯(lián)邦國際私法》第190條當事人對裁決提出異議的理由最后一項,是一項實體性爭議事項。該原則類似于我國民事訴訟中的禁止重復起訴原則,是既判力理論的應有內(nèi)涵之一。具體來說,已決之訴原則包括3個要素,即前判決為已生效判決;前判決具有終局性;前案與后案是相同當事人間針對同一標的同一爭議[6]。
1.4.2 已決之訴原則的適用 與禁止重復起訴原則對后訴與前訴的當事人、訴訟標的以及訴訟請求進行判斷相類似,已決之訴原則亦需要對體育仲裁中前爭議與后爭議是否為同一爭議事實、爭議中的當事人是否為同一當事人、爭議所涉及的標的是否同一標的進行界定。首先,對于爭議事實的判斷,應采用實質性的判斷標準,即只要爭議涉及的核心要素同一即可判斷為同一爭議事實,其中核心要素包括前后兩次爭議裁決結果的對象、內(nèi)容和原因等,諸如涉及的法律等要素不作為判斷標準。孫楊案中,IDTM之前進行的數(shù)萬次興奮劑檢查,其中包括孫楊本人在爭議發(fā)生之前接受IDTM多達60次的興奮劑檢查中,均無本案相類似的情況,孫楊于2014年的“前科”問題也只是世界反興奮劑機構提出對孫楊禁賽高達8年的理由,因此該案目前沒有適用已決之訴原則的契機。因為體育仲裁的個案情形往往與某個行業(yè)領域有利益關系,所以先例作為法律適用的條文依據(jù)的補充在國際體育仲裁院的仲裁體系中發(fā)揮著必不可少的指引作用,但是孫楊案極具特殊性,其爭議點在之前并不存在類似情況,因此亦無先例可以援引[7]。其次,對于爭議當事人的判斷也并非完全嚴格,即并非要求兩次裁決的當事人完全一致而是可適當?shù)刈龀鰯U張,這一點與我國民事訴訟第三人撤銷之訴中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相類似,對于與爭議有直接利害關系且受到裁決直接影響的第3人亦可列入相同爭議當事人的范圍。最后,對于同一標的判斷涉及到對標的解讀,民事訴訟中關于訴訟標的含義有多重理解,包括爭議的民事法律關系說、訴訟請求說、訴訟標的物說等,但體育仲裁中對標的理解是綜合前述兩項判斷因素之后得出的結果,即認定是否為同一標的要根據(jù)前后兩次爭議的裁決是否針對同一爭議,若后裁決是在前裁決的基礎上做出的,前裁決被撤銷之后,后裁決因失去存在的必要而無效。
1.5.1 平等聽證原則概述 違反平等聽證原則同樣是瑞士聯(lián)邦最高法院撤銷國際體育仲裁裁決的法定理由之一。鑒于國際體育仲裁中當事人主體之間的不平等性,處于弱勢一方的運動員主體在聽證過程當中的權利亟需保障,該原則即旨在保障體育仲裁中任何一方當事人享有平等聽證的權利,具體包括證據(jù)的提交,當事人與證人對案情的陳述,雙方當事人的平等辯論以及相關文書的獲取等?!度鹗繎椃ǖ洹返?9條和《瑞士聯(lián)邦國際私法》第182條與190條中都有該原則的闡釋。我國《民事訴訟法》第274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以下簡稱《仲裁法》)第70條規(guī)定的關于不予執(zhí)行涉外仲裁機構做出的仲裁裁決的情形之一“被申請人由于其他不屬于被申請人負責的原因未能陳述意見”亦是平等聽證原則的體現(xiàn)。因此平等聽證原則是體育仲裁和商事仲裁的一項通用基本原則。
1.5.2 平等聽證原則的適用 平等聽證原則的適用條件較為嚴格,只有影響仲裁結果的事由才可能構成對該原則的違反,其主要有5個條件:(1)涉案事實與證據(jù)等與仲裁結果相關的重要上訴理由被仲裁庭忽視導致仲裁結果的公正性被破壞,此為法院審查仲裁是否違反平等聽證原則的首要條件[8];(2)上訴人在前仲裁中提出的相關事由被前仲裁庭忽視而未予裁決,但該事由并不包括程序性的事由;(3)上訴人在前仲裁中提出相關事由但仲裁庭未予裁決的過程符合法律明確規(guī)定;(4)上訴人應承擔充分的證明責任,這一條件在我國《仲裁法》第70條中亦有體現(xiàn),該條明確規(guī)定應由當事人提出證據(jù)證明涉案仲裁裁決具有違反平等聽證原則的情形,同時無論在前仲裁還是現(xiàn)上訴中都應由當事人承擔證明責任,只是證明的對象不同;(5)當事人的聽證權利既包括對主要事由的聽證,也包括對諸如仲裁費用的承擔等次要事由的聽證。除此之外,聽證的公開性、裁決的正確性、法律適用的正確性都不影響平等聽證原則的適用。在孫楊案中,無論是國際泳聯(lián)還是國際體育仲裁院,實際上均未損害孫楊方的平等聽證的權利,相反,世界反興奮劑機構曾經(jīng)6次向法庭申請,要求孫楊方停止私下聯(lián)系證人,雖然孫楊方堅稱該行為僅是收集信息,但孫楊方出具的尿檢官手寫信與其庭上證詞并不一致,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質疑孫楊拒檢行為的主觀目的性的佐證[3]。
自1949年新中國成立至今,我國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國務院、最高人民法院、國務院各機構等國家機構發(fā)布的與體育相關的中央法規(guī)已有近3000件,效力級別分布在法律、行政法規(guī)、司法解釋、部門規(guī)章、軍事法規(guī)規(guī)章、黨內(nèi)法規(guī)、團體規(guī)定、行業(yè)規(guī)定等。目前我國已經(jīng)初步形成以《體育法》為主,以《反興奮劑條例》等各類體育行政法規(guī)、規(guī)章為輔的體育法律法規(guī)體系。關于《體育法》的立法構想最早開始于1980年全國體育工作會議,之后1995年《體育法》正式頒布并先后于2009年和2016年進行了兩次修正。但是,作為體育法律體系核心的《體育法》目前仍存在內(nèi)容滯后等問題,雖然國務院于2018年對《反興奮劑條例》進行了第3次修訂,最高人民法院也于2019年11月發(fā)布了《關于審理走私、非法經(jīng)營、非法使用興奮劑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4],并已于2020年1月1日施行,實現(xiàn)了對涉興奮劑違法犯罪行為的全領域、全環(huán)節(jié)、全過程的威懾和懲處,對整個體育法律體系進行了擴展,但在涉及體育糾紛解決的體育仲裁領域,相關法律法規(guī)仍存在缺失。
我國早在1994年即制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并先后于2009年和2017年進行了兩次修正,《體育仲裁條例》也早在1996年即被列入立法規(guī)劃,但適用于體育仲裁的專門仲裁立法至今仍未出臺,《體育法》中也僅針對競技體育糾紛的調解、仲裁做出了簡單的指示性規(guī)定。從《仲裁法》的條文內(nèi)容來看,其為體育仲裁的專門立法留下來空間,至于如何進行專門立法屬于立法技術層面的問題,只能由立法部門決定。體育仲裁雖然是具有仲裁法意義的仲裁,應當適用仲裁法律制度體系,但與普通的民商事仲裁相比,體育仲裁具有其特殊性,具體反映在仲裁范圍、基礎結構、保密性、仲裁所在地與適用法、管轄、庭審、簡易程序等多個方面,這些都決定了體育仲裁在適用仲裁法時存在特別的需求。除此之外,體育仲裁還適用具有專業(yè)性和技術性的行業(yè)規(guī)則,尤其在競技體育中這些規(guī)則多具有全球色彩,從孫楊案可以看出我國整個體育領域,無論是教練還是運動員對于這些規(guī)則的理解都不夠深入和明確。因此,目前應當在《體育法》《仲裁法》《反興奮劑條例》以及相關司法解釋的基礎上,吸收國際體育規(guī)則的有關內(nèi)容,加快國家統(tǒng)一的體育仲裁專門立法的進程,并對現(xiàn)有《體育法》進行再次修訂,以健全體育仲裁法律制度,完善體育法律法規(guī)體系。
體育糾紛主要包括3種,(1)是與體育相關的商業(yè)性糾紛;(2)是在體育比賽中因興奮劑等原因對運動員實施懲罰而產(chǎn)生的糾紛;(3)是體育協(xié)會等組織內(nèi)部糾紛。我國體育糾紛的解決機制主要包括訴訟、調解和仲裁3種,其中訴訟包括因對體育協(xié)會內(nèi)部處罰不滿而提起的行政訴訟、因合同糾紛或侵權糾紛而提起的民事訴訟以及涉及收受賄賂、興奮劑的刑事訴訟[9]。訴訟作為具有司法強制力的糾紛解決方式,在體育糾紛中最為常見也最為有效,但目前我國與體育糾紛有關的訴訟所涉及的事項和一般的民商事訴訟、行政訴訟、刑事訴訟相比并無實質差別,并未體現(xiàn)出體育糾紛的特殊性,其適用的法律也是《合同法》《侵權責任法》等一般性的法律,在《體育法》中尚無運用訴訟解決體育糾紛的專門條款,司法實踐中也將體育訴訟視作一般的訴訟來處理。隨著極具專業(yè)性和技術性的競技體育糾紛的增加尤其是涉外體育糾紛日益增多,對解決體育糾紛的靈活性和時效性要求也日益增加,在這一背景下訴訟已不能完全滿足解決體育爭議的需要,體育仲裁的優(yōu)越性日益凸顯,因此建立與全球體育法相契合的體育仲裁制度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從司法實踐來看,我國的體育仲裁本質上仍是商事仲裁。由于體育糾紛具有特殊的技術性與專業(yè)性,目前用體育仲裁直接解決體育糾紛的案件數(shù)量較少,以“體育仲裁”為關鍵詞在北大法寶上進行檢索,僅有70篇相關案例與裁判文書,其中涉及民事的66篇,涉及行政1篇,涉及執(zhí)行的3篇,對這些裁判文書進行研究之后發(fā)現(xiàn),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與體育相關的仲裁和有體育因素的仲裁,本質上仍是商事仲裁,至于紀律仲裁這種針對競技體育糾紛的類型幾乎沒有。除了沒有專門的體育仲裁法之外,我國目前亦沒有獨立的體育仲裁機構?!扼w育法》第32條規(guī)定,體育仲裁機構的設立辦法和仲裁范圍由國務院另行規(guī)定。雖然我國部分單項體育協(xié)會設置了相關的仲裁委員會,但根據(jù)國家體育總局發(fā)布的《仲裁委員會條例》第9條,仲裁委員會只在相關比賽期間執(zhí)行任務,這意味著它只是臨時機構,并非我國《仲裁法》第32條意義上的仲裁機構,因此我國目前并不存在像CAS這樣統(tǒng)一、固定的體育仲裁機構。因此,我國未來應該在商事仲裁委員會的基礎上,吸收國際體育仲裁院的相關制度設計,建立起獨立、專門的中國體育仲裁機構,將體育仲裁制度納入我國統(tǒng)一的仲裁制度體系,并以此為核心建立起既具有中國特色,又與國際體育法治接軌的多元化體育糾紛解決機制。
根據(jù)《國家體育總局貫徹落實行政執(zhí)法公示制度執(zhí)法全過程記錄制度重大執(zhí)法決定法制審核制度實施方案》,國家體育總局在執(zhí)法工作中需要全面推行行政執(zhí)法公示制度、執(zhí)法全過程記錄制度以及重大執(zhí)法決定法制審核制度這三項制度。依法行政作為我國體育法治建設中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涉及到行政公權力的行使,但是在體育領域,行政機關的干預需要把握好尺度。行政機關在體育法治中主要扮演的是監(jiān)督者的角色,其功能涉及到行政審批、對體育系統(tǒng)和體育市場的事中事后監(jiān)管等等,是對體育執(zhí)法的監(jiān)督。但在行政執(zhí)法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xiàn)行政公權力過大的問題,將體育法治行政化,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體育行業(yè)協(xié)會與行政機關之間的界限不夠分明,導致體育執(zhí)法的主體不清。因此有必要對行政權力進行制約和規(guī)范。我國行政機關對體育領域的重視一方面為體育事業(yè)的發(fā)展爭取到更多的資源配置,但另一方面也限制了體育事業(yè)的發(fā)展?jié)摿?。采取“舉國體制”發(fā)展體育固然有其可取之處,但其造成了我國體育行政治理的一元化現(xiàn)狀,因此接下來我國在完善體育執(zhí)法的過程中需要將重心轉移到豐富體育治理模式,實現(xiàn)從體育法治行政化到體育行政法治化的轉變[10]。
具體來說,(1)首先要深化“放管服”改革,完善體育行政審批制度;(2)要加強對體育系統(tǒng)和體育市場的事中事后監(jiān)管,嚴格貫徹并落實《關于進一步加強和規(guī)范體育領域事中事后監(jiān)管的若干意見》,明確監(jiān)管主體,落實監(jiān)管責任,梳理監(jiān)管事項,完善監(jiān)管制度,創(chuàng)新監(jiān)管方式,形成監(jiān)管合力,強化組織保障,全面提升水平;(3)要提升體育執(zhí)法隊伍的素質,尤其針對涉外體育糾紛的執(zhí)法,需要培養(yǎng)執(zhí)法人員以全球體育法的視角看待問題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要加強各級體育部門執(zhí)法機構與其他行政機構的溝通協(xié)調工作,將行政執(zhí)法事項與其他機構對接清楚,完善體育執(zhí)法相關工作機制。
3.1.1 修改體育法相關內(nèi)容 我國《體育法》對體育的價值定位主要是“增強人民體質,提高體育運動水平,促進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11]。但隨著我國在競技體育領域的表現(xiàn)越來越出色,乒乓球、排球、跳水、游泳等單項體育運動中都涌現(xiàn)出世界級的優(yōu)秀運動員,所參加的世界競技體育比賽也越來越多,因此體育法所關注的重心不應僅限于全民性的體育運動,而應擴展到競技體育中職業(yè)體育運動員合法權利的保障與體育糾紛解決,以及與全球體育法治體系銜接上。目前我國《體育法》雖然專門設競技體育一章進行規(guī)定,但從十一個條文內(nèi)容來看,還存在許多問題和不足,因此在之后的立法中應當著重解決這些問題,例如在體育法中增設體育糾紛解決一章,完善我國參加國際體育賽事時對國際體育規(guī)則的遵守,完善反興奮劑制度,加強對體育相關人員的全球體育法治教育等等。具體來看,應在《體育法》中將我國的體育糾紛解決機制承接國際體育糾紛解決機制,參照其制度設計和規(guī)章設置,將國際體育仲裁中的“越權裁決”“已決之訴原則”“平等聽證原則”內(nèi)化為我國體育仲裁中的對應制度,明確體育糾紛的范圍,規(guī)定建立體育仲裁機制和獨立的體育仲裁機構,發(fā)揮《體育法》作為體育基本法的作用,為體育仲裁專門立法打下基礎。如此一方面可以培育國內(nèi)體育實踐中參與主體的法治意識,另一方面可以縮小國內(nèi)體育糾紛與國際體育糾紛之間的差距[12]。
3.1.2 體育仲裁專門立法 對體育仲裁制度的專門立法應吸收國際體育仲裁的相關制度,在現(xiàn)有《體育法》和《仲裁法》的基礎上,從自愿性、仲裁范圍、立法形式等方面來考慮。(1)雖然我國《體育法》中對于體育仲裁沒有明確規(guī)定“可以”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從文義解釋上來看似乎將體育仲裁劃分為強制性仲裁,但無論從一般仲裁法的規(guī)定還是司法實踐亦或是國際體育仲裁先例,體育仲裁均應滿足自愿性原則,因此在制定專門的體育仲裁法時應明確這一自愿性;(2)應該在體育仲裁專門法中明確體育仲裁的受案范圍,①在法律上明確將體育仲裁的適用范圍從競技體育擴大到具有競技性的一般體育糾紛;②根據(jù)不同類型的體育糾紛,如競技性、懲罰性、涉及奧運的體育糾紛設置專門的規(guī)定;③明確區(qū)分體育仲裁的不同類型,將本質為民商事的、涉及行政爭議的、比賽過程中臨時性懲罰的體育糾紛排除在專門體育仲裁法適用范圍之外;④明確一般仲裁法和體育仲裁法之間的關系,體育仲裁法應在符合仲裁法所體現(xiàn)的基本精神的同時考慮體育仲裁特殊性,在此基礎上設計專門的原則性規(guī)定;(4)在體育仲裁專門立法的法律形式方面,根據(jù)《體育法》第32條的規(guī)定應該由國務院來制定行政規(guī)章,但從《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第8條第10項的規(guī)定來看,涉及訴訟和仲裁制度的事項只能制定法律,但第9條緊接著規(guī)定了例外情形,即尚未制定法律的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有權授權國務院先制定行政法規(guī)。從我國目前體育仲裁的立法情況來看,《體育仲裁條例》作為行政規(guī)章一直未出臺,但目前關于體育仲裁專門立法的需要已越來越迫切,因此下一步應直接以法律的形式進行立法活動。
3.1.3 完善反興奮劑條例 自2003年《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發(fā)布至2019年對《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的第3次修訂,行蹤規(guī)則始終是及其重要的反興奮劑規(guī)則之一。所謂反興奮劑行蹤規(guī)則,是指被國際單項體育聯(lián)合會或國家反興奮劑機構列入注冊檢查庫的運動員應根據(jù)反興奮劑檢查和調查國際標準中規(guī)定的方式提供行蹤信息[13]。但近十數(shù)年來,因該規(guī)則涉及運動員的“行蹤信息”,存在侵犯個人隱私的風險,因此有許多運動員和體育組織對這一規(guī)則的合法性提出質疑。歐洲人權法院于2018年針對法國國家運動員協(xié)會與工會聯(lián)合會等組織及其成員就行蹤規(guī)則侵犯運動員隱私權訴法國一案做出的裁決肯定了行蹤規(guī)則在反興奮劑體系中的合法性和必要性。我國《反興奮劑條例》第33條雖然賦予國務院體育主管部門對在全國性體育社會團體注冊的運動員實施賽外興奮劑檢查的權力,但是該條并不是國際意義上的行蹤規(guī)則。隨著《民法典》即將出臺,我國對于公民的隱私權和個人信息保護有了更為細致的規(guī)定,因此有必要將我國的《反興奮劑條例》與《世界反興奮劑條例》進行有效銜接,將行蹤規(guī)則納入我國反興奮劑法律體系以達到與國際反興奮劑規(guī)則的一致性。除此之外,我國《反興奮劑條例》雖然對興奮劑的管理、反興奮劑的義務、興奮劑檢查與檢測以及相應的法律責任都做出了一定的規(guī)定,但卻沒有涉及反興奮劑教育的規(guī)定,應該從根源上使與運動相關的全體人員都認識到興奮劑的危害性,杜絕興奮劑在體育比賽中的出現(xiàn)。
體育仲裁制度應當在我國普通民商事仲裁制度的基礎上,吸收體育糾紛所具有的技術性和特殊性進行設計。(1)首先,應當將調解程序設置為體育仲裁程序的前置程序,體育仲裁中的調解應符合自愿性、合法性、公平性的原則,同時考慮到體育糾紛的時效性和靈活性,調解應該簡易且高效,在程序上省略一些不必要的步驟。體育糾紛調解也應采取多種方式,包括專門機構調解、法院調解、行政調解、行業(yè)組織調解等,而不局限于我國《體育法》規(guī)定的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根據(jù)國際體育仲裁調解規(guī)則的相關規(guī)定,調解僅針對能夠提交體育仲裁院普通程序解決的體育糾紛,對于上訴程序和涉及興奮劑案件的程序不能適用調解[14]。(2)考慮體育糾紛調解與仲裁的關系,調解員應由仲裁員擔任,這樣將調解機構與仲裁機構合并,在調解不成時可以及時進行仲裁,此時仲裁員對糾紛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如此可以節(jié)省司法資源,同時也是對我國《仲裁法》的貫徹。其次,體育仲裁程序應“快速”,這一點是基于體育比賽的時效性和運動員的職業(yè)生涯考慮的,至于如何實現(xiàn)“快速”仲裁可以從仲裁場所、人員、主體、程序等方面入手。(3)我國應建立全國性的獨立的體育仲裁機構并保障其自裁管轄權,將現(xiàn)存于各單項體育協(xié)會中的仲裁組織整合起來,仲裁機構的內(nèi)部設計可以參照CAS,如設置普通仲裁庭、上訴仲裁庭和反興奮劑庭,仿照CAS在全球設置的替代性聽證中心在北上廣深等省市和省級直轄市設置替代性的體育仲裁分支機構,也可以仿照行政機關的派出機構設置臨時的派出仲裁機構。(4)體育仲裁不應強制設置為當事人在發(fā)生體育糾紛后的第一選擇,而應該把選擇權交給糾紛當事人,由其決定是訴諸法院抑或進行仲裁。此即所謂的“或裁或審”機制,其既適應于我國體育糾紛解決的特殊性,又符合體育法治的精神,但應當突出體育仲裁所具有的優(yōu)勢[15]。(5)體育仲裁中的證明責任分配應符合合法性、公平性和保障性原則。合法性指符合仲裁法和體育仲裁專門法的規(guī)定,其適用按照一般法與特殊法的規(guī)定進行;公平性是指體育仲裁中的證明責任分配應考慮雙方當事人之間的地位、舉證能力、舉證難易等因素,以期實現(xiàn)實質公平正義;保障性是針對競技體育而言,需要在追求公平正義的同時考慮競技體育的未來發(fā)展。具體來看,隨著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的修改,原第2條“誰主張,誰舉證”被刪除,民事訴訟證明責任的分配也以羅森貝克的法律要件分類說為基本規(guī)則,除此之外,涉及“舉證責任倒置”的相關條文也被一并刪除,所以原來區(qū)分普通仲裁程序與特殊仲裁程序分別適用“誰主張,誰舉證”與“舉證責任倒置”的證明責任分配設想已不再適用[16]。(6)我國應將ADR機制引入體育領域,建立起以體育仲裁為核心,以訴訟、調解、和解等制度為主要內(nèi)容的多元化體育糾紛解決機制,以應對全球體育法治的發(fā)展變化。
隨著“社會主義法制”轉向“社會主義法治”,我國體育法治進入新紀元。孫楊案除了讓我們對孫楊這一優(yōu)秀運動員感到惋惜,其更重大的意義是讓我們意識到我國體育法治建設的不足,無論在立法、司法還是執(zhí)法層面都存在一定的問題。除此之外,我國體育相關人員尚未形成全球體育法的思維模式,缺乏規(guī)則意識,對運動員的體育法學教育滯后。因此,接下來我國體育法治建設應積極向國際體育法治靠攏并妥善協(xié)調好二者之間的關系,借鑒諸如國際體育仲裁中的相關規(guī)則制度,構建具有我國特色的體育仲裁制度,通過制度化、法律化的仲裁機制,做出公正科學的裁決[17]。在即將舉辦2022年北京冬奧會之際,完善我國的體育法治建設,加強我國在國際體育法治中的話語權,展示出我國體育強國的正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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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fluence of International Sports Arbitration on Sports Rule of Law in China from Sun Yang Case
WANG Xiaoniu
School of Law,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0050, China.
In the past decades, the construction of sports rule of law in China has made some achievements in legislation, judicature and law enforcement. With the sports rule of law entering a new era of development, the emergence of Sun Yang case has become an opportunity to improve the construction of sports rule of law. In terms of legislation, the content of sports laws and regulations in China lags behind and lacks a special sports arbitration law. In terms of judicature, sports arbitration lacks an independent arbitration institution, and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the procedural system. In terms of enforcement, the administrative nature of sports law enforcement leads to the unclear subject of law enforcement. In addition, the lack of awareness of rules and the lack of global sports law education for sports personnel still exist. In this context, it is of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study the relevant system design, laws and regulations, principles and rules, as well as the procedure settings in the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for sports for improv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ports rule of law and enhancing Chinese discourse right in the field of international sports before the Beijing Winter Olympic Games.
Sun Yang case;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for sports; Sports rule of law; Chinese arbitration for sports
1007―6891(2021)04―0005―06
10.13932/j.cnki.sctykx.2021.04.02
G80-05
A
2020-03-01
2020-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