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駕駛的霧

落座時看到茶幾上

黃玫瑰已有枯萎的跡象

它的絢爛應該包含著一段

怦然心動和情不自禁

在她看見之前

包裝紙裸露黑底金邊的美

在這一刻之前應該是盛極

它翻騰了某些柔和與平靜

更多的應該是熱情和迷戀

在她的猜想中

雙眼下垂的凝視有些出神

最初的判斷開始應驗

故事套著故事

一秒鐘長如星光之路

可憐的火和心酸的美

雜糅在一些不明確中

你看，沉香飄逸茶色漸濃

略靠后并排坐著，措辭精確

夜尾隨在未被察覺的分離之中

越過雜音

回來之前就應該把希望放在路上

在枯萎成荒蕪之前克制所有的繁華

可是，到了這里就得陷落于所謂的生活

從未想到這里的溫甜會毒殺僅有的沉默

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她從未把切實的發(fā)生當真

卻為未能說出的話失聲痛哭

尾隨著夜的悲傷對著自己說晚安

每一個善意的提醒都是明亮和美好

從最初的以禮相待到后來的觸點反駁

開始明白只要表達自我就會變得刻薄

對待自己不需迎接也無需遮蔽

除非突然叫停告訴自己坐錯了車

那也得面對一個先在的自己

可到了這里就煩透了饒有興趣和能力超群

旁觀者

歌者有變化

情緒開朗而眉頭緊鎖

一瞬間的愛戀之后

掙扎與惦念并存

冗長的對白像極了酒后

略顯真誠的嘮叨式表白

可以追憶的年華不可復返

他們必須平靜地面對現(xiàn)在

美麗被嚴酷和繁雜代替

他們似乎已經沒有耐心

去繪制一個人與事的暗示

注視的對象必須提前獲得結果

注定不持久的人兒

只能在腦后飄蕩

丟失是成人世界荒唐的門檻

可是誰又能阻擋偶然出現(xiàn)的開頭？

旁觀者之二

清亮的歌聲從古銅色的面龐飄出

歌者目光微微向上

自我陶醉中有些尋找的意味

隱伏的情緒在長長短短的調子中皺起漣漪

情歌聚類長情和哀思

掙脫出更有意味的曖昧和特別的想象

悠揚的調子拆散時間

綿延拓展著已經發(fā)生的細枝末節(jié)

同樣是不動聲色的等待

在白天刻意制造的幽暗被記錄成特有的密語

是的，他滑出人群的優(yōu)秀被眾人關注

卻也在影子站起來的時候緊裹一身孤單

如今，故事成為歌聲

傳說的熱烈早已在蟄伏后煙消云散！

復活是暮色中的故事

我們無序的熱情獨自追趕著自己的寓言

相 聚

他們分坐女人兩側

帶著久遠的情緒

嘆氣遺憾

她可能是男人奮進的動力

他可能是女人憧憬的自律

他和她內心的詞語在眼底

——沉淀

他人對這些一概不知

配合著重復的問候

站起來碰杯又碰杯

車過達卡

1

黃綠色的草原，在遠處

公路在山腰盤旋著

爬上去，又爬下來

草原上，藍天和牛群

分享一個孩子

我不認識這個孩子

熟悉高原紅和黢黑的手

藏式小辮子配合拋耳石揚起

哦，嗖——嗖——嗖——

他和他們因陽光而自然

今天是偶然的機會

我看見他的自由和平靜

我想到了一些未來的艱難和快樂

2

邦吉梅朵，浮現(xiàn)在夜晚

寶藍的，靚藍的，雪青的

靜候在秋日的陽光下

水汽和雨滴演奏復雜

草原被沙啞吵醒

邦吉梅朵，浮現(xiàn)在夜晚

在霜雪的壓迫下站起

攜帶寬容占領草原

在陽光傾瀉的地方

綻露多變的笑容

白露是她依仗的最后的硬

邦吉梅朵，浮現(xiàn)在夜晚

平靜固定著罪惡

那些不可企及的快樂

松弛在自我控制或克制中

在回到她的草原之前

3

山路結合顛與簸

狹窄中沙礫和塵土一起飛揚

壯烈的勇敢模樣

逼迫車窗和眼睛本能躲閃

避開是刻意的假動作

自然不能察覺本來的柔軟

冰凍是水分在地球的倔強

接受凍土層成就的坎坷

在半掛車經停的相反方向

體驗云層下冰冷的汗液

4

已經沒有什么

——處女地了

我轉向草原的眼睛

一次次挑剔

我轉向草原的眼睛

一次次坦誠

哪怕質料無數(shù)

也無處謀求純真

我們的情結

——終將破產

邦吉梅朵 又名祁發(fā)慧，文藝學博士，青海民族大學副教授，主要從事文學批評與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