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全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甘肅行政學院) 經濟學教研部,蘭州 730010)
提要:“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對開放度比較低下、經濟發(fā)展相對滯后的西部,特別是甘肅等西北省份而言,需要進一步擴大對外經濟貿易、暢通國際循環(huán),這是構建新發(fā)展格局的前提條件。改革開放后,甘肅省經濟發(fā)展速度較慢、質量較低、與全國差距逐年拉大,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是沒有充分參與國際循環(huán)、發(fā)揮比較優(yōu)勢。在繼續(xù)擴大對外投資與利用外資規(guī)?;A上,積極開拓對外貿易,特別是出口貿易市場空間,盡快擴大對外貿易規(guī)模是“十四五”時期甘肅省的重要戰(zhàn)略選擇,在鞏固與深耕傳統進出口貿易市場基礎上,根據甘肅省的產業(yè)結構、進出口產品結構與國際市場特征,精準選擇并重點開拓新的進出口貿易目標市場是實現這種戰(zhàn)略的主要途徑。日、韓等發(fā)達國家與東盟諸國是甘肅省傳統的對外貿易市場,與其他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和周邊國家比較,從政治穩(wěn)定性、經濟發(fā)展水平、營商環(huán)境、文化與消費傳統、貿易便利化程度方面綜合權衡,應該將其作為甘肅省最重要的進出口目標市場加以開拓。
“開放發(fā)展”是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五大發(fā)展新理念之一,黨的十九大進一步提出,“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后”;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首次提出“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1],《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四個五年規(guī)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再次提出,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huán)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2]。在這種大背景下,對外貿易作為開放發(fā)展與構建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的重要內容,對經濟社會發(fā)展的促進作用巨大。亞當·斯密與大衛(wèi)·李嘉圖的國際分工理論認為,對任何一個國家(地區(qū))而言,基于國際分工的國際貿易,能夠發(fā)揮貿易各方的絕對優(yōu)勢或比較優(yōu)勢,能夠使國際貿易各參與方均獲得更高的經濟效益,即與各國封閉發(fā)展比較,同樣的社會勞動投入,開放發(fā)展能夠獲得更多的社會財富產出。
我國改革開放40余年實踐業(yè)已充分證明,對外貿易、特別是出口貿易對經濟增長貢獻巨大,在拉動經濟增長“三駕馬車”之中的作用顯著。東部地區(qū)、特別是東南沿海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速度快、質量高,與對外開放度高、比較優(yōu)勢發(fā)揮得好緊密相關。甘肅省改革開放后的經濟發(fā)展速度較慢、質量較低、與全國差距逐年拉大,一個重要原因是其對外開放度低、比較優(yōu)勢沒有得到充分發(fā)揮所導致的。在西部經濟發(fā)展相對滯后省份中甘肅具有代表性,探討甘肅積極開拓國際貿易特別是出口貿易市場、補齊“三駕馬車”中的最大短板、暢通國際循環(huán),是我國構建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
選擇與開拓國際貿易的目標市場,既要考慮甘肅省在產業(yè)、產品以及經濟發(fā)展方面的比較優(yōu)勢,更要遵循國際貿易的基本規(guī)律,靈活運用國際經濟貿易的基本策略。
選擇目標市場,要以國際市場營銷的相關理論為基礎,在理論指導下,結合甘肅在產業(yè)、產品等方面的比較優(yōu)勢與競爭優(yōu)勢,選擇更加適合自身產品與經濟社會效益的目標市場。
國際市場營銷理論認為,市場容量大小、是否值得開發(fā),是選擇國際貿易目標市場首先需要解決的基本問題。其中,能否精準把握市場內涵,是正確選擇目標市場的關鍵?,F代市場營銷理論認為,市場由人口、購買力與購買意愿3個要素組成,即市場=人口+購買力+購買意愿,考察與比較市場規(guī)模大小,必須綜合研判市場構成的3個要素。
一般而言,若其他要素不變,那么,人口數量多寡決定市場容量大小,但如果僅僅以人口數量來衡量市場規(guī)模,則往往失之偏頗。如中國是全球人口數量最多的國家,但中國并非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2019年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中國人口是14.00億人,全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11 649億元,按照當年匯率計算,約合59 672.25億美元,人均4 262.2美元;2019年美國人口僅僅3.28億人[3],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62 375.57億美元[4],人均19 016.9美元;美國人口只是中國的23.6%,但國內消費市場是中國的1.1倍,中國與美國比較,國內消費市場規(guī)模上的絕對差距為2 703.32億美元。
購買力是影響市場規(guī)模的重要因素。中美兩國的人均消費能力差異是中美市場規(guī)模差距的重要成因,2019年美國的人均消費是中國的4.5倍,充分說明美國國內購買力遠遠大于中國。在人口與購買力一定情況下,消費者的購買意愿決定市場規(guī)模大小。購買意愿是一種無形因素,但往往決定人的購買行為,即使購買能力再大,如果消費者對某國產品或某種產品不認可,沒有購買意愿,那么,這個人對這個市場規(guī)模的影響就是負效應——不僅不能增加市場需求,相反,會縮小市場規(guī)模??傊饬渴袌龃笮?,需要從人口數量、購買能力與購買意愿3個方面綜合比較。
政治穩(wěn)定性。政治穩(wěn)定是指一個國家(地區(qū))的政治系統穩(wěn)定有序,它對國際目標市場選擇至關重要。衡量一個國家(地區(qū))政治穩(wěn)定性的指標很多,但主要是分析政權與法律等穩(wěn)定性、政黨競爭行為、社會秩序等內部因素以及國際、特別是大國與周邊國家的影響等外部因素。一般來說,如果一個國家(地區(qū))的政治穩(wěn)定性越差,就越會影響經濟貿易安全,不宜選做目標市場。
法律法規(guī)的透明度。一個國家(地區(qū))的市場營商環(huán)境是否優(yōu)良,主要取決于該國的法律法規(guī)對經濟貿易活動的支持與便利程度,其中,法律法規(guī)的透明度指標至關重要,它決定這個市場環(huán)境的可預期度,一個營商環(huán)境不可預期的市場,不宜選做目標市場。
經濟發(fā)展水平。經濟發(fā)展水平高低決定一個國家(地區(qū))消費者的購買力大小,是影響該市場規(guī)模的重要因素。衡量經濟發(fā)展水平的指標很多,國內生產總值和人均指標是最基本的衡量標準,如果一個國家(地區(qū))的經濟總量很小,就說明市場容量較?。蝗绻司a總值低,說明購買力較小。一般來說,經濟發(fā)展水不高的國家(地區(qū))不宜做目標市場。
貿易便利化程度。貿易便利化是一個基本的國際貿易用語,是指國際貿易制度與手續(xù)的簡化與協調狀態(tài),它直接影響一個國家(地區(qū))貿易成本的高低。衡量一個國家(地區(qū))貿易便利化程度,主要分析各種與貿易有關的程序與手續(xù)的簡化程度、相關法律法規(guī)對國際貿易的支持程度以及基礎設施的標準化程度。貿易便利化涉及的內容繁雜,它幾乎囊括了貿易過程的所有環(huán)節(jié),如海關制度、檢疫制度、許可證制度、支付制度、保險與金融制度以及電子數據傳輸等,這些都是衡量貿易便利化程度的核心指標。此外,獲得企業(yè)信息的便利度也是考察一個國家(地區(qū))是否適合做目標市場不可或缺的重要指標。貿易便利化程度低的國家(地區(qū)),不宜選做目標市場。
消費習俗。這是分析一個國家(地區(qū))消費文化的重要參照物,它是人們在長期消費活動中逐漸形成的一種風俗習慣,決定一個國家(地區(qū))的群體消費行為與消費模式,主要包括人們對產品(如服裝服飾等)的顏色與圖案的喜好與禁忌、傳統節(jié)日與婚喪嫁娶的購物習俗以及飲食與娛樂等方面的物質與精神產品的消費等。通過對這些指標的分析,確定自己的產品是否符合以及如何適應該國的消費文化,消費習俗與產品特性的差異性越大,越不適宜做目標市場。
“現代營銷學之父”菲利普·科特勒(philip Kotler)1986年在北京對外經貿大學的演講中提出“10P組合”[5],認為這是影響國際目標市場選擇的因素:即產品(product)、價格(price)、渠道(place)、推廣(promotion)、政治力量(political power)、公共關系(public Relations)、探查(probing)、分割(partitioning)、優(yōu)先(prioritizing)和定位(positioning)。甘肅作為一個省份,選擇目標市場時同樣需要結合甘肅出口產品特征等因素,引入“10P組合”分析目標市場,在此基礎上,選擇相應策略,將產品推送到目標市場。
從理論上講,無差異目標市場策略、差異性目標市場策略和集中性目標市場策略是3種可供選擇的基本策略。
無差異目標市場策略是指不考慮各細分市場的差異性,對所有市場采用統一的營銷策略。這種策略適用于需求廣泛、市場同質性高且能大量生產、大量銷售的產品,最大好處是營銷成本低,最大弊端是針對性差。
差異性市場營銷策略,是針對每一細分目標市場制定一套獨立的營銷方案。最大好處是小批量、多品種、針對性強,能最大限度滿足目標市場需求,降低市場經營風險、提高市場占有率,從而擴大目標市場規(guī)模;最大弊端是營銷成本高、管理難度大,中小企業(yè)難以采用這種策略。
集中性市場營銷策略,是選擇一個或少數幾個細分市場作為目標市場,集中所有力量實行專業(yè)化生產和銷售,特別適合于資源力量有限的中小企業(yè)。弊端是擴大市場規(guī)模難且市場風險高度集中,一旦目標市場突然發(fā)生變化,如消費者興趣轉移、強大競爭對手進入、新的更有吸引力的替代品出現等突發(fā)公共危機事件或者政治動蕩等,均可使企業(yè)丟失所有或大部分目標市場。
盡管這些策略是以微觀主體——企業(yè)為行為主體,但對一個省在選擇國際目標市場時,仍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因此,對甘肅省而言,選擇市場進入策略,必須緊密結合自身特征慎重選擇——經濟結構特征、產品特征(包括產品生命周期所處的階段)、外部競爭狀況等,是必須研究的影響因素,切忌機械照搬,筆者認為,選擇差異性目標市場策略更加適合甘肅。構建對外開放新格局與目前中央提出的構建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是相輔相成的。正確選擇目標國際市場,是甘肅省構建“全面開放新格局”與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的雙重需要。甘肅省關于“全面開放新格局”表述是:“加快構建內外兼顧、陸海聯動、向西為主、多向并進的開放新格局 ”,“全面做好‘鞏固東連、向西為主、深耕南向、促進北拓’的文章”[6],構建甘肅對外開放新格局的核心內容是:以一帶一路與西部陸海新通道為抓手,充分利用國家一帶一路與《西部陸海新通道總體規(guī)劃》等政策機遇,在深耕傳統市場基礎上,需要正確選擇與積極開拓國際貨物貿易新市場。
1978年甘肅省對外貿易額占全國對外貿易的比重為0.17%,2019年該比重降低到0.12%,40余年間,所占比重最高年份也只有0.24%(見圖1)。如果與對外貿易高度發(fā)達的廣東省比較,更有天淵之別,2017—2019年,廣東省對外貿易額占全國的比重分別為24.5%、23.5%和22.6%。
圖1 1978—2019年甘肅對外貿易額占全國的比重變化趨勢
出口貿易占全國的比重下降幅度更大、水平更低,從1978年的0.35%下降到2019年的0.08%(見圖2)。甘肅省對外貿易規(guī)模十分狹小,出口貿易對經濟的拉動微乎其微。
對外貿易依存度是指當年對外貿易額占GDP的比重。全國的對外貿易依存度最高年份超過60%,甘肅最高年份也不足12%。誠然,對任何一個國家(地區(qū))而言,外貿依存度并非越高越好,外貿依存度過高,會導致該國(地區(qū))經濟發(fā)展受外部國際市場較大影響,使經濟發(fā)展缺乏穩(wěn)定性;外貿依存度過低,會使該國(地區(qū))的比較優(yōu)勢難以發(fā)揮,降低經濟發(fā)展功效。從國際貿易實踐、特別是目前國際經濟與國際貿易形勢來判斷,外貿依存度在30%左右比較合理,我國目前的外貿依存度正在逐漸回歸到這個合理區(qū)間,但甘肅的外貿依存度,始終遠遠低于這個標準,2017—2019年間,分別只有4.5%、4.8%和4.4%(見圖3)。
圖3 1978—2019年甘肅與全國外貿依存度變化趨勢
對外貿易規(guī)模狹小、外貿依存度低、逆差大,使甘肅省比較優(yōu)勢難以發(fā)揮,降低了經濟發(fā)展速度與質量?!案拭C省發(fā)展不足,很大程度是開放不足”[7]。
從甘肅省進出口貿易平衡上看,1978—2006年,是貿易順差,但順差規(guī)模較小,最高的年份是2003年,為48.81億元。2007年以后,除2014年、2015年和2016年3年為貿易順差外,均為貿易逆差,逆差最高年份是2011年,達到287.19億元。出口沒有成為拉動甘肅省經濟增長的“一駕馬車”(見表1)。
表1 1978—2020年甘肅進出口貿易差額 億元
2001—2010年,我國加工貿易出口量大于一般貿易,2011年起,加工貿易出口首次低于一般貿易出口,加工貿易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比重呈現逐年下降趨勢,從2015年的35.1%下降到2019年的29.4%,5年間下降了5.7個百分點。甘肅省出口貿易長期以一般貿易為主,2015年以前,一般貿易出口占總出口的90%以上,從2015年開始,加工貿易出口占總出口的比重呈逐年上升趨勢,2015—2019年,分別為4.8%、13.7%、36.3%、22.3%、25.1%,5年間上升了20.3個百分點。
但從總體上看,甘肅省的加工貿易出口遠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這與甘肅省外商投資企業(yè)較少緊密相關。盡管近年甘肅省加工貿易出口額呈增長趨勢,但依然處于較低水平,對國際商品市場與原材料市場的利用度嚴重不足。加工貿易落后,主要是因為甘肅省外向型經濟欠發(fā)達,外商投資企業(yè)數量較少、規(guī)模較小,2017—2019年,外商企業(yè)出口額占全省總出口額的比重只有0.65%、0.48%和0.68%。盡管因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等因素所導致的國際貿易市場規(guī)模萎縮給我國東部外向型經濟發(fā)達省份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但這不能也不應該成為反對甘肅等對外開放度嚴重不足省份擴大利用外資規(guī)模與發(fā)展加工貿易的借口。
甘肅骨干外貿企業(yè)均為甘肅省對外貿易企業(yè)聯盟成員,該聯盟迄今只有45家外貿企業(yè),但2018年與2019年聯盟企業(yè)的出口額分別占全省出口總額的76.0%和60.9%。
集成電路、軸承、鉆機等機電高新技術產品是甘肅省的主要出口商品,2018年與2019年,此類產品出口額占甘肅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59.1%和54.3%。省內骨干企業(yè)只有天水華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天水海林進出口有限公司與蘭州蘭石石油裝備工程股份有限公司3個,2018年與2019年3家企業(yè)的出口額合計占全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只有17.4%和17.9%,比此類產品出口占全省出口總額比重分別低41.7和36.4個百分點,這充分說明此類出口產品以外省產品為主。
在新材料產品出口企業(yè)中,甘肅省主要有方大碳素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蘭州金川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和甘肅稀土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3個出口企業(yè),2017—2019年,出口額合計占全省出口額的比重分別為16.3%、31.2%和35.2%。
在鋼材、硅鐵、鎳與稀土等資源型產品出口行業(yè),主要以酒泉鋼鐵(集團)有限責任公司(酒鋼集團)、金川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金川集團)與白銀有色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白銀公司)三大國企集團為主。但這三大國企集團并未成為甘肅省出口的骨干企業(yè)。如2018年與2019年三大集團的出口額占全省出口額的比重分別只有11.5%和7.2%。這與《甘肅省新材料產業(yè)發(fā)展專項行動方案》提出到2020年要培育5個左右省級新材料制造業(yè)創(chuàng)新中心,50家省級以上企業(yè)技術中心,創(chuàng)建10個左右以新材料企業(yè)為主導的產業(yè)技術創(chuàng)新聯盟的目標相去甚遠。
蘋果、蔬菜種子、雜豆與中藥材等農產品出口行業(yè)同樣缺乏核心企業(yè)。盡管甘肅省既有得天獨厚的當歸、黨參和黃芪等中藥材資源,也有枸杞、蘋果、瓜子、馬鈴薯、啤酒大麥等優(yōu)勢特色農產品資源,但中藥材與農產品的加工產品出口量極為有限,出口額在1億元以上規(guī)模的農產品企業(yè),迄今只有天水長城果汁集團有限公司與靜寧縣鑫龍果品貿易有限責任公司兩家企業(yè)。
甘肅省出口產品的著名商標少且未能發(fā)揮應有作用。在醫(yī)藥類產品中,主要有佛慈、奇正和隴神3個商標。其他類別中的著名商標主要有白銀公司的“紅鷺”、金川公司的“金駝”、方大碳素的“蘭光”、慶陽正寧“隴蜜”蘋果,而紡織品中的“泰玉”商標已經注銷,甘肅省集成電路支柱企業(yè)天水華天電子集團(華天科技與華天微電子公司)是代工企業(yè),無自己的商標。
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簡稱敦煌文博會),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載體和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人文交流合作的戰(zhàn)略平臺,從2016年的首屆敦煌文博會迄今已經成功舉辦4屆,但目前僅限于文化交流領域。中國蘭州投資貿易洽談會主要側重國內項目,發(fā)展出口貿易的平臺與制度等方面的支撐性條件不足,嚴重制約甘肅省對外貿易,特別是出口貿易發(fā)展。
甘肅省的國際班列起步較晚,2014年12月,開行首列武威南—阿拉木圖的“天馬號”中亞班列。在開行數量上,與陜西等相關省(市)相比,數量差距懸殊。2018年和2019年,甘肅省“蘭州號”“天馬號”國際貨運班列共發(fā)運174列和298列,同期陜西省中歐班列“長安號”分別開行1 235列和 2 133列[8]。這是由甘肅省整體經濟實力決定的——本省國際班列貨源數量嚴重不足,在依靠財政補貼的貨源大戰(zhàn)中,競爭力低下。從長遠來看,未來幾年依靠國際班列擴大國際貿易規(guī)模、提升國際貿易質量之路,對甘肅省而言困難重重。
整體而言,甘肅西向國際班列的貨源主要以廣東、浙江、江西、安徽、江蘇、福建、湖南、陜西、四川、遼寧、河南等省份為主,貨主以廣州、陜西、浙江等外省企業(yè)為主;南向班列主要貨源是青海、甘肅地區(qū)的鋁卷板、純堿、水果等。甘肅國際班列對本省產業(yè)拉動甚微,難以增加本省經濟實體的效益。
改革開放以來,甘肅省對外貿易的進出口市場高度集中,對外貿易市場風險居高不下。
甘肅對外貿易伙伴遍及全球6大洲共155個國家和地區(qū),但甘肅省的進出口市場高度集中。從大洲分布來看,進出口市場主要集中在亞洲,占進出口總額的50%以上,其次是歐洲和非洲。2017—2019年,甘肅對這3個洲的貿易額占總貿易額的比重分別為84.4%、85.4%和80.2%,其中,進口額占全省總進口額的比重分別為84.0%、86.5%和76.7%。出口市場主要集中在亞洲、歐洲與北美洲,3年間對這3個洲的出口占全省總出口的比重分別為94.3%、90.9%和91.2%,其集中度明顯高于進口市場。
從國別來看,甘肅省的進出口市場主要集中在10個國家(地區(qū))。相關數據顯示,2017—2019年,甘肅對這十個國家(地區(qū))的貨物貿易額占全省對外貨物貿易總額的比重分別為75.5%、65.3%和59.4%(見表2),盡管所占比重呈逐年下降趨勢,但并未從根本上分散國際貿易的市場風險。
表2 2017—2019年甘肅省十大貿易伙伴占進出口總額比重
甘肅的進口市場更加集中,2017—2019年,從十大貿易伙伴的進口額占全省總進口額的比重分別為85.9%、84.3%和76.5%(見表3)。其中,哈薩克斯坦位居第一,占全省進口額的比重高達30.6%、28.9%和20.5%。蒙古與剛果(金)是第二、第三大進口來源國,這由甘肅的主要進口商品是礦產原材料的特性決定的。只要進口商品結構不變,這種格局就很難改變。
表3 2017—2019年甘肅省十大進口貿易伙伴占進口總額比重
2017—2019年,甘肅對十大貿易伙伴的出口占全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84.3%、61.0%和60.4%,其市場集中度略低于進口市場(見表4)。
甘肅進出口市場的集中度高于全國水平,使甘肅省對外貿易的市場風險居高不下,不利于擴大對外貿易。表4數據顯示,中國香港是甘肅最大出口市場,2017年占甘肅出口總額的35.8%,2018年和2019年也在15%以上,中國香港市場穩(wěn)定與否,對甘肅省出口貿易影響巨大。
表4 2017—2019年甘肅省十大出口貿易伙伴占出口總額比重
一個國家(地區(qū))的進出口商品結構高低,不僅決定對外貿易的經濟效益,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決定進口貿易市場的選擇與開拓。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來,甘肅省對外貿易發(fā)展緩慢、進出口貿易規(guī)模狹小,都與進出口商品結構緊密相關。
長期以來,甘肅的進口商品以礦產原材料為主。數據顯示,銅精礦、鐵礦砂、鎳礦砂等礦產原材料類的商品進口額在全省總進口額中獨占鰲頭,在歷年進出口中占絕對優(yōu)勢,有的年份甚至超過85%。集成電路、晶體管以及相關的機器裝備等機電高新產品,占甘肅省進口額的第二位,但與礦產原材料商品比較相差甚遠。與居民消費緊密相關的農產品以及其他消費品進口占比很低(見表5),特別是農產品進口,規(guī)模過于狹小,2017—2019年甘肅農產品進額占全省進口額的比重分別為0.8%、1.1%和2.0%。這種狀況之所以長期難以改變,一是因為甘肅省以重工業(yè)為主的產業(yè)結構需要大量進口礦產原材料,二是因為甘肅省相關企業(yè)的市場經濟意識比較薄弱,對省內乃至國內的消費需求缺乏正確認識,進口意愿較小。
表5 2017—2019年甘肅省主要進口商品占總進口額的比重 %
從出口商品構成來看,甘肅省以出口機電產高新產品、農產品與鋼鐵等初級產品為主。爐用碳電極、集成電路、軸承、鉆機等是甘肅出口的機電高新產品中的代表性產品。2017—2019年,該類產品出口額占全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41.0%、59.1%和54.3%。農產品是甘肅第二大出口產品,主要以鮮蘋果、蘋果汁、番茄醬、蔬菜種子等為主。2017—2019年,該類產品出口額占甘肅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17.4%、13.7%和16.1%。鋼材、硅鐵等初級加工產品是甘肅第三大出口產品。2017—2019年,該類產品出口額占甘肅省出口總額的比重分別為13.2%、20.5%和9.8%。甘肅省其他出口產品以紡織品與化工等產品為主(見表6)。
表6 2017—2019年甘肅省主要產品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比重 %
機電高新產品、農產品與鋼材等初級產品的出口額占甘肅省出口額的比重不斷上升,2017—2019年的比重分別為71.6%、93.3%和80.3%。甘肅省的出口產品種類相對集中,受國際市場價格波動影響較大,初級加工產品與農產品的技術含量較低,受市場價格波動影響較大,市場競爭相對激烈,開拓出口市場難度較大。
2020年11月15日簽署的《區(qū)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標志著世界上人口數量最多、成員結構最多元、發(fā)展?jié)摿ψ畲蟮臇|亞自貿區(qū)建成并啟動[9],為我國擴大國際貿易市場提供了體制機制保障,也為甘肅等西部內陸省份開拓國際進出口市場創(chuàng)造了更多有利條件。
1.鞏固傳統進口市場
哈薩克斯坦、蒙古、剛果(金)、智利、澳大利亞、秘魯、印度尼西亞、中國臺灣、俄羅斯等是甘肅省傳統的進口市場。由于甘肅省75%以上的進口產品屬于礦產原材料等資源性產品,要以金川集團、酒鋼集團和白銀集團3家大型國有集團公司為抓手,通過擴大對主要進口國的直接投資等國際經濟合作手段來確保銅精礦、鎳鈷、鐵礦石等礦產原材料產品進口市場穩(wěn)定。甘肅省內企業(yè)生產所需的機電高新產品是第二大進口產品,近年來,此類進口產品的占比均在10%以上。干豌豆、亞麻子、凍牛肉、干綠豆、凍豬肉、干扁豆、葵花子等原材料產品是甘肅省傳統進口農產品。因此,需要以省內相關骨干進口企業(yè)為抓手,在擴大自身產能與加工能力的基礎上促進進口貿易增長。同時,要支持省內特色和優(yōu)勢企業(yè),充分利用RCEP提供的貿易便利,以“一帶一路”為軸線,以哈薩克斯坦、白俄羅斯、尼泊爾、馬來西亞、泰國、越南、澳大利亞等國家為重點,充分發(fā)揮駐外商務代表處的作用,穩(wěn)定擴大傳統進口市場。
2.開拓新的進口市場
甘肅省對水果、食品、化妝品等生活消費品進口量稀少,擴大此類產品進口的市場空間巨大。在甘肅省的主要進口國家(地區(qū))中,美國、日本、韓國以及歐美發(fā)達國家所占比重極低,最高年份合計占比不足8%,多數年份在5%~7%,迄今尚未成為甘肅省的重點進口市場,擴大生活消費品進口,應重點開拓發(fā)達國家市場。具體措施有二:一是以國際班列的回程班列為抓手,擴大歐美發(fā)達國家、東盟諸國、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地區(qū))的生活必需品、消費升級商品、熱帶水果等產品進口;二是以跨境電商為抓手,以RCEP為契機,擴大自日韓、澳大利亞、新西蘭、中國香港以及中國臺灣的進口,以滿足不斷增長的省內乃至國內市場需求,促進內循環(huán)的形成與擴大。
1.鞏固傳統出口市場
統計數據顯示,中國香港是甘肅省最大的出口市場。2017—2019年,對中國香港出口占甘肅省總出口的比重高達35.8%、15.2%和16.9%,其次是美國和印度尼西亞,這些市場對甘肅而言具有不可替代性。應充分發(fā)揮甘肅外貿聯盟企業(yè)外貿“穩(wěn)定器”的作用,通過支持聯盟企業(yè)建設海外倉與甘肅產品展示銷售中心等手段,不斷擴大甘肅產品在傳統出口市場中的實際需求,帶動產品出口。
2.開拓新出口市場
從政治、經濟、地緣、交通、貿易便利化以及甘肅主要出口產品等條件考察,在RCEP框架內,圍繞“一帶一路”與西部陸海新通道周邊的國家(地區(qū)),甘肅應該重點開拓的出口目標市場首選是日本與韓國,其次是東盟的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尼西亞、越南等國。
第一,日、韓與東盟諸國政治相對穩(wěn)定。盡管在周邊與南海問題上這些國家與我國存在一些分歧,甚至在個別時間與個別國家由于兩國關系會對貿易產生一定影響,但從長遠與整體方面來考察,風險均在可控范圍以內,對經濟貿易的影響不大,宜選做目標市場。
第二,日、韓與東盟10國市場容量更大。日、韓均屬于高收入國家,經濟總量大,2019年日、韓兩國經濟總量是東盟10國的2.2倍,是中亞5國的25.4倍;人均GDP是東盟10國的1.2倍,是中亞5國的10.6倍;這些國家的進口市場規(guī)模大,2019年日、韓兩國的進口量相當于東盟10國的88%;東盟10國與中亞5國相比,在經濟總量上,前者是后者的11.5倍,人均GDP是后者的1.2倍(見表7)。
表7 相關國家市場規(guī)模比較
第三,日、韓與東盟10國貿易便利化水平高。2017年2月22日生效的WTO《貿易便利化協定》、2010年1月1日正式全面啟動的中國—東盟自貿區(qū),以及2020年11月15日正式簽訂的《區(qū)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使我國與包括日、韓、東盟諸國在內的貿易便利化水平大幅提高,客觀上為甘肅省出口產品進一步開拓這些市場提供了有利條件。另外,相關研究成果顯示,根據基礎設施建設、海關清關效率、市場準入程度、銀行健全度等具體指標得出的貿易便利化全球排名中,新加坡位居第1位、日本居第3位,韓國居第7位,馬來西亞居第17位,印尼居第22位,泰國居第23位,哈薩克斯坦第36位,塔吉克斯坦居第45位,東盟與中亞國家比較更勝一籌[10]。
第四,日、韓與東盟10國與我國存在文化淵源。無論是日、韓還是東盟諸國,在文化上與我國均有密切的淵源關系。華人在東盟諸國中占比很高:新加坡占75%,馬來西亞占23%,泰國占14%,印度尼西亞占5%,菲律賓占1.1%,東盟國家與中國文化有天然的“親近性”,有利于發(fā)展經貿關系。
第五,消費習俗上有利于甘肅出口產品。甘肅的中草藥產品、特色農產品,對日、韓與東盟諸國消費者更有吸引力。甘肅的民族宗教產品,在東盟有廣泛的市場需求:印度尼西亞約87%的人口信奉伊斯蘭教,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國家;伊斯蘭教是馬來西亞國教,即使在新加坡、泰國、緬甸等東盟國家,均有眾多人口信奉伊斯蘭教。因此,甘肅以東盟諸國為目標市場,擴大清真產品出口潛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