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晗 ,宋光耀
(1.華北理工大學研究生院,河北 唐山 063000;2.河北省人民醫(yī)院內分泌科,河北 石家莊 050000)
脂肪因子是一種細胞因子,源于脂肪組織(AT)所分泌,在體內的能量穩(wěn)態(tài)、免疫、糖脂代謝調節(jié)、內分泌功能等多種代謝途徑中都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抵抗素是其中重要的脂肪細胞因子之一,和胰島素抵抗存在強關聯(lián)性,通常認為其屬于胰島素抵抗和肥胖之間的一個核心紐帶。近些年,多項研究在抵抗素對糖尿病各方面的影響上都取得了一系列進展,但究其根本尚不完全明確。
抵抗素是在2000年至2001年由3個獨立的研究小組同時發(fā)現(xiàn)的。Steppan[1]等證實,胰島素功能會受到抵抗素抑制,他們認為抵抗素是噻唑烷二酮(TZDs)在3T3-L1脂肪細胞中的一個潛在靶點。Kim[2]等人通過微陣列等方式分析確定抵抗素為脂肪分泌因子(ADSF)。Holcomb[3]等人認為抵抗素是富含半胱氨酸的分泌蛋白家族成員,并且與FIZZ1相關的表達序列標簽,他們將其命名為FIZZ3。
抵抗素為多肽類型激素,相對分子質量為12.5 kDa,其半胱氨酸含量極為豐富。在動物中,抵抗素很少出現(xiàn)在巨噬細胞、單核細胞內,更多的表達于白色脂肪組織(如乳腺、附睪、皮下等)[4]。截止目前,并未就垂體、骨骼肌、腎、肺、心等器官中的抵抗素表達形成一致觀點。從抵抗素表達部位來看,人類明顯不同于動物。大多認可人類脂肪組織中的抵抗素表達水平低于巨噬細胞、單核細胞這一觀點,人類脂肪組織僅僅只有在血腦屏障內低水平表達。
胰島素減低血糖的機理就在于其能對肝臟葡萄糖生產進行抑制,刺激組織更有效的攝取葡萄糖,同時推動外周組織利用葡萄糖。而脂肪組織、肌肉、肝臟等靶器官(受胰島素作用)降低胰島素影響的敏感性則是胰島素抵抗的本質。全身的能量平衡、穩(wěn)態(tài)調節(jié)由多種信號通路共同完成,胰島素與胰島素受體的結合會引起一些列復雜的信號事件,最主要的是胰島素應答葡萄糖轉運蛋白4 (GLUT-4)從細胞質囊泡轉移到質膜[5-7]。胰島素受體底物(IRS)磷酸化是胰島素作用的關鍵步驟,所以胰島素大部分的生理作用都是通過與IRS磷酸化有關的信號通路來介導的[8-9]。
胰島素抵抗被認為是大多T2DM發(fā)病的始作俑者,然而目前并未闡明胰島素抵抗的形成與演化機理。大多數(shù)研究支持兩種觀點:1)脂質超載:脂肪細胞增多提升游離脂肪酸(血液循環(huán)內)及其代謝物水平,隨之沉淀在胰島β細胞、肝細胞、肌細胞這幾種飛行脂肪細胞中,在此基礎上對胰島素信號轉導形成抑制;2)炎癥:脂肪細胞對巨噬細胞形成吸引,同時有白細胞介素-6、抵抗素、腫瘤壞死因子α等炎性細胞因子分泌,利用Jun氨基末端激酶將JNK(胰島素信號轉導)從骨骼肌中阻斷。
跨膜蛋白家族成員中的葡萄糖轉運蛋白(GLUT)通常用于細胞中的細胞外葡萄糖進入調控。截止目前,科學家已將人體內隱藏的12種GLUT發(fā)現(xiàn),每種GLUT在不同組織中其作用也有所不同。GLUT-1是葡萄糖被細胞攝取后的一種運送載體。LiQiang[10]等人分析了人抵抗素處理的EA.hy926人內皮細胞的葡萄糖通透性。他們發(fā)現(xiàn)經過抵抗素處理的EA.hy926細胞對葡萄糖的通透性嚴重受損,他們認為這可能是因為抵抗素處理后導致了GLUT-1表達下調所導致的。此外EA.hy926細胞中過表達的GLUT-1可以恢復抵抗素對葡萄糖通透性的阻斷作用,就此證實抵抗素能以過氧化物酶體增殖物激活受體(PPARγ)表達抑制為基礎來抵抗GLUT-1轉錄。同樣有研究證明抵抗素通過引起GLUT-1下調使血清葡萄糖潴留,從而導致高血糖。Di[11]等人評估了抵抗素對人滋養(yǎng)層細胞中葡萄糖攝取的影響和抵抗素在GLUT-1調節(jié)中誘導的信號轉導類型。結果表明抵抗素引起滋養(yǎng)層細胞中ERK1/2途徑的激活,ERK1/2途徑的激活刺激了GLUT-1的合成,葡萄糖胎盤攝取量會因此增多??傊^高水平的抵抗素影響葡萄糖的攝取可能是通過減少細胞表面葡萄糖轉運蛋白來實現(xiàn)的。
基于GLUT-4易化擴散屬性,葡萄糖就此完成骨骼肌細胞的進入,從而攝取并轉運葡萄糖。在AICAR、胰島素和運動等的影響下,GLUT-4會由儲存庫(骨骼肌細胞內)向細胞膜、T管轉移。相關研究證實[12-13],大鼠肌肉細胞攝取葡萄糖的過程和結果均會受到抵抗素的抑制,他們認為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抵抗素使GLUT-4轉位的減少所導致的。Fan[14]等人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抵抗素降低GLUT4轉位。但是,Komatsu[15]等人通過PCR檢測了泌乳和非泌乳牛的脂肪組織抵抗素基因的表達。他們發(fā)現(xiàn),兩種不同狀態(tài)的牛的脂肪組織之間的GLUT-4mRNA的表達沒有顯著差異,但處于泌乳期的牛的脂肪組織中抵抗素表達缺增加。就此推論,GLUT-4基因表達很可能并無抵抗素參與。Moon[16]等人將L6大鼠骨骼肌細胞與重組胰島素一起培養(yǎng)或者用含有myc標簽的小鼠抵抗素基因的載體穩(wěn)定轉染,他們得出的結論是,經胰島素刺激的葡萄糖攝取會受到抵抗素影響,而GLUT-4轉位則不會受到其影響。所以抵抗素有可能是通過降低細胞表面GLUT-4的內在活性來實現(xiàn)對血糖的調控。
從胰島素信號轉導系統(tǒng)來看,IRS-1 和IRS-2這種中介分子極具決定性。IRS-1 主要在骨骼肌中表達,而β細胞(肝臟、胰腺)為IRS-2表達的主體器官。有研究表明 IRS-1、-2表達不足或磷酸化異常與胰島素抵抗和 T2DM 的發(fā)生有重要聯(lián)系。Steppan[17]等證實,3T3-L1脂肪細胞內,胰島素的蛋白激酶B/Akt激活、PI3K激活、胰島素受體磷酸化等功能會被抵抗素弱化。也有學者證實,IR磷酸化水平(酪氨酸殘基)減少約40%,相應地,IRS-1 磷酸化水平也降低了40%。同樣有研究[18]證明在高抵抗素血癥的動物的脂肪和骨骼肌中IRS-1、2蛋白水平和IRS-1、2磷酸化狀態(tài)均降低,這些變化進一步影響糖代謝,造成葡萄糖耐受不良。在過去的研究[12-13,18-20]中,很多都印證了抵抗素通過降低IRS水平及其磷酸化從而產生胰島素抵抗素、糖代謝異常等。而Moon等[17]認為,胰島素受體磷酸化及其含量,胰島素刺激后的IRS-1酪氨酸磷酸化均不會受到抵抗素影響,而酶促活性或PI3K的P85亞基可能與此有關。這也為研究人員在抵抗素與IRS相關通路上提供了新思路。
SOCS家族成員多種多樣,比如細胞因子信號轉導抑制因子SOCS-3,這種抑制因子會決定性的影響到胰島素抵抗的產生。Steppan等[17]證實,3T3-L1脂肪細胞一旦經過抵抗素處理,即能對SOCS-3基因表達產生明顯的誘導作用。他們進一步證明抵抗素增加了SOCS-3與胰島素受體的關聯(lián),抑制SOCS功能可能會阻止抵抗素拮抗脂肪細胞的胰島素作用。在他們的研究中證明了SOCS-3誘導是抵抗素的第一個細胞效應,它不依賴于胰島素,抵抗素基于此而形成對胰島素信號轉導(脂肪細胞)抑制的可能性是存在的。Liu等人[19]用抵抗素培養(yǎng)大鼠肝癌細胞株H4IIE來觀察抵抗素對大鼠肝細胞胰島素敏感性及葡萄糖的影響。經過試驗,大鼠經抵抗素誘導后,SOCS-3表達明顯增加,從而導致了胰島素多種作用被削弱,同時,抵抗素還可以增加H4IIE肝細胞中SOCS-3的mRNA和蛋白質。多個研究同時證實[20-21],SOCS-3 表達會因抵抗素而明顯提高,其會就此競爭性結合IR,糖脂異常代謝和胰島素抵抗情況就此出現(xiàn)。
生物能量代謝調節(jié)核心分子AMPK(AMP依賴的蛋白激酶)直接決定機體葡萄糖能否處于平衡狀態(tài),糖代謝等代謝性疾病研究需基于AMPK進行。γ-調節(jié)亞基、β-調節(jié)亞基、α-催化亞基組成的異源三聚體復合物家族中的AMP依賴的蛋白激酶一旦激活,即能推動GLUT-4向質膜轉運。從而刺激葡萄糖的攝取。體內AMP/ATP比例增大時可以將AMPK激活,任意一種以ATP合成干擾為前提而將能量平衡打亂行為均可把AMPK激活。分析糖代謝與胰島素敏感性受抵抗素影響的過程中,Satoh等[18]采用的方法是將腺病毒(可編碼小鼠抵抗素)注射入雄性大鼠體內,實驗結果證實,胰島素抵抗會在提高抵抗素水平后出現(xiàn)。眾所周知,AMPK活性會因脂聯(lián)素與瘦素而增大,但抵抗素這種脂肪因子的效果剛好與脂聯(lián)素、瘦素相反,因此,AMP依賴的蛋白激酶的活性可能會因抵抗素而被弱化。他們認為有可能高抵抗素血癥通過降低AMPK活性和降低胰島素對HGO的抑制作用來發(fā)揮其對肝臟的主要作用,導致在整個機體下的繼發(fā)性肌肉和脂肪組織的胰島素抵抗。Li等[22]同樣證實,肝臟AMPK活性有可能受到抵抗素抑制,從而提高糖異生酶表達,導致糖代謝受到影響。與他們不同的是Qi等人[23]發(fā)現(xiàn)經過抵抗素處理的小鼠AMPK水平并沒有顯著變化。這種差異的產生可能與不同的動物及細胞模型相關。盡管爭議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抵抗素確實通過AMPK途徑影響著糖代謝,但具體內容仍需進一步研究。
部分報道證實,肥胖與循環(huán)抵抗素升高相關,抵抗素可到達下丘腦,進而導致下丘腦炎癥和胰島素抵抗。抵抗素與Toll 樣受體4(TLR4)結合導致兩個接頭蛋白TIRAP和MyD88的募集,Akt、ERK1/2、JNK和p38等多種下游信號通路就此被激活。一旦被觸發(fā),resistin/TLR4信號通過下調酪氨酸磷酸化降低了IR和IRS的表達和活性[24-26]。與此相一致的是,SOCS-3、PTP-1B會因抵抗素而上調,就此將MAPK中JNK、p38激活,這對IRS1/2磷酸化有利,胰島素信號通路脫敏現(xiàn)象就此出現(xiàn)[27-28]。
resistin/TLR4信號也會促進神經元的炎癥反應,至少部分是通過激活轉錄因子AP-1和NF-kB導致促炎癥細胞因子IL-6、TNFα和IL-1β的上調,胰島素信號會受到此類細胞因子影響,胰島素抵抗也會因此而增強。抵抗素通過TLR4也可以通過抑制AMPK磷酸化和激活Akt/mTOR來降低神經元自噬,從而促進神經元內質網(wǎng)應激和炎癥反應[29]。
抵抗素所導致的胰島素抵抗及糖代謝異常也可歸因于脂聯(lián)素和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21(FGF21)信號通路的損害[30]。抵抗素會弱化AdipoR1/R2(脂聯(lián)素受體)表達,并促進連接蛋白APPL1的下調,該蛋白與脂聯(lián)素的胰島素增敏作用有關。此外,抵抗素降低了FGF21及其受體成分FGFR1和KLB的表達,而這些成分導致FGF21信號通路受損且有益于胰島素敏感性,因此胰島素抵抗也會隨之形成,進而造成糖代謝異常。
抵抗素與糖代謝有著毋庸置疑的聯(lián)系,目前,多種證據(jù)表明,抵抗素通過 GLUT、IRS、SOCS、AMPK、TLR4、FGF21等多種分子途徑影響著胰島素抵抗與糖代謝異常的發(fā)生與發(fā)展。但抵抗素在不同動物、細胞模型中所產生的作用和結果迄今仍無明顯定論,因此明確抵抗素參與胰島素抵抗及糖代謝的分子通路仍是今后的研究重點。對其深入的研究或許可為胰島素抵抗與糖尿病之間提供新的思路,為疾病的預防與治療提供有效的理論指導及臨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