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理工大學法學院 王燎
有學者對我國涉罪未成年人進行了抽樣調查,調查結果顯示:2009年16-18歲的涉罪未成年人占全樣本的58.5%;2010年16-18歲的涉罪未成年人占全樣本的55.78%;2013年16-18歲的涉罪未成年人占全樣本的45.66%[1]。從2009年到2013年,16-18歲的涉罪未成年人占比逐漸減少,16歲以下的涉罪未成年人占比逐漸增加,意味著我國未成年人犯罪存在著低齡化的趨勢。2014年最高檢通報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工作開展情況,工作報告中稱,未成年人犯罪正趨于低齡化,雖進入檢察環(huán)節(jié)的涉罪未成年人依舊以16-18歲為主,但14-16歲的涉罪未成年人數(shù)呈現(xiàn)連年上升的趨勢。2020年10月最高檢發(fā)布了2020年1月至9月主要辦案數(shù)據,關于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相關數(shù)據顯示: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罪犯占全部未成年罪犯的比例逐年上升,2018年和2019年分別為8.9%、9.6%,今年1月至9月為11.7%。且一至三季度分別為11.2%、11.2%、12.6%。這兩年低齡化現(xiàn)象突出且呈現(xiàn)逐漸擴大的趨勢。這些相關數(shù)據均可表明未成年人犯罪的年齡分布正趨于低齡化。
未成年人之所以稱為“未”成年人,是因為相較于成年人,他們的三觀、性格以及行為方式等各方面都尚未形成固定的模式,若不加以引導,成長過程中很容易受到外界引誘從而走上歧途。筆者認為導致未成年人犯罪最大的社會因素便是網絡的發(fā)展。如今,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利己主義、暴力色情等各種不良事物充斥網絡世界讓未成年人提早接觸了成年人才應該接觸的事物。加上未成年人有著較低的明辨是非的能力和較弱的自制力,導致他們難以抵擋來自網絡的各種誘惑,帶著獵奇心做出一些不良行為,甚至是違法犯罪行為,從而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走上犯罪的歧途。
首先,需要承認的是我們國家的教育體系是存在一定問題的,我國普遍運用的應試教育模式注重未成年人的學習成績,從而忽略對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教育,此種教育模式會導致未成年人的人格塑造和素質培養(yǎng)不夠完善。其次,學校對于校園暴力的認識不深刻、處理不到位。無論是學校老師還是家長,對于校園暴力的最普遍認識只是孩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若校園暴力處理不當,容易使施暴的未成年人更加有恃無恐、肆意妄為,最后做出更加嚴重的行為從而誘發(fā)犯罪[2]。最后是法治教育在學校教育中的缺失,在我國小學、初中、高中的學校教育中都缺乏對未成年人進行深刻的法治教育的理念。
筆者之前參與過未成年人社會調查項目,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涉罪未成年人都是早早輟學,不聽家里人的管教,與父母關系不好,缺乏溝通。所以原生家庭對一個人成長的影響是很大的,在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過程中,家庭和父母扮演著比任何人都重要的角色。不良的家庭氛圍會對孩子性格的塑造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嚴苛的教育方式易激發(fā)孩子的逆反心理,易形成情緒化意志;極度寵愛溺愛孩子的教育方式,讓孩子產生世界環(huán)繞其轉的感受,愈發(fā)為所欲為。此外,父母角色的缺失,留守家庭和單親家庭,都是因為孩子從小缺乏父母的關愛,無人帶領他們走上正確的道路,很容易就被外界的不良因素影響而引發(fā)犯罪行為[3]。
根據我國流行病學有關調查顯示,我國兒童發(fā)育時間從原先的12歲左右提前到了女孩平均9.7歲、男孩平均11.3歲,這就意味著現(xiàn)在未成年人的成熟時間在縮短,孩子過早地接觸成年人世界,但是這并不等于他們和成年人沒有區(qū)別,他們的辨認能力和控制能力都是不能夠與成年人相比的。此外,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情緒化,在情緒化意志的支配下,他們很難控制自己的情感與行為,行事時缺乏應有的理智,沖動時就很容易發(fā)生過激行為,從而引發(fā)犯罪行為。
關于少年司法這個概念,我國最高檢察院副檢察長孫謙給出的定義是:少年司法制度是指規(guī)定少年的不良行為和保護處分,以及對少年的違法犯罪行為所進行的刑事訴訟及其教育改造方法的總稱[4]。他認為,少年司法并不是為了懲罰,而是以保護未成年人權益為出發(fā)點,以矯治幫教未成年人為著力點,以預防涉罪未成年人再犯為落腳點,以案件事實為切入點,去探究未成年人實施犯罪的根本原因,采取相應的矯治幫教手段,幫助陷入困境的涉罪未成年人重新回歸社會,幫助其繼續(xù)健康成長[5]。構建完善的少年司法制度,首先,要有完善的未成年人相關立法體系作為支撐?,F(xiàn)如今我國未成年人相關立法尚不完善,且并未形成一個獨立的未成年人立法體系。因此,必須完善未成年人相關立法,建立獨立立法體系,即我國應當在《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統(tǒng)領下,制定完善的《兒童福利法》《家庭教育法》《學校教育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少年司法法》等一系列的單行法律法規(guī),從而形成一張針對未成年人地從個人的生存和成長,到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責任的承擔,再到不良行為、違法行為和犯罪行為的教育和矯治,對未成年人全方位保護的法律網。也就是說,獨立完整的未成年人立法體系必須覆蓋未成年人的全部成長階段,規(guī)制未成年人的各種行為,形成實體法和程序法全面保護的立法體系。其次是對我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程序進行整體構建。筆者主張將涉罪未成年人從普通成年人適用的刑事司法程序中獨立出來,建立專屬于未成年人的刑事司法程序,目的就是為了探究犯罪原因和“對癥下藥”,即從行為源頭構建對涉罪未成年人的社會調查、風險評估、聽證、司法分流和矯正教育的體系[6],這樣追本溯源、“看病給藥”,才有利于矯正未成年人的犯罪心理,預防再犯罪,達到讓未成年人完整回歸社會和以后健康成長的現(xiàn)實目的。此外,我們應建立專屬于未成年人的司法系統(tǒng),公安機關設立專門負責偵查未成年人案件的機構或部門,培養(yǎng)偵查未成年人案件的專業(yè)偵查人員,做到在偵查案件中的同時保護好未成年人的各項權利,加強未檢工作的專業(yè)性,落實少年法庭的啟用。最后,執(zhí)行階段針對需限制人身自由的涉罪未成年人,加強少管所內部管理的科學性和管理方式的特殊性,防止不良風氣的滋生,嚴格區(qū)分少管所與專門矯治教育的適用對象,完善未成年人專門矯治教育制度,建立專門的場所,配套科學性和針對性的矯治措施,將矯治、教育和引導落在實處。針對需要進行社區(qū)矯正或幫教的未成年人,社區(qū)矯正機構應當設立獨立的部門,培養(yǎng)和指派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未成年人的社區(qū)矯正工作。檢察院也可設立獨立的機構或部門來負責符合附條件不起訴的涉罪未成年人的幫教工作。若需要社會組織協(xié)助合作,可以對其進行專業(yè)化培訓,以及對后續(xù)的幫教工作進行監(jiān)督和落實。
和諧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對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筆者認為,為給未成年人營造一個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凈化網絡環(huán)境、整治網絡風氣。如今的未成年人有太多的不良習慣都是因為缺少監(jiān)管、沉迷于網絡,潛移默化影響得來的。因此我國政府應出臺相關條例或細則對“微博”“抖音”等各新興的新媒體平臺進行嚴格監(jiān)督,嚴格審查,加快實行實名注冊制;大力懲治網絡上傳播的不良信息或“文化垃圾”;加強對游戲市場的嚴格把控、審查,重點審查游戲之外的隱性危害;嚴格管理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相關場所,比如酒吧、網吧、會所等等。此外,國家政府宣傳部門應極力配合,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宣傳,大力弘揚先進文化,傳播正確價值觀,防止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西方腐朽思想的滋生。
學校教育對于未成年人的身心塑造有著很重要的影響,僅次于家庭教育的作用,不僅僅因為學校環(huán)境單純無污染,還因為知識可以塑造一個人正確的三觀。面對我國應試教育模式的不足,我國應該進行教育體制改革,轉變辦學觀念,德智并重,啟用素質教育模式。學校應樹立全員全方位抓德育的育人格局,將關心學生、培養(yǎng)學生、塑造學生放在工作的首位,完善各種教育形式[7],努力建立一個健全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全民素質教育體系。學校還應認真對待和處理發(fā)生的校園暴力事件,對實施校園暴力的同學進行教育和引導,對遭受校園暴力的同學進行關懷和開導。此外,學校還應該加強法治教育建設,開設相關課程或進行普法教育,提高學生的法律意識,以此提高自身的辨別能力和控制能力,達到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約束的目的。
家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家庭教育對于一個人的人格塑造和三觀形成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政府和社會都需要呼吁父母家人應當重視孩子的家庭教育。首先,父母應當承擔起對孩子的監(jiān)護職責,嘗試改變傳統(tǒng)的教育模式,做到一種“平衡教育”,即在關注孩子學習成績的同時,也要重視孩子的道德教育,在對孩子嚴格要求的同時,也要在生活上給予孩子足夠的關心和愛護[8]。其次,父母不能只是一味地進行物質資料的供給,對于青春期的孩子來說,他們更需要的是精神層面的關心與呵護,父母與孩子之間應該養(yǎng)成主動交流的習慣,時刻注意和關心孩子的心理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