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吃不了辣。阿朵愛吃辣,可以和大人們吃一樣的辣。
有一次阿朵吃多了辣椒,肚子疼得冒汗,阿瑪(滿人家庭稱呼父親為阿瑪)給她灌了一碗紅糖水才消停。還有一次,阿朵吃豆豉煮新鮮小米辣,吃到拉肚子。
阿瑪再也不許阿朵吃那么辣。
阿瑪說,小孩子吃多了辣椒,肩膀上會長出辣椒樹。
阿朵想,如果她肩上長出一棵辣椒樹,吃辣椒倒是方便,可那樣的話,阿嘟、阿煙她們肯定認(rèn)為她是怪物,不敢和她玩了。
阿朵想,還是不能讓肩膀上長出辣椒樹??墒窃鯓硬拍艹粤死苯?,又不會長辣椒樹呢?
阿朵想啊想,忽然靈光一閃:光吃辣椒肉,不吃辣椒籽,辣椒就沒辦法發(fā)芽長苗,那肩膀上可不就長不出辣椒樹了嗎?
阿朵覺得自己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想到了這個絕妙的主意。
阿朵再吃菜,都小心地剔掉辣椒籽。有時候不小心吃了辣椒籽,阿朵就提心吊膽,擔(dān)心辣椒樹哪天從肩膀上冒出來。
每當(dāng)不小心把辣椒籽吃進(jìn)了肚子,阿朵晚上做夢就能看見,肩膀上長出了一棵辣椒樹。那棵辣椒樹,掛滿紅色的細(xì)長的辣椒。阿朵覺得辣椒樹很漂亮,可是伙伴們卻都不敢靠近她,怕被她傳染。長了辣椒樹的阿朵很孤單,從夢里哭醒過來,這樣過了四五天才放下心來,才能從那種擔(dān)憂中走出來。
阿朵依然戒不掉辣椒,依然剔掉辣椒籽吃很多辣椒。
阿瑪煮小米椒剁雞。留下一只雞腿給阿朵,另一只雞腿和雞肝給阿奶。阿朵看看碗里的大雞腿,又看看雞肉碎、辣椒碎和辣椒籽混在一起的菜,再看看阿瑪,想吃又不敢伸筷子。既怕阿瑪罵,又怕吃多了辣椒籽長辣椒樹。
最終,阿朵沒忍住,辣椒剁雞湯泡飯吃了一大碗。
阿朵夢見辣椒樹從她的肩上長出來,一棵,兩棵……無數(shù)棵,長滿她兩邊的肩膀。長葉,開花,結(jié)青椒,然后變成紅辣椒。越長越茂盛,一直長到無垠的天空里。
曹春玲:云南省紅河州金平縣第二小學(xué)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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