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潘琦
一隊日軍駐守在香港啟德飛機場
1941年12月,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在侵占香港、九龍后,便把九龍的啟德飛機場擴建為軍用機場,使之成為日寇轟炸和威脅中國沿海、內(nèi)地以及控制南太平洋上空和領海的基地。英、美盟軍曾幾次派出情報人員,深入香港、九龍對機場進行調(diào)查和實地偵察,但都不成功。盟軍情報人員在香港、九龍等了幾個月,最終一無所獲。后來盟軍得知港九大隊經(jīng)常在港九市區(qū)打擊日、偽軍并捕殺漢奸,便于1943年夏天,派代表到廣東人民抗日游擊總隊司令部,要求合作調(diào)查了解日寇占領下的香港啟德機場的情況,包括機場的建筑、構造和質量等等。司令部經(jīng)研究后,同意合作,并決定把這一任務交給港九大隊。大隊長蔡國梁、政治委員陳達明對此任務十分重視,研究后決定指派吳展(當時改名林展,是大隊部干事)去具體執(zhí)行,并指示:這是一項非常重大而又艱巨的任務,可能會碰到很多困難,必須依靠當?shù)夭筷牶腿罕姡朔磺欣щy,完成任務。
1 9 4 3 年初秋的一天,林展由小交通員李仔帶著前往西貢中隊。李仔因長期奔跑在九龍、新界這條交通線上,對道路和情況都很熟悉。從大隊部到西貢中隊駐地,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這是一條一邊是高山,一邊是斜坡的單邊羊腸小山徑,中間要通過敵人的封鎖線和檢查站。敵人對這條通往游擊區(qū)的小道特別注意,只要發(fā)現(xiàn)小路上有可疑的行人,即進行搜查或開槍射擊。晚上,山路崎嶇極不好走,若用電筒照明,一被敵人發(fā)現(xiàn),便用機槍掃射。唯一有可能通過這條小道的時間是在黃昏,因為此時日偽軍要吃晚飯,警戒不那么嚴,而且這個時間也是日寇允許附近農(nóng)民出去耕作和趕圩回家的時間。林展他們化裝成“趕圩”的群眾,手挽著竹籃,混在人群中通過了敵人的檢查站。
在西貢中隊駐地,林展見到了中隊長黃冠芳和經(jīng)常深入九龍市區(qū)捕殺日、偽和漢奸的劉黑仔同志,并向他們傳達了司令部和港九大隊的決定與任務。第二天,林展和劉黑仔一起到機場附近進行了觀察,發(fā)現(xiàn)機場附近均有日、偽軍和便衣密探,很難靠近。于是林、劉兩人化裝成“商人”,身著西裝、皮鞋,劉黑仔還戴上水晶眼鏡,走到離機場較近的一條山路上,佯作“過路商人”,進行了偵察。他們不敢?guī)д障鄼C拍照,也不能繪圖,每次都是先在腦子里記住,回駐地后,憑記憶來畫圖。如此數(shù)次后,他們了解到了機場的表面情況。
盟軍轟炸日軍占領下的香港啟德機場
但是由于無法進入機場內(nèi)部,所以了解不到更細致的機場內(nèi)部的情況。他倆經(jīng)過向長期在郊區(qū)做地下工作的鄧同志了解,得知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有幾個十來歲的小孩,出沒于飛機場底層,夏天還有在里面睡覺的,他們有時還偷拿機場的鋼材、木材出來賣,當?shù)厝罕姲阉麄兘凶觥袄鲜笞小?。?jīng)過進一步了解,發(fā)現(xiàn)這群小孩是住在機場附近村莊的窮孩子,經(jīng)常在機場附近玩耍、拾柴火、撿破爛,有時則偷越鐵絲網(wǎng),鉆到機場底層去。他們經(jīng)常出入機場,對機場的鐵絲網(wǎng)、底層的缺口以及可以出入的下水道都非常熟悉。他們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能避過敵人的哨兵鉆進機場去,有時被哨兵發(fā)現(xiàn)了,他們就東鉆西竄地躲起來,哨兵抓也抓不著,趕又趕不掉,久而久之,就認為“小孩無礙事”,任由他們長期出沒于飛機場。最后,林、劉、鄧決定想辦法組織一批“老鼠仔”混進機場去進行內(nèi)部偵察。鄧同志認識一個叫“紅仔”的小孩的爸爸劉光,是當?shù)剞r(nóng)民,也是一位有愛國熱忱的基本群眾。開始“紅仔”的父母很害怕,怕被日本鬼子知道了,小孩會被抓去殺頭,還會牽連到父母家庭和本村的群眾。后經(jīng)林、劉、鄧的再三解釋,“紅仔”的父親便找來了“紅仔”,要他和同伴們幫助游擊隊去調(diào)查敵人的飛機場。“紅仔”先找來了那群“老鼠仔”的頭頭,他叫“頑仔”,15歲,是這群“老鼠仔”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他早就聽說過港九游擊隊經(jīng)常在九龍市區(qū)神出鬼沒地捕殺日、偽漢奸的英勇故事,很欽佩和羨慕,也想做一個勇敢、愛國的好孩子。最后,林、劉、鄧要他找?guī)讉€同伴,偷偷鉆到機場里面,查清飛機場是怎樣的構筑、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等情況。
港九大隊部分同志
“頑仔”接受任務后,便找來了5位同伴一起鉆到機場的底層,用眼看、手摸弄清了基本情況。當天下午他們回來匯報說:機場最底下層是一層鋼筋水泥板,板上面有一人高的一幅一幅排列整齊的鋼筋水泥墻,水泥墻頂上有4層,就是飛機場的上層。但鋼筋水泥墻的間隔距離有多遠、高度和厚度有多少、飛機場上面4層是用什么材料建筑的等情況還沒有弄清楚。林、劉、鄧便動員他們再進去一次,要他們查清機場的建筑和所用材料,并交給他們一把卷尺。第二天,他們又進入機場查清了基本情況:水泥墻的高度1.5米,每幅的間隔50厘米;水泥墻頂上是一層鋼筋水泥板,板上有一層很硬很厚的四方木條(估計是東北松),木條上面鋪一層水泥,上層就是鋼筋水泥的飛機場頂層。每層的厚度,他們都用卷尺量清楚了,還畫了一個簡圖。林、劉、鄧對他們所取得的工作成績,給予了高度評價和贊揚,他們聽后非常高興。第三天,他們又鉆到飛機場上面去查看,得知:飛機場建有東、西、南、北和中間交叉的飛機跑道(便于飛機能從各個方向緊急起飛);機場除露天機坪可以停放各種飛機外,在機場邊沿,還構筑有十幾個馬蹄形的分散單個掩體飛機庫,上面種了“鋪地草”,以防飛機場被炸時掩護飛機。機場的飛機,日日夜夜來往,起落較繁忙。至此,日軍香港啟德飛機場的概貌,基本調(diào)查清楚。這對以后盟軍有針對性、有計劃的轟炸機場,提供了準確、有效的情報和依據(jù)。
當盟軍代表得到這份詳盡的調(diào)查材料和繪制的簡圖后非常驚訝,甚至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他們幾次派出的情報人員,在幾個月里都無法接近飛機場進行調(diào)查,而抗日游擊總隊只用了很短的幾天時間,便把敵人飛機場里里外外的情況弄得一清二楚。事后,港九大隊和西貢中隊得到了司令部曾生司令員、林平政治委員和王作堯副司令員的傳令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