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
摘 要:在法國譯介中國當代文學的近四十年歷程中,體現(xiàn)出體裁單一、譯介系統(tǒng)、翻譯偶然和選題多樣的特點。認真梳理譯介特點并總結(jié)譯介得失,能為中國當代文學在域外更好地傳播提供合理化建議。
關(guān)鍵詞:中國當代文學;法國;譯介
一、體裁的單一性
中國當代文學在法國譯介的四十年歷程中,體裁局限于小說和詩歌,戲劇、散文和隨筆涉及較少。在小說范疇里,得到較多譯介的作家主要有莫言、余華、劉心武、池莉、王安憶、賈平凹、閻連科、阿城、劉震云、畢飛宇、蘇童、韓少功、遲子建等。他們注重對中華民族文化心理的描繪,深度挖掘傳統(tǒng)意識,作品既有歷史的厚重感,又有對當代中國發(fā)展進程中出現(xiàn)系列問題的深度思考。作品強烈的時代感、批判性以及創(chuàng)新意識是法國漢學界和翻譯出版界持續(xù)追蹤譯介的重要原因。在詩歌領(lǐng)域,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朦朧詩派,代表人物有北島、顧城、芒克、楊煉、多多等,他們的詩作在法國都得到了譯介。新時期里出現(xiàn)的詩人如翟永明、韓東、孟明、宋琳、洛英、馬德升、樹才、格非、刁斗、柏樺、朱朱、張棗、西川、西渡、于堅等均有詩集單行本在法國出版。
二、譯介的系統(tǒng)性
法國專注于中國當代文學出版的瑟伊出版社(Editions du Seuil)、菲力普·畢基耶出版社(Editions?Philippe Picquier)、南方文獻出版社(Actes Sud)以及中國藍出版社(Bleu de Chine)承擔了近90%的出版任務,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持續(xù)追蹤和系統(tǒng)翻譯某一位作家的作品,為中國當代文學在法國的傳播作出卓越的貢獻。2012年度“諾獎”得主莫言的幾乎所有作品是由瑟伊出版社負責翻譯及出版;畢基耶出版社重點關(guān)注閻連科、王安憶、畢飛宇、蘇童、遲子建等作家的作品;南方文獻出版社持續(xù)追蹤張辛欣、池莉和余華的作品,出版了池莉的九部作品和張辛欣的六部作品;中國藍出版社則持續(xù)關(guān)注劉震云和劉心武的作品,劉心武有八部作品在該社出版,只有《如意》在巴黎友豐出版社(You-Feng)出版發(fā)行。此外,一些規(guī)模稍小的出版社也對中國當代文學的譯介不遺余力,如阿城的重要作品均由黎明出版社(Editions de l'Aube)出版;賈平凹的作品則均由斯托克出版社(Stock)出版。出版社持續(xù)追蹤和系統(tǒng)譯介某一位中國當代作家,這有利于擴大該作家在法國的知名度,進而加速其作品在法國的翻譯及傳播。
此外,中國當代作家的作品由相對固定的譯者翻譯,這能夠保證譯本的翻譯質(zhì)量。譯者相對熟悉作家的寫作風格及創(chuàng)作特色,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能夠盡可能地揣摩出合理的譯文。阿城作品的譯者主要是杜特萊(No?l Dutrait);畢飛宇的法文譯者主要是巴彥(Claude Payen);賈平凹作品的法文譯者主要是安博蘭(Geneniève Imbot-Bichet);莫言作品的法語譯者主要是林雅翎(Sylvie Gentil)、尚德蘭(Chantal Chen-Andro)和杜特萊;閻連科的法文譯者主要是金卉(Brigitte Guilbaud)、林雅翎和貝詩娜(Emanuelle Péchenart);池莉作品的法文譯者是邵寶慶、何碧玉(Isabelle Rabut)和安必諾(Angel Pino);劉震云的法文譯者主要是魏簡(Sébastian Veg)、安博蘭、金卉、戴樂生(Hervé Denès);余華作品的譯者主要是楊平、佩?。∟adine Perront)、安必諾和何碧玉;伊馮娜·安德烈(Yvonne André)和斯特凡·勒維克(Stéphane Lévêque)通力合作主要譯介王安憶和遲子建的作品。
三、翻譯的偶然性
獲得國內(nèi)外重要文學獎項的作品、改編自同名小說的電影的成功以及在國內(nèi)極具爭議性和轟動性的作品成為法國出版界決定引進、出版和翻譯的標準。新時期以來,中國作家頻頻走向世界文壇的最高領(lǐng)獎臺,為他們作品的海外譯本的出版打下良好的基礎(chǔ)。改編自同名小說的電影在海外電影節(jié)上的大放異彩,也促使海外漢學界開始關(guān)注其同名小說,并盡早推出海外譯本。莫言的《紅高粱家族》、王安憶的《長恨歌》、余華的《活著》、李碧華的《霸王別姬》以及蘇童的《妻妾成群》等都得益于此。莫言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坦言:“實事求是地說,中國文學走向世界,張藝謀、陳凱歌的電影起到了開路先鋒的作用。最早是因為他們的電影在國際上得獎,造成了國際影響,帶動了國外讀者對中國文學的閱讀需求。各國的出版社都很敏感,他們希望出版因電影而受到關(guān)注的文學原著,我們的作品才得以迅速被譯介”[1]。至于在國內(nèi)充滿爭議的或極具轟動性的作品,如賈平凹的《廢都》因大段大段露骨的性描寫而頗受爭議,年輕作家中衛(wèi)慧、棉棉以及網(wǎng)絡作家木子美等以所謂“身體寫作”的作品也是飽受爭議與批評,然而這些作品恰恰因其巨大的爭議性而在法國得到迅速地譯介。
四、選題的多樣性
“法國翻譯界近年相當重視跟蹤中國最新的文學作品,譯介了大量在題材上具有強烈時代感或地域特色,在思想內(nèi)涵上具有對人性本質(zhì)的深刻剖析、凝聚著東方哲學精髓,在藝術(shù)手法上有所突破創(chuàng)新或具有鮮明個性特征的中國當代作家作品”[2]。陳忠實筆下具有厚重歷史感的白鹿原;王安憶在《長恨歌》中用抒情的筆調(diào)描繪出的上海弄堂;賈平凹心頭揮之不去的商州情結(jié);池莉筆下熱情似火的武漢;莫言用溢滿真情的文字書寫的“高密東北鄉(xiāng)”;張承志摯愛的雄渾蒼涼的大西北以及遲子建描繪的中國極北疆域等。這些極具地域特色的作品給法國讀者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激發(fā)出強烈的閱讀興趣。《視點》報曾就莫言作品的翻譯專訪林雅翎(1),她認為“莫言是最早完全脫離尋根派作家的中國作家之一,莫言選擇書寫另一個時代,即30年代發(fā)生在高密東北鄉(xiāng)的故事。《紅高粱家族》在我看來超脫了命運,是一個具有真實性人物,且構(gòu)思精妙的一部作品”[3]。
一些所謂的“邊緣性”作家或“以身體寫作”的作家也受到法國翻譯界的關(guān)注。比如老牛的《不舒服》,被稱為“新新人類女作家”的衛(wèi)慧的《上海寶貝》,還有棉棉的《糖》和《黃酸情人》以及九丹的《烏鴉》等。可以說,“中國當代文學在法國的譯介對各種題材兼容并蓄,表現(xiàn)出一種多價值取向”[4]。
五、結(jié)語
在近四十年里,中國當代文學在法國的譯介雖已呈現(xiàn)出規(guī)?;⑾到y(tǒng)化的趨勢,但相較拉美文學、日本文學在法國的譯介尚有距離。此外,中法兩國間文學的交流還存在著巨大的逆差現(xiàn)象,因此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進程依然舉步維艱,這需要中外文學更加切實的互動與溝通。
注釋
①林雅翎(Sylvie Gentil):法國著名漢學家,翻譯了莫言的《紅高粱》《十三步》和《紅高粱家族》。還翻譯了馮唐、虹影、棉棉、徐星、閻連科等作家的作品。
參考文獻
[1]術(shù)術(shù).莫言、李銳:“法蘭西騎士”歸來[N].新京報,2004–04–15.
[2]李朝權(quán).中國當代文學對外譯介成就概述[N].文藝報,2007–11–06.
[3] Caroline Puel.Vous voulez le Nobel?Publiez en fran?ais!,le Point,le 19 octobre 2012.
[4]張寅德.中國當代文學近20年在法國的翻譯與接受[J].中國比較文學,2000(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