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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作學觀念的回視與反思

        2020-11-25 09:16:50潘新和
        寫作 2020年3期
        關鍵詞:生活

        潘新和

        從與寫作學界師友的學術交往,自身寫作教學與研究的經(jīng)歷中,覺得有些觀念頗可反思,擇要就教于同仁。

        一、從觀察生活論到心靈建構論

        當寫作學界從“八大塊”知識體系轉向寫作能力訓練時,培養(yǎng)“觀察力”“貼近生活”“寫生活”等受到普遍關注,此觀念至今流傳不衰,以致我始終在琢磨“觀察”的“官感”與“知、情、意”的關系,與“生活”,與“寫作”“語文”的關系,究竟什么才是寫作的源泉,寫作、語文教學重心是放在觀察生活還是心靈建構上?我后來的書本源泉論、心靈源泉論、多元源泉論等靈感的萌生,皆始于此。

        竊以為寫作須建構生活、書本、心靈多元源泉觀,以豐富心靈為要。

        歷來重視“觀察”是和寫“生活”聯(lián)系在一起的,因為“生活是寫作的唯一源泉”,寫作似乎便是寫“生活”。因此,有無生活經(jīng)歷,是否通過觀察擁有生活素材,便成為決定寫作成敗的關鍵。這觀念約定俗成、根深蒂固,衍生出了“寫生活”“生活寫作”“大寫作”等寫作觀,涉及到寫作本體論認知。

        在寫作教學中,對觀察的重視,強調“觀察生活”“貼近生活”,以為通過“觀察”擁有“生活”這個源泉,便能解決“無米之炊”問題,寫好文章。其實,“觀察”所見是由認知背景、心靈結構決定,觀察是主觀的。觀察是否有所得,不是取決于客體對象,也不是取決于人的感官,而是取決于人的準備狀態(tài)。因此,寫作,表現(xiàn)的不是外在的生活,而是人的內心世界。嚴謹一點也可以如皮亞杰所言,是主客體的統(tǒng)一。主客體統(tǒng)一還有個主次關系的問題。若主體心靈不豐富、自由,再怎么認真觀察,生活再豐富多彩,也無濟于事??梢?,心靈結構是決定性因素。重觀察,輕心靈養(yǎng)育,是舍本逐末。

        否定“觀察”的客觀性,否定通過觀察獲取寫作素材,便是否定“生活寫作”的機械反映論寫作觀。如果說寫作不是“觀察”的結果,不是對生活作客觀、機械的再現(xiàn),而是主體心靈世界的折射,生活對寫作的重要性便大打折扣,強調“觀察生活”就沒太大意義,“生活寫作”就成為偽命題。

        對寫作來說,缺的不是生活,而是主體言語動機、價值觀、知情意素養(yǎng)等。最需要關注的不是“生活”,而是“心靈”的充實豐盈。人最不缺的就是生活,只要活著,便生活著。但是,若不讀書、思考,心靈便干涸如荒漠。讀書、思考,比起觀察、體驗生活重要百倍。古人將“讀萬卷書”放在“行萬里路”之前是有道理的。

        因此,讓學生觀察生活變得不重要,說學生沒有生活是無稽之談。不是由生活而是由心靈決定寫作的優(yōu)劣,缺乏充分心靈化、言語形式化的生活一錢不值,原始狀態(tài)的日常生活連寫作素材都稱不上。

        誠如許多作家所言,與其說寫生活,不如說寫記憶,這較為接近寫作行為的真相。記憶來自心靈,是心靈化的生活。生活是客觀存在,記憶是主觀反映。只有經(jīng)過心靈同化、審視過的生活,經(jīng)過時間淘洗、蝕刻,經(jīng)過形式化、藝術化處理,才能成為寫作素材,才能進入有意義的寫作運思過程。

        心靈化的生活也只是寫作素材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寫作素材并不是來源于個人的生活經(jīng)歷與記憶,而是來源于前人、他人的閱歷、思想、著作,來源于無中生有的想象、猜測、加工。

        寫作確實需要生活體驗,但人生在世誰也不缺生活體驗,差別只在于有什么樣的生活體驗。人的生活體驗大多是無意識、不自覺的,一般無須特別去尋獲,即便是作家也是如此。再者,有生活體驗未必就會進入寫作狀態(tài),更不能保證能寫出好文章。但是,經(jīng)過有意識的長期、大量的讀書、思考,悟道、明理,情況就大不一樣,心靈豐富,知情意豐滿了,自然而然會進入寫作狀態(tài),寫出好文章。我希望能在這些“常識”上來討論問題。

        對“觀察生活”“生活寫作”的質疑,對人的心靈、思維的關注,讓我想到了許多,如寫實、虛構、想象,具象、抽象,感性、理性,心、物關系,主觀、客觀,唯物論、唯心論,歸納、演繹,經(jīng)驗、先驗、超驗,物質、暗物質,人與人工智能……這些幾乎都與對感覺的認識有關。如果感覺靠不住,表象、經(jīng)驗靠不住,什么才可靠?漸漸地,好像感官、經(jīng)驗世界離我越來越遠,或者說,我有意識地與斑駁陸離的七彩陽光、人頭攢動的車水馬龍、寒來暑往的四季輪回、山林沃野的鹿鳴鶴唳等保持距離,讓思維掙脫具象、成見的牢籠,插上萬丈鷹翅,在浩渺無垠的太空,自由自在地飛升、盤旋、俯沖、捕獲。

        要是感官不可信任的話,要相信什么?邏輯世界中的歸納、實證、用事實說話、實事求是等牢不可破的信條,左支右絀,搖搖欲墜。我開始拋棄培根的經(jīng)驗、實證主義,擁抱波普爾的證偽主義,親近猜測與假說。

        二、復雜、隨機過程觀具有范式重構價值

        當寫作學界將目光從寫作能力轉向寫作過程時,雙重轉化說、三級飛躍說頗受矚目,被顏純鈞一語破功,寫作界得以重構認知范式。

        先是北京師范大學劉錫慶在《基礎寫作學》(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中,借鑒了我國古代寫作理論與蘇聯(lián)學者科瓦廖夫的“雙重變換說”,提出了“雙重轉化說”,認為任何一篇文章或一部作品的誕生,都要完成這樣一種“雙重轉化”。首先,是現(xiàn)實生活、客觀事物向認識“主體”即作者“頭腦”的轉化。這是由事物到認識的第一重轉化。然后,是作者觀念、情感向文字表現(xiàn)的轉化。這是由認識到表現(xiàn)的第二重轉化。后來華中師范大學朱伯石主編的 《現(xiàn)代寫作學》(人民日報出版社1986年版),從傳統(tǒng)寫作學中開掘出“感知”“內蘊”“外化”的過程性特質,將這三個不同階段的聯(lián)系和轉化描述為“三級飛躍”。一時間,“雙重轉化說”,“三級飛躍說”成為寫作學界耳熟能詳?shù)臒嵩~,以為這就是對寫作行為的科學描述。

        寫作學進入到20世紀90年代,顏純鈞的《對物意文理論模型的質疑》(《寫作》1990年第1期)、《寫作學的宏觀研究》(《中國寫作》1990年第1期)、《寫作實踐論》(《寫作》1990年第8期)這組文章像集束炸彈,一舉轟毀“雙重轉化說”“三級飛躍說”的城堡,導致研究范式的轉型。

        顏純鈞在《寫作實踐論》(《寫作》1990年第8期)中說:“近年來,寫作學研究的更多成果還是表現(xiàn)在描述實踐過程(如‘二重轉化’‘三級飛躍’),而不是這一過程的本質特征上。這是個由表及里的問題。更嚴重的還表現(xiàn)在,寫作實踐的過程和這一過程的本質特征從某種角度看還是對立的。表面上看,實踐過程是線性的、穩(wěn)態(tài)的,實質上卻都是非線性、非穩(wěn)態(tài)的。”他認為上述對寫作行為的研究是一種表層現(xiàn)象的描述,而且是一種錯誤的描述,寫作實踐過程并非線性、穩(wěn)態(tài)的,而是一個復雜的隨機過程。他注重的不是對行為過程的描述與復制,而是憑借寫作經(jīng)驗作合目的性的控制。

        這是個超級強震,不但是對寫作行為過程認知的顛覆,更看到人的思辨力可達到怎樣的水平。寫作學、語文學,以至文學、教育學領域,罕見哪個人、哪篇文章的思辨力超越顏純鈞的《寫作實踐論》。

        這三篇文章不但改變了對寫作行為的線性、穩(wěn)態(tài)認知,而且改變了寫作學界的思維方式與致思方向。他為那個時代提供了一個新的思想范式與研究框架,以馬正平為代表的寫作學界新銳雖然眾說紛紜,但都是在顏純鈞的理論范疇中思考,都是接受了他的寫作是一個非線性、非穩(wěn)態(tài)的隨機過程的基本觀點,接受了他的寫作行為“內外條件說”“經(jīng)驗控制說”,是以此為大前提的思考,是對他的基本觀點、理論框架的論證、填充。從這個意義上說,顏純鈞是寫作學科不該被遺忘的人。

        各個學科都有一些不該遺忘而被遺忘的人。但是,歷史會把他的光輝留下,照耀著一代代后學。

        三、教學應以人格、精神、學問涵養(yǎng)為重

        我國是以文章、寫作立國的,千百年來寫作教材無數(shù),走的大都是由讀悟寫、以簡御繁涵養(yǎng)的路子,看重的是通過閱讀養(yǎng)育人格、精神,積淀學養(yǎng),由學中修德、養(yǎng)氣、明理、悟道,讀、思(悟)、記(札記)并舉,追求的是“養(yǎng)”而不是“練”,是“神而明之”“言可不學而能”……所謂“養(yǎng)”,就是孟子所說:“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保ā睹献印じ孀由稀罚╉n愈所說:“養(yǎng)其根而俟其實,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雖然,不可以不養(yǎng)也,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無迷其途,無絕其源,終吾身而已矣?!保ā洞鹄铖磿罚梆B(yǎng)”,這一寫作修煉的內核本質,是馬正平?jīng)]意識到的,也是其宏大、精致、繁瑣的寫作學訓練體系的致命傷。

        寫作可“練”的惟文章形式,如立意選材、謀篇布局、遣詞造句之類的“技術”,并不能解決文章寫作的目的意圖、情意內蘊、個性境界等問題。衣服有了,人沒有,精氣神沒有,魂沒有,衣服再漂亮,再怎么花枝招展,有什么用?我并不絕對地排斥“練”,古人的“屬對”訓練就是一種良好的語感能力的培養(yǎng),但是再“有效”的文字訓練,也解決不了朱熹說的“學問以明理”的知、情、意素養(yǎng)的培育。“昨夜江邊春水生,艨艟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保ㄖ祆洹痘钏び^書有感二首·其二》)表明要想寫作“中流自在行”,只有靠水漲船高、厚積薄發(fā)?!皩W問以明理”的方法是“虛心涵泳,切己體察”,浸淫日久,自然會“實遂”“光曄”,寫出美好的文章。

        可訓練、可速成的,不是培育寫作素養(yǎng),培育“立言者”的。今天語文、寫作教學,若韓愈、朱熹在世,定會活活氣死:不是告訴你們“無望其速成”,要“養(yǎng)根加膏”,要修德明理,靠源頭活水,水漲船高,怎就聽不進?

        馬正平前期注重的主體論、文化論、心靈背景論、文章圖式論等,雖有食洋不化之嫌,但從動力學、源泉論層面看大方向是對的,與我所說的言語生命的“養(yǎng)”(養(yǎng)護、涵養(yǎng)、修養(yǎng))較接近,其中不失精辟、精彩之論,使我受益匪淺。他后期大力宣導的“非構思寫作學”,在對寫作行為認知上,將“選材”“構思”整合進“行文”中,也有其合理性,問題出在將寫作理論知識轉變?yōu)閷懽魉仞B(yǎng)、能力上,他依賴于掌握三對“寫作思維操作模型”(重復與對比、分析與綜合、協(xié)調與對抗)來達成。過分注重“操作性”與技能訓練效能,必定會弱化動機、學養(yǎng)、悟性、個性的涵養(yǎng)、積淀等“立本”的功夫,淡化對大量文本讀寫經(jīng)驗的反思、積累以悟道、明理,墮入了文、道分離,寫“技之文、辭章之文”一途。

        這種偏頗,在20世紀初,現(xiàn)代寫作教育發(fā)軔之初就開始了,走的就是“作文法”的技術主義、工具主義路徑。

        所謂“作文法”,就是“作文技術”。代表作有高語罕《國文作法》、陳望道《作文法講義》,夏丏尊、劉薰宇《文章作法》、梁啟超《中學以上作文教學法》等,說的、教的都是“法”——作文技術。他們都是寫作大師,對為文之秘蘊心知肚明。以“作文法”練技,是遷就時勢,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是本末倒置。

        四、自我經(jīng)驗建模優(yōu)于教師訓練建模

        馬正平后期很看重能力訓練,大約他覺得顏純鈞的“經(jīng)驗控制”是主觀、感性的,“模型控制”才是客觀、理性的,二者涇渭分明,后者“科學性”高于前者。其實不然,雖然二者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培養(yǎng)體式感。但是,模型控制的作用是模式化,形成的體式感是死的;經(jīng)驗控制的效能是個性化,形成的體式感是活的。顯然,就寫作能力的形成而言,經(jīng)驗控制更接近常人學習寫作的常識與真實。

        這有個如何“建?!钡膯栴}:是自悟得之,還是模式訓練。經(jīng)驗控制靠自悟,模型控制靠訓練,其效能大相徑庭。竊以為學生自我經(jīng)驗建模優(yōu)于教師強制模式訓練。當然,學生建模應在教師指導下。

        在教學情境下借助模型進行訓練,以累積經(jīng)驗,這似乎沒錯。但一般人學寫作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不是先有模型,再照此實踐,形成經(jīng)驗;而是先有實踐,從經(jīng)驗中悟到模型(形成文章圖式感),是自悟得之的理法,并還之以指導實踐,進一步完善自我圖式認知,如此不斷循環(huán)躍升。這兩種模型有質的不同,前者是死的,是照葫蘆畫瓢,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后者是活的,是知其所以然與所以不然,是生命化的、靈動的,可以隨機應變。如此,才能寫出不一樣的每一篇文章。即所謂為文有大法,而無定法,文成法立。只有基于大量寫作實踐經(jīng)驗基礎上的自悟之法,才可望變法、創(chuàng)法??磕P陀柧毘鰜淼摹胺ā?,因不知其所以然,且缺乏感性體驗,腦中的文章圖式是死的,得之容易,求變則難。

        借助模型的寫作訓練,大多是為“應試”的,最典型的莫過于八股文教學。通過寫作自悟其模型雖然稍勝一籌,在自然情境下學寫作的話這不無可取,前提是習作者寫什么可自行擇取,但在講求統(tǒng)一的教學情境下窒礙難行。但無論如何,離開了有感而發(fā)的純粹練筆,言非所欲,言不由衷,言之無物,只是文字游戲,其效果就很有限。

        通過“模型”獲得模式不是最重要的,寫作最重要的不是“行文”能力,也不是馬正平所謂的“三大步”或“三大塊”(這實際上還是顏純鈞所批判的線性、穩(wěn)態(tài)思維):“立意”“行文”“完善”,以獲得行為技能,而是言語德性、動力、價值觀,是求知、悟道、明理等,寫作實踐——寫作行為過程能力,包括“體式感”等,是含蘊其中無可剝離的?!坝械抡弑赜醒浴?,文是從道中流出來的,文便是道,即所謂“功夫在詩外”。朱熹說得再清楚不過:“大意主乎學問以明理自然發(fā)為好文章,詩亦然?!保ā吨熳诱Z類·論文上》)

        從這個意義上說,馬正平試圖將寫作行為技能,從主體論、從心靈建構中單獨剝離出來,倚重于習作訓練、純技能訓練,以此作為寫作教學的歸宿,恐怕是走錯了路,是舍本逐末。試圖通過模型控制訓練提高寫作素養(yǎng)、能力,是不知寫作素養(yǎng)、能力是靠“養(yǎng)”出來,不是靠“練”出來。“養(yǎng)”的工夫做足,“技”便在其中。

        五、重技法、教法的本質是實用主義

        寫作學界前輩認為,寫作的“巧”重于“規(guī)矩”,可是,所能教的只有“規(guī)矩”,“巧”是教不出來的,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文字形式、技能訓練實屬不得已,而非正途。前輩對此是清楚的,可一不小心,卻把糊涂的后學帶溝里去。

        高語罕在《國文作法·自序》中說:“夫為文本無成法,文成而法立。今茲所言,其亦不免‘代大匠斫’之譏乎?然青年男女或由是而與文字組織與研究,得知所從入焉,是亦作者半年勞作之成功矣。”陳望道直言不諱地說他的“作文法”是涵蓋“文章技術所在的全領域”:構造、體制、美質。夏丏尊、劉薰宇主張“法則加練習”:“技術要達到巧妙的地步,不能只靠規(guī)矩,非自己努力鍛煉不可。學游泳的人不是只讀幾本書就能成,學木工的人不是只聽別人講幾次便會;作文也是如此,單知道作文法也不能就作得出好文章。”①夏丏尊、劉薰宇:《文章作法》,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83年版,第1-2、67頁。梁啟超先生則強調“規(guī)矩”的重要:“文章好不好,以及能感人與否,在乎修辭。不過修辭是要有天才,教員只能教學生做文章,不能教學生做好文章。孟子說得好‘大匠能予人以規(guī)矩,不能使人巧’。世間懂規(guī)矩而不能巧者有之,萬萬沒有離規(guī)矩而能巧者?!雹诹簡⒊骸吨袑W以上作文教學法》,上海:中華書局1936年版,第3頁。“現(xiàn)在教中文的最大底毛病便是不言規(guī)矩而專言巧。從前先生改文只顧改詞句不好的地方,這是去規(guī)矩而言巧,所以中國舊法教文,沒有什么效果。”③梁啟超:《中學以上作文教學法》,上海:中華書局1936年版,第3頁。“所講的只是規(guī)矩,間有涉及巧的方面,不過作為附帶。”④梁啟超:《作文教學法》,《飲冰室合集》專集第15冊70卷,上海:中華書局1936年版,第3頁。他們不是不知道寫作“巧”之重要,但因為“巧”是難以言說、教會的,更是不可速成的,所能教的只有“規(guī)矩”?!耙?guī)矩”是可教可學、立竿見影的,從實用主義教育思想出發(fā),學校教學就是要立見成效、學以致用,從而走上與古典主義寫作教學“悠游漸積”“神而明之”背道而馳的“技術主義”“科學主義”路徑。

        倚重于寫作技法、技能訓練,從教育哲學看是實用主義、實利主義,從心理學看是行為主義,是杜威、華生思想之踐履,系病急亂投醫(yī)的無奈之舉。

        在這一點上,夏丏尊先生最清醒,他直截了當?shù)嘏u實用主義:“中國人在全世界是被推為最重實用的民族的,凡事都懷一個極近視的目標:娶妻是為了生子,養(yǎng)兒是為了防老,行善是為了福報,讀書是為了做官,……在中國,什么都只是吃飯的工具,什么都實用,因之,就什么都淺薄?!谡嬲慕逃媲?,總之都免不掉淺薄粗疏。效率原是要顧的,但只顧效率,究竟是蠢事。青年為國家社會的生力軍,如果不從根本上培養(yǎng)能力,凡事近視,貪浮淺的近利,一味襲蹈時下陋習,結果縱不至于‘一蟹不如一蟹’,亦止是一蟹仍如一蟹而已。國家社會還有什么希望可說?!雹葜旃鉂摚骸督o青年的十二封信》,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序”第2頁。他指明為文之根本不是作文法:“文章真要動人,非有好人格、好學問做根據(jù)不可,僅從方法上著想總是末技。因為所可講得出的不過是文章的規(guī)矩,而不是文章的巧?!雹尴膩D尊、劉薰宇:《文章作法》,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83年版,第1-2、67頁。他反對和批評實用主義、工具主義,也深知作文法局限與為文重在“好人格、好學問”,這需要終身修煉。

        在當時中國物質貧困、文盲充斥的情勢下,接受并講求“生活本位”、實利主義是可以理解的。夏丏尊先生深刻地指出實用主義生活哲學的弊端,其危害巨大且深遠。他清楚地知道“僅從方法上著想總是末技”,文章之“本”,是“好人格、好學問”。明白沒有以這為根據(jù),是寫不出好文章的。但是,他是出于不得已之理由,不能不進行“法”的訓練。他怕因此會造成誤導,特別向讀者指明其矛盾與尷尬——寫作,講得出的、可教的是無用的,是末技;講不出的、不可教的卻是最有用的,是根本。

        可惜像夏丏尊先生這么清醒的人太少,他大半個世紀前批評的這些,就像對今人說的,國人依然如是不開竅。許多學者、教師至今糊涂,仍以為寫作技法、技能訓練就是一切,堂而皇之地打出“寫作系技能”“訓練為主線”大旗,夏丏尊先生泉下有知將作何感喟?

        杜威基于“生活本位”的實利主義哲學危害深遠,他恐怕沒想到在中國有這么多再傳弟子、衣缽傳人。至今“教法主義”陰魂不散,“先學后教”“以學定教”……尤其是佐藤學“學習共同體”受到熱捧,就是明證。語文教師心思不放在言語德性、人格、學識的修煉上,只想靠教學技術、教學法的花架子吸引眼球,以為只要學生先預習,圍桌而坐,各抒己見,便萬事大吉,這明顯舍本逐末不靠譜。教學技術、教學法再怎么使勁玩,也救不了教師素養(yǎng)低下,彌補不了教育思想、方向的錯誤。

        其實,“巧”也不是絕對不可教。

        寫作教材、教學無須面面俱到、無微不至,能提綱挈領,簡明扼要,給學生以價值觀的引領,指示其自我修養(yǎng)、修煉的方法、路徑就可以了。只要有了言語生命意識、基本學養(yǎng),懂得如何自我修煉,率性而為就好了。誠如古人所言“無他術,惟勤讀書而多為之自工”,“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葉圣陶先生所言,須靠“自悟其理法”“自求得之”。寫作素養(yǎng)、能力的提高,靠教材、教學是包辦不了的,得靠學生自己在內外學養(yǎng)上下工夫,在長期、大量的讀寫實踐中,去摸索、領悟,才有望得其“巧”。

        六、以內部學養(yǎng)——寫作學史研修為本

        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寫作界,馬正平堪稱風云人物。馬正平們的長處是我的局限;我的長處恰是他們的局限。從最表層意義上看,我與馬正平們的不同首先是學養(yǎng)類別。

        我更關注內部——內核學養(yǎng),就是寫作學史、語文(母語)學史的研究。而他們更關注西方學術思想,關注20世紀80年代國門打開后蜂擁而入的“西學東漸”,我稱這些為“外部學養(yǎng)”。我明白了自己的差距,后來一直在補“外部學養(yǎng)”不足的課。我是由內到外,再由外到內地將內外學養(yǎng)初步打通、融合,以求獲得開闊的眼光與參照系。想必馬正平們后來也在努力補上“內部學養(yǎng)”,即“核心學養(yǎng)”不足的課,以使“外部學養(yǎng)”能得到良好的消化、同化,避免廣受批評的“貼標簽”“概念轟炸”“高空作業(yè)”等弊端。這實際上也可以看作是如何正確處理“體”“用”關系的問題。

        不能說馬正平對傳統(tǒng)文章學、寫作學,寫作教育史無知,從他的研究看,他對包括《文心雕龍》《人間詞話》在內的傳統(tǒng)寫作學、文章學理論也是下過力氣的,問題在于未對其進行較為系統(tǒng)、全面、深入的梳理,缺乏從微觀到宏觀的洞察,把握不住傳統(tǒng)寫作教育之精髓,“史”的“內核學養(yǎng)”不足,霧里看花、水中觀月,認知勢必大打折扣,所言便覺得“隔”,似是而非。

        我們所謂的寫作學是母語寫作學,要是對母語教育特點模糊不清,在“內核學養(yǎng)”——母語寫作教育史上沒下足工夫,以為憑寫作與寫作教學經(jīng)驗就游刃有余,先賢的智慧與思考未作梳理,外部的學術和方法再精彩也無濟于事,不可能獲得學科認知的真正進展與升華。只有在母語寫作——語文,乃至文化(語文、文化比寫作更為綜合)教育本體認知明晰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在當代學識、方法論視野下,融會貫通、錦上添花,才可能有真正的洞見。否則,那些琳瑯滿目的舶來品,只能是看起來很美的肥皂泡。

        七、歸納法原創(chuàng)性思維優(yōu)于演繹法

        從思維方法上看,歸納與演繹均不可或缺。我與馬正平們的不同,主要是我重歸納(經(jīng)驗歸納與猜想),他們重演繹(思想移植與應用)。

        他們往往將國外其他學科的某些現(xiàn)成的學說、概念、術語等,直接拿來作為寫作學研究的大前提,或進行類比、借代,以為這就能解決寫作學內部的問題。比如,文學主體性研究興起,就有了寫作主體論研究;文化學、文化熱興起,就有了寫作文化學;接觸了“新新三論”中的分形論、混沌學,就有了寫作分形論、寫作混沌學、寫作生長論……最終以“非構思寫作學”(運思性生長論寫作學)總其成。這一切開始是沿著顏純鈞開辟的路徑前進,為了解決寫作行為的控制問題。沿著這條路徑,馬正平以對西學理論的演繹破局,不斷地修正、豐富自我,逐漸落實在寫作心智培育與技能訓練上。也許他沒想到注重寫作思維模型的建構,最終會與顏純鈞“條件論”制約下的“經(jīng)驗控制論”觀點相背離,落入“以訓練為中心”的技能主義窠臼,從而走上科學主義、訓練主義路徑。

        歸納與演繹是思維的基本方法,這一點毋庸置疑,二者互補,且難解難分,似無高下之別。一般以為只是不同的人,有所偏好、側重罷了。但是,認真討究,我以為二者還是有所差別的,而且這差別是帶有根本性的。歸納法與演繹法都能產(chǎn)生結論——見解,但是,歸納可以產(chǎn)生原創(chuàng)性思想,演繹則不能。演繹是二度創(chuàng)造,沒有太大的想象力,是在別人屋檐下討生活,從原創(chuàng)思想中分一杯羹??垦堇[不可能形成原創(chuàng)性思想,成為一流思想家。

        借助外部的概念進行演繹推理,對教學的科學化追求等,固然必要,如果沒有豐厚的內部學養(yǎng)的支撐、交互,缺乏第一手的精細歸納與反思,演繹出的道理、得出的觀點難免隔靴搔癢,難以奏效。馬正平意識到這一點,在“接地氣”上做出極大努力,這主要體現(xiàn)在他主編的“高等寫作學教程系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上,注意到了古代寫作理論的當代轉換,歸納與經(jīng)驗的重要,強化其操作性、訓練性,四大本“教程”在同類寫作教材上達到了極致。盡管如此,仍覺未把握精髓、未得其要,不無將簡單問題復雜化、瑣細化之嫌??峙聸]人學寫作可以這么學的,也沒人教寫作可以這么教的,讀下來都夠嗆,遑論“教”和“練”了。劉勰、陶淵明、韓愈、歐陽修、蘇軾……要是讀這四大部教材會否暈菜,還能否寫作?

        思想家定是歸納大師。歸納,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實證的,講求完全歸納,這往往是平庸的;一種是先驗的,想象的,不過分依賴事實、經(jīng)驗,無米之炊,也能烹調出思想的饕餮盛宴。后者我稱之為“隱性歸納”,智慧層級高于前者,我喜歡后者。

        由歸納生產(chǎn)思想靠的是概括力、抽象力?!覐男∫宰院赖恼Z文天賦是概括中心思想、段落大意,這大約就是我倚重歸納的緣由,我喜歡胡思亂想,在唯物與唯心的邊界自由穿梭。

        八、繼承與創(chuàng)新仰仗眼光、洞透力

        在20世紀80年代,寫作學者,包括本人在內,都走過彎路、付過學費。以為寫作學是新興學科,是我們開創(chuàng)的,個個熱血沸騰,迫不及待地建設“現(xiàn)代”寫作學去——也許說“當代”寫作學更準確。所以如此原因很多:寫作學的前身,積淀相當深厚的文章學,從一開始就為多數(shù)寫作學者所不屑,覺得認知過時、簡陋,即便原先搞文章學的,也順應潮流,或被寫作學招安,或搞折衷,忙于建構非驢非馬的“現(xiàn)代文章學”。同時,由于歷史的原因,像沈從文一類的作家在大學教寫作,憑的是經(jīng)驗,難免給那些“學問家”們“寫作無理論”的口實。加之寫作學研究式微,老祖宗攢下的殷實家底,《文心雕龍》等寫作學著作被文學理論學科盜采,寫作學家底被掏空,造成“史”的虛無。自家財富被洗劫,寫作學者麻木不仁,基本無感,也就沒能正本清源、撥亂反正;沒人去追究,伸張主權,稀里糊涂地承認了既成事實。實際上我國傳統(tǒng)“文論”中真正的“文學理論”甚少,純粹的“文學理論”只是些詩話、詞話,小說評點,只是些零星隨感,算不上理論?!绑w大而慮周”的《文心雕龍》,是正宗寫作學理論。在80年代“西學東漸”新潮下,古代寫作理論被遮蔽,寫作學科竟成無根之浮萍,大家欣欣然自以為在創(chuàng)學科,要創(chuàng)出一個最前衛(wèi)、科學的寫作學科。以為靠蜂擁而入的各種西方文化、文學理論話語的演繹,就可以建設一個現(xiàn)代寫作學理論話語體系,這是一代人的集體迷失與昏聵。相信隨著“西學東漸”大潮平復,寫作學者冷靜下來,經(jīng)過認識論、方法論反思,會更加注重傳統(tǒng)寫作學的開掘與對接,寫作學史、寫作教育史將成為所倚重的思維邏輯起點,母語寫作教育經(jīng)驗將得到繼承與弘揚,古代寫作學原典,將重新回歸寫作學版圖,成為學術創(chuàng)新之“本”。

        繼承傳統(tǒng)難在對傳統(tǒng)的深刻認知,這需要學貫古今、中外的眼光、洞透力。無此便難免掉“坑”。人往往身不由己地掉入前人“坑”里,也努力為其后輩挖“坑”。

        寫作學研究歷來有兩個“坑”,是20世紀上半葉的學者挖的。他們在前人“坑”里挖“坑”。

        一是葉圣陶們從清代桐城派大家繼承下來的傳統(tǒng)文章學、文選學的“坑”,雖然他們極力在填“坑”,想拋棄傳統(tǒng),將其視為“桐城謬種、選學妖孽”,但依然走不出文章學、文選學的陰影,《文章講話》《國文百八課》《開明國文講義》等,其骨架、靈魂仍是文章學、文選學的。這個“坑”是他們曾經(jīng)打過滾的,因此,難免沾上泥水,受到有形或無形的影響。其哲學背景是“知識本位”。

        二是美國、日本等傳過來的寫作訓練——生活本位的“坑”。葉圣陶的《作文論》、夏丏尊、葉圣陶的《文心》,梁啟超的《作文教學法》,陳望道《作文法講義》,夏丏尊、劉薰宇的《文章作法》等,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一大批寫作教材,其教育哲學背景皆為杜威的實用主義的“生活本位”。葉圣陶《作文論》對“生活是寫作的源頭”的強調,對此表現(xiàn)得尤其明顯。有些是直接從日本同類書中拷貝過來的教學文體分類訓練法,如夏丏尊在《文章作法·序》中所言:“本書內容取材于日本同性質的書籍者殊不少。”

        他們好不容易爬出“知識本位”的前“坑”,卻滑進“生活本位”、技能訓練的后“坑”。究其原因,大約是因為西方“新學”觀念,尤其是杜威“生活本位”“兒童本位”的“工具主義”“實利主義”教育思想,與當時我國政治、教育體制的轉型相契合,與從古典主義的貴族教育到現(xiàn)代大眾化的普及教育,從文言教育向白話文教育的轉型的現(xiàn)實需求相契合所致——他們徹底拋棄的是“古典主義”,即儒家原道、征圣、宗經(jīng),寫“道德、學問文章”的寫作教育傳統(tǒng)。生于清末的葉圣陶們對傳統(tǒng)之“坑”較為隔膜,他們早年所受的私塾教育,繼承的是科舉“八股”教育的功利寫作傳統(tǒng),對儒家正統(tǒng)教育思想與實踐并無深刻了解與洞察,及至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運動反封建、反“八股”教育,“打倒孔家店”,把儒家母語、寫作教育傳統(tǒng)的精華一并掃地出門,深耕細作的是白話文讀寫,重視“普通文”、應用文讀寫。什么有“用”教什么,是當時的信條。

        到我們這代人,“古典主義”教育蕩然無存,“知識本位”也被葉圣陶們批判得底兒掉(葉圣陶認為“知識本位”是“生活本位”的對立面,是“舊教育”之弊病。以致覺得與夏丏尊合編的《國文百八課》的“文話”不妥,有“知識本位”之嫌,在之后的教材中除去之),執(zhí)著深挖“生活本位”——寫作實用、應用技能訓練之“坑”。不了解兩千多年母語教育之因果緣由,不知“古典主義”“知識本位”寫作教育之合理性、深刻性,不能辯證視之,掉入技能訓練之“坑”在所難免。

        好笑的是,后來持“語感論”的王尚文、李海林先生,竟也指責我國現(xiàn)代語文教育是“知識本位”,力主“能力本位”。殊不知,他們與葉圣陶先生是一路的,都是杜威的實用主義教育觀的信徒,技能訓練主義的信徒。

        王尚文、李海林以及馬正平們,不約而同地步葉圣陶們之后塵,成為“工具主義”“技術主義”“坑”中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因缺乏“史”的眼光所致。他們不了解我國源遠流長的儒家母語教育之道:從經(jīng)典浸潤中提要鉤玄、悟道明理,自然發(fā)之為文。他們接續(xù)的恰是科舉應試教育與西方實用主義、工具主義教育思想的糟粕——技能訓練的傳統(tǒng)。

        我們這代“文革”后的學者,與“五四”時代知識界頗為相似,都是在慌不擇路、饑不擇食之時,受到西方學術的撞擊與蠱惑,迫不及待地割斷本民族文化、母語教育的歷史、精神血脈,與“古典主義”劃清界限,接續(xù)上西方的歷史、精神血脈。不是全盤西化,也“言必稱希臘”。我們這兩代學人都錯在對“古典主義”缺乏真正的反思、承傳,對西方學術未作具體分析,急于吸收、融合;只尋求“批判的武器”,不做“武器的批判”,缺乏高屋建瓴、整合原創(chuàng)之氣魄、智慧。學識視野狹窄,境界、格局太小。

        寫作教學理論與實踐關系——怎么教,至今仍是一個謎。其死穴是以為寫作可以教會、練會,可以速成,始終爬不出葉圣陶們“寫作系技能”“訓練為主線”的“坑”。

        一千多年前,唐代文壇泰斗韓愈就為我們備下最好的準“寫作教材”“語文教材”,可謂語文教學綱領性文獻——《答李翊書》。這是韓愈給誠心求教的學子——李翊寫的回信。師生只要將這篇文章讀透,就知道如何成就“立言者”,怎樣自我修煉。信中,韓愈開宗明義指出“無望其速成,無誘于勢利”,一語中的。不可速成,不求勢利,這是寫作成才的先決條件。應試寫作的“訓練主義”模式化教學,恰是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說韓愈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寫作理念和修養(yǎng)、修為的路徑、方法,宋代謝枋得則奉獻了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寫作、語文教材——《文章軌范》。該教材精選漢、晉、唐、宋15位大家69篇文章,逐一評點,告訴學子如何從“放膽文”到“小心文”再到“個性文”,循序漸進學習讀、寫,以寫為本,讀以悟寫、仿寫,寫出自我個性。

        寫作不是手把手教出來的,或照葫蘆畫瓢練出來的。寫作教材最重要的是給人以寫作價值觀、方法論的引領,寫作得靠堅如磐石的信念、信仰,堅持不懈地讀、寫、悟。從這個意義上說,韓愈《答李翊書》這篇千字文,以“無望其速成,無誘于勢利”“養(yǎng)根加膏”“氣盛言宜”立綱,絕殺以“器”與“技”立意的寫作、語文教材;《文章軌范》則給文選類教材具體要如何讀、寫、悟,樹立了感性的樣榜。沒有任何復雜、艱深的理論知識,也沒有思維模型與訓練要求,就靠一些簡單的點評,啟發(fā)學生自己慢慢去領悟。我們好好讀讀《答李翊書》《文章軌范》,就知道該怎么編寫作、語文教材,就不會煞費苦心而吃力不討好。

        當年梁啟超先生向清華校長曹云祥舉薦陳寅恪先生時說:“我也算是著作等身了,卻沒有陳先生寥寥數(shù)百字有價值?!绷合壬侵档镁磁宓?,這么說不無自謙之意,但不妨借此發(fā)揮一下:迄今為止,高校幾千部寫作教材、中小學無數(shù)套語文教材,其價值也比抵不上韓愈這封寥寥千字短信,謝枋得那本薄薄的《文章規(guī)范》。遺憾的是,人們繼承的只是百年來“西化”的主流教材、教學觀,習染太深,惰性太強,做任何改變都百般艱難。明知這么編教材不符合言語學習規(guī)律,也無濟于事。若標新立異,必被封殺。

        這也印證了研究寫作學、語文學史之必要。在幾千年歷史長河中,先輩幾乎對寫作學、語文學所有問題都有過艱辛思考,得出了自己的答案。這些賢哲的智商、學識、才華遠在吾儕之上,不知古焉知今,更不可能高瞻遠矚、把握未來。不站在圣賢肩膀上,想有所超越與發(fā)展,那是癡心妄想?!肚f子·秋水》:“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曲士不可以語于道者,束于教也。”不了解本學科的思想積淀,不擁有學科內外廣闊的視野,不就是自以為是的井蛙、夏蟲、曲士?就沒有對話、發(fā)言、立言的權利。——古今貫通內外貫通、中外貫通,這當是常識。遺憾的是今日學者置治學常識于不顧,求速成,走捷徑,或人云亦云,或自以為是,或東抄西湊,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核心學養(yǎng)、基本學養(yǎng)不足,學問、實踐必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智者一言,庸人終生求索難致。從讀到盡人皆知的“有德者必有言”“功夫在詩外”“文如其人”,到悟其深意幾耗費一生,足見皓首窮經(jīng)不易。以幾十年生命代價,一窺堂奧,也算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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