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寧
試問學校里差別最大的組合是什么?當然不是學霸和學渣,因為學霸可能會玩兒也會學,而是分班后,我和我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同桌,她是個學渣,巧了,我也是。
唯一不巧的,是我除了學習樣樣行,而她一心學習,每天推著眼鏡背單詞,還愛把書遞到我手中:“你考考我?”我只得放下小說,被迫跟著學習,下一次月考排名出來,我甚至比她高了兩分。
但學渣的本色不會被掩蓋,班主任一揮手:“現(xiàn)在大家出門站好隊,按照兩個人的總分排名,依次進來選座位?!?/p>
她愁眉苦臉又帶著一臉堅毅地拿起地理書,走到走廊。我的腦袋里飄過兩個字:“完了!”
果然,等輪到我們選座位時,整個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最后一排和第一排的座位,她又推了下眼鏡,我實在不好意思阻礙別人奮發(fā)圖強,拿起書包跟著她坐在了老師眼皮正下方。
她露出了發(fā)成績后的第一個笑容,而我……我實在想不通,這個座位怎么會那么不舒服。
每天上課都要把頭昂得老高不說,還要小心口若懸河的老師在激動之時真的讓我感受到口水的潮濕;最重要的,坐在這兒,連晚自習時都無法實現(xiàn)發(fā)呆自由。
思考再三,我深呼吸一口氣,做戲做全套,揉著眼睛去找班主任:“我能不能坐到教室最后一排?”
“什么?”班主任一伸脖子,“不行,不準偷懶。”
“不是的,我的視力最近下降太厲害了,我本來就500度近視……”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班主任靈機一動:“你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是沒有同桌的哦!”
我按捺住內(nèi)心的雀躍,裝模作樣地猶豫了一下:“沒辦法,只能等調(diào)節(jié)好視力再換回來。”說完,我立刻沖回教室搬起桌子,帶著我的零食、小說和一顆渴望自由的心。
不得不說,拋開初時的不習慣——的確有些孤單,之后的日子簡直美爆了!
這個座位就像大通鋪旁邊的免費單間,我把垃圾桶踢到了另一側(cè)角落的男生身后,他看了我一眼,認命了。我又得意地用練習冊在課桌上撘起堡壘,可開可關,閑可縱覽全班,忙可獨占一處。
沒有了周圍同學的七嘴八舌,我反而更能靜下心來聽課,再加上可以隨心使用我特殊的“鬼畫符”記筆記法,不用管老師批發(fā)式的培養(yǎng),學習質(zhì)量竟然提升了不少。
至于坐在最后一排聽不清看不清的謠言,也不攻自破,開玩笑,坐在演唱會最后一排山頂上的人,都能想辦法聽清看清,只要我想,老師的聲音就很清晰,視線也沒阻礙,一節(jié)課下來,看會兒課本再看會黑板,眼睛相當輕松。
還有那些困得頭直點、腦袋一團漿糊,根本學不進去什么的磨人時刻,終于不用裝模作樣了,壘兩本書,趴在桌上,老師鏗鏘有力的聲音一下被隔得很遠,十幾分鐘后,就能恢復神清氣爽。
當然,我少得可憐的自制力只讓我的成績提了那么十幾名,角落的座位帶給我更多的,是窗口的陽光、可自由支配的窗簾和窗戶、窗外的風景,以及安寧。
我寫故事時,終于沒有同學伸頭看了,數(shù)不清多少個午后和自習,我趴在那方“與世隔絕”的小天地筆耕不輟,寫累了,就望一眼操場上矯健的少年,暖風習習,花香濃郁,樹葉翩躚。
在這種不可多得的美好下,我一鼓作氣寫出了三兩篇“爆款”,至今都無法超越,它們陸陸續(xù)續(xù)被收錄進圖書,被各種各樣的刊物轉(zhuǎn)載,不時便讓我多一筆驚喜的收入,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足夠我整個高中的奶茶錢了。
想起開心麻花的成員們演過一個搶座位的小品。沈騰飾演的家長連孩子的教室都跑錯了,還在給孩子爭搶第一排正中間的位子,一群人頭發(fā)薅掉了,撕破臉皮了。和我一起看的朋友插嘴:“爸媽沒搶到座的學生才最開心?!蔽摇皳溥辍币宦曅Τ鰜?,丟了個“懂我”的眼神給他。
其實教室后排也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只要適合自己就好,做“沉默最后一部分”,聽起來跟名著似的,多珍貴啊!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