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堯
北齊的上艾縣,到唐天寶元年更名為廣陽縣。到宋太祖趙匡胤下河?xùn)|的時候,就把古老的上艾縣城從地球上抹掉了。直至今天,上艾故城究竟在哪里?唐朝的廣陽縣城是在今天的昔陽廣陽村,還是在今天的平定寧艾村?這就成了一樁公案,誰也說不清。清代平定知州曾尚增曾經(jīng)到廣陽古城考察,并寫《廣陽懷古》詩詠道:“荒村那識漢唐名,廢址參差秋草生。今古心傷陵谷變,廣陽村是廣陽城。”其實,由上艾縣更名為廣陽縣的縣城早已被消滅了,也就是把作為縣城的廣陽城消滅了,寧艾,寧艾,一個“寧”字,還不說明問題嗎?何必在昔陽縣的廣陽村糾結(jié)呢?如果“廣陽村是廣陽城”,那廣陽縣城就一直存在,也就是說未更名之前的上艾縣就是在這個廣陽村,怎么可能呢?上艾不答應(yīng),寧艾也不答應(yīng)!廣陽村還是廣陽村,宋太宗趙光義就是在把廣陽村已變成廣陽寨的這個地方建起了平定軍,后來才把平定軍又遷回到榆關(guān),即現(xiàn)在的平定上城。至少在熙寧年間,宋徽宗給平定上城天寧寺賜名“天寧萬壽禪林”,并由蔡京書額之時,我們看到平定軍是駐扎在平定上城的。
其實,上艾故城已很難找到了,為什么?一個“平定”之名,還不明白嗎?上艾,早成為寧艾了。趙光義在打下太原城之后,火燒水灌,將古老的太原城抹掉之后,在榆次建起了新并州,將太原縣也遷到了陽曲,改名為平晉縣,這還不明白嗎?平了,也就定了;定了,也就寧了。平定了,天寧了,也就可以謀求萬壽無疆了。
平定新城村還保留著一通清康熙十六年郡人白輝撰《重修泰山圣母暨明官大王廟記》碑載:“新城自西迤東五里,俱漢上艾地。后魏名曰石艾,唐又曰廣陽,至宋始改建焉。蓋此地,系吾郡舊基也?!笨匆娏税??這個綿延五里的舊基,才是當(dāng)年的廣陽城所在,應(yīng)該包括現(xiàn)在的寧艾、新村、新城,一直到西城村,這個范圍差不多就是首下河?xùn)|而消失的“漢上艾地”,滄海桑田,誰還識得舊容顏?
總之,宋朝下河?xùn)|從首下廣陽在娘子關(guān)建承天軍開始,又在廣陽寨建平定軍,直到十年以后打下晉陽消滅北漢,建立了大一統(tǒng)的宋王朝,這個地方作為宋朝的邊防地帶,一直的建置就是平定軍,連精忠報國的岳飛,最初投軍也是在平定軍。這么赫赫有名的平定軍,鄭樵作為一個研究歷史的嚴(yán)謹(jǐn)學(xué)者,是絕不會搞錯的??v使前言后語我們都可以質(zhì)疑,那么掐頭去尾,“今平定軍,有古晉陽城”這句話,應(yīng)該是毋庸置疑的歷史事實,是信史。
那么,走過了盤石獵閭村的顏之推,就又多了一位志同道合的著史者,他們一起離開盤石村,繼續(xù)向東走50里,就該是我們要找得晉陽城了吧?
顏之推說:“百官受馬糧在晉陽”,是在上艾縣“東百余里亢仇城側(cè)”。這說明晉陽城與亢仇城是緊挨著的兩個地方。光緒版《平定州志·與地都村》載:“承天都十村。地都村,州東北一百里。鎮(zhèn)里村,州東北九十五里。娘子關(guān),州東北九十里?!蔽覀冞€是老辦法,掐頭去尾取中間,那么,這“亢仇城”,就應(yīng)該是鎮(zhèn)里村。鎮(zhèn)里村向東五里,是地都村,向西五里是娘子關(guān)村,這東西兩廂就都可以看成是亢仇城的旁邊。那么,這兩個村,哪個是曾經(jīng)的晉陽城呢?
《平定碑刻文選·廟宇》中,收錄了明朝嘉靖四十三年(1564)的一通碑,娘子關(guān)《碧天洞新建藏山大王行祠記》載:“平定州置在萬山中,其山川之毓秀,風(fēng)景之清幽,蓋有不可勝言者。至于娘子關(guān),乃古晉城之遺址,捍衛(wèi)王畿之要路也。是故名山峙于是焉,桃水環(huán)于是焉。至于仙人之道淮,任夫之口口,與大士人之樂利,咸有賴于是焉。茲故一州之勝景,已見于鐵佛寺之石評也,子毋贅焉……”可見,娘子關(guān),就是古晉陽城。
這個地望,與當(dāng)年顏之推所見所聞的晉陽城是完全吻合的,也就說明了旁邊的鎮(zhèn)里村,也就是當(dāng)年的亢仇城。如今,我徜徉在鎮(zhèn)里村,想尋找到一些過去的影子,可居住在這鎮(zhèn)里村的人們,竟然連鎮(zhèn)里村都不知道、不清楚、不認識,現(xiàn)在的這塊旅游熱土,早已被更名改姓,叫水上人家了。就更別說什么亢仇城、晉陽城了,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難道說顏之推、鄭樵他們真的搞錯了?娘子關(guān)真的不是古晉陽城?
我曾經(jīng)苦苦追尋過上艾縣里的古晉陽城,懷疑過曾經(jīng)消失的廣陽城,懷疑過現(xiàn)在的平定城,甚至懷疑過白羊墅、連莊、移穰和巨城,當(dāng)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娘子關(guān)城樓的時候,我自己都懷疑,都不敢相信,然而,這白紙黑字,皇皇青史,怎么可以否認呢?最大的問題是常識,是我們多年來形成的思維慣性,是我們選擇性失明、失聰。選擇盲點,就會讓成見、偏見與謬見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即使看見了真相,也會告誡自己不可能,然后一往無前地錯下去,這太可怕了,這至少是對歷史的不尊重,是對事實的不信任,是對實事求是的不堅持,是對歷史塵封著的晉陽城最大的不公平、不公正。
其實歷史早已告訴過我們,娘子關(guān)村,也就是關(guān)樓所在的故關(guān)城,就是古晉陽城。
《左傳·昭公十五年》載:“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zhèn)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于王室,以鎮(zhèn)撫其社稷,故能薦彝器于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遠于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匡有戎狄。其后襄之二路,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勛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彝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高祖孫伯黡,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于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后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賓出,王曰:‘籍父其無后乎!數(shù)典而忘其祖?!?/p>
我們從“數(shù)典忘祖”之典故中看出了奧秘。晉國籍談所言中,對晉國位置的信息,至少應(yīng)該把握三點:一是“晉處深山”,二是晉“處參虛”,三是晉文公有“南陽之田”。別的不說,僅僅是“晉處深山”這一點,是完全符合娘子關(guān)這個晉陽城的地理位置。去過娘子關(guān)的人都知道,娘子關(guān)城,就在綿山北麓,西邊是紫金山,唐以后稱之為承天山,北跨綿河,對面就是臥龍山。這里山勢險峻,河道狹窄,晉陽城就處在這深山溝壑之中,水資源極其豐沛,成為這里的最大優(yōu)勢?!懊街庞谑茄?,桃水環(huán)于是焉”,這就是“晉處深山”的真實寫照。晉陽城在這里,絕對是群山環(huán)抱,眾水深流。深山里的晉陽城,要找到一塊足球場大小的平地,恐怕都不可能,除非把山推平了。
晉處深山的優(yōu)勢,我們今天的人大概都不可理喻了,但在三千年前的有識之士眼中,山區(qū)比平原的優(yōu)勢要大得多,至少在周武王的心目中,深山的概念是深刻而又深遠的。如果不是周公旦的婉拒,周朝的新都城極有可能就會建在娘子關(guān)的大山深處。
《淮南子·汜論訓(xùn)》明確寫道:“武王克殷,欲筑宮于五行之山,周公曰:‘不可。夫五行之山,固塞險阻之地也。使我德能覆之,則天下納其貢職者回也;使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矣。’此所以三十六世而不奪也。周公可謂能持滿矣。”可見,武王在克殷滅商之后,確實是曾經(jīng)想過在五行山中筑宮建都。五行山,就是太行山,自古沒有異議。而娘子關(guān)正是在太行山中段,所謂“太行八陘”之第五陘井陘附近,從井陘關(guān)所在地舊關(guān)村到娘子關(guān),也就是九公里。但在周公旦眼里,自古仁君治國,在德不在險。你要是把首都建在娘子關(guān)這樣的深山里,如果德高望重,天下歸附,那么大家要來這里繳貢納賦就極不方便;如果殘暴兇虐,喪盡天良,那么天下人來討伐我,也會難上加難。能有這樣的胸懷和眼界,也確實是高瞻遠矚的真知灼見。難怪周行天下八百年,一個“德”字,就把國家放在了不可戰(zhàn)勝之高位。所以,周武王才將成周建在“中國洛陽”。
哪這五行山“固塞險阻之地”就不做什么文章了?怎么可能?太行山號稱“天下之脊”,那么,娘子關(guān)就是天下之脊的“命門”所在。如此重地,必將另有安排。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wèi)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yīng)韓,武之穆也。凡蔣刑茅胙祭,周公之胤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边@是周朝最初的封邦建國路線圖,周文王的兒子們都有分封,只是管、蔡二叔不爭氣,搞叛亂而被剝奪了封地。周公旦的兒子們,也都各得其所。召公“糾合宗族”,立足在成周。那么,打天下建周朝的周武王姬發(fā)的兒子們是如何分封的?
見于史書的周武王兒子只有兩位,姬誦和姬虞,這也是姬發(fā)與邑姜兩個人的嫡子。在等級森嚴(yán)的周代宗法制度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嫡庶之別。在周武王登基之前,無論有多少孩子,那都是庶出。登基之后,只有帝后生的嫡長子才有王位繼承權(quán)。所以,姬發(fā)去世后,見于史書的嫡子,也就只有這兩位,而且都還幼小,所以,周成王姬誦繼位之后,才有周公旦三年東征,七年輔政的政事。嫡長子繼承王位,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春暖花開,水到渠成。
那么,尚在襁褓之中的姬虞是如何分封的呢?“邘晉應(yīng)韓,武之穆也?!卑堰@些地方都給了嫡二子,那也是順?biāo)浦垌樌沓烧轮?。其實,為了這個寶貝兒子的分封,姬發(fā)和邑姜可以說是挖空心思煞費苦心了,甚至可以說是從娘肚子里的時候就設(shè)計上了。
《左傳·昭公元年》載:“當(dāng)武王邑姜方震大叔,夢帝謂己:‘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吧形脑谄涫衷弧荨?,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边@就是在姬發(fā)王后邑姜剛懷二子的時候,應(yīng)該是夢見了堯帝。堯帝對周武王姬發(fā)說:我給你的這個兒子命名為虞,并把我的唐國也給了他,那里屬參星照耀,子孫后代繁衍不絕,瓜瓞綿綿啊。果然,等兒子生下來一看,手掌心里就攥著一個“虞”字,所以,就起名字為:唐叔虞。
我們知道,堯帝的封國就是唐國,現(xiàn)在,堯帝托夢給周武王姬發(fā),讓他的兒子繼承唐國的江山,并且給他兒子把名字都起好了。夢,既是一種昭示,又是一種奇遇,會指引你前進的方向,何況這是堯帝托夢?手心兒里果有“虞”字,這豈止是帝意,簡直就是天意吧?!
對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天意就是帝意,帝意影響民心,所以,天意往往代表著民意。何況堯帝都說了,姬虞在的地方,參星高照,而“參為晉星”,這就與前面籍談所說的晉“處參虛”完全吻合。
所以說,人一定要有夢想,萬一實現(xiàn)了呢。
可姬虞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是乳臭未干的嬰兒,而且是父王姬發(fā)過早去世后的留守兒童,這夢想可怎么辦呢?
人家有哥哥,人家那哥哥是姬誦,人家那哥哥姬誦是周成王。別看也是個孩子,可人家生下來就是一國之君?。?/p>
《史記·晉世家》載:“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亂,周公誅滅唐。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為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若?!笔坟蛘垞袢樟⑹逵?。成王曰:“吾與之戲耳?!笔坟唬骸疤熳訜o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膘妒撬旆馐逵蒽短?。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姓姬氏,字子于?!边@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桐葉封弟”,但是,這故事你真讀懂了嗎?
這段話有三要點需要把握。首先大背景是周武王去世了,唐國有亂,所以,周公東征就把唐國消滅了。然后,兩個小孩子玩耍,周成王姬誦就拿桐葉封弟姬虞。當(dāng)史佚看見時,就請擇日封立姬虞,一句“吾與之戲耳?!壁A得了多少可回旋的政治空間??!
周公滅唐,可以反證出夏王朝沒有滅唐,商王朝也沒有滅唐,可見,堯帝親手締造的唐國和他的子民們一直在此延續(xù)并開枝長葉,可以說根深蒂固,源遠流長。雖然周武王把商朝推翻了,可唐國在這里一直存在著,未向周朝臣服。于是,周公東征,用三年時間把唐國徹底消滅了。唐國內(nèi)外會不會心服口服心悅誠服呢?
于是,就用兩個小孩子的兒戲試探一番。前有帝命之夢巧妙鋪墊,后有天子之封戲耍成真。如果輿論順承天意,那就順勢而為,樂見其成,對于既成事實,一般也不敢造次。如果輿論沸反盈天,那就退而求其次,取消封賞,兩個小孩子做游戲,開玩笑,大家誰也不要當(dāng)真,一句呵呵,可能就會化解,一切都將煙消云散。事實證明,周王朝初期的這一次頂層設(shè)計,那是相當(dāng)成功,可以說天衣無縫。
再次,這段話也告訴我們所謂的“唐叔虞”,出生之前就已經(jīng)注定是唐國之君,而且是唐國最后的一個國君。其實,這是要亡人之國于無形之中。這是最后的國君,那么,隨著唐叔虞的老死,堯之唐國也將真正地壽終正寢。
唐叔虞的兒子出生在晉水之畔,他將繼承唐叔虞的衣缽。在晉水之畔建立晉國,晉居深山,參屬晉星,唐歸于晉,晉生于唐,歷史就在五行山“固塞險阻之地”完成了他的華麗轉(zhuǎn)身。風(fēng)吹過,水流過,鳥飛過,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這近乎完美的裂變演變中,有兩個幕后之人絕不可忽視。唐叔虞的母親是邑姜,邑姜的老父親是周文王的老朋友、周武王的老岳丈、唐叔虞的老外祖父姜子牙??础吨芤住x卦》說:“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茲介福,于其王母?!蔽业睦斫饩褪菚x國國君,子以母貴,一切福分,都來自自己的王母??!
這樣看來,對晉國的頂層設(shè)計,從周文王時期就開始了,姜太公貢獻了軍事韜略,周武王適時推出夢想并推翻商朝,由周成王姬誦游戲試水,最后是周公旦強有力的執(zhí)行,讓夢想成真,滅唐平叛,蕩滌四海,河清海晏,九州安寧。晉國如一輪紅日,隨周王朝的橫空崛起而冉冉上升。
這樣看來,娘子關(guān)的這塊碑文,確實所言不虛。娘子關(guān),就是晉國都城晉陽城所在?,F(xiàn)在的陽泉市范圍,恰恰就是古晉國方百里的范圍。應(yīng),是從應(yīng)縣到代州;邘,是從陽曲到盂縣;晉,是晉陽到壽陽到昔陽;韓,就是從晉城到長治的整個上黨。這晉國的勢力范圍,恰恰就是五行山的“固塞險阻之地”??!
至于這里的晉陽城怎么又變成了“亢仇城”呢?我在《千畝,千畝坪》一文中講述周武王帝籍千畝的來龍去脈時,也涉及了這個問題。晉穆侯在公元前805年,在太原附近的陽曲縣發(fā)動了一場“條之戰(zhàn)”,被條戎打得大敗。吃了敗仗的晉穆侯回到晉陽城的時候,夫人正好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于是他給起名字就叫“仇”,為的是記住與條戎戰(zhàn)敗之仇。
公元前802 年,晉穆侯又在百里之地的千畝坪村發(fā)起了第一次“千畝之戰(zhàn)”,而且打了個大勝仗。得勝歸來之時,夫人又給他生了第二個兒子,一高興,就給取了個“成師”之名。一時間,晉國上下,輿論大嘩,兄弟二人的名字寓意顛倒,絕非吉祥之兆。
公元前789年,晉穆侯又參加了第二次“千畝之戰(zhàn)”。這一戰(zhàn),周宣王姬靜也御駕親征,一副與千畝姜戎決戰(zhàn)的架勢。姜氏之戎,與武神姜子牙分不開,更與周武王之邑姜夫人有瓜葛。他們長期駐扎在千畝周圍,蔭營、姜家溝、齊家堰等這些村鎮(zhèn)的形成,與姜戎肯定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結(jié)果,這一次的大敗仗,不僅差點讓周宣王送了命,更主要的是差點讓晉亡了國。
也正是從這一次千畝敗仗之后,晉穆侯離開了晉陽城,遷都盂縣車廂村。四年之后,晉穆侯去世。其弟弟殤叔篡位,自立為君,史稱晉殤叔。晉殤叔應(yīng)該是在晉國舊都篡位的,所以史書說太子姬仇出國逃亡。能逃到哪里呢?去車廂避居,應(yīng)該是最好的選擇。
公元前781 年,太子仇率領(lǐng)其同黨襲殺晉殤叔而自立為君,是為晉文侯。那么,晉文侯姬仇應(yīng)該能回到晉國都城了吧?恐怕不能。一方面,晉處深山,戎狄為鄰,拜戎不暇,特別是兩次千畝之戰(zhàn)的發(fā)動,早已將晉陽城周邊的族群關(guān)系嚴(yán)重惡化。另一方面,晉殤叔篡位之后的四年,深耕晉陽城,何況現(xiàn)在姬仇又襲殺了晉殤叔,仇恨之火燎原,這里儼然已成為抗擊姬仇的大本營,正因如此,晉陽城才被稱之為“亢仇城”???,也通抗,有抗擊之意。
然后,西周滅亡,二王并立。然后,晉文侯襲殺周攜王,擁立周平王東遷,歷史拉開了東周的序幕。但是,晉國的晉陽城,再也回不去了。晉國是什么時候離開盂縣車廂的?不知道。只知道晉文侯的兒子晉昭侯姬伯上位之元年,是在晉都翼城。上位之處,即封文侯之弟成師于曲沃,號桓叔。晉國沒有晉桓公,這晉桓叔其實就是那么個橫掃一切的角色?;甘逅ㄇ殖堑囊?guī)模遠遠超過了翼城,舉國上下頗多微詞,也由此拉開了兄弟相殘67 年“曲沃代翼”的序幕。
到晉獻公八年,也就是前669 年,晉國始都絳,并將老晉國留下來的所有其他后代,全部集中到城聚的車廂中,“盡殺諸公子”把姬仇的后代全部趕盡殺絕。到此為止,亢仇才算真正落下了帷幕。
翼城有綿山,顯然那是從晉國故都晉陽城復(fù)制過去的。晉陽城,背靠綿山,面臨綿河。
而介休綿山則是因為介子推最終死在那里,才被稱之為介休。而其原來的界休稱謂,則漸漸被人們淡忘。介子推總要和火燒綿山捆綁在一起,那么,介休的山也就被稱為綿山了。而這一把火燒得不要說綿山,就連晉國都城晉陽城也從綿山腳下、綿河岸邊的葦澤關(guān)里神奇地消失了,火燒綿山是晉國晉陽城的轉(zhuǎn)折點,煙云背后肯定有諸多不能說不便說和不得不說,于是就有了寒食節(jié)。
絳都有紫金山,那顯然也是從晉國故都晉陽城復(fù)制過去的。晉陽城西望紫金山,那是一座圣山,也是一座神山,更是唐宋承天軍駐扎過的承天山。為什么是絳呢?絳,就是大紅大紫,就是中國紅,就是紫金山的主色調(diào),也是仙人谼洞天紫府的主旋律,這應(yīng)該就是抹不掉的兒時記憶。紫金山麓,就是古老的城西村。城西,城西,如果不是在晉陽城西,這個城西村就會顯得莫名其妙。
桃河兩岸有諸多魏齊時期的摩崖石刻,最初都不理解,現(xiàn)在看來,多是魏齊大臣及通往晉陽城大路上的村民在向高歡,高澄、高洋父子們拋媚眼。
移穰村西紅林灣有東魏《張法樂造像記》,“元象元年(538)九月,石艾縣維那道淵共使節(jié)、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行臺令公、并州刺史下,祭酒、大路使、佛弟子張法樂?!闭f明張法樂是令公高澄手下的一名小官。“敬造石窟大像一區(qū),敬為皇祚永休,又愿大王神算獨超?!薄镀蕉ń鹗肌钒矗骸按笸跽?,指高歡。皇祚者,謂東魏時歡得魏政未久,行文者尚不敢顓頌高氏。后列別將、統(tǒng)軍、都督多人,可見澄府之盛?!币起Υ迨侨ツ镒雨P(guān)晉陽城的必經(jīng)之路。
東魏武定五年(547)七月癸丑,并州樂平郡石艾縣安鹿交村邑人王法現(xiàn),合《廿四人造像記》云:“上為佛法興隆皇帝陛下渤海大王”,渤海大王顯然是指起家于渤海郡的高歡父子?!镀蕉ń鹗肌钒础侗笔贰け炯o(jì)》:“是年正月丙午,神武崩。四月壬申,文襄朝于鄴。六月丁丑,還晉陽發(fā)喪。七月戊戌,魏帝詔于文襄為大丞相、大行臺渤海王?!辈⒄f“史稱高歡事孝靜忠謹(jǐn),以此記觀之,則鄉(xiāng)民造一佛像戀舉之,并帝而列,則其移魏之跡可見。歡雖欲掩之,而千年石刻,猶揭露如此,固不可得而掩也?!卑猜菇淮?,就是現(xiàn)在的亂流村,更是去娘子關(guān)晉陽城的交會路口。
亂流村更有“小云岡”之稱的開河寺石窟,而《魏齊三佛龕題記》,更是其精華所在。
類似的摩崖石刻還有龍莊村東魏《豐樂寺造像記》,北齊《盤石村人造像記》,石門口村《北齊李買造像記》等,都在通往娘子關(guān)晉陽城的要路大道旁邊。
《北齊書·本紀(jì)卷四》載:天保五年(554),高洋“帝北巡至達速嶺,覽山川險要,將起長城?!边_速嶺就是山西神池的南黃華嶺。第二年,“發(fā)夫一百八十萬人筑長城,自幽州北夏口至恒州九百余里?!焙阒菥褪墙裉斓暮颖闭ā5教毂F吣辏?56),“自西河總秦戍筑長城東至于海,前后所筑東西凡三千余里,率十里一戍,其要害置州鎮(zhèn),凡二十五所?!北饼R境內(nèi)有長城達三千余里。時至今日,在陽泉境內(nèi)仍有許多長城遺跡,盂縣有,郊區(qū)有,平定境內(nèi)更有,而娘子關(guān)晉陽城周圍的長城,仍巍然屹立,皇皇正史,歷歷在目。
在陽泉市平定縣城東30 里石門口金牛山下的長國寺內(nèi),有一《李清報德造像碑》摩崖石刻,也是南北朝魏碑書法名家釋仙真跡,拓片盛行于世。此碑始制于北齊天保六年(555),從碑文來看,李清的祖父是文靜公李憲,父親是文簡公李希宗?!敖窕屎?,趙國柏仁縣永寧鄉(xiāng)陰淮里人。”這柏仁縣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柏人縣,今在邢臺市隆堯縣境內(nèi)。而《北齊書·列傳第一》載:“文宣皇后李氏,諱祖娥,趙郡李希宗女也。容德甚美。初為太原公夫人,及帝而立后焉。天保十年,改為可賀敦皇后?!痹瓉磉@李清,就是上黨太守李希宗的女兒,是高洋皇帝的原配夫人,是正兒八經(jīng)的開國皇后,就是這正史里的李祖娥。
清代冠山書院院長、歷城李兆勖在《承天山訪古》中,也《題北齊李清報德造像碑》詩寫道:“首言李希宗,繼世多受福。次言女為后,陰馬等賢淑。造像思報德,勒文善禱祝。即今披墨本,恍更游山麓。緬懷齊文宣,御下一何酷。賢哉可賀敦,獨蒙恩禮篤……”這能把李清看成是一個局外人在寫報德報恩嗎?邏輯上就說不通。
事實上,李清就是李祖娥。雖然報德文中有許多莫名其妙的錯漏顛倒,張穆先生也在《李清報德造像碑跋》中對該碑文多有微詞,稱“其人不通文語,動筆輒誤,非爾時書體然也?!钡?,都可以理解為李祖娥貴為齊國第一皇后的身份有諸多不便明說與婉言示錯,包括假借李清、李青之名托言報恩,其實都是掩飾不住的衣錦還鄉(xiāng)與內(nèi)心喜悅而已。
天保六年,也正是李清李祖娥人生的高光時刻,為了光宗耀祖、感恩報德,“去家五百里,就耶關(guān)榆交戒,萬里萇途百州路側(cè),造報德像碑,磨巖刊石,萬世不朽。”張穆先生解讀說:“耶,謂井陘;關(guān)榆,謂榆關(guān)也。”這不就是顏之推跟隨高洋帝到上艾晉陽城的必經(jīng)之地嗎?井陘古道石門口,正是井陘關(guān)與榆關(guān)的交界處。于是,在此榮華富貴登峰造極之時,在此通衢沖繁華蓋云集之地,立碑造像,昭告世人,也恰恰為我們今天確證娘子關(guān)就是古晉陽城提供了最強有力的證據(jù)。
回過頭來,再看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原來是這么近距離的陌生。舊關(guān)村的井陘關(guān)門樓上,現(xiàn)在還雕刻著“晉陽閣”三個大字,古固關(guān)北天門上雕刻著“晉陽鎖鑰”四個大字。沿著井陘古道一路向西走來,在甘桃驛村東閣東門碹上雕刻著“晉陽吉地”四個字,西門碹上雕刻著“出晉祥光”四個字。在柏井一村西天門城樓西門碹上,鐫刻著“翰晉”二字,格外醒目。原來我們就走在天子賜給晉國的大路上,“與其大路”,那也是柏井驛閣樓上的“秦晉要路”與“燕趙享衢”??!
連莊村,宋朝稱之為南谷疃。保存在臥虎山半山腰的智覺寺里,現(xiàn)在還有一通宋宣和二年的經(jīng)幢,上面就清清楚楚地鐫刻著“太原府平定軍平定縣安平鄉(xiāng)南谷疃晉祠社”的字樣,由此可以推斷,晉陽城在娘子關(guān),那么,在距娘子關(guān)50 余里的連莊村智覺寺,就應(yīng)該是晉國當(dāng)年的晉祠。
盤石村現(xiàn)在還有一座命名為“晉源永”的老四合院。無獨有偶,程家村也有東、西閣,而東閣門碹上的石雕,竟也是“晉陽閣”。在州東南四十里,有一座山形盤錯的大山,就叫“晉盤山”。而平定城南的嘉山黑水祠,供奉的就是晉公子,后來這個地方,周世宗封過,宋仁宗封過,皆封侯爵。宋徽宗時期,“用太守張穎之請,加封靈源公”,所以,自此之后,這里就叫嘉山靈源公廟,同時封表的還有蒲臺山靈瞻王神廟與獅垴山石甕豐濟王神廟,由此,也形成了陽泉境內(nèi)載諸祀典的三大神廟,這背后肯定有與晉國晉陽城一樣的史實亟待挖掘。
乾隆版《平定州志·山川》載:“蒙山,在州東北一十五里,一峰孤秀,高出群山,上有晉山神祠?!泵缮?,就是《亂流村志》中所稱之景山,《石勤墓志銘》還證實了元末農(nóng)民起義的紅巾軍曾占據(jù)景山并筑寨,并取名景上寨。地望當(dāng)與今天的亂流村隔桃河相望,是南川河與桃河交匯處的西南岸,正好位居兩河交匯,三岔路口,雄踞河中,虎視八方,是進出娘子關(guān)晉陽城的要隘通衢。而這“一峰孤秀”的蒙山,竟是晉國的山神廟,其實這就是“晉望”。
乾隆版《平定州志·壇廟》載:“慈濟圣母廟,在縣北一里有池,嘗出瑞蓮,有碑記,又名晉祠廟?!边B莊村有晉祠社,這里又有晉祠廟。
光緒版《平定州志·壇廟》載:“晉寧寺,一在獅子山,宋崇寧二年建。一在廣陽村,宋嘉祐二年建。”這應(yīng)該就是宋滅晉陽城之后留下的痕跡記憶,平定了,也就晉寧了。
乾隆版《平定州志·山川》還載:“故關(guān)山,在州東九十里,即古井陘口?!堆又尽罚簝缮诫U隘,關(guān)舉其中,蓋晉之咽喉?!倍端?jīng)注卷十·濁漳水清漳水》載:“斯洨水首受太白渠,太白渠首受綿蔓水,綿蔓水上承桃水,水出樂平郡之上艾縣,東流世謂之曰桃水,東逕靖陽亭。南,故關(guān)城也。又北流至井陘關(guān)下,注澤發(fā)水。水亂流東北,逕常山縣,蒲吾縣西而桃水出焉,南逕蒲吾縣故城西,又東南流,逕綿蔓縣故城北,自下通謂之綿蔓水?!边@說明,在北魏酈道元眼中,桃水東流,經(jīng)過了故關(guān)山下的“靖陽亭”,靖陽亭南面,就是“故關(guān)城”,這故關(guān)城,也就是古晉陽城。不過,酈道元顯然是誤把葦澤關(guān)當(dāng)成了井陘關(guān)。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此故關(guān),絕不是今天的故關(guān)。今天的故關(guān),是明代修筑的,南北朝時期的酈道元,絕不可能見到明朝的故關(guān)。那說明州志所說的故關(guān)山與酈道元所說的故關(guān)城,應(yīng)是一個故關(guān),那就是古葦澤關(guān),而不是州志所說的“古井陘口”,古井陘口在距古葦澤關(guān)九公里的舊關(guān)村。民國版《平定縣志·山脈圖說》載:“曰綿山,高一千六百一十六尺。山北麓為葦澤、娘子南關(guān),綿水在焉。曰故關(guān)山,其鞍部即舊關(guān),又名北天門。其脈行于葦澤關(guān)、舊關(guān)之間,東北入直隸井陘?!边@充分說明了故關(guān)山就是從舊關(guān)一直綿延至葦澤關(guān)的山,只是這故關(guān)山的南頭是舊關(guān)、即古井陘口,北頭就是綿水腳下的葦澤關(guān)。而在古葦澤關(guān)的桃河南岸,就矗立著酈道元筆下的“靖陽亭”,其實那就是張穆筆下桃河岸邊的“靖陽亭”,也就是顏之推找回來的“??亭”。
這“靖陽亭”由于在州志里是這樣定位的:“在州北十里,桃水之北?!端?jīng)注》:靖陽亭,故關(guān)城也,今廢?!彼?,五百年來,平定人找的好苦,從白羊墅一直找到亂流村,都毫無結(jié)果。王儉先生基于文獻曾考證出“靖陽亭應(yīng)指葦澤關(guān),即今日的娘子關(guān)?!边@是比較準(zhǔn)確的結(jié)論,并指出了《平定州志》將“葦澤故關(guān)在廣陽縣東北九十里”,誤記為“州北十里”。并指出永樂《太原府志》也將“靖陽亭”的位置記為一筆糊涂賬,終使后人不知所以。
“??亭”,應(yīng)該是古晉陽城里的名勝古跡,從這兩個谷字旁來看,應(yīng)該和?餘聚、仙人谼一樣古老,具有獨特而不可替代的歷史文化意義。后來,就變成了“亢仇亭”,再后來就是“靖陽亭”了。再后來呢?晉陽城都從中國歷史的記憶中抹去了,靖陽亭也就在水上人家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消失了。
靖陽亭消失了,妒女祠也消失了,高歡的大丞相府也消失了。但是,娘子關(guān)的鐵佛寺還在,鐵佛寺里的鐵佛還在,那應(yīng)該就是爾朱榮給北魏孝莊帝元子攸鑄造的金像,僅此一尊。由此,也可以證明,如今的鐵佛寺,也就是載入史冊的晉陽三級佛寺。
在距娘子關(guān)整整50里的地方,就是太原長公主高懷兒的墓地。墓地之西,就是周武王的籍田千畝。西周從那里走來,晉國也從那里走來,中國的農(nóng)耕文明與禮儀文化也是從那里走來。
這樣看來,四方山上的天子廟,林里村的萬歲寺,千畝坪村的籍田千畝,以及兩次千畝之戰(zhàn)古戰(zhàn)場,理家莊鄉(xiāng)的車廂口、秋林寨,以及盂縣的仇猶國,車廂村,秋林村,連莊與泊里的晉祠,嘉山晉公子廟,馬山的馬齒巖寺等等,都是和娘子關(guān)的晉國晉陽城有著直接關(guān)系。甚至我們可以大膽猜測,那《穆天子傳·卷一》“庚辰,至于□,觴天子于盤石之上”中平白無故摳掉的那個字,就應(yīng)該是“晉”。只不過是在汲冢發(fā)現(xiàn)這些古文獻的時候正好就是“晉”朝的西晉,這里的“晉”字是犯什么忌諱嗎?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周易·晉卦》載:“上九,晉其角?!笨追f達注疏曰:“晉其角者,西南隅也。”問題是在娘子關(guān)晉國晉陽城的西北角上,就有一個鄉(xiāng),叫西南舁鄉(xiāng),而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就是西南舁村。西南隅者,西南舁也。我不認為這是巧合,因為把這里看成是晉之一角,簡直不要太合適吆。
時至今日,陽泉境內(nèi)還有晉、姬、郗等這些與晉國王族血統(tǒng)有密切關(guān)系的姓氏村落與人家,如郗家泊、萬子足、大陽泉以及平定城南關(guān)村委會的晉家圪姥自然村等。
所有這些,應(yīng)該都是晉國千百年遺留下來的歷史文化遺跡與傳承,全都攜帶者滿滿的晉國歷史和文化基因,以前的莫名其妙,現(xiàn)在看來,全都那么合情合理,不止珍貴,親切多了,就連漢河溝村的“晉陽府”老陳醋,突然也覺得別有風(fēng)味了。
尋找晉陽城,純屬偶然。遇見晉陽城,實屬必然。如今找到了晉國晉陽城,仿佛一切才又剛剛開始……
娘子關(guān)是古老的,娘子關(guān)晉陽城更加古老,而這種古老,簡直使人不敢想象。
都說《易經(jīng)》《黃帝內(nèi)經(jīng)》和《山海經(jīng)》是上古三部奇書,其內(nèi)容都古老不堪。而在《山海經(jīng)·海內(nèi)東經(jīng)》中,竟然就有關(guān)于晉陽城非常明確的記載:“虖沱水出晉陽城南,而西至陽曲北,而東注渤海,入越章武北?!?/p>
我們都知道,趙簡子建造的太原晉陽城,自古就與滹沱河無關(guān),屬于汾河、黃河水系。而娘子關(guān)晉陽城,自古以來就屬于滹沱河、海河水系,無論是桃河,還是綿河,以及進入河北之后的綿蔓水,最終還是與來自雁北泰戲山的滹沱河匯合,流進了渤海灣。
問題的關(guān)鍵是晉陽城南發(fā)源有一條“虖沱水”,此水何在?有此水嗎?有!只不過是現(xiàn)在叫“五龍泉”。據(jù)《娘子關(guān)志》介紹:五龍泉,又名大海眼,位于娘子關(guān)晉陽城關(guān)樓南的磨河灘村,現(xiàn)在的泉流量僅有每秒1.7-2.1 立方米。泉水經(jīng)五個石雕龍頭口中流入五龍池中,向西流出,過五龍橋,在坡底、河北村的山腳下匯入綿河,再折向北進入現(xiàn)在的平陽湖,又向東一路奔出山西,進入河北平原,過當(dāng)年韓信背水之戰(zhàn)的井陘微水鎮(zhèn),在平山縣境內(nèi)與雁北滹沱河匯合,向東在章武北注入渤海。
章武,曾是古黃河西漢時期的入海處,即在天津南章武縣(今黃驊縣境內(nèi)岐口)入海?!吨袊沤竦孛筠o典》載:“章武縣,漢侯國,北齊廢。故城在今直隸滄縣東北八十里?!薄罢挛淇?,晉置章武國,后魏為郡,隋廢,今直隸大城縣治?!睔v史上的章武縣或章武郡,其地域所在是今滄州、大城、黃驊一帶,都處在今天津西南部臨近渤海灣。所以,舊時文人皆雅稱天津為“章武”。
就“虖沱”二字的本義來看,都是指可以停船的水灣。如果倒退回《山海經(jīng)》時代,五龍泉所在的位置,正是娘子關(guān)火車站與宿將樓古道起點的中間位置。那時候,這里正是元好問筆下的“多情團柏關(guān)前水”,其團柏谷中正是一片汪洋,出入晉陽城的帝王將相們,恐怕都得在五龍趵突泉附近登船離靠岸,而這里也正好就是一個可以停船的水灣。只不過是這碼頭之地,早已被火車站所取代,五龍泉也變成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個小公園。
民國版《平定縣志》載:“桃河,上匯諸水,下合承天山之懸泉,及娘子關(guān)妒女祠下之水簾洞與綿山諸泉。故自磨河灘而東,下則清淺漣漪,可資灌溉。一名阜漿,一名畢發(fā)泉,一名澤發(fā)水,凡十里,經(jīng)地都出縣境,東入直隸即井陘之冶河之源也。計自壽陽入境,至此出境。長一百四十余里?!庇纱丝梢姡液幼詨坳柊l(fā)源,在娘子關(guān)又匯入了懸泉即阜漿、水簾洞即畢發(fā)泉、和綿山諸泉即澤發(fā)水,東出縣境在井陘縣匯入冶河。
看來發(fā)源于晉陽城南的虖沱水,確實就是指這五龍泉大海眼發(fā)源的這條河。在縣志里面也只是“綿山諸泉”而已,不過,已更名為澤發(fā)水了。那么,娘子關(guān)現(xiàn)在的坡底、河北村,其實就處在那“陽曲”之處,山南水北謂之陽,河道彎折謂之曲,陽曲之謂名副其實。最終在章武入渤海,這晉陽城發(fā)源的虖沱水,除歷史變遷有所易名之外,大的地望與走勢完全吻合。
《禮記·禮器》說:“晉人將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惡池?!本褪钦f晉國人要祭祀大河,就一定要先祭祀惡池。這惡池由于地望一直不能準(zhǔn)確,所以在歷史上就寫出很多花樣?!吨芏Y·夏官·職方氏》作“虖池”;《墨子·兼愛》作“謼池”;《戰(zhàn)國策·秦策一》作“呼池”等等。但是,幾乎所有的注釋都是“水名。即滹沱河?!苯Y(jié)合《山海經(jīng)》之記錄,現(xiàn)在我們終于可以將此“惡池”準(zhǔn)確為“虖沱水”了。原來,這虖沱水就是晉三望之一之“川望”。
《爾雅注疏》引《公羊傳》云:“三望者何?望祭也。鄭君以為:望者,祭山川之名也。諸侯之祭山川在其地者,非其地則不祭。賈逵、服虔、杜預(yù)皆以為三望:分野之星、國中山、川。”就是說古代諸侯也都非常重視祭祀,要祭天祭地祭山川。祭天,就是要祭天上的分野之星;祭地,就是祭自己國土之內(nèi)的山與河,這就是三望。既然“晉人將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惡池?!蹦蔷统浞终f明這“虖沱水”就是晉國的“川望”。
其實,這滹沱河在《山海經(jīng)》中被指明的晉陽城南與泰戲山兩個源頭,確實是一處地方。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載:“又北三百里,曰泰戲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有獸焉,其狀如羊,一角一目,目在耳后,其名曰??,其鳴自訆。虖沱之水出焉,而東流注于溇水。液女之水出于其陽,南流注于沁水。”
這說明“虖沱之水”的發(fā)源地是“泰戲山”北麓的晉陽城南無疑。
而這“液女之水”是源于泰戲山南的一條河,并且是注入了“沁水”。這“液女之水”從地理方位上看,就應(yīng)該是“故關(guān)水”。光緒版《平定州志·山川》載:“故關(guān)水,在州東九十五里,東流經(jīng)井陘故關(guān),入冶河。”民國版《平定縣志》也載:“故關(guān)水,自舊關(guān)東入井陘界,經(jīng)桃園、龍窩、長生口、板橋,北入冶河?!迸f關(guān),就是井陘故關(guān)。這井陘故關(guān)在山南,而葦澤故關(guān)在山北,中間的這座山就是綿山,晉陽城就在綿山北麓綿河南岸的高阜懷抱中??梢姡耙号笔菑奶蛏侥狭鞒龆⑷肭咚?。而這“沁水”也是有明確出處的。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東經(jīng)》指出:“沁水出井陘山東,東南注河,入懷東南。”這就非常珍貴了。《山海經(jīng)·海內(nèi)東經(jīng)》不僅明確了“晉陽城”的地望,而且還明確了“井陘”這個地望,這在今天綿山南北僅隔九公里的娘子關(guān)晉陽城與舊關(guān)村井陘來說,再沒有比這兩條更精確明白的指認了吧?!遠古時期的《山海經(jīng)》號稱天書,許多人認為是荒誕不經(jīng)的神話,其實不是,那就是遠古時期山川河谷歷史文化的真實寫照,是遠古信史。而有了《山海經(jīng)》里的“晉陽城”和“井陘”這兩個明確的點以后,仿佛就找到了一條理解《山海經(jīng)》的捷徑,也仿佛拿到了打開遠古洪荒的金鑰匙。
這條古老的沁水,顯然不是我們今天所認識的沁水,而是從井陘山流出來的冶河。《讀史方輿紀(jì)要·卷十四·平山縣》載:“冶河,縣東北十里,即甘淘河也。自井陘縣流經(jīng)縣城西,又東北流至此,入于滹沱河。元泰定四年,議者言:滹沱自五臺諸山流入縣境,至王母村山口,與平定州娘子廟石泉冶河合,霖潦漲溢,奔注真定西南關(guān),沖嚙為患?!睆拇宋覀兛梢钥闯觯焙泳褪歉侍蘸?,雖然顧祖禹在這里寫成了“甘淘河”,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對冶河的定位。顯然顧祖禹把冶河的源頭指向了娘子關(guān),這是錯誤的,因為甘陶河另有出處。
民國版《平定縣志·山脈圖說》載:“甘桃河,自分水嶺、金龍山、廣林山之間東流,南受九龍山諸水,東北經(jīng)固驛鋪、槐樹鋪、固關(guān)折東,經(jīng)甘桃驛向北合舊關(guān)以西之水,蜿蜒東北,流至王家?guī)X,折而南而東,經(jīng)梁家,凡四十里出縣境,北入冶河?!?/p>
這《山海經(jīng)》里的“井陘”,就在娘子關(guān)南九公里處的舊關(guān)村,井陘山就是山西、河北兩省交界處的故關(guān)山,這個地望還是非常明確的。其實,這娘子關(guān)與井陘關(guān),正是同一座山的北與南兩個出口,而虖沱水與液女水則正好是源于泰戲山北、南,向東流去,匯入冶河。
民國版《平定縣志·山脈圖說》載:“曰綿山,高一千六百一十六尺。山北麓為葦澤、娘子南關(guān),綿水在焉。曰故關(guān)山,其鞍部即舊關(guān),又名北天門。其脈行于葦澤關(guān)、舊關(guān)之間,東北入直隸井陘。”這充分說明了故關(guān)山就是從舊關(guān)一直綿延至葦澤關(guān)的山,只是這故關(guān)山的南頭是舊關(guān)、即古井陘關(guān),北頭就是綿水腳下的葦澤故關(guān)。
也就是說,綿山北麓晉陽城南是虖沱水的源頭,而故關(guān)山南則是液女水的發(fā)源地,按照《山海經(jīng)》的圖示,虖沱水與液女水是發(fā)源于同一座泰戲山的北南兩河,那么,可以肯定的結(jié)論就是今天的綿山、故關(guān)山,也就是《山海經(jīng)》所指的泰戲山!是井陘山!而且,無論是匯入綿河的虖沱水,還是與甘桃河匯合的液女水,全都在今天的河北井陘界內(nèi)匯入了冶河。也說明了這冶河就是《山海經(jīng)》中的沁水。滄海桑田,面目全非,這些名稱在井陘周圍早已消失了,只留下低矮的舊關(guān)在那里無語地看著高速公路上日夜穿梭往來的車輛從自己的身邊和頭頂飛馳而過。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載:“又北二百里,曰空桑之山,無草木,冬夏有雪??丈V鲅?,東流注于虖沱?!边@里的空桑,非常有名,還出過商朝宰相伊尹和魯國孔子。資料說空桑在古兗州,而舊關(guān)村就屬于古兗州。遺憾的是空桑山、空桑水,在這里現(xiàn)在皆不見蹤影,既然是向東注入虖沱,就應(yīng)該距井陘舊關(guān)村不遠,莫非是早已斷流的甘陶河嗎?我不敢肯定。
光緒版《平定州志·山川》載:“甘桃河,在州東九十里,源出柏井分水嶺,東流至故關(guān),合故關(guān)以西水,東南入井陘冶水?!边@甘桃河,就是甘陶河,顧祖禹稱之為甘淘河,從平定柏井發(fā)源,向東流經(jīng)井陘關(guān),液女水匯入,繼續(xù)向東匯入了冶水,也就是前面所說的沁水,只不過《山海經(jīng)》在這里繼續(xù)表述為“虖沱”,總之,都是今天的冶河。
而冶河就是甘陶河。那么,我們溯源而上,這條與虖沱水相匯合的空桑水,正是源于柏井分水嶺的甘陶河,說明這分水嶺就是空桑山,甘陶河就是空桑水。那么空桑山、空桑水就應(yīng)該都在柏井村。歷史上的柏井,是非常巨大的一個水源地,既是分水嶺,又是百井泉涌,甚是壯觀。從地理方位上來看,這里應(yīng)該就是古兗州所在地,這里就是空桑。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載:“又北三百里,曰石山,多藏金玉。濩濩之水出焉,而東流注于虖沱;鮮于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虖沱?!边@濩濩水,就是今天河北省平山縣的“沕沕水”,至少在當(dāng)?shù)乩习傩盏淖x音中,二者有高度的一致性,都讀“hu hu”,屬于滹沱河水系?!蹲x史方輿紀(jì)要·卷十四·平山縣》載:“淴淴水,縣西北百二十里。自半山涌出,達于平地,灌田數(shù)十頃。”只是這越來越被簡化成的“沕沕水”,今天早已嬗變?yōu)閲?A 級景區(qū)、國家水利風(fēng)景區(qū)、國家風(fēng)景名勝區(qū)和中國最佳生態(tài)旅游景區(qū),早已不叫“石山”了,倒是現(xiàn)在的平山,屬于石家莊市。
“鮮于之水”我們現(xiàn)在也不容易找到了,但是讀音完全相同的“鮮虞國”就曾經(jīng)在今天的河北平山一帶,是東周時期晉國一直追殺的“中山五國”之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鮮于之水”肯定就在平山境內(nèi),屬滹沱河水系不假。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載:“又北百八十里,曰白馬之山,其陽多石玉,其陰多鐵,多赤銅。木馬之水出焉,而東北流注于虖沱?!鼻“妗吨匦抻劭h志》載:“牧馬水,源出白馬山,西流入定襄界,合滹沱,在縣東北三十里。”可見,縣志與《山海經(jīng)》的記載是一致的。白馬山在盂縣,是三尖山的主峰。木馬水,清代稱之為牧馬水,現(xiàn)已干涸,成了季節(jié)河,與發(fā)源于上社的龍華河一起向北奔流,在會里村匯入滹沱河。
這樣看來,《山海經(jīng)》所列的這些虖沱水系之支流,在滄海桑田千萬年之后,還是能找到蛛絲馬跡,也說明了《山海經(jīng)》這部著作是史料價值極高的信史,而絕不是紀(jì)曉嵐他們所說的荒誕怪異小說。
問題是今天的滹沱河源頭繁峙縣泰戲山橋兒溝,并沒有晉陽城,從古至今都沒有!那《山海經(jīng)》中“虖沱水出晉陽城南”的記錄該如何解釋?如今我們在娘子關(guān)發(fā)現(xiàn)了古晉陽城,可娘子關(guān)古晉陽城南只有五龍泉,晉陽城的南山是綿山,也不是泰戲山啊。既無泰戲山,又無虖沱水,怎么能確定這里就是古虖沱水源頭呢?
關(guān)鍵是晉陽城在此!關(guān)鍵是晉陽城南五龍泉有大海眼平地趵突泉源在此,晉之川望在此??!
由此看出,滹沱河發(fā)源于晉陽城南,其實就是發(fā)源于泰戲山腳下的大海眼。那么,這泰戲山,也就是我們今天所稱之為的綿山。因為滹沱河發(fā)源于晉陽城南大海眼,這個記錄在《山海經(jīng)》中是非常明確的,而滹沱河水系支流也基本能印證此“泰戲山”就在“井陘山”附近,地望與流向及其入渤海灣,均無異議。
《讀史方輿紀(jì)要·卷十四·平山縣》又載:“天長鎮(zhèn),在縣東。舊志:縣境滹沱河?xùn)|北有天長鎮(zhèn)?!睆倪@一表述來看,今天的井陘縣天長鎮(zhèn),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也絕不在滹沱河?xùn)|北,而是正南方。要在滹沱河?xùn)|北,除非是現(xiàn)在出娘子關(guān)的綿河。那么,舊志的表述至少揭示了一個真相:出娘子關(guān)的綿河,就是滹沱河!至少在中國歷史的很長一個時期,綿河就稱之為滹沱河。
那么,今天的泰戲山怎么會來到山西省繁峙縣東北一百三十里呢?
千百年來,連大名鼎鼎的晉國晉陽城,都在我們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么,晉陽城南發(fā)源的這條不足500 米的“虖沱水”在匯入桃河、綿河之后,恐怕也早就隨晉陽城的消失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在綿河進入河北井陘縣境內(nèi)與冶河匯合,又曾被稱之為氐水、綿蔓水等等,而且這一支的水量也逐年減少。
與韓信可以背綿蔓水打敗趙國20 萬大軍時相比,現(xiàn)在的綿蔓水在微水鎮(zhèn)一帶早已斷流。綿蔓水折北在河北平山境內(nèi)與來自雁北的滹沱河匯合,東流至河北獻縣和釜陽河合為子牙河,再東北流向天津匯入大清河入海河,最后東流大沽口入渤海。如今的滹沱河還在頑強地流淌著,雖然水量早已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但畢竟還是在艱難地流向渤海。
這樣,當(dāng)沿著滹沱河下游溯流而上的時候,往往會沿著佛教圣地五臺山而來到北岳恒山里的橋兒溝,這不是泰戲山是什么山?滹沱河源在此!當(dāng)然泰戲山也就在此了。而不會來到今天的娘子關(guān),即使來到,以娘子關(guān)綿山的名氣來看,也不會認為綿山是泰戲山,何況五龍泉大海眼流出來的河水也太短了,何況還有從壽陽流來的桃河與從盂縣流來的溫河,正好又在此虖沱水上游不遠處匯合,三河交匯,源遠流長,即使是水上人家的畢發(fā)泉形成了著名的懸泉瀑布,自古以來都吸引走了文人墨客的無數(shù)注意力去謳歌,恐怕也會忽略這條短促的河流叫虖沱水、會來自泰戲山。
于是,天經(jīng)地義地把滹沱河及其源頭都轉(zhuǎn)向了雁北恒山,隨著歲月的流逝,《山海經(jīng)》時代所說的滹沱河發(fā)源于泰戲山腳下晉陽城南大海眼的歷史,就發(fā)生了乾坤大挪移的裂變,以至于今天的人們站在娘子關(guān)的城樓上,不知道這是晉陽城!晉陽城背后的綿山,也不知道就是曾經(jīng)的泰戲山,更不知道城下之河就是曾經(jīng)的滹沱河。也不清楚這五龍泉源的涌流,就是晉國年年月月天天要祭祀的虖沱水??!
況且這百里晉國“有事于河”的時候,幾乎經(jīng)常要祭祀虖沱水,怎么會跑到千里之外的雁北去呢?邏輯上說不通。就在晉陽城南的五龍泉里面祭祀,何其方便???!地緣上亦可行。
如今的五龍泉公園,依然靜臥在娘子關(guān)晉陽城南,大海眼依然出水,平地趵突,甘甜的泉水依然經(jīng)雕琢精美的五條石龍口中噴涌而出,氣勢磅礴,經(jīng)年不息。五龍泉的西面依然是火車站,綠皮車依然是娘子關(guān)連接外部世界的最佳通道。太原有趙簡子復(fù)制的晉陽城,太原站旁邊有五龍口,看來這五龍出水一定是晉陽城的標(biāo)配。
娘子關(guān)五龍泉公園并不大,只有10余畝。園內(nèi)現(xiàn)有觀海亭、葫蘆池、游泳池、戲水池、畫廊和觀景臺。畫廊中的壁畫五彩繽紛,可惜看不出一絲一毫與晉陽城虖沱水有關(guān)的畫面。這里曾經(jīng)是晉國祭祀河川的地方,這里是虖沱水的源頭,這里也是堯舜禹治國理政之所,我們不應(yīng)該被滾滾紅塵裹挾,而要精心護理好這里曾經(jīng)的文明印記。
傳說五龍泉的大海眼可以通海,這不用傳說,這是事實,《山海經(jīng)》早就說明了。這里經(jīng)歷了太多是朝代更替與滄海桑田,以至被歷史的塵埃將真相一一掩埋。日軍占領(lǐng)娘子關(guān)后,將五龍泉辟為游泳池。新中國成立后,又修筑了亭臺樓閣與園墻,墻壁上繪有一些娘子關(guān)的景觀圖,這里成了碧波蕩漾、噴泉自浪的幽靜場所,比起娘子關(guān)懸泉瀑布的名聲在外,游客自然不來這里??上Я说奶忋?!
清代末期的平定知州密昌樨肯定來過這里,看著綿山,看著五龍泉水,他也是感慨萬千地賦詩一首:“清絕綿泉水,臨流當(dāng)自斟。欲澄民俗潔,先濯使君心?!碧忋?,晉陽城絕,能讀懂銘記,還真不容易。
為什么《山海經(jīng)》時代要把這里的山這里的水這樣詳詳細細地命名呢?重要唄!這晉陽城可是《山海經(jīng)》里明文記載的“華夏第一城”,其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比她更讓你瞠目結(jié)舌的凝重古老與華彩樂章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