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萬新
最近一段時期,白瑪?shù)囊恍┰?,讓我讀得十分愉快。
白瑪?shù)倪@些詩歌沒有標(biāo)明寫作時間,我們不知道這些詩寫于何時,我們在讀這些詩歌時,也就不需要糾纏詩歌史的問題,不需要知道這些詩在被寫出來的那些時間段里具有多少標(biāo)簽價值。我們時代里的眾多詩人不光是忙于搶占山頭,他們還忙于搶占時間段,很多人誤以為詩歌是靠發(fā)言的先后次序決定成敗的,他們故意不知道一首不好的詩作就算提前五十年寫出來也不會變成好詩。白瑪顯然沒有這樣的惡習(xí),這很好。
白瑪在少數(shù)詩篇中,十分恰當(dāng)?shù)貙懗隽藲q月感覺。在這些詩篇中,歲月既是有效的,我們不能阻擋的行為,同時也是命運的基本形式,比如說《姨媽來信》《流浪,流浪》等等。這些詩篇使白瑪明顯有別于其他多數(shù)的女詩人,表明她相信成熟,沒有過多地停留在青春期書寫中,并且毫無抱怨地認(rèn)領(lǐng)了自己的命運,站在自己這一邊,寫出屬于自己的詩篇。
當(dāng)然,白瑪這些詩篇中最迷人的是那些以流浪為背景的作品。流浪不是一個新的主題,它在詩歌中,如同某種遺傳基因,在每個詩人的身體里都有機會轉(zhuǎn)化成某種精神模式。它非常容易打動人。這些四處游走的句子,總是反復(fù)出現(xiàn)在白瑪?shù)脑娖?,有點像一些骨架,賦予白瑪勇氣,支撐她繼續(xù)寫詩。
我承認(rèn),我容易被那些書寫流浪的詩句吸引。一個詩人,未必真的要四處游走,但她必須有極其自由的心智。自由是詩歌也是詩人的宿命,缺少了對自由的渴望,我不知道詩人是否還能寫詩,因為那正是詩歌的樂趣所在。白瑪這些匯編成冊的詩歌,以她自己獨特的氣息,書寫了一部個人的自由史。
白瑪筆下的流浪有她自己的特點,既是敘事的,也是抒情的。她總是心存浪漫,她顯然不愿獨步天涯,在她的途中有很多人物,多數(shù)是歡樂的。有些人物面目清晰,是她樂意結(jié)交的朋友。有些人物面目模糊,這樣的人有福了,他們享有她的秘密的愛。這樣的人也許是某位詩歌前輩所說的內(nèi)心人物,但這位詩歌前輩似乎認(rèn)為給內(nèi)心人物命名是詩歌的重要任務(wù),白瑪顯然沒打算給這樣的人命名,她只是記下了自己的情感。
白瑪最出色的那些詩篇,有一個十分引人注目的特點,那就是她寫出了力量,而且力量在整首詩中的分布非常均勻,沒有突兀之處,很棒的整體感覺。這種力量控制是由出色的節(jié)奏感來實現(xiàn)的。這么多年來,我讀過太多的詩篇了,我堅決認(rèn)為節(jié)奏感和力量控制是詩人的天賦所在,缺少了這種基本天賦,不可能寫好詩歌。
在寫這些札記之前,我打定主意做個試驗,看我能不能在不引用白瑪?shù)囊痪湓姷那闆r下自由地談?wù)勗姼琛;仡^看看以上所寫的,我發(fā)覺我沒做到設(shè)定的要求,怎么看都是在自言自語,趕快停住吧。看來詩歌本身的價值不能通過他人的旁白體現(xiàn)出來,非常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