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道軍
參加家長會回來,我們都很沮喪。女兒嫌我多嘴又笨舌,我想給班主任留下好印象卻弄巧成拙。我向她道歉:女兒啊,我也是第一次做父親,請多關照。給你講個我和你爺爺的故事吧。
那年我15 歲,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長途汽車,去200 多公里以外的地方上學。父親堅持要送我,一路上他興奮不已,仿佛去上學的是他,而不是身邊那個憂心忡忡的少年。他用蹩腳的普通話與人攀談,暈車后把頭伸出窗外嘔吐。在小飯館里,他裝模作樣地像有錢人那樣點菜,最后只要了一盤麻婆豆腐。少年永遠也忘不了老板意味深長的眼光。
女兒啊,當年你爺爺比你父親現在的表現更為糟糕。縱使他已學會做3 歲兒子和14 歲少年的父親,可是做15 歲兒子的父親,對他來說依舊是第一次。他跟多年以后的我一樣,每天都要重新學會做父親,每一天都青澀、喜悅而手足無措。
我給女兒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與父親已永不相見了。須知世上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