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 斜

太陽升起的地方，人們圍坐在一起，談?wù)撟鎳?、田野和無邊的雪。

有些漫長如同一個緩慢的斜坡，

只有深藏在地下十八層的青銅不會因勢而改變走向。

牛羊注意到的大片草地，繁衍著新世紀(jì)回避的命題。

人們試圖用繩索固定一盞燈，希望它永不熄滅。

可惜這并不像一株野草用根系占穩(wěn)一寸土地，也并不像牛羊吃下一片綠草。

秦漢已逝、明月已老，只有鳥兒不知疲憊。

四面八方的風(fēng)順勢而下，裹挾著交談的聲響和落瓣的光亮。人們?nèi)栽诮徽劊?/p>

那些聲音，像折斷的流水砸向森林深處的寧靜。所謂預(yù)言，不過是眾神正于坡頂忙于博弈。

盤扣記

她眼里有水云、煙雨，她眉間有隔夜的星辰，她心上有個俊朗的書生。

她年紀(jì)不大，所有日子加起來也只是素手白絹。

只有這樣的干凈，才能將日月盤結(jié)，才能證明春蠶體內(nèi)透明的窯址。

她沒有名字或者就叫江南水鄉(xiāng)。

她是呼喚，她是活的，她開花，她從煙雨中抽絲。她把無數(shù)秘密穿在身上。

在眺望也不能抵達的遠處，她有小小的疼，小小的震顫和迷途

她是被時間放養(yǎng)于人世的蝴蝶。水波瀲滟的光陰中，它的翅膀帶動過靈魂的風(fēng)暴。

一枚盤扣其實是很多枚盤扣。此刻，她們在紐扣博物館中，安之若素的模樣，

一點都不像攜帶著眾多風(fēng)云，雖然她們不會輕易讓那些秘密返青，

仍然藏不住身上栩栩如生的部分，她們像極了時光、像極了愛情。

聽? 雨

入紅塵三尺，出浮云萬丈。

傷口收回到月光背面，淚水高懸為隔夜的簾櫳。人們說，轉(zhuǎn)過無數(shù)彎道的河流，

會慢下來，會投向海，會得到歸宿。

唯有雨，這垂落的珠玉、這時空的琥珀，一生跌宕，終不識匯聚、不諳集結(jié)。

也罷。一江一河倒灌的水，比箭矢鋒利，比青煙易腐。

不去深水中高舉蓮花吧！聽雨聲，舊時光一樣足音，至少能夠踩醒三種痕跡。

一種是繞過繁花似錦的潔凈，

一種是紙上擦去的字，而另一種至今尚無定論。

那不是我的獨白描繪了雨的舞步，也不是雨的琴弦奏響了我的圖騰。

想來，心疊在心上，眼里會生出游絲一樣的風(fēng)，

一個人的林野安然，讓這時重時輕的命運，微微閉上眼睛。

作者簡介：墨菊，本名王維霞，祖籍山東德州，現(xiàn)居淄博。著有詩集《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