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耀鵬
8月1日起,北京市“如約”釋放2萬個新能源汽車指標,定向給予無車家庭。這是6月份相關政策征集意見后按期落地。據(jù)悉,這些指標系一次性增發(fā),不影響2021年新能源政策。
此舉顯然是“善政”。一方面,意在對長期調控引發(fā)的分配問題進行彌補;另一方面,對疫情影響下的汽車市場起到扶持和刺激作用。
有人認為,政策是一次性的,而且指標只有2萬個,相比全國市場年銷2200多萬輛乘用車,不足千分之一,根本不足以對市場整體構成任何影響。
這種看法,作為證據(jù)的數(shù)字比例當然沒問題,但是結論沒有考慮到北京市場的特殊性,也沒有考慮到政策所起到的示范作用。
北京的示范作用是相當強大的,遠遠超過其市場容量本身的影響力。9年前,正是在北京的帶動下,一二線城市紛紛祭出限行限購手段。當時認為類似政策應為臨時性的,現(xiàn)在看來,出臺限制性政策的初衷,就已立足于長效機制,直到城市交通狀況從科技發(fā)展中獲得更好的解決方案。
從國外更早進入“汽車時代”城市的治理經驗上來看,以經濟手段限制使用,即提高使用成本(買賣和持有稅費、停車費、燃油稅、擁堵費等),是通常做法。到了行政手段限制使用,本質上就是以行政手段介入對個人財產的使用權限,屬于政策選項中靠后的順序。而限購,則是以行政手段介入市場交易,在市場處于弱勢的狀態(tài)下,很容易被人詬病,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當時的政策執(zhí)行者不后悔采取激烈手段,遏制城市交通持續(xù)惡化的進程。而且,下手必須盡早,再遲兩年,效果會大打折扣。
北京交通委稱,9年來,限購措施達到“兩降一升”的效果:
遏制小客車過快增長的勢頭,機動車總量增速從2010年19.7%下降到2019年4.6%,其中小客車增速從24.3%下降到1.7%;
交通擁堵緩解,道路交通指數(shù)從2010年6.1(中度擁堵)下降到2019年5.5(輕度擁堵);
為發(fā)展完善公共交通、慢行交通體系贏得了時間和空間,全市中心城區(qū)綠色出行比例由68.5%提升到74.1%。
既然政策卓有成效,今年史無前例的放松(盡管是一次性),就表明局面發(fā)生了重大變化。
受疫情影響,今年終端銷量幾乎可以肯定還是收縮的。其中影響最大的2月份,新車市場同比下降78%,也是史無前例。
另外,目前北京有337萬人申請燃油車指標,43.7萬人申請新能源車指標,競爭激烈。其中,兩代人以上的無車家庭,占據(jù)了相當比例。具體數(shù)據(jù)沒有披露過,不過透過這次集中申請,真正有需求且無車家庭數(shù)量會有具體數(shù)字。
這部分家庭和人群并非個例,他們的合理出行需求,在這次政策調整中得到傾斜照顧,有利于緩解限購政策帶來的負面影響。
但2萬個指標的確只能解決其中一小部分家庭。據(jù)悉,在“家庭積分”規(guī)則下,三代家庭獲得指標的幾率最大,一代家庭基本上沒可能獲得指標。
國家政策層面,支持圍繞汽車消費主題出臺扶持政策。北京的示范作用再次顯現(xiàn),在北京出臺政策征求意見的時候,七大汽車限購城市也在強烈的呼聲下增加號牌指標,助力整體市場汽車消費。
在特殊時期,放松限購,哪怕僅是象征性的,也有助于市場焦慮情緒的緩解。何況,將其作為一攬子措施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來看,可能就不會低估放松政策帶來的“更新效應”。
與此同時,二手車增值稅由2%下調至0.5%,新能源汽車免購置稅的政策也至少延長到2022年底,補貼退坡繼續(xù)延期,以緩和疫情對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沖擊。以往經驗告訴我們,即便資源極其緊張的情況下,政策效果也是堵不如疏。
3月份,國務院決定以中央財政支持京津冀地區(qū)淘汰國三以下標準柴油商用車。截至2019年底,“2+26”城市國三及以下排放標準柴油貨車保有量高達100萬輛,潛在報廢更新需求量大。
到了乘用車板塊,2萬個新指標固然不多,但可以起到刺激以舊換新、提升消費活躍度的作用。9年來,北京受到限購政策的鉗制,但所有車企仍將北京市場視為最重要的區(qū)域市場之一。不光因為“換車”市場存在,在北京占據(jù)市場份額,對維系中高端產品線、推進企業(yè)經營戰(zhàn)略,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一句話,北京市場不能丟。這不是絕對銷量數(shù)字所能解釋的。
比之更關鍵的是,政策明白地指向新能源汽車和智能汽車消費領域。兩者都是汽車行業(yè)轉型升級的重心。這2萬輛指標,是站在全局層面對國家汽車行業(yè)的發(fā)展方向牽引,做出的一點貢獻。
工信部已經確定“雙積分”的最終修改,迫使車企提高新能源車產量。工信部也發(fā)放了自動駕駛技術若干張場地和道路測試牌照。
在出行需求與城市空間資源陷入結構化矛盾的情況下,釋放指標只是臨時措施。歸根結底,仍要依靠技術進步。雖然自動駕駛車輛和有人駕駛的“混行”不能從整體上提升交通效率,但一旦前者獲得壓倒性優(yōu)勢的時候,自動駕駛會給城市交通帶來革命性變化。
智能交通雖然依賴城市基礎設施大規(guī)模投資,但必須以技術突破為前提,現(xiàn)在還沒有到解決城市交通“死結”的成熟時機?,F(xiàn)在采取的措施,更像是“以時間換空間”。
在特殊時期,放松限購,哪怕僅是象征性的,也有助于市場焦慮情緒的緩解。何況,將其作為一攬子措施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來看,可能就不會低估放松政策帶來的“更新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