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
當我想象著你的逼仄,想象著你瘦弱地流過我的心野。那時正值枯水時節(jié),秋水共長天一色。
我是孤鶩,也是翔魚,是浮于江上的蕭蕭落葉。我搖曳孤舟,身披彩旌,我途經(jīng)你的靈魂,渴盼你潤澤我的城府。
我廢寢忘食打撈江中的月色,告別王勃的滕王閣,逆流而上,抵達黃鶴樓的時候,崔顥已騎著黃鶴西游。這不是巧合,昔人沒有等崔顥,崔顥亦沒有等我,他和呂純陽一樣衣袂飄飄。
我們的另一主角李白,斗酒百篇,秀口吐盡半個盛唐,則抱著他長相廝守的月亮沉江。水花讓我想起張若虛,倘若他能挾著富春江來投奔長江,詩意定能卷起千層浪。
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游蕩。那時,三峽還沒有筑起高高的堤壩,我還是一條可以洄游的魚,游到三峽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寫過巫山云雨的宋玉,和那可憐的楚襄王。
霜打的三峽,則有林寒澗肅。猿鳴三聲,我流三滴清淚,多一滴都太嬌氣。一滴告慰蒼生,一滴緬懷道元,一滴以酹江月。
繼續(xù)溯游而上,行至冰雪處,萬徑滅人蹤。這樣的靜讓我更接近神靈。遠去的汽笛、蕪雜的聒噪緩緩降溫,冰還沒有完全鎖住江面。不是雪夜訪戴,忽想獨釣寒江,盡管釣上來的只是雪,或是我濕漉漉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