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卞之琳一生鐘情于詩。他寫詩、論詩、譯詩,譯詩伴隨了他整個的文學翻譯生涯。其所譯詩歌包括玄學派、古典派、墓園派、浪漫派、現(xiàn)代派等流派的詩歌,譯詩忠實準確、自然傳神。除了翻譯外,卞之琳還撰文評論其中一些重要的詩人及詩作,他的不少譯詩也附有或長或短的介紹與隨想,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欣賞外國詩歌。其高質量的翻譯以及新穎獨到的評介為外國詩歌在中國的譯介與傳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關鍵詞】 卞之琳;詩歌譯介;浪漫派詩歌;現(xiàn)代派詩歌;其他流派的詩歌
【中圖分類號】I04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14-0028-04
卞之琳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位著名的詩人,同時也是一位學貫中西的學者型翻譯家。他一生寫詩、論詩、譯詩,譯詩伴隨了他整個的文學翻譯生涯。1983年,他編輯整理了自己所譯大部分詩歌,選取英國自文藝復興至20世紀上半葉的一些重要詩人的代表作品編譯成集,取名《英國詩選》,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選集中除了英國詩歌之外,還附有他的12首法國象征主義詩歌譯作。1996年,他再度整理這部譯詩集中的英國詩歌,改為英漢對照版本,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發(fā)行?!队娺x》可謂流派眾多、名家云集,時間跨度長達五個世紀,基本上縱向展示了文藝復興以來英國詩歌的發(fā)展歷程,是一部系統(tǒng)譯介英國詩歌、兼及法國象征主義詩歌的代表性譯詩集。下面從三個方面評述卞之琳的外國詩歌譯介。
一、浪漫派詩歌譯介
浪漫派詩歌,又稱浪漫主義詩歌,在西方詩歌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英國,浪漫主義詩歌興起于18世紀下半葉,19世紀上半葉達至鼎盛,涌現(xiàn)出彭斯、布萊克、華茲華斯、柯勒律治、拜倫、雪萊、濟慈等著名詩人。這一詩歌流派作為對古典主義的反叛出現(xiàn)在歷史舞臺上,以強勁的聲音打破了古典主義規(guī)定的條條框框。它反理性、反權威、崇尚自我、擁抱大自然,將個人理想、個人情感、大自然的美景、民間歌謠傳說等因素納入詩歌中,以個人強烈的情感抒發(fā)為其突出特征。浪漫主義詩歌的這種先鋒性、反叛性以及對個體自由、個性解放的強調,受到蘇曼殊、馬君武、胡適、聞一多、徐志摩、朱湘、郭沫若等一批進步詩人、翻譯家的青睞,他們對浪漫主義詩歌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從而滿懷熱情地將其譯介到中國。卞之琳雖然不像蘇曼殊、徐志摩、郭沫若等詩人那樣對英國浪漫主義詩歌情有獨鐘,但也翻譯了布萊克、彭斯、華茲華斯、拜倫、雪萊、濟慈等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的不少詩作,并對其中一些詩人詩作進行了新穎獨到的評介,為英國浪漫主義詩歌在中國的傳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卞之琳對布萊克評價甚高,稱他為進步詩人,指出他那些歌頌人民解放與民族解放的詩篇,那些擁護和平、反對帝國玩火政策的詩篇,迄今仍具有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他選譯的布萊克的5首詩歌,在他看來代表了幾個方面的情調:《歡笑歌》中真純和親切貫穿全詩,詩中自然流露的詩情畫意像一陣輕風,吹散了18世紀古典主義統(tǒng)治下英國詩歌界沉悶的氣息,屬最“天真”之歌。《天真之歌》詩集里的《掃煙囪孩子》描寫掃煙囪孩子令人心酸的苦難生活,充滿了對勞動人民的同情和對黑暗現(xiàn)實的揭露,是大多數(shù)英國詩選集的必選詩歌。《經(jīng)驗之歌》詩集中的《掃煙囪孩子》雖然在詩意與藝術性方面不及《天真之歌》里的同名詩歌,并為多數(shù)英國詩選集所忽視,但兩首詩放在一起閱讀,能夠使前一首詩的意義更為突顯。《老虎》宣揚了“勞動創(chuàng)造世界”的新思想,具有很大的教育和鼓舞作用,是一首“偉大的革命抒情詩”?!兑豢枚緲洹泛汀独匣ⅰ芬粯痈挥袘?zhàn)斗性,不過表現(xiàn)得特別“天真”浪漫。[1]卞之琳最后總結道:這些詩,“是布雷克一生的詩作當中思想感情和藝術表現(xiàn)方式最契合無間的最完整的作品”“是詩人通過藝術過程的思想感情的完美的結晶”[1]。卞之琳對布萊克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風格客觀準確的分析與評價,為我們深入學習研究布萊克及其詩作提供了不少有益的啟示和重要的參考。
卞之琳還撰文論述了拜倫和雪萊。在《拜倫詩鱗爪》一文中,他對譯詩選材涉及的3首長詩作了簡練精辟的分析,指出這些詩歌具有很強的政治性、現(xiàn)實性和為人稱頌的諷刺藝術,頗能代表拜倫的詩歌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特色。文中,他還充分肯定了拜倫反抗專制、支持民族解放斗爭的進步行為,肯定了拜倫的詩歌敘事才能和詩歌描寫才能?!督裉煺f雪萊》一文中,卞之琳將雪萊的《英國人民歌》與《西風頌》做了比較分析,指出《西風頌》成就更大,其“藝術底蘊里就伏有《英國人民歌》顯豁表露出來的深沉的社會正義感和真切的社會生活體驗”[2]。他還就《英國人民歌》標題的理解與翻譯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說,雪萊不用“People of England”,而用“Men of England”,是因為原詩以“Men of England”開篇。這一表達除了“使詩行不出格”外,在聲律上“更嚴格協(xié)合全詩各行占主導地位的重輕格”。[2]卞之琳在翻譯“Men of England”時從雪萊熱愛人民的思想感情角度出發(fā),將其譯為“英國人民”,而非緊扣字面譯為“英國人”,認為這樣更能切合原詩本旨,同時在音步的傳遞中正好與原文相應合拍。卞之琳對標題的透徹理解和細致處理體現(xiàn)了他對原文的準確把握以及一字不茍、精益求精的翻譯作風。他在文章末尾也指出自己一絲不茍的翻譯態(tài)度,言明自己40年前翻譯的《西風頌》,是以較近原詩的形式認真譯出的,顯示了原詩的風貌。
窺斑見豹,卞之琳的其他譯詩亦是如此。他能準確領會原詩意蘊,用符合時代需求的白話語言與詩歌形式再現(xiàn)原詩的詩意與詩境。他翻譯的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的詩作,忠實準確、自然傳神??梢哉f,保持原詩風貌,忠實再現(xiàn)原詩意境、音韻節(jié)奏和語言風格,是卞之琳譯詩的風格特點。正是他的這一翻譯風格特點,使得他的不少譯詩,包括浪漫主義詩歌譯作,見諸眾多譯詩選集,為讀者所喜愛,也得到譯詩研究者和翻譯工作者的高度評價。
二、現(xiàn)代派詩歌譯介
現(xiàn)代派詩歌是起源于法國象征詩派,19世紀末開始流行于西方的各種現(xiàn)代詩歌流派的總稱?,F(xiàn)代詩派反對浪漫主義的直抒胸臆,主張用知覺來表現(xiàn)思想,讓情緒找到其客觀對應物。西方現(xiàn)代派詩歌在20世紀30年代大量譯介到中國,波德萊爾、馬拉美、葉芝、艾略特、奧頓等詩人詩作的翻譯引進,引起了中國許多現(xiàn)代派新詩詩人的強烈共鳴。卞之琳說自己接觸外國詩歌時,最初喜歡英國19世紀浪漫主義詩歌;后來,西方現(xiàn)代派詩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覺得這些詩歌更親切、更深沉,有一見如故之感。[3]他大量閱讀西方現(xiàn)代派詩人的詩作,并著力于現(xiàn)代派詩歌的譯介,袁可嘉說他是“譯介西方現(xiàn)代派詩用力勤、成績大”[4]的一位詩人。
卞之琳翻譯了不少英國現(xiàn)代派詩歌作品,并對其中一些詩歌作了言簡意賅的分析。他認為,葉芝的《深誓》《在學童中間》《青年女子歌》《青年男子歌》《長時間沉默以后》等五首后期詩親切、雋永,符合中國讀者的欣賞品位和借鑒需要。據(jù)他所說,他最初發(fā)表這五首譯詩時,只有《在學童中間》被袁可嘉翻譯發(fā)表過,而且他們的譯法也各不相同。[5]可見,卞之琳對葉芝在中國的譯介起了開拓作用。
卞之琳對艾略特有深廣的研究,盡管《英國詩選》只收入艾略特的四首早期詩《海倫姑母》《南瑟表妹》《哭泣的姑娘》《斯威尼在夜鶯群里》,他對艾略特的譯介卻遠非如此。他認為,艾略特的“早期詩揭示西方現(xiàn)代‘文明’社會精神生活的解體,貫串著冷嘲與諷刺的語調、苦悶與絕望的情調,對今日讀者還比較不難懂”[6];后期詩的詩藝爐火純青,但是由于作品內容的宗教含義,中國讀者有一種隔膜感,讀起來也就特別費力。[7]除了詩歌,卞之琳還翻譯了體現(xiàn)艾略特文學批評核心觀點的著名詩論《傳統(tǒng)與個人才能》。在這篇詩論中,艾略特提出了著名的詩歌非個人化理論,指出“詩不是放縱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現(xiàn)個性,而是逃避個性”[8]。這一觀點是對浪漫主義詩歌理論崇尚情感、崇尚個性的顛覆與反叛。艾略特提出的詩歌非個人化理論對卞之琳的詩歌創(chuàng)作乃至對我國新詩的發(fā)展都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
卞之琳非常敬仰奧頓,稱奧頓的詩“親切而嚴肅,樸實而崇高,允推詩中上品”[9]。在《重新介紹奧頓的四首詩》一文中,卞之琳對其《英國詩選》中所選奧頓的四首詩歌進行了精辟分析。卞之琳認為,奧頓的《“他用命在遠離文化中心的場所”》這首詩意境崇高,普通士兵“似乎是‘輕于鴻毛’的犧牲而給知識分子,甚至是西方所謂‘發(fā)達’國家的大知識分子上了‘重于泰山’的一堂‘大課’”[10]。他還指出,詩中將“‘將軍’一類堂皇字眼和‘虱子’一類的不雅字眼并列……是奧頓以及其他詩人的所謂‘現(xiàn)代主義’詩藝的一種特色” [10]。所論精辟中肯,體現(xiàn)出卞之琳對奧頓詩歌深刻的理解與領悟。卞之琳對他所譯的奧頓詩歌《“當所有用于報告消息的工具”》和《小說家》也進行了簡要分析,指出:《“當所有用于報告消息的工具”》讓人們在遇到困難、遭受挫折時想到光明、堅定信心;《小說家》表明,即使虛構的文學創(chuàng)作也需要深入的實際生活體驗。[10]最后,他對奧頓詩歌的藝術風格進行了精辟的概括,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他說:“不用風花雪月也可以有詩情畫意;不做豪言壯語也可以表達崇高境界;不用陳腔濫調,當然會產(chǎn)生清新感覺,偶爾故意用一點陳腔濫調,也可以別開生面,好比廢物利用;用謹嚴格律也可以得心應手、隨心所欲而表達思想、感情;遣詞造句,干脆凝練,也可以從容不迫;出語驚人,不同凡響,固然也應合情合理,語不驚人,也可以耐人尋味;冷峻也可以抒發(fā)激情?!盵10]
卞之琳對法國象征派詩歌情有獨鐘。他陸續(xù)翻譯了波德萊爾、瑪拉美、瓦雷里等法國象征派詩人的一些詩歌,有些譯詩見諸報刊雜志,如他翻譯的波德萊爾的著名詩集《惡之花》中的《應和》 《人與?!?《音樂》 《異國的芳香》《商籟》 《破鐘》 《憂郁》 《瞎子》 《流浪的波希米人》 《入定》等10首詩歌以《惡之花零拾》為題,發(fā)表在《新月》1933年第4卷第6期。他1983年出版的《英國詩選》譯詩集亦附有他翻譯的六位法國象征主義詩人的12首象征主義詩歌。卞之琳傾注極大的熱情翻譯這些詩歌,其中不少已經(jīng)成為象征主義譯詩的珍品。
卞之琳喜愛象征主義詩人,對瓦雷里更是偏愛有加。20世紀80年代卞之琳在美國訪問期間,一個學生詢問他最喜愛的一位西方詩人,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是瓦雷里。[11]卞之琳翻譯過瓦雷里的詩歌《友愛的樹林》《風靈》《失去的美酒》《石榴》《海濱墓園》《蜜蜂》以及散文詩《年輕的母親》。他在《新譯保爾·瓦雷里晚期詩四首引言》一文中指出,瓦雷里的不少詩歌表現(xiàn)出辯證法的對立統(tǒng)一思想,表現(xiàn)出寓“得”于“失”的辯證思想,《失去的美酒》如此,《海濱墓園》更是一首富有哲理韻味的詩篇。這篇長詩表現(xiàn)了靜止和變易的對立統(tǒng)一關系,是瓦雷里經(jīng)過二十年的哲學沉思后對世界和人生本質的探索與理解。關于瓦雷里自我中心思想的形成,卞之琳認為是歐洲文化環(huán)境影響的結果。文藝復興以來,人在歐洲文化中取代了神的地位,成為思想藝術的中心。但是,在資本主義高度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不少知識分子為尋求解救精神危機的良方,重新將宗教作為最終出路。瓦雷里沒有皈依宗教,依舊以人作為文學藝術的出發(fā)點,他從人的角度出發(fā),將一切納入自我世界,以達到“萬物皆備于我”的境界。[12]通過卞之琳的分析,我們能夠對瓦雷里及其詩作有更清晰的認識與了解,能夠在瓦雷里的詩作中更深刻地感受到他對生命與死亡、對現(xiàn)象與本質、對人類的智力活動以及對萬物孜孜不倦的思考與探索。
卞之琳對法國象征派與英國現(xiàn)代派詩人、詩歌和詩論的譯介,是其詩歌譯介的重要組成部分。共同的詩學傾向,使他對西方現(xiàn)代派詩歌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其高質量的翻譯與精辟的論述,為我國新詩創(chuàng)作提供了寶貴的學習、借鑒和參考的依據(jù)。
三、其他流派及形式的詩歌譯介
卞之琳翻譯的詩歌形式多樣、流派眾多,體現(xiàn)其譯詩成就的《英國詩選》,除收入浪漫派與現(xiàn)代派詩歌外,還選有玄學派、古典派、墓園派與先拉斐爾派的詩歌。此外,該譯詩集還選譯了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以及英國詩壇上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詩人詩作。這部譯詩集按詩歌流派與時代順序,分六輯編輯排列,每輯都附有弁言,對相關流派與一些重要的詩人詩作進行簡要的介紹。
《英國詩選》第一輯為莎士比亞專輯。該輯包括莎士比亞的7首十四行詩和9篇詩體戲劇中的臺詞、獨白和挽歌。就篇目論,這部譯詩集收入的莎士比亞詩歌數(shù)量遠遠超過其他詩人的詩歌數(shù)量。卞之琳非常推崇莎士比亞,對莎士比亞的作品有很高的評價。他指出,莎士比亞時代的戲劇都是詩劇,莎翁劇本中大量的詩行遠遠超出同時代流行的“高雅”詩篇,其《十四行詩集》亦豐富、深刻、耐人尋味。[7]卞之琳還翻譯了瓊斯(注:卞之琳譯為“瓊生”)的《莎士比亞戲劇集題詞》,并收入自己的譯詩集,《題詞》稱贊莎士比亞為“戲劇元勛”“時代的靈魂”“不囿于一代而臨照百世”。[7]卞之琳指出,這篇題詞“滿篇都是恭維話” [7]。將如此“恭維”莎士比亞的詩篇選入自己的譯詩集,足見他對莎士比亞的喜愛與肯定。
卞之琳對玄學派詩歌也頗有興趣和研究。他翻譯了該派的代表詩人多恩的《歌》《別離辭:節(jié)哀》和瑪弗爾的《給羞怯的情人》《花園(內戰(zhàn)后作)》,并對這一派詩歌特點作了精要的概括。他指出,該派詩擯棄了伊麗莎白時期流行詩的“濫情濫調”,“以奇想與機智,以所謂‘不入詩’的取譬和日常用語為特色”;[7]他還指出,“奇想”不是“一般的吟風弄月”,而是“愛好科學等一般不入詩的比喻、形象、構思”。[7]卞之琳的概括準確貼切,對于理解玄學派詩歌具有重要的指導性意義。
卞之琳對玄學派詩歌頗多關注,對古典派、墓園派與先拉斐爾派詩歌也有所譯介。他翻譯了蒲伯、格雷、羅瑟提兄妹等代表性詩人的一些詩作,并對其中一些詩人及其作品進行了精當?shù)脑u論。他指出,蒲伯是古典派詩的高峰,其作品“較多民主思想,諷刺尖銳,也時有冷雋多姿的妙趣和風俗畫式的絢麗色彩”。[7]他對選譯的格雷的詩歌《墓畔哀歌》有透徹的理解,指出格雷在詩中“能不時爆發(fā)出同情當時的平凡小人物,糞土當時的煊赫大人物的正義呼聲”[13]。翻開《英國詩選》,讀者會發(fā)現(xiàn),這部譯詩集不僅選入卞之琳翻譯的36位英、法詩人的86首詩歌作品,還收入卞之琳的五篇譯詩隨記,以及大量對所譯詩歌的題解與注釋。卞之琳在其他地方發(fā)表譯詩,也常常附有或長或短的介紹與隨想,闡述自己對詩人及詩作的認識與理解,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欣賞外國詩歌,使外國詩歌在我國得到更好的接受與借鑒,以此促進我國新詩的發(fā)展。
四、結語
卞之琳翻譯過許多外國詩歌,自言“讀幾首總要譯一首成中文”[3],但是其譯詩發(fā)表的數(shù)量并不多。他對待譯詩的發(fā)表,有如對待自己的詩歌創(chuàng)作,喜歡淘洗與提煉。他翻譯、發(fā)表外國詩歌,是為了讓我國的詩歌創(chuàng)作者與詩歌愛好者借鑒與欣賞。[14]在他看來,我國新詩受外國詩歌的影響,主要是通過翻譯;“譯詩,比諸外國詩原文,對一國的詩創(chuàng)作,影響更大,中外皆然”[15]。正因為此,他主張翻譯要保持原詩形式,尤其是西方格律詩的形式,以供我國詩人結合中國實際進行正確的借鑒。他發(fā)表的詩歌譯作,從內容到形式都力求忠實再現(xiàn)原詩風貌,尤其在對待外國格律詩的翻譯上,他采取了“以頓代步”的方法保留原詩的格律形式,而且每首譯詩都注明原詩形式,為糾正我國新文化運動以來許多譯者簡單地將格律詩譯成自由詩這一現(xiàn)象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為我國詩歌界了解、學習外國詩歌豐富多樣的格律形式提供了方便,從而很好地促進了我國新詩格律的建設。他的譯詩質量之高,足以成為我國新詩詩人和詩歌愛好者學習、借鑒的范本,其譯詩對不少新詩詩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當然,他的詩歌翻譯對他本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也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這種影響對確立卞之琳在中國新詩發(fā)展史上的地位和貢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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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肖曼瓊,女,湖南衡陽人,湖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文學翻譯和比較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