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
在美國,北美灰狼被列為一級保護動物,它們之所受到保護和禮遇,是100多年前一只名為洛波的灰狼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洛波,被譽為北美大陸最聰明,最偉大的狼王,它率領5只灰狼先后殺死了2000頭牛,成功逃脫數以千次的毒殺和圍捕。然而隨著它愛妻的出現(xiàn)了,洛波的致命弱點出現(xiàn)了,為了營救妻子,它明知人類準備了鋪天蓋地的陷阱,可是它為愛妻甘愿赴死。
慶幸的是,洛波沒有白死,它用自己的犧牲,喚醒了人類的良知……
19世紀90年代末,美國新墨西哥州克朗普谷的動物們原本愜意地生活著,可是隨著這里被牧民們發(fā)現(xiàn),大批的牛羊被圈養(yǎng)了進來。
這天早上,牧民安戴恩像往常一樣打理牛圈,突然驚恐的一幕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一只牛犢怒目圓瞪,慘死在牛圈里。根據牛犢死亡的特征,安戴恩知道,這是狼群的杰作,可是讓他納悶的是,頭天晚上牛圈里沒有什么異常的聲響,狼群是怎么下手的呢?
安戴恩家里小牛犢被狼群獵殺的消息傳開了,周圍的牧民紛紛采取措施,有的投放了浸泡了毒藥的雞,有的在牛圈周圍設置了捕狼陷阱。
可是讓大家失望的,第三天牧民達克斯家的牛犢遭遇了狼群的攻擊,聽到聲響后,他拿著獵槍沖了出來,黑暗中,只看到一只狼幽靈般地閃過,還沒等他開槍,就不見了蹤影。
一連兩家遭到了狼群的攻擊,一時間大家談狼色變。大家知道,隨著牧民們遷入該區(qū)域,人類占領了狼群的棲息地,還把當地的野牛、駝鹿、叉角羚等動物捕殺驅趕一空,沒有了食物來源的狼群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捕獵牧民的牛犢為生。
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在發(fā)生,牧民提出離開克朗普谷,可是這里水草豐美,是天然的牧場,放棄這樣好的地方,實在讓人有些不情愿。于是,大家開了一次會議,每家每戶出一人,晚上不定期地到牧場周圍巡邏。
盡管大家小心翼翼,狼群還是再次出沒了。遭到攻擊的是牧民布萊恩特,他顫抖著說:“我看到了五只狼,它們在狼王的指揮下,繞過大家設置的陷阱,對浸泡了毒藥的雞聞都未聞,它們像是知道了我們的陷阱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聰明的狼?!?/p>
雖然大家知道狼有很高的警惕性,可是能識破人類陷阱的情形并不多。大家嘲笑布萊恩特是不是被狼群嚇傻了,滿嘴胡話。
“我才沒說胡話呢,它們在狼王的指揮下,進退有序,像是受過專業(yè)的訓練?!辈既R恩特說。
狼群一再攻擊牛群,牧民們給狼王起名為“洛波”,盡管它神出鬼沒,沒有人看到過它的真面目。
9月的一個中午,就在布萊恩特在山谷放牧時,突然他眼前出現(xiàn)了一只狼。他打了一個寒顫,難道是洛波?他蹲下了身子,透過草叢,他又看到五只狼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他肯定,是洛波和它的狼群們,他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幕:洛波的手下正在圍堵一小群牛,它自己沒有參與,而是端坐在附近的山頭上指揮行動。
整個牛群緊密地圍成了一個圓圈,把牛角一致對外。然而沒過多久,這道密不透風的防線就出現(xiàn)了漏洞,一頭母牛由于受到驚嚇,不由自主地朝圓圈的中心退縮。一只狼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沖上去咬傷了那只被選中的牛犢,卻沒能讓獵物完全喪失抵抗能力。一直在旁觀戰(zhàn)的洛波失去了耐心,伴隨著一聲低嚎,它從山坡上直沖下來。
洛波的出現(xiàn)讓原本已經脆弱的防線徹底崩潰,牛群頓時如同被炸開了一般四處逃散,那只受傷的母牛只跑出去幾米遠就被洛波追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然后用了十分的力氣把它重重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的力道實在是驚人,居然讓母牛頭朝下地著了地。盡管洛波也打了個滾,但它立刻就恢復了平衡,狼群的其它成員趁機一擁而上,幾下就結果了母牛的性命。
眼看著狼群就要分食掉母牛,布萊恩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他端起槍就朝著狼群開了一槍。
洛波并沒有慌亂,它先是和布萊恩特對視,然后低嚎一聲,五只狼才有序地撤離。
槍聲引來了附近巡邏的牧民,看著已經死亡的母牛,有人迅速地在死牛的身上下了三處毒藥后就離開了,人們知道,狼群稍后一定會回來享用戰(zhàn)利品,它們通常會信任自己捕殺的獵物。
然而第二天早上,大家來查看下毒成果時,卻發(fā)現(xiàn)狼群雖然來過了,但它們小心地避開了所有被毒藥污染過的部位。
洛波和狼群再次逃過一劫!時間一久,洛波被牧民稱之為“山谷之王”,并開出了1000美元,公開懸賞它的“狼頭”。
在那個年代,1000美元無異于天價,各地的人紛至沓來。
譚諾是德克薩斯州的牛仔,他的捕狼裝備可謂是異常精良——最準的獵槍、最快的坐騎,再加上一大群高大威猛的獵狼犬。原先在德州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只狼死在他和他的獵犬手中,在他看來,無需幾天,洛波的頭顱必定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到達克朗普谷之后,譚諾沒有休整馬上開始了捕獵,不久獵狼犬就發(fā)現(xiàn)了狼群的蹤跡,在一個峽谷處,洛波和獵狼犬狹路相逢,洛波停住腳步仔細打量著獵狼犬。
就在這時,譚諾指揮著獵狼犬形成包圍之勢后發(fā)出了進攻的信號。而洛波一邊指揮四只狼鎮(zhèn)定,一邊豎起了脖子上的毛。突然之間,洛波沖出狼群向獵狼犬沖了過去。
“你這是送死!”就在譚諾認為獵狼犬勝券在握時,洛波突然一個轉身,帶著狼群四散開來。
顯然,譚諾低估了洛波的實力,它選擇了在這片地區(qū)生活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克魯坡不僅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巖石,而且溪流密布,把遼闊的地貌分割成了數不清的小塊。
習慣了騎馬的譚諾只能眼看著狼群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卻無法追趕,更糟糕的是,不久獵狼犬還被狼群拆散了。
半個小時后,譚諾碰到了三只傷痕累累的獵狼犬,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熟悉地形的洛波和狼群等到獵狼犬分散時,采取了圍殺。
這次獵殺失敗,譚諾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到獵狼犬太少,他緊急運來了二十只獵狼犬。
譚諾再次出發(fā)了,然而這次洛波像是消失了一樣,譚諾怎么尋找也沒有找到它們的蹤跡。一個星期下來,開始還興奮的獵狼犬變得萎靡不振。
第十天時,譚諾和獵狼犬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時,洛波和狼群再次出現(xiàn)了。譚諾這次讓三只獵狼犬一組,分開追擊,他自己則駕馬緊隨其后,然而眼看著譚諾就要追上洛波時,突然他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從馬背上飛了出去,片刻之后一陣眩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譚諾蘇醒過來,只見十米開外馬已經摔死,他仔細查看了全身,幸好只是手臂擦傷。一個小時后,譚諾碰到了折返的獵狼犬,竟然少了八只。失望的譚諾再也沒有了信心,只好打道回府。
和譚諾一樣最初信心滿滿的還有詹姆士兄弟,他們有一種新型的毒藥,這種毒藥即使聞到也有巨大的迷幻作用,而且他們還會施法術和咒語,專門對付像洛波這樣的“狼人”。
然而,詹姆士兄弟在狼群經常出沒的地方投放了毒藥,洛波在毒藥100米外的地方就嗅出了味道。詹姆士兄弟的法術和咒語也沒有起到作用,那天他們和洛波帶領的狼群不期而遇,他們急忙施法,可是洛波卻突然向他們發(fā)起了攻擊,幸虧兩人隨身還帶著匕首。洛波一聲嚎叫,狼群立刻停住腳步,然后有序地離開。
接連捕殺失敗,洛波變得更為傳奇,狼王的故事引起歐內斯特·西頓的注意,他是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一方面他對于1000美元興趣十足,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洛波的真容。
在積雪的小溪旁邊,西頓發(fā)現(xiàn)了洛波的腳印,而讓西頓更為驚喜的是,洛波腳印旁邊還有一排小一號的腳印。
西頓推斷,那個緊隨它身旁小一號的腳印來自于它的妻子。西頓心里突然有了一條計策:既然抓洛波太難,不如先抓住洛波的妻子,狼是對愛情異常忠貞的動物,只要抓住了它的妻子,就不愁洛波不自投羅網!
不久,西頓發(fā)現(xiàn)了洛波的妻子,一只皮毛雪白的母狼,西頓給它起名為布蘭卡。
經過半個月的觀察,西頓發(fā)現(xiàn)布蘭卡大部分時間和洛波待在一起,但也有單獨行走的路線,于是他在沿路設置了多個陷阱。
一個星期后,在一個裝有牛頭的陷阱里,布蘭卡被困住了。當西頓查看陷阱時,見到了近在咫尺的布蘭卡,以及旁邊身形巨大、毛色深黑的傳奇狼王洛波。
看到西頓過來,洛波只得丟下布蘭卡,跑到遠一點的地方警戒。
西頓看了一眼洛波,然后舉起獵槍,面無表情地射殺了布蘭卡,之后,他將奄奄一息的布蘭卡綁在馬背上,鮮血留下了一串印記,洛波一路尾隨,時而發(fā)出悲愴的狼嚎。
然而洛波跟隨了十幾分鐘后,隨著它的一聲長嚎,消失在草叢中。西頓信心滿滿,只要布蘭卡在自己的手里,哪怕它變成了一具尸體,洛波都會前來營救它。
回到牧場后,西頓將布蘭卡的尸體懸掛在一個木樁上,然后在周圍布置了上百個陷阱。他相信獵殺了布蘭卡,已經讓洛波方寸大亂,現(xiàn)在的陷阱已經足夠對付洛波。
然而讓西頓失望了,之后兩天洛波一直沒有露面,只是聽見它在山谷凄厲的嚎叫。一開始很響亮,慢慢變成了一種綿長、充滿抗爭的悲愴。
從洛波的悲嚎中,西頓知道,它已經深陷失去妻子的痛苦中,只要最后一擊,就可以徹底擊潰它這個“山谷之王”。
然而第三天洛波沒有現(xiàn)身,也不再傳出悲嚎聲。西頓以為它遠離山谷,重新尋找另一段“狼情”時,深夜十二點,他在牧場微弱的光下,看到了洛波的身影。
短短三天不見,洛波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威風,它變得瘦弱,眼神中充滿了迷茫。然而,洛波并沒有上前奪回布蘭卡的尸體,它像是識破了西頓一樣,觀察了幾分鐘后消失在夜幕中。
之后兩天,西頓再次看到了洛波的身影,可是它只是遠遠觀察了幾分鐘后就失落地離開。
西頓知道,洛波是在和自己比性子,如果自己貿然出手,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果然在第八天時,洛波似乎等不住了,借著黑幕,它悄悄潛進了牧場。
洛波慢慢接近布蘭卡尸體,而在暗處的西頓密切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就當洛波取下布蘭卡的尸體準備離開時,西頓突然從黑暗中竄了出來,朝著洛波開了一槍,洛波一閃,躲過了子彈,可是它的四條腿深陷捕狼夾中,血肉模糊。
西頓小心翼翼地靠近洛波,洛波不顧重傷,頑強地站了起來,它像視死如歸的戰(zhàn)士,怒視西頓,嚎叫著,咆哮著,怎么也不肯倒下。
西頓被洛波的血性和斗志感動,決定把洛波抓回去。西頓用繩索捆住洛波,又給它戴上嘴套,他要想辦法馴化洛波。可是洛波拒絕進食,用兇悍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西頓,還不停地咆哮。
為了安撫洛波,西頓把布蘭卡的尸體放在了它的眼前,洛波掙扎著挪到了布蘭卡身邊,然后仰天長嚎。片刻之后,洛波安靜下來,它的目光落在布蘭卡的尸體上,靜靜地凝視著。四個小時后,傷重的洛波搖晃著身子終于倒下。
決然死去的洛波,深深地印在西頓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這場生死較量震撼了西頓,讓他開始認真思考人和自然相處的問題,最終他幡然醒悟。
洛波死后,西頓將把它的皮毛保留了下來做成標本,放在了新墨西哥的博物館里,還把洛波的故事寫成了小說。
洛波的故事在感動世人的同時,也改變了美國各界對野生動物保護的看法,西頓更是積極呼吁美國立法保護北美灰狼,為它們建立更多的野生棲息地。
1948年,西頓去世前,仍然念念不忘:“它們曾經被妖魔化,但我要說,我們應該對這片大陸上的每一個野生生靈表達誠摯的敬意,它們是自然的珍貴遺產,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毀掉它們。”
1973年,美國終于立法確定保護北美灰狼。
1995年,黃石國家公園重新引入已經消失了70年的灰狼群。如今的北美灰狼再一次在北美大陸活躍起來,它們在自己的棲息地自由繁衍,生生不息。
編輯/鄭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