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維維

殘疾大哥單身是弟弟心里的痛

水均益1963年出生于甘肅蘭州一個書香世家，爺爺解放前擔任過甘肅省教育廳廳長。水均益的父親水天明是蘭州大學外語系教授，母親在郵局上班。水均益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在家里排行最小。大哥名叫水恒進，插隊回城后在一家街道企業(yè)上班，二哥水小重是武漢理工學院教授，姐姐水寧寧是深圳大學教授。

因為兄弟姐妹多，水均益小時候家里生活很艱難。但父母和哥哥姐姐非常疼他，他們吃窩頭蘸糊糊，水均益卻有著特別的優(yōu)待——可以在糊糊里加兩勺緊俏稀有的白糖。

大哥水恒進出生于1948年，比水均益大15歲。他樸實善良，性格內(nèi)向。作為家中長子，水恒進很小就替父母分憂。那時水天明和妻子上班忙，水恒進6歲就站在凳子上做飯，照顧弟弟妹妹。

1957年，水天明因出身受到?jīng)_擊，天天有人沖到家里鬧事。那時水恒進才9歲，經(jīng)常半夜里有人舉著火把沖進家里打砸，用木棒擊打水天明。水恒進想保護爸爸，也被對方毆打。時間一長，水恒進因受到過度驚嚇，智力受損。

16 歲時，水恒進去農(nóng)村插隊，回城后，因文化程度低，性格木訥，反應慢，只能到一家街道企業(yè)上班，每月工資只有十幾元。

水均益天資聰穎，品學兼優(yōu)。1980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蘭州大學外語系。入學前，父親認真與水均益進行了一次談話。水天明首先講述了水恒進對家庭的貢獻，接著含淚說：“你大哥很不幸，這是我和你媽的心病。要是你將來有能力，爸爸想讓你照顧大哥，你能答應我這個要求嗎？”

想起大哥的不幸，水均益也流淚了。這個溫暖的下午，父子倆的約定，成了水均益一輩子的責任。

這時水恒進已32 歲了，水天明夫婦一直將他當孩子保護，怕他受委屈，受欺負。1982年，水恒進向父母提出結(jié)婚意愿。水均益與父母溝通：“爸爸媽媽，你們也不能照顧大哥一輩子，他還得有自己的生活。我覺得，大哥有結(jié)婚的愿望很好，給他介紹個條件相當?shù)囊部梢浴ＫべY低養(yǎng)不了家，再過一年多我就大學畢業(yè)了，到時可以幫襯大哥?！彼烀饔X得小兒子的話有道理，同意了。

此后兩年里，水天明托人給大兒子介紹對象。水家家風嚴謹，為人正派，不少親友熱心給水恒進介紹女友，哥哥相親時，水均益總陪著一起去。

但水恒進見到女方，就緊張得全身發(fā)抖，手心里全是汗。女方見他長相平平，反應木訥，收入低，見了一次面就不再來往。此后，水恒進的婚事一天天被耽誤下來，直到40歲還單身，跟著年邁的父母生活。

大學畢業(yè)后，水均益被分配到新華社工作。每次從北京回蘭州探親，見哥哥一天天蒼老，兩鬢出現(xiàn)白發(fā)，水均益心里有痛。

接單身大哥和年邁母親進京

1991年，水均益與王君在北京低調(diào)完婚。兩年后，女兒水亦詩降生。二哥和姐姐也早已有自己的家庭，只有大哥始終孤身一人，水均益心里別有滋味。

2004年7月30日，水天明突發(fā)心梗。因3個在外地上班的兒女還未趕到蘭州，院方用呼吸機延長他的生命。當天傍晚，水均益與二哥、姐姐趕來了。水天明看著3個風塵仆仆的兒女，有氣無力地說：“你們3個我都放心，只是擔心恒進，我放心不下他?！?/p>

水均益拭去父親眼角的淚水，哽咽著承諾：“爸，我以前就跟您說過，只要有我吃的，就不會餓著大哥?！彼烀鲙е⑿Π苍旊x世。水恒進放聲大哭，不知自己的命運將被拋向何方。

這時水恒進因身體原因已經(jīng)內(nèi)退，每月領(lǐng)一點生活費，母親的退休金也不高。二哥水小重與水均益商量：“你現(xiàn)在也有家有室，負擔不輕。我在大學教書，收入穩(wěn)定，每月想幫襯大哥一點錢?！苯憬闼畬帉幰脖響B(tài)：“恒進也是我的大哥，要是不管他，我心里不好受?！?/p>

哥哥姐姐的責任擔當，溫暖了水均益的心。他掰開揉碎地與他們交心：“二哥、姐姐，你們的孩子正在上大學，還要買房子，哪有多余的錢？我收入比你們高一些，大哥和媽媽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他們受委屈。再說，你們從小就呵護我，現(xiàn)在是該我回饋的時候了，這事就這么定了?！?/p>

8月中旬，水均益回京時，將大哥和母親一并帶了過去。因為他一家三口住的是小兩居，水均益便在中央電視臺附近租了一套兩居室，讓大哥和母親單獨生活。

雖是央視名嘴，但水均益的收入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高。當時有媒體報道央視收入排名前10名的主持人，水均益以26萬元的年收入排名第二。事實上，這26萬元還要上稅，其中有18萬元來源于央視對甲級主持人的獎勵，這18萬元也并不是年年都有，如果哪年評不上甲級主持人，就拿不到這筆錢。

水均益不僅要養(yǎng)自己的小家，還要贍養(yǎng)大哥和母親，手頭并不寬裕。大哥基本不會做家務，母親年紀大了，照顧大哥力不從心。于是，水均益以每月3000元的價格請了一位中年保姆照顧大哥和媽媽。如此一來，水均益的經(jīng)濟負擔更重了。

為了省錢，水均益穿便宜的衣服、鞋子，出門盡量不打車。女兒一些不必要的開支，他也盡量壓縮。

2007 年，水均益與王君因性格不合離婚了。水恒進感受到巨大的心理壓力，整整一天沒吃飯。水均益過去看哥哥和媽媽時，水恒進含淚說：“弟弟，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彼婺托南蚋绺缃忉專骸拔遗c亦詩媽走到這一步，與你和媽媽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不要有心理負擔。當初我結(jié)婚有些草率，這個責任由我自己負?！甭犃说艿艿脑?，水恒進心里好受多了。

治好哥哥的癲癇病

2010 年，水均益與央視體育頻道美女記者楊迪重組家庭。她1976年出生，畢業(yè)于北京大學，比水均益小13歲。楊迪優(yōu)雅文靜，知性溫婉，與水均益氣場相投。

婚后，夫妻倆在北京大興區(qū)購置了一套復式樓。房子裝修完畢，水均益與妻子商量：“我大哥和媽媽年紀越來越大，我想將他們接到家里一起生活?！睏畹纤曊f：“沒問題，你哥和你媽也是我的親人?！?/p>

不久，水均益與妻子一道，將大哥和母親熱熱鬧鬧地接進了新居。楊迪跟著水均益喊水恒進“大哥”，叫婆婆“媽媽”。家里的飲食也以大哥和婆婆為主，一大家人同處一個屋檐下，生活溫馨和諧。

2012 年3 月，楊迪在北京誕下一對龍鳳胎。49 歲再做父親，水均益感覺驚喜與責任同在。他給兒子取名水亦佐，女兒取名水亦佑。如此一來，包括大女兒水亦詩在內(nèi)，水均益要養(yǎng)7口人。

水恒進不忍再加重弟弟的負擔，向水均益提出：“我想與媽媽回蘭州生活?！彼娌煌猓骸皨寢屍呤鄽q了，不能照顧你，回蘭州不現(xiàn)實?！彼氵M眼里涌淚。

2017年，水恒進患上了癲癇病。一發(fā)病，他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剛開始楊迪嚇得不知所措，次數(shù)一多，她也習慣了協(xié)助水均益，將水恒進送往醫(yī)院。

水均益經(jīng)常去外地出差，但心里總不踏實，一直牽掛大哥。他想：要是大哥發(fā)病了，楊迪和媽媽該怎么辦？水均益與北京多家知名醫(yī)院取得聯(lián)系，最終將大哥送進安貞醫(yī)院接受治療。經(jīng)手術(shù)和藥物調(diào)理，水恒進的癲癇被徹底根除。

癲癇病治好后，水恒進又患上了糖尿病、高血壓等常見老年病。水均益經(jīng)常給大哥買藥，送他去醫(yī)院體檢。他還給大哥添置換季的衣服和鞋子，大哥想吃什么，水均益第一時間買回家。

水均益贍養(yǎng)殘疾大哥的事傳開后，身邊人被感動了。有的含淚對他說：“弟弟能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世間少有?！边€有的說：“很多人沒結(jié)婚時對哥哥好，可成家后手足情就淡了，因此要給楊迪點贊?！笔茄剑拮右彩莻€善良的人，沒有她的支持，自己做不到一心一意善待大哥。水均益對楊迪充滿了感恩。

2020年4月，水恒進72歲了。雖然他一輩子單身，沒有結(jié)婚生子，但在水均益的呵護下，晚年也安穩(wěn)幸福。大哥經(jīng)常含淚對水均益說：“這輩子我享你的福了，也增加你很多負擔。”水均益回答哥哥：“別這么說，在照顧你的過程中，我也享受到了親情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