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凌暢 林恬

摘要：唐長樂公主墓墓道東西壁上，各繪制了一幅《云中車馬圖》。關于圖中出現(xiàn)的圖像有不少學者對其進行了考證，但大多認為其所體現(xiàn)的是佛教或佛道結合題材的場景。但從壁畫細節(jié)及更全面背景中去分析，《云中車馬圖》表現(xiàn)的是道教升仙題材，畫中人物的冠、服飾都進一步證明了其與道教間的聯(lián)系。

關鍵詞：云中車馬圖;長樂公主墓;道教;唐墓壁畫

中圖分類號：K879.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12-0029-01

1986年，陜西禮泉縣煙霞鄉(xiāng)陵光村發(fā)掘了長樂公主墓。長樂公主李麗質是唐太宗的嫡長公主，貞觀七年嫁長孫無忌之子長孫沖，貞觀十七年逝，陪葬昭陵。該墓為長斜坡墓道單室磚墓，墓道東西壁南端繪青龍白虎圖，后接《云中車馬圖》及儀衛(wèi)圖，南向。青龍白虎圖及東壁車馬圖殘損嚴重，其余部分基本完好。

西壁圖中二馬駕無輪車，一人牽馬，右側兩人回望低箱中的人，據發(fā)掘簡報描述，老者頭戴蓮花冠，與《歷代帝王圖>中陳后主所戴的大致相同。學者武仙竹認為蓮花冠者是佛教法師，畫而中佛道人物結合。但道教法服中也常借蓮花置于冠上，現(xiàn)存唐代道教造像中可見戴蓮花冠老者形象。壁畫其余四人皆為束發(fā)，唐男子戴幞頭，或進賢冠等，束發(fā)者為道士，著交衽闊袖長衫，“‘長裙大袖是道教法服……‘衣裙大袖寓有包藏乾坤、隔斷凡塵之意?！逼浞椗c初唐男子裝束明顯不同，束發(fā)者道士身份進一步證明云車圖與道教間的聯(lián)系。老者左側人物而目清秀，皮膚白皙，更像是女子，很可能是墓主人長樂公主。唐社會開放，女子著胡服、男裝之風日益盛行。

《舊唐書·輿服志》：“開元初，從駕宮人騎馬者，皆著胡帽……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p>

儀仗在青龍白虎引導下，向墓道口行進的形式始丁北朝。“固定成套的四神被拆解，只在墓道東西兩壁畫青龍、白虎……突兀地出現(xiàn)在墓道的最前端，是要強調其引導拱衛(wèi)墓主靈魂升仙的作用?！彼纳裨诘澜涛幕?，具有護法和引導作用，在墓道口繪青龍白虎體現(xiàn)出了墓主人在其護送下得道升仙的道教因素。

唐墓壁畫繪制大多有粉本，各地出土的唐墓壁畫可見粉本流傳的廣泛性。云車圖與顧愷之《洛神賦圖》中洛神乘云車構圖相似，《洛神賦圖》車上是洛神和一女子，兩怪獸隨行，而云車圖中除老者頭戴蓮花冠，其他皆束發(fā)。

從車形制看，洛神乘六龍駕車，云車圖是二馬駕車，有學者認為這源丁神人騎二龍傳說，有寓馬為龍之意，但《舊唐書·輿服志>載：外名婦、公主、王妃乘厭翟車，駕二馬?！笨梢姸R拉車符合唐代公主出行制度。車后有插旗，洛神車九旒旗，無圖案，云車圖車尾插七旒黻字旗?！绊辍痹瓰榛实勖岱系氖恼轮唬窒啾?，繪制在旒上為貴族專用，置于靈堂待葬日以其為引導。

《晉書·輿服志》載：斜注旂旗于車之左，又加棨戟于車之右……棨戟韜以黼繡，上為亞字……”輅在箱后插兩旗，大為旂，小為棨戟，旂數(shù)多少與乘者身份有關?！疤熳邮纾豕艛纭瓐D中旂皆施九旂，與宓妃、東王公及曹植的身份正合?！边@種制度在唐被沿襲，懿德太子墓壁畫中輅車可見。

有學者認為車旁魚形怪獸是佛教中摩羯在護送車馬前往西方世界，但很多圖像中龍虎造型都極相似。洛神乘車是據曹植《洛神賦》中“六龍儼其齊首，載云車之容裔。鯨鯢踴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wèi)”所繪，可知怪獸是鯨、鯢。

《山海經》載：叉東北二百里，日龍侯之山……其中多人魚，其狀如締魚氣四足?！避残邪福骸叭唆~即鯢魚?！蔽墨I中鯢與四足怪獸造型相符，右邊怪獸應為鯨?！堵迳褓x圖》中洛神車無車輪，而曹植所乘車有輪，車輪的有無可能是用以區(qū)分神車與世俗車。

從畫面人物、車制等綜合分析，蓮花冠老者應是老子或道教神仙，其身邊應為墓主人。從時代背景看，同時期墓中并未發(fā)現(xiàn)云中車馬圖，可見長樂公主的特殊性，整幅壁畫應更多受道教思想影響，以《洛神賦圖》為粉本，表現(xiàn)希望公主在道教神仙引導下升仙的思想。虎首魚身怪獸并非佛教的摩羯，而是由于以《洛神賦圖》為粉本所繪制的鯨，因而多數(shù)學者因所謂摩羯的出現(xiàn)，將戴冠老者定為佛教法師，從而認為該圖屬佛教題材的觀點不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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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熊凌暢（1996-），女，湖南常德人，四川美術學院，大學本科，藝術理論專業(yè)，研究方向：藝術史：林恬（1995-），女，福建福州人，四川美術學院，大學本科，美術學專業(yè)，研究方向：美術歷史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