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潔
摘要:吉登斯社會自治思想基于現(xiàn)代性反思和結構化二重性理論,一方面揭示出權力與結構再分配的過程,權力問題是社會問題的根源;另一方面指明主體力量的激發(fā)對于社會自治建設的推動作用,主體性是關鍵。在社會治理場域中,結構二重性象征著對權力的反饋和二次作用。
關鍵詞:吉登斯;社會自治;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D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08-0057-02
一、引言
吉登斯的社會自治思想,其本質是對社會哲學中注重方法論領域研究的問題質疑,提倡重歸于事物的主體意義。在吉登斯看來,隨著經(jīng)驗主義科學哲學的發(fā)展,在社會哲學的問題研究中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語言學轉向”,這種轉向可能激發(fā)爭論和矛盾,以致執(zhí)迷于相對主義、實證主義和偽證主義。事實上,他的社會哲學研究始終致力于主體性的關懷。吉登斯認為,對事物主體性的忽略,會導致社會哲學脫離實踐領域,使得社會哲學成為了無根之木。社會哲學的研究首先應該關注重新構造主體人的存在與行為,以及社會再生產等概念,社會自治作為其社會哲學思想中的碩果之一,體現(xiàn)了他關于主體性的社會哲學研究思路。
二、社會自治的理論基礎是結構二重性
現(xiàn)代化和文明水平的較高發(fā)展,引起了兩方面變化:一方面是社會結構的變革,國家職能作為社會結構底片開始發(fā)生巨大的轉變,國家不再只是權力持有者,而成為了協(xié)調社會矛盾、分配社會資源的工具;另一方面是人主體能動性的提高,在社會生活中人的主體需求和能動性將發(fā)揮著更加重要的作用,主體的訴求呈現(xiàn)一種主動性、多元化的趨向。馬克思不斷強調社會中權力的階級屬性,認為權力是由統(tǒng)治階級掌握并對無產階級進行統(tǒng)治的關鍵,而它原應是屬于人類社會本身的。吉登斯在馬克思的觀點上進一步指出,作為社會哲學本體論研究方面的重要概念,結構二重性為社會自治思想的演變指明了方向。
結構二重性是制度框架下的理論抽象表達。制度以強制性規(guī)約個體行為,不論在任何時代,制度總是由社會權力持有者規(guī)定而后用于社會成員之中的,所以,制度背后更多意味著權力持有者的利益。歷史演進的過程,往往是社會生活的組織形態(tài)發(fā)生變更的過程,到目前為止,我們認識到,不同的社會形態(tài)是與其組織社會生活的社會制度密切相關的社會發(fā)展的選擇性,也可以說是社會發(fā)展過程中主體對社會形態(tài)的選擇性①。吉登斯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社會自治思想從主體和客體并重的二元論(du-alism)出發(fā),歸結于結構二重性理論。他的結構二重性理論并非簡單地調和主體與客體之間的對立。他以解讀權力問題為核心,透過結構二重性理論,闡述自主自覺的結構認同以及文化認同能夠實現(xiàn)社會自治的理論設定。
吉登斯在他的社會哲學理論中多次強調,權力應當作為一切社會理論的核心問題。@因而社會自治問題的研究起點是權力問題的重新定義。權力,作為一種身份性的存在,是社會規(guī)則的制定者、社會結構的劃分者與社會秩序的建構者,它在社會理論系統(tǒng)中居于核心地位,對社會的有序運行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因此,對于社會自治問題的討論,本質上就是對于權力由誰掌握、為誰所用問題的討論。
權力持有者決定了社會結構的劃分,并進一步影響著社會秩序。與此同時,所有的權力關系,都是自主與依賴的關系,這意味著權力是相互性的:無論所涉及的資源分配多么不對稱,所有權力關系都表明“雙向性的”自主與依賴關系。
也就是說,社會中的個體力量在社會結構中也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權力作為一切社會問題的核心,通過對權力的合理配置,注重個體力量的組織與建構,是從權力有序化走向社會有序化,進而通往社會自治的可靠之路。社會自治就是社會高度有序化的自我組織狀態(tài),社會治理走向社會自治的過程,就是權力再調配的過程。
結構二重性的交互過程超越社會治理固有局限性,釋放出“不在場”主體自治可得性。結構二重性超越了西方傳統(tǒng)的以維特根斯坦、??碌热说慕Y構主義桎梏。在傳統(tǒng)的結構主義視域下,“結構”似乎是“外在于”人的行動。@結構總是以一種外化固定的姿態(tài),規(guī)定社會成員的行為。社會治理總是在結構中自上而下單向而閉塞地進行,但在吉登斯看來,結構并不是外在于人的存在,而是一種“主體不在場”的特質體現(xiàn),但“主體不在場”并不意味著主體不參與。主體通過記憶痕跡將主體意愿化為內在的活動而影響結構的變革。
因此,社會自治的實現(xiàn)其核心是結構二重性的實現(xiàn),一方面是結構的客體實踐,即結構二重性通過循環(huán)反復相結合在一起;另一方面是主體的內在互動,通過記憶痕跡而相互協(xié)調,具備了超越時空限制的能力。在結構二重性理論中,個體的人在受到結構制約的同時,也在現(xiàn)實地影響著結構的形成與流變。結構僅是作為具有特定意圖和利益的情境化行動者的再生產行為而存在的。⑤
換言之,結構既是具有輻射意義的目的性存在,又是具有指向意義的對象性存在。因此,社會自治的本源力量必定來源于結構與主體相交互,一方面社會自治托生于一定的社會秩序之中;另一方面社會自治又是主體人所抽象而來理想形式的社會結構。在吉登斯看來,身處社會實踐中的主體,通過一定社會結構中的交互,形成對外部世界一定模式的認知,這種認知必定會影響社會結構的變革,而這種變革是過程性的改革而非顛覆式的革命,這種過程性的改革,是通過一種內在的形式影響客體世界的結構,是一種內化的思維方式,通過類似于文化認同等形式發(fā)揮作用。在不同的內化思維方式的相互碰撞、摩擦、調和中,形成共同的內在有序化雛形,即共同體意識,再由共同體意識走向有序的外在社會秩序,并最終實現(xiàn)社會自治的愿景。
三、社會自治的關鍵是主體力量的激發(fā)
在吉登斯看來,外在結構的改變,有待于主體能量的發(fā)散。社會自治的關鍵在于主觀的個性化訴求對客觀的結構限制的自主自覺的適應與接受,拒斥傳統(tǒng)的強制性的指導原則,摒棄主體中心主,義的泛濫。因此,自主自覺就成為社會自治的重要標志,而生成主體自覺的方法在于文化認同。
首先,主體能動性的釋放,一方面遵循客觀的結構規(guī)律,另一方面也蘊含著全新的社會秩序建構因子。
社會秩序與人的主體行為不是歷時態(tài)的而是共時態(tài)的,換言之,社群中每一個主體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此時此刻社會整體秩序的一部分,而主體之所以要做這件事情,是因為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秩序結構使然。在吉登斯看來,主體行為和訴求同社會秩序與結果之間是同時發(fā)生的存在,其作用和影響是雙向的。
其次,主體能動性的特質使得個體行為本身同樣受到當前社會規(guī)則的約束,社會規(guī)則是社會有序化運作的硬性保障。人是社會性的個體,人組成了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⑥這意味著,處于社會中的人,要無時無刻遵從自己所在環(huán)境的規(guī)則,也永遠無法擺脫自己所處的社會規(guī)則的束縛。這種規(guī)則包括顯性的,如制度、條令、法律法規(guī)與隱性的,如道德共識、文化認同等。按照吉登斯的理論,只有在遵從環(huán)境規(guī)則后,個體才能獲取一種本體安全感,在自我認同的基礎上,進而與外部發(fā)生互動。這種互動有良性的,也有惡性的,而社會只有在良性運作集合體的基礎上,才能自然邁入一種有序的自治形態(tài)之中,這也是人類追尋的終點。
再次,社會自治是永恒的進行時,而非完成時。
它代表著自主自覺的有序社會,不管人類社會將以哪種形態(tài)呈現(xiàn),不論其規(guī)則演變成何種工具,它總是指向一種秩序化的社會狀態(tài)。長期以來,人類總是在試圖找尋一種合理有效的社會規(guī)范,在這種社會規(guī)范中,個體各司其職,社會井然有序。然而,合理有效背后的強制力社會規(guī)范,一方面保證了社會秩序的恭順良序,另一方面又限制了個性化訴求的滿足,客觀上為強者的統(tǒng)治和暴力保駕護航。因此,實現(xiàn)真正的社會自治,是人類永恒的追求,指向的是全新的社會治理模式。只有在主體力量激發(fā)之后,才能獲得更加持久、內在的自治力量。
四、結語
綜上所述,吉登斯“結構二重性”理論奠定了其社會自治思想的理論依據(jù),在權力得到合理分配的條件下,作為自治主體的人能夠發(fā)揮更多的能動性,以形成與作為客體的社會權力之間的制衡。同時,這意味著人們將有更加靈活和多樣的方式設計自身的組織歸屬,以更加科學的態(tài)度探索人類未來的共同體模式。
當然,作為自治體結構的組成部分,伴隨著強烈自覺意識的主體力量,是社會自治能否不斷演化、改進以至于徹底變?yōu)樯鐣w秩序的關鍵所在,是自治結構的要素雙方形成動態(tài)平衡的核心環(huán)節(jié)。在此視閾下,人們就具備了關于社會自治的宏觀把握和大致要求,進而為探索社會自治的具體實現(xiàn)路徑提供了可能性。
注釋:
①陳先達,楊耕.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242.
②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方法的新規(guī)則一種對解釋社會學的建設性批判[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211-212.
③安東尼·吉登斯.社會的構成:結構化理論綱要[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
④安東尼.吉登斯.社會的構成:結構化理論綱要[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
⑤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方法的新規(guī)則一種對解釋社會學的建設性批判[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
⑥馬克思恩格斯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