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夏埃爾·沃布林

首先，很有必要對德國教科書文化做一些基本的解釋并選擇合適的教科書用以考察。第二步，我想展示中國歷史在我們教材中的大致定位以及定量分析的結果。第三步是個案研究，我查看了個別書籍，并展示了定性設計的特點。最后，我會先得出一個臨時的結論。

一、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教科書文化的特點——教科書的選擇

中國歷史并不是德國歷史教學的中心話題。雖然中國歷史的意義毋庸置疑，但這受到了一個事實的影響，即德國學校中的歷史教學是通過歐洲地區(qū)的歷史并從德國人的視角來進行的。

在此我必須簡要地解釋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教科書文化的特點：在德國，我們有多種教科書。此外，德國的16 個州（1990 年之前是11 個州）擁有各自的文化主權。①關于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的教科書在近幾十年的變化，參見米夏埃爾·沃布林：《德國歷史教科書和教學理念的“轉折點”1970—1989》，孟鐘捷、蘇珊·波普：《全球化進程中的歷史教育：亞歐教科書敘事特征比較》，上海，2012 年。這意味著，聯(lián)邦各州負責其各自地區(qū)的教育制度，特別是我們三級學校體制中的課程和教科書。此外，一門學科，如歷史，既可以有一個版本的教科書，也可以有很多版本，只要它們都符合課程設置和審批標準。具體而言，例如，在德國巴伐利亞州，目前文理高中的9 年級有4 種不同的教科書，可供學校自行購買和使用。這些教科書只是在細節(jié)和材料上有所不同，它們的學習目標都是相同的。這就意味著我們在教科書研究中，要面臨著16 個州關于教科書的不同選擇問題。

同樣重要的是，我們在使用教科書方面有著不同的方式。教材往往不是教學的中心。許多教師自己編寫材料，只是部分地、靈活地使用教材。我們還有額外的教學材料（也與中國歷史有關），學校和老師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自行選擇購買。因此，德國的歷史教科書并不能作為學生對某個話題的了解程度的參考，它們僅代表官方關于課程的觀點。此外，我們沒有把“世界史”作為一個單獨的科目。“世界史”被包含在通史之中，沒有專門的教科書。

在過去的50 年里，我們經歷了巨大的變化。這些變化涉及歐洲的社會和政治、聯(lián)邦德國和民主德國之間局勢的緩和、德國的統(tǒng)一、冷戰(zhàn)的結束以及全球化時代世界秩序的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需要更多的內容補充進課程和教科書中。這通常需要通過課程和教科書主題的調整和縮減來實現。特別是在20 世紀70 年代和80 年代，我們的歷史教科書文化發(fā)生了變化。①參見米夏埃爾·沃布林：《德國歷史教科書和教學理念的“轉折點”1970—1989》。歷史教育學在這一時期確立起來，其概念和模式已經進入到了教科書概念之中。

本文主要考察中國以一個獨立的部分，作為一個章節(jié)的重點出現時的情況。但如果它只是作為一個國家在另一個語境中被提及，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在有關20 世紀中國歷史的書籍中，可以找到對中國的連貫性的描述。但在更早的時代，中國只是偶爾和短暫地被提及：如蒙古擴張、馬可波羅、絲綢之路?，F在出版的新教科書中關于這些時代的內容有更詳細的介紹。他們把中國當作早期文明的實例之一并探討了西方古代文明和漢帝國之間的第一次接觸。

二、關于中國作為教科書主題的概況——定量分析與大致定位

在50 年的時間里，我每10 年隨機選擇5 本教材進行研究。這些書涉及9 年級和10 年級，文理中學和初中的代表性教科書。②書籍數量的增加可能會證實這一結果。所有的教科書都代表了自20 世紀60 年代末以來建立的同一種教科書模式：“組合學習與操作書”（combined learning and workbook）。這意味著它們包含描述性文本、不同種類的教學資源、主題地圖和其他教學材料，以及學習任務。這些書涵蓋了不同的時期，大多可以追溯到20 世紀，部分可以追溯到19 世紀。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建立了一個顯著的審查制度。由于這個原因，我一直在關注從1945 年開始的當代史部分。中國歷史也包含在了這部分歷史之中——雖然一小部分中國史的內容涉及到了19 世紀。隨著歷史的發(fā)展，這個部分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擴展和重構。一些主題被重新強調，部分被壓縮，而且添加了新的主題。在這種背景下，中國歷史找到了屬于它的一席之地。

下圖（圖表1）顯示了自1945 年以來，關于中國的章節(jié)（黑色柱狀圖）與其他歷史章節(jié)（灰色柱狀圖）所占的比例，以及每個時期關于中國章節(jié)頁數的平均值。關于中國的章節(jié)比例一直在發(fā)生變化：雖然在上世紀70 年代占到13%，但在過去20 年里不斷下降，已降到不足3%。上世紀70 年代和80 年代，部分教科書中甚至還包括長達12 至19 頁的關于中國的章節(jié)。在過去的20 年里，這些章節(jié)縮減到只有2 到6 頁。在此期間，有關中國的內容一直在根據歷史發(fā)展而縮減、重構和強調。

圖表1 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歷史教科書中的中國歷史：從1970 年到2019 年

我們對20 世紀中國歷史的看法可以用中國1945 年以來的發(fā)展來解釋。我們認為1949 年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的成立是“我們的歷史”的起點，而這一歷史延續(xù)至今。兩個德國分別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融入了東方和西方的權力、聯(lián)盟體系。分裂的德國是“冷戰(zhàn)”的焦點。我們從國內和國際兩個視角出發(fā)教授20 世紀下半葉的歷史。我們關注冷戰(zhàn)、非殖民化、中東沖突，以及其他地區(qū)沖突，如越南、朝鮮或阿富汗，還有許多其他話題。我們采用一個特殊的視角來看待中國（見圖表2）：中國是在東方陣營內遵循蘇聯(lián)模式向社會主義轉型的例子，也是一個從經濟落后國家、新興國家向技術領先國家轉型的典范，還是一個新興世界大國崛起的典范。但無論如何，在這樣的教科書傳統(tǒng)中，中國仍是一個次要話題。

圖表2 中國歷史的定位和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教科書的關注點

三、德國中學歷史教科書中關于中國的陳述的典型實例

以下的示例可以指出歷史教科書的內容在不同年代的情況。它們可以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被理解。

（一）20 世紀70 年代的教科書例子

漢斯·艾伯林（Hans Ebeling）所著的《走進過去的旅程》（Die Reise in die Vergangenheit）是一本在20 世紀70 年代非常重要和成功的歷史教科書。①Ebeling，Hans：Die Reise in die Vergangenheit. Ein geschichtliches Arbeitsbuch，Vol. IV：Unser Zeitalter der Revolutionen und Weltkrieg，Braunschweig 1972（Westermann），S.277—288.與此同時，它標志并塑造了一種即將建立的新型教科書模式——“知識與操作書”模式（learning and work book），這一模式正是在這一時期建立的歷史教育學的影響下發(fā)展起來的。②Ibid.，S.277—279.

關于中國的章節(jié)有12 頁，包括在“世界政治中殖民地人民的奮起”一章中。③章節(jié)的主題有：童年時代的孫中山；孫中山的三民主義；1911 年至1912 年的革命，共和國，三十年的內戰(zhàn)，日本入侵，蔣介石（國民黨）和毛澤東（共產黨）的競爭；毛澤東的《長征》；日中戰(zhàn)爭（1937—1945）；1949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周恩來）——毛澤東實際領導下的;蔣介石（臺灣）；權力的建立；在斯大林（蘇）的支持與緊密合作下，中國共產主義的建設；“一五”計劃；1962 年以來，中蘇關系惡化；1964 年第一顆原子彈；1966 年“文化大革命”；預測：中國僅次于美國和蘇聯(lián)的世界強國地位；2010 年，20 億人。這一部分的內容追溯至19 世紀，詳細地介紹了孫中山的童年和人生歷程。關于他的介紹比其他任何一位中國領導人都要詳細。之后按時間順序陳述了主要歷史事件，并特別強調了中國與蘇聯(lián)為中國現代化所進行的合作，隨后這種合作關系變成了沖突。在1964 年，中國成為核國家。中國作為一個與美國和蘇聯(lián)共存的世界大國被著重強調。

從歷史教育學的原則來看，“當今關系”顯然占據了中心位置：中國仍然具有新興國家的特征。僅次于美國和蘇聯(lián)的第三大超級大國的地位變得顯而易見。掌握核武器，趕上技術的進步只是時間問題，還有人口的增長——這些因素顯著地塑造了那時的中國形象。根據書中對中國人口發(fā)展的預測，2010年中國將有20 億人口。

那時，中國還沒有向西方開放。但這正是1973年出版的新版艾伯林教科書的內容。④Ebeling，Hans; Birkenfeld，Wolfgang：Die Reise in die Vergangenheit. Ein Geschichtliches Arbeitsbuch，Bd. IV：Geschichte und Politik in unserer Zeit，Braunschweig 1973（Westermann），S.221—228.當孫中山的童年不再被提及，中國的外交政策翻開了新的一頁。中國和蘇聯(lián)之間的緊張關系被凸顯出來。蘇聯(lián)恐懼中國這一人口過多的鄰國，因為中國也取得了巨大的技術成就，如1964 年的第一顆原子彈、1967 年的第一顆氫彈和1970 年的第一顆衛(wèi)星，從而不愿意歸附于蘇聯(lián)。這些是冷戰(zhàn)中重要的競爭標準。

另一方面，中國與西方的關系有所改善。1972年，美國總統(tǒng)理查德·尼克松訪問北京，雙方因越南戰(zhàn)爭而開始相互理解。與此同時，中國與日本的關系也有所改善。1973 年，中國與聯(lián)邦德國建立了雙邊關系。應該指出的是，這不是歷史，而是當今，涉及到“當今關系”的教學原則。

（二）20 世紀80 年代的教科書例子

赫爾曼- 約瑟夫·布斯萊（Hermann-Joseph Busley）于20 世紀80 年代初所著的《歷史世界研究》（Historische Weltkunde），⑤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r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Bd.4：Von der Zeit des Imperialismus bis zur Gegenwart，Ausgabe für Gymnasien in Bayern，Frankfurt/M. 1983（Diesterweg），S.144—153，276—284.是一套非常成功的教科書，并被改編為各種版本以供所有類型的學校使用（本文所使用的是文理中學版本）。

全書共19 頁涉及關于中國歷史的陳述，是所選教材中最多的一部。⑥7.1、中國的民族革命：中國的衰落與民族的對立；1911 年的革命；孫中山的思想，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的出現；孫中山與莫斯科和共產黨的聯(lián)盟；7.2、日本的擴張破壞了遠東地區(qū)的和平：蔣介石政權；1928 年的中日沖突；1931 至32 年日本侵略；日本的再次侵略和安保條約的失??；日本新的衛(wèi)星城；7.3、在毛澤東的領導下中國走向共產主義；毛澤東組織湖南的農民;江西蘇維埃共和國；“長征”；國民黨與共產黨的第二次合作；共產黨的勝利進行曲；13.3、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的社會主義道路；經濟困難；文化大革命；毛澤東的去世和“四人幫”的終結；中國的外交政策；美國和中國。它涵蓋了迄今為止所看到的各種主題，從1911 年至1912 年的革命到20 世紀70 年代的外交政策。此外，這本書還包括從毛澤東去世一直到20 世紀70 年代末的歷史。

這些表述展現了中國漫長的革命進程，這一進程以1949 年在毛澤東領導下的共產黨勝利而告終。本書強調，這些背景是理解現代中國的必要條件。①②③④⑤⑥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r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書中也闡述了日本在二戰(zhàn)前東亞發(fā)展中所扮演的角色。②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r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書中還提到了，中國自1949 年以來關于社會主義道路的探索，經濟改革及其遇到的困難：“大躍進”“文化大革命”和這些運動的結果，以及毛澤東的去世和“四人幫”的終結。在最后一部分，書中也涉及到了中國的外交政策，美國與中國的關系和中美之間關系的“正?；薄?/p>

孫中山、毛澤東和蔣介石都有詳細的介紹；③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r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特別是他們的政治活動，以及他們的成功和經歷的挫折。其他人物也被討論和引述，如國防部長彭德懷被引述為唯一一個因批評“大躍進”運動而失去職位的人。他于1978 年得到平反。④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毛澤東的副手林彪也同樣被提及，他為第三世界國家強調了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模式。⑤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

更多的統(tǒng)計數據和比較關系也得以展示。這涉及到集體化和工業(yè)化、蘇聯(lián)的援助以及于1952 年達到戰(zhàn)前水平的經濟增長。比較關系、相似之處、區(qū)別之處，都是在針對蘇聯(lián)的情況所分析的。但它也解釋了一些自20 世紀60 年代以來統(tǒng)計信息缺失或不完整的地方。⑥Busley，Hermann-Joseph; Hoffmann，Joachim; Hug，Wolfgang; Krautkmer，Elmar：Geschichtliche Weltkunde，S. 144—147，S.147—149，S.144—147，S.279，S.283，S.280.教科書的陳述附有一系列文本的摘錄。⑦孫中山：《三民主義》（節(jié)選）（ibd.，S.145）；毛澤東1927 年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S.150）；毛澤東：關于長征的詩（S.151）；中國反對“蘇聯(lián)修正主義”，北京，1968 年和1970 年（S.276）；彭德懷1960 年在給毛澤東的信中的批評（S.279）；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1966 年8 月8 日的決定（S.280）；1966 年4 月13 日《北京羅普特花園》節(jié)目（S.280）；林彪談人民戰(zhàn)爭的勝利，北京，1965 年10 月5 日人民日報，（S.280）。文本資料的分析對于學習任務的開展是很有必要的。

關于中國，學生應該了解中國共產主義的特點。學習的目的也是為了闡明中國和蘇聯(lián)之間以及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關系。在所有被討論的教科書中，這部作品是最全面和最具差異性的。

（三）20 世紀90 年代教科書中的例子

在20 世紀90 年代，新出現的教科書改變了它們的關注點：伯恩哈德·阿斯卡尼（Bernhard Askani）和埃爾瑪·瓦格納（Elmar Wagener）的“Anno 4”就是一個例子。⑧Askani，Bernhard; Wagener，Elmar：Anno 4，Vol. 4，Das 20. Jahrhundert，Braunschweig 1997 （Westermann），S.232—239，S.239.在有關于中國章節(jié)的8 頁中，大致有4 頁是關注從帝國時期到毛澤東時代結束之間中國的發(fā)展。另外4 頁主要介紹鄧小平時代的三大主題：“中國的經濟奇跡”“自由與正義”，以及對“中國在世界上的地位”的評論和預測。

在堅持建設社會主義國家的目標前提下，鄧小平實行改革開放，引進西方科學和技術。從1985 年到1992 年，中國是經濟增長的世界領導者。這本書向西方解釋了合資企業(yè)、經濟特區(qū)和廉價產品的意義。它也討論了發(fā)展的弊端、物價的上漲、收入的不平等和通貨膨脹。由評估可以得出的結論是，中國可以通過其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的地位影響世界政治。中國經濟基礎穩(wěn)固，經濟增長仍舊方興未艾。中國的復興是否可以成為發(fā)展中國家的榜樣還存在著疑問。⑨Askani，Bernhard; Wagener，Elmar：Anno 4，Vol. 4，Das 20. Jahrhundert，Braunschweig 1997 （Westermann），S.232—239，S.239.

（四）21 世紀10 年代的教科書例子

從世紀之交開始，在當代歷史語境中對中國的關注逐漸減少。赫爾曼·格斯（Hermann Geus）2012年的《視野10》（Horizonte 10）就是一個例子。⑩Geus，Hermann：Horizonte 10，Geschichte Realschule Bayern，Braunschweig 2012（Westermann），S. 80—83，S.81—82.在“世界政治的兩極現象”一節(jié)中，關于中國的專題只有4 頁。4 頁中的2 頁包含簡短的正文文本和圖片。另外2 個頁面包含4 個擴展文本資料、1 幅地圖、1幅政治漫畫和一些學習任務。

從內容上看，這些文本從1945 年開始敘述。在主題“中國的崛起”中，正文文本只包含一些簡要的信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共產主義的實現、土地改革、“大躍進”的舉措和影響、“文化大革命”，以及從20 世紀70 年代末開始的改革。

書中文本材料所提供的信息只能寬泛地描述上述主題，難以做出充分的解釋。缺乏細節(jié)性的描述，僅用2 頁紙來解釋1945 年以來中國的發(fā)展實在是太過簡短，學生會難以理解其中復雜的聯(lián)系。

結 論

德國歷史教科書中的中國形象根植于戰(zhàn)后發(fā)展、兩德歷史和冷戰(zhàn)的視角。這不是對中國歷史一次令人滿意的審視，而是從德國的角度出發(fā)的歷史敘事框架內的結論性方法。

課本上關于中國的頁數很少。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人們對中國其他主題的興趣有所下降，中國現代史的內容也在不斷調整。中國漫長的歷史沒有被呈現，關于中國的連續(xù)記述始于19 與20 世紀的世紀之交。

從內容上說，中國一直作為一個推行社會主義理念且人口眾多的欠發(fā)達國家的例子被記敘。然而，它是一個并不一味照搬蘇聯(lián)的特殊例子。此外，中國被描述為一個新興國家，能夠非常迅速地在國家干預下追趕上工業(yè)革命的浪潮。在很短的時間內，中國一直在追趕20 世紀的領先技術，包括武器和航天技術。中國把自己定位為世界體系中的第三大國;中國與蘇聯(lián)和美國的關系成為課本中的重要主題。在20 世紀80 年代以前，人們對中國歷史給予了更多的關注，這可能與人們認為世界兩極秩序將毫無疑問地繼續(xù)存在有關。因而，教科書編纂者認為有必要解釋一下兩極秩序的背景和聯(lián)系。

自上世紀90 年代以來，出現了值得注意的新現象：從這時開始，歷史教科書中關于中國的頁數不斷減少。關于中國歷史的陳述非常簡短，就像聚光燈一樣，有時只是從20 世紀中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開始敘述。相對較多的部分是在鄧小平時代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飛速發(fā)展、中國經濟的崛起。其他最高領導人，江澤民和胡錦濤的時代沒有被描述。目前教科書中關于中國的內容聚焦于經濟全球化、人權問題、少數民族和宗教問題、經濟增長的極限以及經濟增長帶來的生態(tài)問題。①Bernlochner，Ludwig; Gigl，Claus; Memminger，Sepp u.a.：Geschichte und Geschehen，Leipzig 2012 [Klett]，S. 22;Geus，Elmar; H觟pfner，christian; Lohse，Ulrike u.a.：Horizonte 10，Braunschweig 2012 [Westermann]，S. 81; Basel，Florian;Brucherseifer，Heike; Grtner，Magdalene u.a.：Entdecken und Verstehen 10. Vom Ende des Zweiten Weltkrieges bis zu Gegenwart，Berlin 2012 [Cornelsen]，S. 101.

但教科書并不是教學的全部，教師也不僅僅只有教材這一種教學材料。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們對學校教科書的使用采取了靈活的做法。教師研究教學材料是為了自身的教學目的的實現并與班級的進度進行協(xié)調。近幾十年來，用于教學的教輔書市場增長迅速。這些教輔材料往往來自有著激烈競爭的教科書出版商們，并不屬于經德意志聯(lián)邦教育與研究部核準的材料范圍。然而，它與教科書密切相關。在這些材料中可以找到各種各樣的主題，包括中國的歷史。②關于中國歷史的教輔書例子有：Mding; Klaus：China：Kaiserreich und Moderne. Eine “ferne”Gesellschaft zwischen Tradition und Revolution，Berlin 2002 [Cornelsen]，or：Lautzas，Peter：China im 20. Jahrundert，Schwalbach [Wochenschau Verlag] 2014，以及其他書籍。它包含描述性的文本、原始材料、教學材料和任務。而且，除了教科書出版商所出版的教輔，還有一些合適的材料出現在普通書籍中或其他傳播媒介中。如何去使用它們是教師自身的事情。這通常取決于教師教授中國史的決心，而且在一個較短的時間內，教師要在所有其他主題中為它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