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還不到一個月,父親忽然堅決要回家,誰勸都不聽。我只好聯(lián)系救護車和擔(dān)架,七手八腳把他抬上車。救護車拐上高架,仿佛一下子遠離了城市的喧鬧。不知情的司機很不合時宜地問:“老先生是康復(fù)了?”這時,一直雙目緊閉的父親卻微微睜開眼睛。我不敢和父親對視,趕快含糊其詞地將話題引開:“我們回家了?!?/p>
公寓樓窄小的樓道抬不進擔(dān)架,我決意要抱父親上樓,被父親搖手制止。在父母眼里,孩子永遠也別想長大。抱緊父親頭和肩的一剎那,我突然領(lǐng)悟到生命輪回的意義。從孩提時趴在父親肩頭戲耍的那一刻起,人類就注定要上演今天的這一幕,而生命就是在這樣無休止的循環(huán)中,得到延續(xù)、獲得永恒。
父親是對的。三天后,當再次送父親去醫(yī)院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無力、無能和無奈。即便如此,我仍然努力地抱緊父親,等待著最后一刻的到來。那是人性對生命無法排遣的一種弱點,它叫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