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體系的確立,有助于建立規(guī)范律師辯護質量的控制體系,保障刑事訴訟中被追訴人的司法人權,有效地防止冤假錯案的產生。然而,當前理論界對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指標存在著不同的解讀和爭議,影響著有效辯護評價體系的宏觀構建。為此,亟需了解有效辯護的引入背景,深挖國內爭議問題的根源,辯證看待各自觀點的合理性和局限性,并通過確立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指標,理性分析有效辯護的基本內涵,以期通過有效辯護的理論指導,進一步加強刑事案件中的律師參與,維護刑事案件的司法公正。
【關 鍵 詞】有效辯護;判斷標準;評價指標;認罪認罰從寬制度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20)14-0177-02
作 者 簡 介:趙欣(1990-),男,湖南人,湖南工業(yè)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法理學。
2018年的《刑事訴訟法》的修改,確立了“認罪認罰可以依法從寬”的基本原則。2019年10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聯(lián)合頒布《關于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指導意見》強調,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適用所有刑事案件和全部訴訟階段,認罪認罰案件應當有辯護人或者值班律師在場。從《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及相關試點辦法、《指導意見》的出臺,辯護律師必然會在未來司法改革潮流中扮演重要角色。然而,目前司法實踐中,值班律師法律幫助形式化,功能異化為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的“見證人”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造成這些現(xiàn)象的關鍵原因之一就是律師沒有提供有效辯護。因此,有效辯護的理論研究顯得尤為重要。
一、有效辯護的起源
有效辯護的理念通常被認為來源于美國,美國聯(lián)邦憲法第六修正案規(guī)定被追訴人有獲得律師幫助辯護的權利。之后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通過一系列的司法判例明確了被追訴人的律師幫助辯護權即是指有效辯護權。[1]但是,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的判例并沒有對有效辯護作出準確的定義,只是從反面確立了無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在美國,一旦律師辯護被確立為無效辯護,就視為被告人沒有得到有效的法律幫助,構成對憲法第六修正案賦予被告人的辯護權的侵犯,被定罪的被告人就可以無效辯護為由提出上訴,請求上級法院撤銷定罪判決。[2]目前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確立的無效辯護標準是雙重證明標準(Two-Prong Test),該標準分為兩個條件,一是缺陷標準,即確定律師的辯護行為是否存在缺陷;二是偏見標準,即確定律師的缺陷行為對被告人的辯護是否帶來損害和不利。[3]無效辯護的標準是從“行為”和“結果”兩方面共同確定一項辯護是否是無效辯護,即被告人為證明律師的辯護為無效辯護,被告人必須證明律師的辯護行為存在缺陷,此外還必須證明由于律師的缺陷行為使被告人的辯護承擔了不利結果。毋庸置疑,美國的有效辯護的引入和無效辯護的理念給我國學者研究有效辯護理論提供了極大的靈感。
二、何謂有效辯護:國內學者“行為有效論”和“行為、結果共同有效論”的觀點之爭
何為有效辯護?國內有學者認為有效辯護就是盡職盡責的辯護。[4]一項活動的有效性是因為產生了“好的”或者“積極的”效果,但不能根據(jù)某種訴訟結果或訴訟效果來評判一項辯護活動的有效性。[5]。還有學者則認為從辯護效果(即辯護結果)的角度作為有效辯護的界定標準不存在嚴重的問題,辯護過程和辯護結果對“有效辯護”同等重要,評價一次辯護的有效性,既應重視其過程,也應關注其結果。重視過程是辯護權行使的必然要求,關注結果則是顧客關系的內在需要。[6]
通過總結國內主流學者的觀點,國內學者主要圍繞“行為”和“結果”兩個方面是否有效作為衡量有效辯護的標準。筆者試著歸納這兩種不同的觀點,其中觀點之一是“行為有效論”,即律師的辯護行為是盡職盡責的,就應當認定為有效辯護,辯護結果的好壞不影響有效辯護的判斷和評價;另一種觀點則是“行為、結果共同有效論”,即除律師的辯護行為應盡職盡責外,還應考慮是否取得積極有效的辯護結果,只有行為、結果共同作用才能認定其辯護為有效辯護,評價辯護的有效性應共同關注“行為”和“結果”。不容置疑,以上主流觀點對有效辯護的基礎理論研究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且都有各自的合理之處。但是同時因為主流觀點存在各自的局限性,使人們在理性分析有效辯護時仿佛置身法律迷霧中,無法看清其全貌。
三、觀點局限性及理性分析
持“行為有效論”觀點的學者,避免了因辯護結果的不確定性而不能據(jù)此判斷辯護活動是否為有效辯護的問題,但由于缺乏對其他影響有效辯護的因素的關注,相比行為有效這一唯一因素,對律師辯護的約束力肯定不及二元或多元化因素共同作用大。持“行為、結果有效論”觀點的學者,跳出了唯一因素的陷阱,從行為、結果有效性的二元化看待有效辯護的問題,但沒有進一步拓展到多元化看待有效辯護,并且無法解答辯護結果不確定性導致不能據(jù)此判斷辯護活動是否為有效辯護的問題。
筆者認為,要解決上述問題,首要任務必須明確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指標的各自含義。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含義是判斷一次辯護活動“是”還是“不是”有效辯護,判斷標準理應是相對可控的、可確定的,否則,過分苛責的判斷標準將會使得有效辯護變得難以達到,必然影響律師辯護積極性,容易造成律師過分追求不可控、不確定的標準,而忽視更重要標準,最終失去有效辯護的引導意義。據(jù)此,我們認為盡職辯護是相對可控的、可確定的,可以作為判斷標準之一,而辯護結果則是相對不可控的、不可確定的,它不能作為界定有效辯護判斷標準。同理,其他相對可控的、可確定的因素也可以考慮作為有效辯護的判斷依據(jù)之一。有效辯護的評價指標是指評價一次有效辯護活動的有效性程度的指標,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是最基本評價指標,但除此之外還存在其他指標,比如積極有效的辯護結果、花費的時間成本、案件的難易程度等等。只要能夠合理約束或鼓勵律師的積極參與辯護活動,且能夠為律師的有效辯護提供具體的理論指導,任何滿足以上條件的因素都可以考慮作為有效辯護的評價指標。
四、究竟何謂有效辯護
究竟何謂有效辯護,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結合當前研究成果,筆者認為有效辯護的基本內涵應是律師在辯護活動中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維護被追訴人合法權益,以求取得最有利于被追訴人的辯護結果。但由于有效辯護的基本內涵比較抽象,難以指導實踐操作和監(jiān)督控制,才有必要引入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指標的概念,使有效辯護更好地適用到具體實際案例中。
一方面,從判斷標準來看,即判斷“是”還是“不是”有效辯護的問題,從概念的本身來說,判斷標準應該是相對可控的、可確定的,從內涵意義來說,判斷標準理應也是最基礎、最需要的,解決的是所有評價指標中最基本的評價指標的問題。而從當前研究成果來看,相較于其他判斷標準,律師的盡職辯護作為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相對爭議不大。筆者也認為盡職辯護是當前辯護中最需要的、最基礎的,同時也是相對可控的、可確定的判斷標準,故此筆者認為可以將律師的盡職辯護作為當前界定律師的辯護活動是否為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當然,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筆者相信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應該會更加豐富、多元化。
另一方面,從評價指標來看,除了判斷標準這一最基本的評價指標,還應包括其他相對不可控、不確定的評價指標,以及相對基礎性、需要性不高的評價指標。這些評價指標在不同的刑事案件、不同的訴訟階段、不同的條件下對有效辯護的影響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有些相對基礎性、需要性不高的評價指標在某種條件下也有可能轉化為基礎性、需要性高的評價指標。比如在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刑事案件中,在偵查階段,辯護結果這一評價指標的相對基礎性、需要性不高,更多的考慮是律師的盡職辯護,但在審查起訴階段或審判階段,辯護結果已經轉化為基礎性、需要性更高的評價指標。因此需要更加全面辯證地看待有效辯護的評價指標。
五、結語
何謂有效辯護是一個綜合性、系統(tǒng)性的問題,應當將有效辯護的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通過理論指導實踐,然后在實踐中完善理論。只有更加全面認識有效辯護,辯證地看待有效辯護的判斷標準和評價指標,才能更好地完善有效辯護的理論研究,使之更好地符合實際需要。
參考文獻:
[1]閔春雷.認罪認罰案件中的有效辯護[J].當代法學,2017(4).
[2]林勁松.美國無效辯護制度及其借鑒意義[J].華東政法大學學報,2006(4).
[3]馬秋生,陳龍.美國的無效辯護制度[J].人民法院報,2013-12-27.
[4]陳瑞華.刑事訴訟中的有效辯護問題[J].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5).
[5]陳瑞華.有效辯護問題的再思考[J].當代法學,2017(6).
[6]左衛(wèi)民.有效辯護還是有效果的辯護?[J].法學評論,20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