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峰

去年新翻修過的西雅圖某養(yǎng)老院。

80 歲的王白雪老先生還經(jīng)常出門旅游。

美籍華人攝影家王白雪先生今年整80歲。他住在美國西雅圖美世島（mercer dale）的老人公寓已經(jīng)第八年。2001年王白雪夫妻到西雅圖幫助女兒帶孩子。2012年，王白雪夫婦住進老人公寓。如今，太太已經(jīng)過世了，外孫女也已經(jīng)讀大學了。他說，自己住在老人公寓，倒也自在。

在西雅圖，一般老人可以選擇的養(yǎng)老方式主要有——養(yǎng)老院、老人公寓以及居家養(yǎng)老。王白雪說，有自理能力的老人，選擇老人公寓的居多。另一方面，養(yǎng)老院的花銷要比老人公寓大很多。而在整個華盛頓州，甚至整個美國，居家養(yǎng)老并不是普遍選擇。

國有國情，美國老人為何較少選擇居家養(yǎng)老？而中國老人為何選擇居家養(yǎng)老的人較多？來聽聽這位老人的說法。

愛熱鬧的老人受不了這清凈

王白雪和太太是2012年搬到美世島的老人公寓，原因是他們的女婿是個飛機癡迷者，一直想自己造飛機玩?？既∷饺孙w行駕照后，女婿索性賣掉原來的房子，換了一個有偌大車庫以及工場間的房子?！靶路孔颖壤戏孔哟螅路孔拥目臻g主要用于工作。后來親家也到西雅圖了。房子不夠住。我在此之前已經(jīng)找了好多處老人公寓，于是選定了一家。”

一開始，王白雪夫婦選擇了西雅圖唐人街的一處老人公寓。那是一棟十層樓高的房子。住了一陣子兩人感覺不太舒服——一個大開間，廚房、臥室、會客連在一起，價格還貴。這時候美世島的老人公寓有空額了，老夫婦就搬了過去。

公寓是30多平方米使用面積的一室一廳。當時，王白雪的退休金較低，可以領到政府的房租補貼，算下來，包水電的房租價格是每個月50美元。如今，隨著他退休金的增長，已經(jīng)不能享受額外的房租補貼了，如今的月租金是每個月223美元，政府實際還補貼700美元左右——這處老人公寓是私人所有，老板從每位老人這里每月實際收入為900多美元。

“這個價格比起養(yǎng)老院來，還是很便宜的。西雅圖的養(yǎng)老院，普遍在每月4000美元以上。”王白雪說，“選擇住養(yǎng)老院的，要么是在美國政府部門工作過、退休金較高的老人;或者有的老人將自己家的大房子賣掉，拿這個錢住進養(yǎng)老院?！?/p>

為何有人選擇賣房養(yǎng)老？王白雪分析道：“有種說法是——在美國，孩子小時候，父母拿他們當寶貝。到了18歲，孩子獨立單飛了?？傻搅舜髮W，單飛的娃為了交學費，除了打工還得貸款。大學畢業(yè)以后，賺錢首先還助學貸款，有的人到退休還未必還完。這時候，誰還顧得上父母？”從老人的角度，當兒女獨立以后，原本的房子房間就多出來了。老人漸漸沒有精力 打掃房間，更別說整修草坪、綠化什么的。這樣房子成了不小的負擔。于是老人寧愿把房子賣了去養(yǎng)老院。

王白雪目前住的老人公寓里有不少華裔、華僑?！爸坝幸粚χ袊戏蚱?，前兩年回國了。他們在這里住不慣，感覺太寂寞。兩人在中國是大學教授，這里沒有朋友圈子，越來越?jīng)]勁。后來聽說他們除了在東北老家住以外，也在海南島買了房，冬天就去海南島。老太喜歡跳廣場舞，西雅圖沒有廣場舞跳，憋壞了?！?王白雪說起了之前同住在公寓的朋友。

有個心愿——再找個老伴兒

王白雪每天坐一站公交車去唐人街買菜，回來自己做飯吃?！耙郧芭畠杭以谏缴?，雖然是比較高檔的社區(qū)，可要出門，必須女兒或者女婿開車送我們到山腳才能挪地方。而這里，自己就能出門轉(zhuǎn)轉(zhuǎn)?！碧≈?，王白雪有時受到邀請回中國參加攝影活動，太太生病以后，就不出遠門了，一直照顧太太直到去世。

王白雪說，在老人公寓，如果老人身體不好，可以申請護工。有專門機構進行評估——評估這位老人一天需要幾小時護理，或者一星期需要幾次護理。評估后，由政府出錢雇傭護工照顧老人。當然，如果評估不通過，自費也是可以請護工的。

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國暴發(fā)之前，王白雪所住老人公寓，老板每月會在公寓大廳搞一次搖獎娛樂活動。獎品有洗衣粉、衛(wèi)生紙啥的。抽完獎，老板請客吃一頓，這是老人公寓主要的大型社交。

今年早些時候，西雅圖柯克蘭生活護理中心暴發(fā)新冠肺炎，死亡4人，養(yǎng)老院的工作人員也感染。在王白雪看來，那家養(yǎng)老院位置比較偏遠，可能條件不算太好。另一方面，養(yǎng)老院里住的大多是高齡老人，本身有基礎疾病，死亡率高?！捌綍r來說，西雅圖的大多數(shù)養(yǎng)老院里有醫(yī)生，應該不至于這么慘。”王白雪感嘆道。

對于養(yǎng)老院中的老人，在王白雪看來最多的還是孤寂，而像他這樣住在老人公寓里的老人，情況較好。“我隔壁有位老先生，80多歲了還去上班，他是做翻譯工作的?！蓖醢籽┱f，“有的華裔老人，周六、周日才到老人公寓住，平時子女上班時，要去子女家?guī)兔Ш⒆?。”王白雪最近也曾回女兒家小住。在女兒家他翻出不少女兒、外孫女的小玩具，拍攝了一組靜物作品。他現(xiàn)在還有個心愿——再找個老伴兒（本版圖由受訪者提供）。

白雪所住老人公寓，每戶有一平方米種植區(qū)。

王白雪所住老人公寓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