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曉玲

人民當家作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本質特征。浙江省寧波市象山縣的“村民說事”和四川省彭州市“民心通”工程，是中國基層民主生動鮮活的縮影。

自主決定自己的事務，直接行使民主權利，參與和管理各種事務，中國基層人民當家作主，創(chuàng)造著自己的美好生活。

人民當家作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本質特征。浙江省寧波市象山縣的“村民說事”和四川省彭州市“民心通”工程，是中國基層民主生動鮮活的縮影。

象山：“村民說事”帶來新變化

2018年夏天，我到浙江寧波象山縣西周鎮(zhèn)夏葉村、土下村，墻頭鎮(zhèn)溪里方村、方家岙村等地進行了實地考察調研。浙江的盛夏，酷暑難耐，但是走近這些綠蔭環(huán)繞的村落，并不覺得那么酷熱。夕陽西下，步行在兩旁開著月季花的林蔭路上，映入眼簾的是錯落有致的農家小院與明清時期的古建筑；進入村中，立刻被路邊的文化走廊和休閑廣場的人群所吸引。這讓人感覺不是走在鄉(xiāng)村田野，仿佛走在山水畫中，多么理想的生活和居住的地方。聽村子里的鄉(xiāng)親們說，這些美好的新變化是“村民說事”這一制度帶來的。

“村民說事”制度是象山縣農村廣大村民創(chuàng)造的就村里各方面事務行使自己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jiān)督權的一個制度安排。最早開始這個做法的是西周鎮(zhèn)杰下村。2009年4月，西周鎮(zhèn)杰下村在使用和分配水庫引水工程的賠償款時，嘗試召開村民“說事會”，讓大家充分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誰想說都讓說”“想說什么事都能說”。鎮(zhèn)村干部參加“說事會”，就水庫引水工程賠償問題，公開賠償款數目，和村民平等對話、交換意見?！罢f事會”的結果出乎意料，賠償款分配和使用難題順利解決?！靶畔⒐_”和“讓村民參與決策”，這兩個做法讓村民感到了自己的主人翁地位。村民對關乎自己切身利益和村莊長遠發(fā)展的事情，有了積極性，通過行使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和監(jiān)督權，村民真正成為農村自治的主體力量。

還有一個村子叫方家岙。10多年前，村子里有大大小小700多個糞坑，這些是“村民不舍拋棄的‘家產’”。為改善村容村貌，經過多次村民會議商量，最終達成共識，對村子進行了整體規(guī)劃，700多個糞坑全被清空，建起了精品民宿、游泳池、生態(tài)溪流觀光長廊、電商服務站、圖書館……現在，方家岙已經成為遠近聞名的鄉(xiāng)村景點，慕名前來的游客絡繹不絕。

村民說事會的做法，2010年在象山全縣推廣，成為推動新農村建設的一個法寶。事關村莊發(fā)展的大小事項，比如土地征用、村里財務、村莊建設、鄉(xiāng)村旅游、環(huán)境衛(wèi)生、村風民風等，都交給村民一起討論，請大家出點子，想辦法。有的村民說，“我家門口原本沒有路燈，跟村里反映之后，村里重新改造了亮化工程?！庇械拇迕裾f，“我最開心的是家門口建起了圖書館?！币痪湓挘按迨麓蠹肄k”，“有事，坐在一起好好說”。

在實踐中，廣大村民也在不斷地完善“村民說事”這一制度。現在，這一制度主要包含“說、商、辦、評”四大環(huán)節(jié)?！罢f”，就是凡是涉及村民利益的事務，由村民充分發(fā)表意見；“商”，定期召開村務聯席會議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辦”，就是民事村辦，實現村民辦事不出村；“評”，就是干得好不好，讓群眾來評價。2014年，定塘鎮(zhèn)葉口山村開展“村事民評”，由20名普通村民組成村級“民間點評團”，對村干部通報的各項村務“刨根問底”，無記名填寫滿意度測評表。

公民參與是民主政治建設的核心問題之一，是實現善治的必要條件。保障村民的參與權、知情況、表達權、監(jiān)督權，是“村民說事”制度的重要價值。這一制度形成了以“說、商、辦、評”為核心內容的制度體系，通過“村民說事、村務會商、民事村辦、村事民評”等一系列的制度和方法，構筑了村務公開、決策、監(jiān)督的比較完善的體系。在“村民說事”這一制度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中，都可以看到村民民主權利的行使，圍繞涉及自身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開展廣泛對話，努力形成共識，創(chuàng)建了一種有效的人民群眾參與管理和治理的機制，把有事好商量落到了實處。

浙江省寧波市象山縣實施“村民說事”制度以來，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11.8%，村集體經濟收入年均增長12.5%，先后獲評浙江省首批美麗鄉(xiāng)村示范縣、省首批“無違建縣”。

“民心通”工程是一個全國首創(chuàng)的村級事務信息化公開的平臺，其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實現了集體經濟運行、基層干部行權、社會公共服務等全覆蓋

彭州：“民心通”工程通民心

從“上墻”變成“上網”的“民心通”工程和“村（居）級微權力”治理互聯網平臺，四川省彭州市的村務公開成為人人稱贊的樣板。

彭州是四川省成都市西北部的一個美麗城市，人口80多萬，自然格局是“六山一水三分壩”，是古蜀國建都立業(yè)的核心地，是龍門山大熊貓國家森林公園生態(tài)旅游帶的重要組成區(qū)域。彭州歷史悠久，《元和郡縣志》的解釋是：“彭州以岷山導江，江出山處，兩山相對，古謂之天彭門，因取以名?！?/p>

2012年，彭州借助互聯網技術，實施了以村務公開、民主評議為主要內容的“民心通”工程。這是一個全國首創(chuàng)的村級事務信息化公開的平臺，其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實現了集體經濟運行、基層干部行權、社會公共服務等全覆蓋。凡是涉及村民切身利益的信息，這個平臺都通過短信，及時免費發(fā)送到村民的手機上；村民可以憑自己的身份證，在任意一個村的便民服務室，通過觸摸屏查閱本村財務收支明細；同時，通過網上的公示欄，實現村級、鎮(zhèn)級、市級同步監(jiān)管，村務公開從過去“上墻”變成了“上網”。

2014年以來，“民心通”工程不斷完善，現在已經成為包括經費使用監(jiān)督平臺、會議管理平臺、有話要說平臺、服務信息推送平臺等在內的綜合平臺，涉及的事務內容更為豐富，從對村一級事務的監(jiān)督擴展到對縣級各機構權力運行的監(jiān)督。

從2016年開始，彭州就在探索構建權力清單制度，建立村（居委會）級微權力互聯網監(jiān)督平臺。這個平臺以規(guī)范村（居）級財務管理為抓手，把村（居）級微權力運行置于互聯網大數據平臺之中，促進村（居）級微權力在陽光下運行。

微權力是指基層組織及基層干部等所掌握的權力，主要是指村（居）級組織及干部依法依規(guī)享有的村（居）級重大決策、重大項目以及資金、資產、資源管理等權力?；鶎訖嗔﹄m然微小，但是與群眾生活息息相關?！耙郧?，一說起干部，老百姓第一印象就是有錢有權的人”，50多歲的社區(qū)居民宋從會說，大家根本搞不清楚社區(qū)干部究竟有哪些權力。即便議事會上通報了收支情況，大家也看不明白，“相當于一筆‘糊涂賬’。”有了“微權力”清單，就可以做到合理限權、規(guī)范用權，把村（社區(qū)）干部的所有權力都曝光在群眾面前，一目了然。比如，關于城鄉(xiāng)低保的申請審批，從申請低保到界定標準、受理調查、民主評議，再到審核公示，讓老百姓知道低保的界定標準是什么，整個評議流程是什么，結果是什么。

彭州梳理出村（社區(qū)）5大類18項基本權力，形成市級權力清單樣本。圍繞“誰來辦”“怎么辦”固化權力運行的程序和軌道，并把村民普遍關心的資金管理、土地征收登記等事項列入權力清單目錄，做到“清單之外再無權力”。

我看到過一篇報道，說及彭州市天彭街道翠湖社區(qū)黨支部書記姜淑玉在2016年國慶節(jié)后為社區(qū)老人購買慰問品的事。姜淑玉從社區(qū)的集體資金中支出了1萬多元錢，計劃在九九重陽節(jié)當天，給社區(qū)里的一百位老人發(fā)慰問金和牛奶。數目不算大，但為了支出這筆錢，她花了不少力氣：用多少錢，買什么，提前一個月在社區(qū)門口張榜公示；買牛奶，除了她和社區(qū)工作人員之外，還要約上社區(qū)監(jiān)事會和議事會成員代表等；買完之后，所有發(fā)票、照片，全部上傳到社區(qū)公眾平臺供查閱……

這幾年，我曾經幾次到彭州調研，一個很深的印象是市委市政府大樓沒有圍墻，前面是市中心的廣場，每到傍晚，廣場上響起音樂，許多老百姓來這里鍛煉和跳廣場舞，一片歡樂和諧的景象。在彭州，由于廣大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得到有效保障，化解了社會矛盾，密切了干群關系，提高了政府的公信力，提高了人民群眾的滿意度和幸福感。

基層群眾自治是中國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保障和擴大公民特別是基層普通人民群眾的政治參與是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重大課題。中國是一個有著14億人口、地域遼闊、歷史文化悠久、經濟社會文化發(fā)展不平衡的國家。在這樣一個國家，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充分發(fā)揮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創(chuàng)造性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廣大人民群眾的政治參與權利受到憲法和法律的保護，參與的途徑和方式是多種多樣的，參與的途徑和形式也在不斷發(fā)展完善。近些年來，中國基層的人民群眾在實踐中進行了許多卓有成效的探索，取得了很大成績。

浙江寧波象山“村民說事”制度、四川彭州的“民心通”工程和村（居）級微權力治理平臺，其實質就是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和手段把人民群眾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和監(jiān)督權落到了實處，把涉及人民群眾利益的權力行使放置在了人民群眾的管理和監(jiān)督之下。可以相信，在全面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進程中，中國基層民主自治必將進一步完善，廣大人民群眾的幸福感、獲得感必將不斷增強，他們的民主權利一定會得到更為充分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