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壺口瀑布位于山西省吉縣西部南村坡下。對壺口的神往,從教科書的記載到旅游者的口述,一直就沒有間斷過,越是聽得多就越是激起了我探訪的欲念。雖也曾感受過三峽大瀑布的高偉,領(lǐng)略過黃果樹瀑布的壯觀,心底深處卻一直念念不忘壺口瀑布的雄渾,不止千百遍地想象過壺口的奇特景觀。
當(dāng)我真真切切地站立于壺口之時,我才知道書上的描寫實在太過于簡單平白了,我也知道任你筆下生花,也不可能寫出壺口的壯觀和偉岸、壺口的氣魄和豪情。
壺口,一個生動得讓人可以把在手上撫摸親吻的名字,在這樣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里,一下子躍到了我的面前。
上善若水。若長江?若黃河?或許二者皆有之,甚或包容了更多的江河湖海。上善,是一種金貴的品質(zhì),若水一般,奉獻萬物而不求功利。在我眼里,壺口,便是上善天成,承天接地,水納八方,然后毫無保留地飛流而下,一瀉千里,回視,壺口依然穩(wěn)穩(wěn)地安坐在兩山之間,把一壺的金黃緊緊地擁在懷中,溫潤著兩岸的山山嶺嶺。
壺口的兩岸,堅硬的巖石連成一片,一直向下游延伸過去,千百年的沖擊,形成了一條幾十米深的巖溝,巖溝的上游蹲了身子看去,是平平展展一眼望不到邊的奔涌而來的黃色浪濤,那水,象一匹巨大的綿綢平鋪在巖石上,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麥浪般地一波接著一波緩緩地起伏涌動著,像一曲輕快的田園交響曲起了頭,又像是從遙遠的天際漫空而來的金色云霞,漸漸地,發(fā)出隱隱的無數(shù)的悶雷聲,到了壺口周邊,那聲音就沿著400米寬的溝坎巖石嘩嘩啦啦傾瀉而下,就像三伏天的暴雨,挾著狂風(fēng)驟然而至,當(dāng)四面八方的水流涌向壺口正中那個巨型漏斗的時候,耳邊只聽到陣陣轟鳴,震天動地,響徹山谷,從上到下,天地間只留下一種驚心動魄的咆哮,巖石在顫抖,大地在吶喊,似有千軍萬馬在戰(zhàn)鼓聲聲中奔騰呼號而來,短暫的停歇之后又呼嘯沖鋒而去。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體會到《保衛(wèi)黃河》里“風(fēng)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的意境,也才真正體會到為什么一曲《黃河大合唱》激發(fā)了億萬中國人民的抗戰(zhàn)決心,鼓舞了一代又一代熱血青年的奮斗歷程。這是一種心靈的撼動,是一次靈魂的洗禮,不到黃河,不到壺口,恐怕缺少的不只是現(xiàn)場感,而是缺少了一種從骨子里種養(yǎng)的精氣神,是一種奔涌向前永不停歇的勢頭。歷史的舞臺上,正義總是像九曲黃河一樣,只有歷經(jīng)了曲折坎坷,方能歸宿浩瀚的大海。
我佇立在壺口下方的巖石上,任浪花飛濺起來的水珠撲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濡濕了我的頭發(fā)。我知道,一個民族的母親河,它所承載的痛苦和歡樂,悲傷和喜悅,猶如眼前的河水層層疊疊,從遠古一直綿延到今天,只有她的兒女才能體會得到她的堅強、她的偉大、她的默默付出與永不索取。
凝望遠處的山巒,雖然少了些綠色,但裸露的山色與壺口的水色剛好遙相呼應(yīng),一山一水都打上了黃土的烙印。
回望壺口,一片浩瀚的渾黃融在陽光之中,沒有界限,分不清彼此,天水一色中,傳出一陣陣天籟絕響!
上善,我的壺口,我的黃河,我偉大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