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玉
(皖江工學院 基礎部,安徽 馬鞍山 243031)
隨著現(xiàn)代高等教育水平及競技體育的發(fā)展,大學生運動員之間的競爭也日益激烈。諸多競技運動研究表明,運動成績不僅取決于身體素質、日常訓練水平、賽前訓練安排等諸多因素,運動員的心理素質也是影響運動員自身潛能發(fā)揮的重要因素[1]。由于在賽前日復一日的高強度訓練中,運動員往往面臨較大的壓力,賽前如未能恰當應對情緒起伏則容易產(chǎn)生負性心理,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運動成績[2]。一個完整的訓練-比賽周期可分為賽前準備期、比賽前期、比賽期與調整期,而在賽前準備期與比賽前期常需對運動員進行一定的心理訓練,以確保運動員的生理和心理均處于最佳競技狀態(tài),但目前尚缺乏系統(tǒng)、有效的訓練方法,傳統(tǒng)的集體心理疏導等對運動員的干預效果并不理想[3]。心理調控是以運動心理學為主要原理,利用多種調節(jié)手段而進行情緒、認知、態(tài)度等方面的調節(jié)[4]。本研究對以中短跑大學生田徑運動員為例,在賽前集訓階段開展心理調控,獲得了良好效果,現(xiàn)報道如下:
(一)研究對象 采用隨機整群抽樣法,選取參加2018年大學生運動會的田徑運動員30名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短、中跑運動員;(2)訓練時間≥1年;(3)大學1~3年級,年齡≥18歲;(4)自愿參與研究且配合度良好。排除標準:(1)合并嚴重軀體疾病及訓練受傷者;(2)合并精神疾病、認知功能障礙者;(3)入組前已經(jīng)接受系統(tǒng)心理干預或心理治療者;(4)近期重大生活事件者。入組運動員按隨機數(shù)字表法分為A組(心理調控)與B組(非心理調控),每組15名。A組中,男生9名,女生6名,年齡18~23歲,平均(21.16±1.82)歲;運動年限1~6年,平均(2.30±0.76)年。B組中,男生10名,女生5名,年齡18~24歲,平均(21.34±1.77)歲;運動年限1~5年,平均(2.34±0.88)年。兩組年齡、性別、運動年限等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研究經(jīng)學校及所在團隊負責人批準同意。
(二)評估工具
1.運動員疲勞問卷(Athlete Burn- out Questionnaire,ABQ)。量表由Raedeke和Simith等[5]編制的運動心理疲勞問卷進行評價,包括對運動消極評價、情緒/體力耗竭與成就感降低3個維度,每個維度5個題目,每個題目以1~5分5級評價,得分越高則表示疲勞程度越高。
2.簡明心境狀態(tài)測試量表(Profile of Mood States,POMS)。該量表由美國心理學家McNair等編制,由我國學者祝蓓里[6]修訂并建立中文版簡式POMS量表。量表包括緊張、憤怒、疲勞、抑郁、慌亂、精力、自尊共7個因子共40個條目,分量表得分0~28分,前5個因子得分越高表示心境干擾程度越大,后2個因子得分越高則表示心境干擾程度越低。
3.運動成績計算。運動成績按參加運動會決賽記錄標準進行評價。賽后采用匿名調查的方式調查運動員自評比賽發(fā)揮水平,分為超常發(fā)揮、正常發(fā)揮和發(fā)揮失常。
(三)研究方法
1.研究思路。本研究采用空白對照、前后比較實驗設計,基線水平評估在賽前2個月,進入在集訓期(賽前4周)后分別進入干預階段,A組開展心理調控,B組僅開展常規(guī)集訓,干預階段均為4周,集訓期結束后再次進行心理狀態(tài)測試。測試指標均由研究者在教練員或團隊管理人員協(xié)助下完成,采用統(tǒng)一指導語指導運動員嚴格按照要求真實填寫,遵循自愿、匿名原則。
2.干預方案。B組常規(guī)完成賽前訓練安排,A 組在此基礎上開展心理調控干預,主要采取以下以下方式進行心理調控:(1)放松訓練:技能訓練前,選擇激情高亢的音樂進行音樂背景下放松和喚醒訓練,以喚醒軀體、振奮情緒、集中注意力;技能訓練結束后播放輕快的音樂,在音樂背景下進行拉伸運動,以緩解生理疲勞和精神緊張;每晚睡前播放舒緩的音樂,在音樂背景下進行深慢腹式呼吸和冥想,逐漸進入睡眠狀態(tài),以放松身心。放松訓練10~15min/次,3次/d。每周組織1次集體娛樂性比賽,如籃球賽、拔河比賽等,以使運動員機體鍛煉狀態(tài)下獲得心理放松。(2)想象訓練:通過一對一溝通,幫助運動員分析其在日常訓練與比賽中的不足與優(yōu)點,針對其缺陷進行補充指導,并鼓勵其發(fā)揮優(yōu)勢,鼓勵其通過想象模擬運動狀態(tài)進行演練,在大腦中形成競技狀態(tài)下的效果,促進其建立最佳的競技狀態(tài),充分了解和正視自身的不足或存在的問題,并找到解決的辦法,主要用于調控心境狀態(tài)、心理疲勞、自信心不足或焦慮煩躁等情緒。(3)認知調控:①健康教育:集體討論運動性疲勞及運動期可能出現(xiàn)的負面情緒,介紹負性情緒及壓力行為對運動的影響及機制,幫助其正確認識情緒反應、自我評價對運動成績的影響。介紹心理應對措施,如積極面對、回避等對心理健康及運動表象的影響,鼓勵其觀察和正視自己的內心體驗,如情緒、記憶、思想及軀體感受等,充分利用經(jīng)驗調節(jié)和平衡內心體驗。②動機建立:共同討論比賽目的,建立合理的比賽動機。教練幫助運動員分析自身、隊友及對手的實力狀態(tài),重點分析自身優(yōu)勢與劣勢,正確認識自我價值與能力,避免過高或過低估計自身實力及既往比賽或日常訓練中的失利。制定合理的訓練目標與戰(zhàn)術,訓練任務以經(jīng)努力后能夠完成為宜,避免好高騖遠。適當安排模擬比賽,設定可完成目標,完成目標后予以適當?shù)墓膭罨颡剟睿瑤椭浣⒆孕判?。③心理穩(wěn)定性調控:組織觀看實戰(zhàn)錄像,共同討論參賽選手的特點及優(yōu)劣勢,結合自身情況進行分析、總結和經(jīng)驗分享,建立正確的自我價值與自我認識。日常訓練中適當安排特殊比賽,如相對較弱或較強的對手、對手敵意犯規(guī)、偏袒裁判等,幫助運動員盡快進入競技狀態(tài),建立正確的勝負認識及取勝的負擔,充分應對復雜的賽事環(huán)境。(4)目標設置:要求運動員根據(jù)每天及每周訓練計劃及完成情況,在睡前回憶并書面總結當天練習內容、技術點,分析總結自己的進步與不足,設定短期訓練目標(日目標、周目標),督促自己完成訓練任務,并在完成訓練內容的情況下合理安排生活作息,確保集訓期生活有條不紊。(5)針對性訪談:每周進行1次心理評估,針對心理狀態(tài)異常較為明顯的運動員采取一對一訪談,針對性采取疏導、鼓勵,幫助其緩解負性情緒,20-30min/次,1次/周。
(四)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19.0版統(tǒng)計學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比較經(jīng)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百分率(%)表示,比較經(jīng)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一) 兩組干預前后ABQ評分比較
干預前,兩組ABQ各維度評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A組ABQ各維度評分均顯著降低(P<0.05),B組無明顯改變(P>0.05),組間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二) 兩組干預前后簡式POMS評分比較
兩組干預前簡式POMS各維度評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B組評分無明顯變化(P>0.05),A組憤怒、疲勞、抑郁、慌亂評分均較干預前顯著降低且顯著低于B組(P<0.05),精力、自尊評分顯著升高且高于B組(P<0.05),但A組緊張評分無明顯變化且與B組比較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1 兩組干預前后ABQ評分比較分)
注:干預后與B組比較,*P<0.05
表2 兩組干預前后簡式POMS評分比較分)
注:干預后與B組比較,*P<0.05
(三)兩組干預后運動成績比較
A組的平均成績相比于B組有所提高,組間比較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干預后運動成績比較
(四) 兩組運動水平發(fā)揮情況比較
賽后調查結果顯示,A組運動員自評發(fā)揮超常3名(20.00%),發(fā)揮正常11名(73.33%),發(fā)揮失常1名(6.67%);B組自評發(fā)揮超常1名(6.67%),發(fā)揮正常8名(53.33%),發(fā)揮失常6名(40.00%)。A組自評發(fā)揮失常率顯著低于B組(χ2=4.658,P=0.031<0.05)。
隨著運動心理學的快速發(fā)展及其在競技體育領域中的廣泛應用,如何確保運動員在日常訓練及比賽中維持良好的心理狀態(tài),確保比賽水平正?;虺L發(fā)揮,獲得良好的運動成績已成為眾多學者研究的重點。但高校競技體育中的運動心理學研究仍相對落后,目前尚未形成科學性、系統(tǒng)性的研究思路與理念,亦缺乏規(guī)范性的心理學干預手段,這也是影響高校競技體育發(fā)展的重要因素。李睿珂等[7]基于支持向量機理論分析顯示,運動員賽前消極情緒對賽前備練、比賽成績具有重要影響。申甫等[8]亦認為,運動員在賽前所表現(xiàn)出的異常心理狀態(tài)或心理疲勞往往源于社會期待所致壓力、害怕失敗、自身生理和心理喚醒水平過高或過低等,賽前異常情緒將影響其發(fā)揮及運動成績。因此,在高校競技體育賽事前對運動員開展適當?shù)男睦砀深A指導非常必要。
運動心理學研究表明,長期、高度緊張狀態(tài)下進行單調、高強度訓練容易造成倦怠、疲憊、力竭感,即運動型心理疲勞,而一旦產(chǎn)生運動性心理疲勞,極易影響運動員訓練效果及身心健康[9]。心理調控術是通過運動心理學手段或方法,對個體的情緒、認知等心理要素進行適當?shù)恼{節(jié)和控制,從而達到提高情商與智商、開發(fā)心理潛能及防治心理疾病等目的,其核心內容包括情緒調控與智力調控。情緒調控即排除或杜絕負性情緒,維持良好的心理、情緒狀態(tài);智力調控則是通過某種特殊訓練而提高工作、學習或某領域的效率[10]。本研究對以大學生短中跑田徑運動員為例,在賽前4周集訓期介入心理調控,結果表明,干預后運動員的運動消極評價、情緒/體力耗竭、成就感降低評分均較極限水平明顯下降,且與未接受心理調控的B組相比明顯降低(P<0.05),說明心理調控可增強運動員的成就感,下調運動負面評價及情緒/體力耗竭感,說明心理調控有利于緩解運動員的心理疲勞程度。其中,成就感降低主要是指對自我能力評價的降低,即自我評價處于消極狀態(tài);情緒/體力耗竭感主要是由于長期不滿足或壓力過大導致對先前有興趣的活動產(chǎn)生情緒、心理甚至行為退縮現(xiàn)象;運動消極評價則是個體對運動項目的負面或消極看法[11]。運動員經(jīng)常甚至極端地應付高強度訓練及比賽要求付出努力后往往未能獲得理想效果,即可引起上述心理生理反應。張新民等[12]研究顯示,合理的心理訓練策略可使大學生田徑運動員賽前心理疲勞(運動負面評價、情緒/體力耗竭、成就感降低)獲得不同程度的下降,這與本研究基本相符。由此可見,有計劃性、針對性地開展心理調控有利于提高大學生運動員的賽前積極情緒及個人成就感,削弱消極情緒及心理疲勞程度,并使其其建立積極思維和良好的心理狀態(tài),從容地應對訓練及比賽中存在的問題。
體育競技比賽本身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競賽結果往往難以預料,這也是體育競技的刺激性與樂趣之所在。而事件的不確定性也容易誘發(fā)焦慮,如果運動員在賽前未能作好面對這種不確定性的準備,或被他人的消極評價影響時也容易增加運動員的不確定感,進而加重負性心理或導致心境狀態(tài)失衡[13]。為獲得理想的運動成績,賽前集訓往往運動量增加,其日常生活管理也更為嚴格,運動員更容易出現(xiàn)消極情緒,如訓練不順利或日常生活中出現(xiàn)不愉快均將影響日心境狀態(tài),出現(xiàn)沮喪、無助、疲憊等。董輝等[14]認為,精力、慌亂、自尊等心境因素對運動員的賽前心理狀態(tài)及運動成績均具有明顯的影響。本研究采用放松訓練、想象訓練、多形式認知調控、合理設置目標結合針對性訪談等心理調控技術進行干預,結果顯示,A組運動員的簡式POMS中憤怒、疲勞、抑郁、慌亂四項負面評分均顯著降低,精力與自尊水平則明顯提高(P<0.05),而B組在未接受心理調控的情況下各項評分并無明顯變化,提示心理調控有利于改善運動員的賽前心境狀態(tài),減輕心境失調程度。但本研究亦顯示,A組干預后緊張評分并無明顯變化(P>0.05)。分析其原因,可能是由于焦慮實際上是一種情緒變量,其對運動成績的影響主要取決于運動員自身的能力與認知變量,在競技體育中,個體焦慮曲線的閾值或高峰具有個體差異性,諸多心理學家認為高度焦慮只有與同等高度的個人能力相匹配時才有利于運動成績的提高,而個體能力不能匹配焦慮水平時則會導致失誤增多、注意力不集中等,使得運動成績的提高受到抑制[16]。進一步分析運動成績顯示,在賽前水平基本相當?shù)那闆r下,A組運動成績較B組有一定的提高,且僅少部分運動員表示運動失常(6.67% vs 40.00%,P<0.05)。進一步說明心理調控可能通過減輕運動員的運動心理疲勞、改善心境狀態(tài)而促進運動潛能的發(fā)揮,有助于改善運動成績。也有可能是由于心理調控后A組運動員的自我認識及評價更為客觀、準確,對自身能力的評估過高或過低減少,故自評發(fā)揮失常率更低,側證心理調控有助于幫助運動員建立合理的目標與自信心,更有利于比賽發(fā)揮。
綜上所述,在大學生運動員賽前集訓中介入心理調控干預有助于減輕運動員的心理疲勞程度,提高心境狀態(tài)的穩(wěn)定性,有助于運動員更好地發(fā)揮自身潛能,確保運動水平的正?;虺L發(fā)揮,獲得良好的運動成績。但在臨床心理學中,完整的心理調控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本研究干預時間僅為4周,雖然有一定效果,但干預時間尚短、樣本較小且研究對象局限,其具體影響還有待進一步大樣本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