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紅樹

劉西拉和陳陳

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劉西拉，曾擔任國家攀登計劃“重大土木與水利工程安全性與耐久性的基礎研究”首席科學家。他的妻子陳陳也是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她培養(yǎng)的學生遍布半個中國的電力系統(tǒng)。為了祖國的科研，他們兩地分居31年，依靠摯愛的事業(yè)相互支撐，用愛去理解和滋養(yǎng)彼此。

因音樂相識，因科研相知

1962年，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大三學子劉西拉，作為學校管弦樂隊的小提琴手，正在準備個人獨奏音樂會，就讀于電機工程系的陳陳是他的鋼琴伴奏。

每周六晚上7點到10點，劉西拉在音樂室與陳陳合練演出曲目。畢業(yè)前夕，劉西拉的個人獨奏音樂會大獲成功。不久后，兩人正式成為戀人。

1967年9月3日，劉西拉和陳陳研究生畢業(yè)后結(jié)婚。響應國家建設“大三線”的需要，劉西拉到四川成都國家建委西南建筑科學研究所工作，陳陳到四川德陽一機部東方電機廠工作。

成都距德陽大約70公里。有時，劉西拉會沿川陜公路騎自行車三個半小時到德陽，和陳陳一起度過周末，周一再趕回成都。

1970年，他們的兒子出生了。陳陳從事發(fā)電機控制的工作，經(jīng)常要去東北、山東、河南等地出差，劉西拉就更忙了。兩人把兒子交給雙方老人輪流照看。一家三口分在三地，雙方領導都看不過眼了：“這對書呆子，日子怎么個過法?”

上世紀70年代末，中國三線建設要建工業(yè)廠房，需要大批木材。從1978年開始，劉西拉就和課題組一起對“鋼筋混凝土離心管結(jié)構(gòu)”進行研究，這項研究取得成果，只用鋼筋水泥制成的離心管就能把廠房建起來，為國家節(jié)省了大量木材。

留學時光，辛苦而幸福

1980年，陳陳作為訪問學者到美國普渡大學留學。一年后，劉西拉也來到普渡大學攻讀土木科學。

對劉西拉和陳陳來說，這是一段辛苦又幸福的時光。他們居住的公寓里沒什么家具，書和資料堆在地上，電視機放在書堆上，兩人就睡在一張床墊上。

每天早晨，夫妻倆吃完早餐，趕到學校去上課，中午吃三明治，晚上回住所做頓中餐，晚上8點再回學校工作?！拔医Y(jié)束了，你那里怎么樣了？”夜深了，兩人通個電話，約到校門口一起回家。普渡大學所在的印第安納州西拉法葉市的冬季很長，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著路面，整個冬天都不化，兩人就推著自行車過雪地。

在普渡大學，兩人瞄著國內(nèi)最需要的前沿科學奮力學習。當時，美國的計算機和自動控制走在世界前面，已經(jīng)有了局域網(wǎng)。陳陳知道國內(nèi)電力系統(tǒng)非常需要計算數(shù)學和自動控制理論，因此，她重點鉆研這兩門學科在電力領域的應用，汲取當時最先進的知識。劉西拉也瞄著世界土木建筑尖端領域發(fā)奮學習，為了讓自己思維更縝密開闊，他還選聽了數(shù)學系的課程。

陳陳僅用3年零3個月就先后取得了碩士和博士學位。劉西拉在攻讀學位期間獲得了美國土木工程結(jié)構(gòu)最高研究獎——雷曼·瑞斯科學研究獎。

其間，上海交通大學副校長赴美考察，與劉西拉和陳陳長談后，誠懇邀約兩人一起到上海交大工作。上海交大是陳陳父親的母校，1985年陳陳回國后到交大工作，兒子的戶口也遷到了上海。

一年后，劉西拉回國，收到清華大學的任教邀請。清華大學的土木工程系有很好的基礎，對劉西拉來說，對開拓前沿科學研究更有利，可是，他們的家又安在哪里呢?

面對再一次分居，陳陳很灑脫，她說：“需要我們做的事情還很多，我們還是走老路吧!”

回國后，劉西拉的學術研究呈現(xiàn)出爆發(fā)狀態(tài)。1985年，劉西拉撰寫的論文《關于鋼筋混凝土柱的縱向彎曲穩(wěn)定》獲美國土木工程師協(xié)會結(jié)構(gòu)科研獎，成為第一個榮獲該獎項的中國學者。

1994年，劉西拉被國家科委任命為國家攀登計劃“重大土木與水利工程安全性與耐久性的基礎研究”首席科學家，研究成果對于推動我國重大土木與水利工程建設有非常重大的意義。與此同時，陳陳也成為知名學者與教授。

兩地分居，31年終團聚

1998年，58歲的劉西拉回到了上海，夫妻二人這才結(jié)束了長達31年的分居生活。

團聚之后，兩人繼續(xù)在各自的領域辛勤耕耘，忘我工作，在教書、帶博士研究生之外，都肩負著重大的科研任務。

工作累了，陳陳用鋼琴給劉西拉伴奏，兩人合奏一曲。有愛陪伴，劉西拉更加勤奮筆耕。2004年，劉西拉任中國科協(xié)“2020年的中國工程技術發(fā)展研究”主報告的第一起草人，獲中國科協(xié)榮譽證書。

2006年11月27日，上海市人事局下發(fā)文件，“有杰出貢獻的專家暫緩退休”，早已到達退休年齡的劉西拉繼續(xù)從事教學工作。

陳陳同劉西拉一樣，退而不休，參加國際學術會議，評審學術期刊論文，以各種方式保持和世界電氣工程界的聯(lián)系。

2018年年底，78歲的劉西拉終于退休了，但他仍然奔忙在教學和科研的路上。2019年11月4日，劉西拉要去?？趨⒓印瓣P于生態(tài)和智慧港的問題”的研討會。清早出發(fā)前，陳陳給他準備了雜糧稀飯、白水煮蛋和酸奶。吃過早飯后，年近八旬的劉西拉精神飽滿地前往機場。

這對學術伉儷幾十年研究一個專業(yè)，用一輩子愛一個人。他們留不住歲月，但歲月卻留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