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學史研究”欄目中,石岸書文章的意義在于,使文化館系統(tǒng)為主體的群眾文化體制浮出水面,初步彌補了以往研究偏重文聯(lián)—作協(xié)體制的不足,同時從“新群眾運動”的角度提供了一種解釋“新時期文學”興起的新的歷史—理論框架,也為深入理解20世紀中國社會主義的文化—政治實踐的復雜性提供了新的線索。熊慶元的文章從延安秧歌劇的文體特點入手,通過分析其形式演進的機理,討論新秧歌運動的文化政治內涵,尤其是其所包含的社會關系的整合、作為社會文化的表征以及所體現(xiàn)的現(xiàn)代革命政治在特殊歷史階段的政治思考,跳出了傳統(tǒng)的在經(jīng)典的戲劇概念內來理解新秧歌劇的方法。
邱煥星的文章對1920年代魯迅社會形象的變遷進行了深入的分析,認為他的社會形象經(jīng)歷了“新文學家——思想界先驅者——青年叛徒的領袖——時代的戰(zhàn)士——時代落伍者——左聯(lián)盟主”多次轉換,在中國急劇的社會轉型中,魯迅式知識階級逐漸讓出了“先驅者”的位置,從“思想革命先驅者”轉變到“國民革命同路人”,再到“共產(chǎn)革命同路人”。文章擺脫了以往研究魯迅“不變”或者“突變”的既有結論,試圖從三階段漸變論中尋找“知識階級”為何會從思想革命的“先驅者”不得不轉為“革命同路人”的過程和根源,以及背后的歷史結構機制。
李靜考察了微信公眾號“為你讀詩”與“讀首詩再睡覺”的傳播形態(tài),以及大眾“詩意生活”的生產(chǎn)原理,并指出新媒體生產(chǎn)方式的背后是文化、資本與技術彼此支撐,它帶給消費者與內容生產(chǎn)者以參與感、意義感與審美體驗的同時,也是為信息資本主義添磚加瓦,這為審視當代文化的狀況提供了重要的入口。
“翻譯研究”中,張蕾考察了戴望舒翻譯《新譯世界短篇杰作選》的具體歷史情形,通過詳細的資料梳理和文本的解讀,指出了這部翻譯作品在戴望舒1942年至1945年的文學活動中所占有的重要位置,顯示了香港重光之前他在災難歲月中的聲音,對于理解戴望舒有著重要的價值。喬媛的文章通過定性和定量分析結合的方法,從多個層面對比麥家《解密》的原文和譯文,考察了《解密》的英譯本是否再現(xiàn)了原著最具審美意義的敘事視角,指出了英譯本在翻譯中對敘述再視角化的問題,為中國文學“走出去”和中國當代文學外譯提供了某些借鑒。
“作家與作品”中,錢理群先生討論的是貴州作家羅銀賢,文章通過對作家的整體觀照和具體作品的細致分析,呈現(xiàn)了作家的文學追求和藝術特色,尤其是以“人之境”“人之困”與“人之爭”為主題,將生命體驗與審美體驗融為了一體,創(chuàng)作出一種別樣的“鄉(xiāng)土小說”,也找到了自己建立與鄉(xiāng)土之間的精神聯(lián)結的特殊方式。丁曉原的文章從文學性自覺、統(tǒng)攝性藝術思維的建構、敘事結構的配置、人物敘寫和表現(xiàn)力語言運用等方面,闡釋李春雷報告文學的藝術創(chuàng)構及其特點,尤其是對報告文學文體特性完整認知的理性把握以及文學性置備的意識自覺,作者也借此重申了只有“報告”與“文學”有機融合才是得體的報告文學的主張。計文君的文章依托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的館藏資料,分析端木蕻良晚期雖未完成卻獨具價值的重要作品《曹雪芹》,探討了端木蕻良塑造曹雪芹這一形象時面臨的難題,以及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端木蕻良對《紅樓夢》及其作者用敘事的所表達的理解。李遇春、段玉亭的文章通過舊體詩詞透視俞平伯心靈旅程,從家國變遷、個人境遇及詩藝變化幾個角度,把俞平伯的體詩詞創(chuàng)作分為三個時期,并分別加以闡釋其主要特征及俞平伯的思想和精神狀態(tài),呈現(xiàn)了俞平伯的一生及階段性變化。
田豐和袁洪權的史料研究文章依據(jù)的都是第一手資料,有史料價值。田豐整理出章太炎佚簡兩通和佚文三篇,并做了詳細的釋讀。袁洪權對 《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館藏珍品大系:信函卷·第一輯》內收錄的樓適夷致巴金信札進行了考訂,同時對此信涉及的黎烈文的一段評價史進行了詳細的梳理。
兩篇會議綜述都涉及相關研究領域的前沿問題,可供學界參考?!罢昔斞概c文學中國”青年學者論壇探究“政治魯迅”問題,這是當代魯迅研究出現(xiàn)的重要轉向?!罢昔斞浮钡闹贫戎髁x思路,是對既往魯迅研究基本設定的挑戰(zhàn),也是魯迅研究者必須回應的新的學術問題。“中國科幻研究新時代”青年學者論壇對科幻文學的重要問題進行了討論,比如科幻的概念、機器與人工智能、科技發(fā)展與科幻創(chuàng)作等,顯示了科幻研究的空間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