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后期,諸侯國的貴族為了壯大勢力,就招攬各種人才,把他們養(yǎng)在家中,隨時為自己效力。那些投靠貴族的人被稱為“門客”。
戰(zhàn)國時期,齊國的孟嘗君、趙國的平原君、魏國的信陵君、楚國的春申君因為養(yǎng)的門客多而聞名,被稱為“戰(zhàn)國四公子”。
齊國有個叫馮諼(xuān)的人,窮得過不下去了,托人請求孟嘗君,想去做個門客。孟嘗君問:“他有什么愛好?”引薦的人答:“沒什么愛好?!泵蠂L君又問:“有什么本領(lǐng)?”引薦的人答:“沒什么本領(lǐng)?!泵蠂L君笑了笑,說:“好,讓他來吧?!?/p>
管事的人因為孟嘗君瞧不起馮諼,每天就給他吃些粗劣食物。
一天,馮諼靠在庭院的柱子上,敲著寶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吃飯沒有魚?。 惫苁碌娜吮闳ジ嬖V孟嘗君,孟嘗君說:“給他魚吃,一日三餐按照一般門客的標(biāo)準(zhǔn)安排。”
沒幾天,馮諼又敲著寶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出門沒有車啊!” 管事的人又去報告孟嘗君,孟嘗君說:“給他準(zhǔn)備車,同那些出門乘車的門客一樣?!庇谑邱T諼坐著車,舉著劍,去拜訪他的朋友,說:“你們瞧瞧,孟嘗君待我真夠朋友的?!?/p>
過了不久,馮諼又敲起寶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在這里連家也照顧不了!” 管事的人都討厭他,說他貪心不足。孟嘗君知道了,就問:“馮諼家里有什么親人嗎?”有人說:“他還有個老娘。”孟嘗君就吩咐人按時給馮諼老母親送吃的用的。從那以后,馮諼就不唱歌了。
有一次,孟嘗君出了個告示,問他的門客:“哪一位會寫會算,能替我到薛地(在今天的山東省滕州)去收債?”馮諼在告示上寫下名字,表示自己可以去。
孟嘗君見了,問道:“這馮諼是誰?。俊惫苁碌娜嘶卮鹫f:“就是那個唱‘長劍啊,咱們回去吧’的人啊?!?/p>
孟嘗君把馮諼請來,一見面就道歉說:“我平時事情多,怠慢了您。聽說您不介意,還愿意替我去收債,是嗎?”馮諼說:“我非常樂意效勞?!泵蠂L君很高興。
臨走的時候,馮諼問孟嘗君:“收完債,要買些東西帶回來嗎?”孟嘗君說:“你看我家缺什么,就買什么吧。”
馮諼到了地方,把欠債的老百姓都召集到一起,核對過借據(jù)后,他大聲宣布:“孟嘗君說你們太辛苦,把你們欠的債都免了?!闭f完,把所有借據(jù)燒得一干二凈。百姓見此情景,都齊聲歡呼,稱贊孟嘗君。
隨后,馮諼就連夜趕回齊國都城,一大早去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心里有些奇怪,問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債都收完了嗎?”馮諼說:“收完了。”“買什么東西帶回來了嗎?”馮諼回答道:“您吩咐過,‘看我家缺什么,就買什么’。我私下盤算,您家里不缺金銀財寶,不缺駿馬獵狗,缺少的是一個‘義’字,所以我給您買了些‘義’回來。”
孟嘗君很好奇:“怎樣叫買了‘義’回來?”馮諼說:“現(xiàn)在您的封地只有這小小的薛地,您不愛護那里的百姓,反而向他們謀取很高的利息,這怎么行?。课乙呀?jīng)假傳您的命令,宣布百姓們借的錢都不要還了,借據(jù)也燒了。老百姓歡呼雷動,交口稱贊您,這就是我給您買的‘義’??!” 孟嘗君聽了,心里很不舒服,只得勉強說:“哦,那算了吧!”
過了一年,國君齊湣王找借口把孟嘗君趕出了朝廷。孟嘗君只得回自己的封地薛地。薛地的百姓聽說了,爭相來迎接他。孟嘗君大受感動,回頭對馮諼說:“您給我買的‘義’,我今天算是看見了?!?/p>
馮諼說:“狡猾的兔子有三個洞穴?,F(xiàn)在您只有一個‘洞穴’,讓我給您再挖兩個吧!”
于是,馮諼趕到西面的魏國去游說魏王:“齊國要把孟嘗君趕走,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哪個國家搶先用了他,就可以國富兵強?!蔽和趼犃?,就差遣使者帶上黃金千斤、車子百輛,去請孟嘗君到魏國做相國。馮諼搶在魏國使者前面,趕回去提醒孟嘗君說:“齊王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的?!?/p>
魏國使者到了之后,無論怎么邀請,孟嘗君都堅決辭謝,不肯到魏國去。這件事傳到了齊國朝廷,齊王既震驚又恐慌,擔(dān)心孟嘗君被魏國所用,便派人帶著黃金千斤,裝飾華麗的馬車兩輛,和自己的佩劍一柄,去迎接孟嘗君回來。他還親自寫了一封道歉信:
“我好像被鬼怪迷住了一樣,又聽信了小人的胡言亂語,怪罪了您。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國君,請您看在先王的面子上,還是回到都城來,協(xié)助我治理國家吧。”
孟嘗君接受了齊王的道歉,臨走的時候,馮諼提醒他說:“您見了齊王,請他把先王傳下來的祭器(祭祀時陳設(shè)的各種器具),分一部分給您,您在薛地也建一個宗廟(古代祭祀祖宗的廟宇)?!泵蠂L君就照著馮諼說的去做*。不久,薛地的宗廟建成了,馮諼去向孟嘗君報告說:“三個洞穴都已挖好了,您現(xiàn)在可以高枕無憂了!”
孟嘗君在齊國做了幾十年相國,沒有遇到一絲一毫險惡的事情,這都全靠馮諼周密的策劃啊。
*孟嘗君的父親與齊湣王的父親是親兄弟,孟嘗君請求分給他先王傳下來的祭器,在薛地建立宗廟,這樣齊湣王就不會侵犯薛地。如果別的諸侯國來侵犯,齊湣王也必須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