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艷

（永州市群眾藝術(shù)館，湖南 永州425100）

一、引言

舜帝之所以被歷代社會與人們敬重膜拜，是因為他的德操直接有利于民教化于民啟智于民。眾所周知，舜帝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是上古時期五帝之一。湖南永州境內(nèi)的寧遠(yuǎn)縣九嶷山能成為舜帝祭奠之地，是源于舜帝不僅長期活動在這一帶而且還駕崩與此。《史記·五帝本紀(jì)》記載：“（舜）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蒼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p>

舜帝祭奠活動最早始于夏朝，第一個祭奠他的是大禹，繼后又有秦始王、漢武帝等帝王以不同形式望著湖南九嶷山方向遙祭舜帝。秦漢以后，南北朝、催、唐、宋、元、清等朝代，都以不同形式祭祀了舜帝。

基于對歷代祭舜活動的保存和傳承，九嶷山祭舜大典被申報批準(zhǔn)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遺產(chǎn)項目”，它將在帶動當(dāng)?shù)鼐裎拿骱痛龠M、帶動當(dāng)?shù)芈糜谓?jīng)濟發(fā)展起到良好的引導(dǎo)作用。

二、禹對舜帝的祭奠帶動了歷代帝王對舜帝的遙祭

在南岳山西段紫金臺祭壇前，禹面向瀟水河畔的九嶷方向，萬分虔誠地曲腿而跪，磕了三個響頭，將他悠長的情思以祭奠的方式留在了南岳衡山的紫金臺祭壇上，成為中國歷史上對一代始祖舜的祭奠第一人。

按常理，禹應(yīng)該痛恨舜，因為舜跟他有殺父之仇。

遠(yuǎn)古時期的黃河流域，經(jīng)常洪水泛濫，導(dǎo)致黃河兩岸莊稼淹沒，房屋倒塌。面對如此憤怒瘋狂的黃河，作為當(dāng)時的部落聯(lián)盟首領(lǐng)，堯就派禹的父親鯀去治水。鯀只知道筑壩堵水，可是，越筑越的堤壩所蓄積的黃河水卻一次次將堤壩沖垮，這就給黃河兩岸的百姓造成了更大的滅頂之災(zāi)。正當(dāng)此時，舜繼位做了部落聯(lián)盟首領(lǐng)。于是，他就把治水失敗的鯀流放到羽山，可每當(dāng)想到那么多老百姓因為鯀治水不力而慘遭厄運，就痛心疾首，便派祝融氏處死了鯀，并派鯀的兒子禹繼續(xù)去黃河治水。禹汲取父親的教訓(xùn)，改筑壩堵水為修渠排水，讓滔滔黃河之水多路分流，將黃河之水趕進了大海。

舜不愧是一個尊重客觀事實的明君，也是一個能海納百川的智者。因為禹的治水之功，他居然將皇位禪讓給了禹。

禹在接過舜的部落聯(lián)盟首領(lǐng)大權(quán)之后，那種以德為民的宏韜大略完全沿襲了舜的真?zhèn)?。所以，?dāng)舜駕崩于九嶷之后，他就踩著舜的足印，從中原大地一步一步爬山涉水，開始了他的南巡之旅，并在南岳衡山修建祭壇，然后凝望九疑，遙祭舜帝。

由一個帝皇去祭奠另一個帝皇，禹首開先河。

秦始皇緊隨其后，成了祭奠舜帝的第二個帝王。

緊接著，便是與秦始皇一樣具有雄才大略的封建帝王漢武帝。正因為這個漢武帝，儒學(xué)從他那個朝代開始，就成了古代的官方哲學(xué)，并一直承傳到今天。儒學(xué)的鼻祖毫無疑問是先祖舜，源于這一文化根脈，他也組織了一次規(guī)模浩大而又莊嚴(yán)凝重的遙祭舜帝大典，遙望著舜帝生命的最后歸宿之地九嶷山方向，抑揚頓挫地宣讀了祭文，成了遙祭舜帝的第三個皇帝。

三、歷代祭舜的形式變革及對清皇朝文化的沖擊和影響

從最早的禹第一個祭奠舜帝的歷史脈絡(luò)來考證中國古代的祭祀禮儀，我們就能見證當(dāng)時的祭祀文化的詭秘與神奇。

漢唐時期，祭祀禮儀多在九疑山的玉琯巖前的舜陵廟內(nèi)舉行，并開始了遣官致祭制度。祭祀禮儀開始制定固定的程序，這一時期的祭祀禮儀，不僅規(guī)定了儀程，也規(guī)定了祭品的陳設(shè)，整個禮儀已經(jīng)包含了樂祭、歌祭、舞祭、物祭、文祭（祀文）、燎祭等內(nèi)容。到明王朝始，舜帝祭祀活動更加規(guī)范有序，形成了三年一大祭，每年春秋兩祭的例祭和“遇國有大事”，遣專官告祭的定式，并正式確定了南宋朱熹所作的“虞廟樂歌”作為祭祀禮儀中的歌祭祭文。禮儀儀程中使用的“樂章”也有了正式的規(guī)定，迎賓、沐浴、省牲、盥手等也進入了禮儀活動中，并成為定制。而且，還規(guī)范了文祭使用的祝文及書寫格式、祭祀儀程的先后順序。

第一個遣使祭舜的皇帝便是唐玄宗，他派遣的這個人就是唐代名相、著名詩人張九齡。自此，后面的歷朝歷代皇帝便紛紛效仿唐玄宗，派遣朝廷大臣，帶著皇帝認(rèn)可的祭文，親自來到九疑山祭祀舜帝。

宋武帝劉裕就是命湘州刺史張邵代為祭舜的。

朱元璋更有意思，這個草民出身的皇帝，對與自己有著比較類似經(jīng)歷的舜帝格外敬仰有加。因此，洪武四年（1371），為表達(dá)自己對舜帝的景仰與敬重，并沒有多少文才的朱元璋，卻親手寫了一篇《祭陵祝文》，然后遣翰林編修雷燧帶著這篇御祭文到九疑山祭舜。

可以說，是朱元璋讓祭舜活動形成了一種規(guī)律。因為，自從朱元璋親筆撰寫《祭陵祝文》之后，明代祭祀舜帝從此蔚然成風(fēng)，凡遇國家大典、大事，朝廷都會遣官來九疑山祭舜，久而久之，這種有序的祭舜活動便成了一種定制。是朱元璋讓舜帝祭奠文化進入了國祭的有序秩序。

如果對古代的舜帝祭舜活動給予詳細(xì)的分類，它們一共可分為六種基本形態(tài)：望祭、物祭、樂祭、舞祭、文祭、燎祭。

（1）望祭是因為古代帝王無法親臨九嶷山,在京都或在途中設(shè)壇舉行祭祀禮儀望祀九疑舜陵的一種祭祀形式。

（2）物祭供品以五谷、果蔬及牛、羊、豬、鹿、兔、魚肉制品等為主，祭器也多用陶制作，表示對舜帝在耕、漁、農(nóng)業(yè)以及制陶工業(yè)的創(chuàng)造發(fā)明惠及后人，以示不忘之意。

（3）樂祭是舜帝陵祭祀禮儀不同于其他祭祀禮儀的特色之一，并有專門的樂章，每章都配有專門的歌詞，以示對舜帝的道德教化行為表示深切的懷念。除了朝廷頒制的樂章外，歷代王朝也有由名家作樂歌為樂祭的，比如南宋朱熹就寫了《虞廟樂歌》作為南宋樂祭的樂章。

（4）文祭是官祭和民間社團祭祀中必不可少的一項祭祀活動，以祭文的形式，告祭始祖舜帝。

（5）燎祭是主祭官在燎祭所，點燃燎祭之火后，用火焚燒祭品、祭器、祭文，參祭人員虔誠的望燎，然后掩埋燎祭坑。

這六種祭祀形態(tài)都是官祭轟動留給我們的遙遠(yuǎn)記憶。而舜帝陵民間祭祀?yún)s承襲“家祭毋忘告乃翁”的傳統(tǒng)，多為家庭家族、民間社團的告祭活動，祭祀日期常無定日。除清明節(jié)、舜誕日外，其余均由祭告人自擇日期、四時不拘。

民間社團的告祭儀式多依照各地的祭祀程序進行，有進供品，進香，上祭酒，讀祭文、三叩首，飲胙肉，焚帛香，撫陵碑等，儀程進行中亦配有民間音樂。家庭式的民間祭祀主要是上香燭、行叩拜禮，也有瘞毛血、宰殺牲禽的儀式。

秦王朝之后，清王朝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二個由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大一統(tǒng)的封建王朝?？蛇@個新生的少數(shù)民族王朝所要面對的最大沖突就是漢文化，這是他們的統(tǒng)治者不可忽略也無法忽略的事實。而漢文化的主流就是以舜帝為源頭舜德思想演變和完善起來的儒家文化。所以，儒家文化的祖師爺就是舜帝。

如此認(rèn)識，無法不讓清王朝歷代統(tǒng)治者對中國傳統(tǒng)道德文化的祖師爺舜帝頂禮膜拜。因此，無論任何一位皇帝繼位親政，都要派手下親信到九嶷山舜帝陵前祭拜這位漢民族文化先祖。

四、由現(xiàn)代祭舜導(dǎo)引的新內(nèi)涵

在現(xiàn)代意義上的九嶷山祭舜大典，其祭祀禮儀既有歷史承襲，亦有出新。整個祭祀禮儀共分為迎賓儀式，導(dǎo)引儀式，祭典儀程，瞻仰儀式，謁陵儀式和祭文碑揭碑儀式。

在祭祀方式上，現(xiàn)代舜帝陵的祭祀禮儀雖然繼承了傳統(tǒng)的物祭，但也會根據(jù)季節(jié)有所變化，其中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把樂祭、歌祭、舞祭合為一體，形成“樂舞告祭”新主題，并將樂舞告祭分為《簫韶引鳳》、《卿云歌頌》、《南風(fēng)祈?！啡龢氛?。

更重要的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九嶷山祭舜大奠，每年都會吸引來自全球和全國的人。他們都是舜帝精神的忠實追隨者，他們不僅從內(nèi)心里追隨舜帝的精神德操，更想感受這片土地上的傳統(tǒng)文化遺風(fēng)。這樣，文化的內(nèi)力就直接帶動了當(dāng)?shù)氐穆糜钨Y源，來到九嶷山的人，就在靈動的九嶷山上以游覽的心態(tài)，輕松愉快地感知到了舜帝遺留的種種文化軌跡。九嶷山祭舜大奠，這一深厚的非遺文化形態(tài)，就在不經(jīng)意中帶動和促進了一個地方的文化旅游新思路和廣闊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