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忠
插敘,是在敘述中心事件的過程中,為了展開情節(jié)或刻畫人物,暫時中斷敘述的線索,插入一段與主要情節(jié)相關的回憶或故事的敘述方法。
補敘,是記敘文中根據內容需要,對前面所寫的人或事,做一些簡短的補充交代的敘述方法。
學生習作精選:
昨日依稀
石長峰
微風卷起厚重的空氣,有些力不從心。房間里光線曖昧,陰沉的天氣吝嗇地投進些許亮色。地上鋪的瓷磚有藍綠相間的斑點,給人以冰涼的感覺。
矮鞋柜下有一雙大木鞋。兩塊略顯榔槺的木頭,配以粗糙的麻布,便成了兒時夏日耳中的聲音。大自然的產物與瓷磚、腳底的碰撞,涼涼的,硬硬的,嚼之生脆,余音繞梁。
想起穿這雙木鞋的外公,深藍色的大褲衩,白色而有些小破洞的背心;細長的腿,有些許青筋突起,寬大的肩膀,大大的手。外公就這樣穿著木鞋“咔嗒咔嗒”走近,又“咔嗒咔嗒”地走遠了。在這條時間軸上,我們無可挽回地繼續(xù)向前,他卻在一個時間節(jié)點停下,站立,坐著,蹲下,直至躺平。他的身影有些模糊。木鞋,它已緘口不言,在矮鞋柜下,像一對小船。
吊扇掀起一陣微風,記憶好似被小小地卷起。書架上有幾本圖畫書。淺顯的文字,生動的圖畫,在無數這樣的下午,在灰暗的光線里,撐起一方田地。幼兒園的我已略識字,卻偏要拉著外公講那些神話故事。外公便戴著他那副讀寫時用的老花鏡,用手指著書上的字,一個一個念下去。一老一小躺在小床上,嚼著花生米,嘴里微咸澀而后回甘的味道蔓延開去,不知是來自食物,還是我那時對文學的第一感覺。我時不時看看圖畫書,又望望天花板,天花板上只有白白的一片,卻在三歲孩子的眼中,映出五光十色的神話世界。
翻開書,還能看到外公用紅鉛筆留下的字跡。他對每一個錯字都不曾放過,但覺不妥,便細細地查找,翻看。猶記得小學剛學拼音的時候,老師要求給生字組詞。于是,小小的查字典比賽成了我倆的保留節(jié)目。每每回到家,我們總是心照不宣地拿出字典,翻開書本,用四角號碼和字母音節(jié)作為彼此的“武器”。在比賽里,他總是先拔頭籌,可在與光陰的賽跑里,勤奮的他,卻選擇了黯然退出。
拉開抽屜,外公的一篇文章映入眼簾。
“值此2012年新年之際,拙題‘十要‘十不要,贈陳衍儒、石長峰倆外孫勵學共勉之。
早餐要飽,不要挑食。上課要專,不要走神。不懂要問,不要怕羞。作業(yè)要搶,不要拖延。難題要攻,不要放棄。錯題要溫,不要再錯。強項要穩(wěn),不要僥幸。交友要慎,不要濫善。為人要恕,不要小氣。父母要順,不要頂撞。
——外公盧光文題 2012年1月22日”
看到此處,才發(fā)覺外公離開我們已八年之久。
昨日依稀,再次已有薄霧的鏡片上重現。
《昨日依稀》一文中,由眼前看到的一雙木拖鞋,憶起外公的穿著和外公穿著這雙木拖鞋走路的情景。插入了這些內容,讓無形變得有形,無聲變得有聲,使外公的形象豐滿了起來。而后文章由眼前書架上的書,插入外公給“我”講故事的情景;由偶爾看見書上紅色文字的印痕,插入了外公和“我”進行查字典比賽的情景;這些插敘的運用,使《昨日依稀》的內容充實了起來,讓文章的結構靈動了起來。
文中最后看見了外公的“十要”“十不要”,于是補充了它的具體內容。這段補敘,雖不是故事的情節(jié),卻是表現外公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這段文字的補充,由上文外公教育“我”的單個的具體的一個個鏡頭,上升成為整體。理性的,對晚輩的規(guī)范要求,使外公的形象更加豐滿、充實,文章的思想意義更加鮮明、深刻。
記敘文中巧用插敘與補敘,常常能讓文章變得豐富而靈動,豐滿而深刻。
(江蘇省常州市華羅庚實驗學校;21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