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浩威

【摘 要】文言虛詞種類繁多、意義混雜，英譯策略不勝枚舉。本文主要基于功能對等理論，探討分析《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英譯本文言引文中虛詞連詞的翻譯策略，以期為政治文本中文言虛詞連詞的翻譯提供參考依據(jù)。文言虛詞連詞在外宣的翻譯過程中通常采用三種策略，即對應連詞、不對應連詞和省略的方式。

【關鍵詞】功能對等理論;文言虛詞;《習近平談治國理政》

中圖分類號：H159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6-0181-03

為了讓世界了解一個真實的中國，《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以下簡稱《治國理政》）已由外文出版社以中、英、法、俄、阿、西、葡、德、日等多語種出版發(fā)行。翻譯團隊由中國外文局、外交局、中央編譯局等諸多精英譯者組成，譯本首次邀請外籍專家參與審校，可見翻譯團隊對譯本質(zhì)量要求之高。英譯本在國內(nèi)翻譯界引起熱議，學者們基于不同視角結(jié)合不同翻譯理論，深入研究《治國理政》英譯本中文言引文、中國特色詞匯等的翻譯，為中國的政治文本翻譯提供了策略指引。直接引用文言文闡述自己的治國理政思想，是習近平總書記講話的重要特點，引用文言文能充分彰顯中國深厚的文化底蘊，傳播中國文化，提高民族文化自信，更是中國偉大先哲思想結(jié)合中國實情指導實踐的重要表現(xiàn)。但如何將其有效傳遞出去是英譯過程中的難點。文言虛詞作為中國古典文字里非常特別的詞類，它雖然在數(shù)量上比實詞要少得多，但重要性遠遠超過實詞。[1] 本文將結(jié)合尤金·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采用英漢對比研究，分析文言引文虛詞英譯時的策略，研究譯者在何種情況下將其轉(zhuǎn)化為目的語中語意基本對應的連詞，什么情況下轉(zhuǎn)化為與源語虛詞詞意不對應的連詞，又在什么情況下直接省去文言虛詞的翻譯，為今后政宣材料中文言引文的翻譯提供更多的翻譯策略和實踐指導。

一、文言虛詞與外宣翻譯

虛詞往往在句中承擔著“經(jīng)絡”的角色，負責銜接前后實詞詞意，連接前后句子，連貫語意，擔負著繁重的語法任務。文言虛詞一般按詞性可分為代詞（表指示和表疑問的）、副詞、介詞、連詞、助詞、語氣詞、嘆詞、應對詞、兼詞。[2]目前已有學者研究過在純文學作品里感嘆詞的英譯，本文主要討論的是古漢語虛詞作連詞時在政治文本中的英譯。

虛詞的英譯會隨著翻譯目的和文本類型的不同而產(chǎn)生出不同的譯本。中國古代文學典籍在英譯時，譯者更多是懷揣著傳播中國文化和中國哲學的目的去翻譯，會更注重文化特色內(nèi)容的翻譯，彼得·紐馬克認為，對于介紹源語文化為目的的表達型文本，如詩歌、小說等應采取語義翻譯，即力求傳達原文的語義內(nèi)容，保持作家個人的感情色彩、文學方法、結(jié)構(gòu)形式等。[3]但《治國理政》是政治文本，屬于萊斯提出的三種文本類型“信息文本”“表情文本”“感染文本”中的信息文本。[3]準確性和嚴肅性是信息文本英譯時的基本要求，因此在英譯《治國理政》中的文言引文時，也必須貫徹準確性和嚴肅性這一重要標準，實現(xiàn)較好的信息傳達，同時也應該遵循“外宣三貼近原則”，即貼近中國發(fā)展的實際，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要，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4]

二、功能對等理論

文言引文極具中國文化特色，文言虛詞又很復雜，這就要求譯者在翻譯時需平衡好文化傳達和語意傳達之間的關系，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為譯者提供了正確的理論指導。

功能對等理論其實是由“動態(tài)對等理論”演變而來，并于20世紀80年代開始進入中國翻譯界。在當時“動態(tài)對等理論”的提出完全改變了以前人們對翻譯的關注點，轉(zhuǎn)而從本源上去研究譯作的產(chǎn)生過程?！皠討B(tài)對等理論”對譯文提出了兩點要求：第一，必須保持譯文的忠實性，做到意義形式都忠實。第二，要遵守動態(tài)對等，兩種語言間的文化對等、語言習慣對等，也就是說，譯文必須讓目的語讀者與源語讀者產(chǎn)生一樣的反應。因“動態(tài)對等理論”在實踐操作過程中很難實行，所以奈達隨后用“功能對等”取代了“動態(tài)對等”，并且羅列了三種既能保留源語文化也能符合目的語讀者的翻譯步驟。第一，盡力讓譯文既符合原文意義又體現(xiàn)源文本文化特色。第二，在意義和文化不能兼得的情況下，舍棄形式上的一致性，打破原文句式，重組，最后再用目的語將源語的語意和文化表達出來。第三，如果句式的重組仍不能準確地表達原文的含義和文化，那就采用“重創(chuàng)”?！爸貏?chuàng)”是指將源語的深層結(jié)構(gòu)轉(zhuǎn)換成目的語的表層結(jié)構(gòu)。[5]（郭建中，2000：67）

三、《治國理政》中文言虛詞的英譯方法

（一）語意文化兼顧法

語意是一個文本的核心，承載著作者的思想，也是譯者最需要傳達的，但語言無法脫離源語文化獨立存在，所以譯文在內(nèi)容上要忠實于原文，在語言上要readable，這樣的譯文才是好譯文[6]。在句中，文言虛詞不僅有自己的意義，同時也起到連貫句子的作用，相當于英語中的連詞。

原文：“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薄秴问洗呵铩ふ\廉》

譯文：“A rock can be smashed， but its pieces will still be hard; cinnabar can be ground， but its powder will still be red.”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上引用的一句話，提醒在任何情況下，在任何誘惑面前，要先問問自己什么是共產(chǎn)黨員的本質(zhì)，強調(diào)要時刻牢記和堅守共產(chǎn)黨員的本質(zhì)。該句共分為兩個分句，共出現(xiàn)了兩個“而”，均表示轉(zhuǎn)折關系，可譯為“但是”。譯文與原文基本對應，將其直譯為“but”，很好地連接了前后句，并使得邏輯通順，非常完美地再現(xiàn)了原文的意思和語境，使外語讀者能準確明白其道理。

原文：“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禮記·大學》

譯文：“Win popular support， and you win the country; lose it， and you will lose the country.”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強調(diào)了人民的主體地位，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根本政治立場，該句中共出現(xiàn)兩個“則”且用法一致，“則”之前的“得眾”表示條件，“則”之后的表示結(jié)果，譯者在這里將“則”處理成了“祈使句+and+表示結(jié)果的陳述句”用來敘述肯定的條件，但后半句譯者也將其處理成了相同的結(jié)構(gòu)，事實上，從傳統(tǒng)語法的角度來看，譯文是有些許問題的，因為在英語中，我們會用“祈使句+or+表結(jié)果的陳述句”來敘述否定的條件，例如“Make up your mind， or you will miss the chance”。[7]

（二）舍形求意法

英譯文言文時，有些文言虛詞在語意銜接上起著很重要的作用，無法舍去，但上下文又不允許譯者直接照搬添加連詞，或者為了能讓讀者產(chǎn)生和源語一樣的閱讀反應[8]，和遵從英語語言慣用表達方式不允許譯者使用連詞時，譯者大部分情況下都會根據(jù)上下文語境，盡可能保留原文文言虛詞，省去多余累贅和不符合目的語語言習慣的連詞。

原文：“知其事而不度其時則敗?！薄墩摼夁吺貍涫乱藸睢诽啤り戀?/p>

譯文：”You are bound to fail if you only know what to do but without knowing the situation.”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談到深刻認識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階段的形勢時引用過的一句名言。句中共出現(xiàn)一個“而”和一個“則”，“而”表示轉(zhuǎn)折，譯為“卻”;“則”表示承接關系，譯為“就”。“僅僅知道事情本身卻不懂得審時度勢就會失敗”，譯文調(diào)換了語序。在英語中一般結(jié)果先行，故譯者將“則敗”先譯，但如果英文前后文沒有聯(lián)系，一般不會以連詞開頭，所以譯者用意思表達相近的be動詞詞組取而代之，強調(diào)了當前形勢的關鍵性，彰顯了滿足條件的重要性，突出了結(jié)果的嚴重性，達到和原文相近的情感表達。

原文：“立善法于天下，則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國，則一國治?！薄吨芄繁彼巍ね醢彩?/p>

譯文：”When the law of the land under heaven is good， there will be order in the land under heaven.”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全面深化改革專題研討班上講話時引用的，旨在強調(diào)建立法制中國的重要性和堅定性。該句中出現(xiàn)兩個“則”均表示順承關系，前半句“立善法于天下”表示條件，“則”后面引導的表結(jié)果，由于英文在處理這類句子時通常都把條件句處理成由引導詞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而把結(jié)果句處理成無引導詞的主句，所以譯文將其處理為由“when”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既沒有造成語意缺失，也沒有使譯文讀起來生硬。

（三）重創(chuàng)法

當文言引文富含中國意象詞和中國文化特色詞，無法用相應的英文詞匯替換時，譯者會對原文意象進行剖析，提煉出原作者的表達意向以及講話人應用名言的訴求，再在英語語言中找到最合適、最具表現(xiàn)力的詞匯表達，進行譯文產(chǎn)出，此過程往往會帶來詞性的轉(zhuǎn)變和句式的錯位，這時候譯者就需要對句子中的文言虛詞進行重創(chuàng)。

原文：“富者累巨萬，而貧者食糟糠?！薄稘h書·食貨志》

譯文：“...，and eradicate the huge gap between the rich and poor.”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提到共享發(fā)展時指出的，強調(diào)使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的方向穩(wěn)步前進。此處的“而”表示轉(zhuǎn)折，譯文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表示轉(zhuǎn)折的連詞，原文通過“累巨萬”和“食糟糠”兩個具體行為表現(xiàn)貧富差距，形成物質(zhì)上的強烈對比，譯文并未直接體現(xiàn)物質(zhì)上的懸殊差距，而是通過添加一個概括性的抽象名詞，和形容詞搭配形成對比反差，且原文中的巨萬財富和糟糠粗糧并未表現(xiàn)在譯文中，而是直接提煉出富人和窮人這兩個群體。譯文展現(xiàn)了原文的反差之美，同時也傳神地表明共同富裕目標的艱難和攻堅克難的決心。

原文：“欲知平直，則必準繩;欲知方圓，則必規(guī)矩?！薄秴问洗呵铩ぷ灾?/p>

譯文：“Nothing can be accomplished without regulations and rules.”

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第十八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中引用過的，強調(diào)了黨內(nèi)規(guī)矩是黨的各級組織和全體黨員必須遵守的行為規(guī)范和規(guī)則。原文中出現(xiàn)了“準繩”和“規(guī)矩”兩個極具中國文化特色的表達方式，“準繩”中的“準”是測平面的水準器，“繩”是量直度的墨線，“規(guī)矩”中的“規(guī)”是畫圓的工具，“矩”是畫直角或方形的工具，而譯文并未體現(xiàn)出這四個物品，而將其直接概括成規(guī)則，打亂了原文句式，無法完成較高程度的契合。原文想表達的意思非常簡明，旨在強調(diào)規(guī)則的重要性，所以在處理的時候完全沒有必要將其處理成用連詞連接的兩個分句，這樣反而會表述不清，累贅多余。

四、結(jié)語

本文主要是從文言虛詞作為連詞角度來淺析翻譯方法與策略，因中文文言文大量使用連詞的特殊性和英文本身習慣用連詞的特性，使得在《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英譯本或其他外宣材料中，文言文虛詞連詞的翻譯大多數(shù)情況下能做到對等，且譯文接近外語閱讀者的閱讀習慣。但漢語和英語畢竟語系不同，且表達習慣不同，所以在翻譯時譯者如果能保留原文風格且符合讀者閱讀習慣，則采用“語意文化兼顧法”，能較好地傳播中國思想，彰顯中國邏輯，當無法滿足上述條件時，譯者會將讀者放在第一位。因為“語意文化兼顧法”，一方面能再現(xiàn)原文風貌，保證了譯文的忠實性，也能讓英語讀者對中國傳統(tǒng)哲學文學有一個更加全面的了解。另一方面，對中國文化的傳播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能讓外國讀者體會到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使英譯文言引文既簡潔，又保持原文特色，還兼顧原文語境[9]。但在漢語語言的交流活動中，中文交流者習慣重復前面提到過的語句，或者在陳述某種情況時，會更傾向于正反列舉，以達到押韻、上口、連貫的效果，且會出現(xiàn)許多的排比句，句中文言虛詞位置相同，這時為了使譯文更符合英語閱讀者的習慣，譯者往往采取“舍形求意法”，將文中的文言虛詞適當?shù)剡M行結(jié)構(gòu)重組或省去，或在目的語中找到更能表達句意的連詞進行轉(zhuǎn)換。但有些時候，原文中出現(xiàn)了非常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匯，無法進行直譯，且輕微調(diào)整并不能實現(xiàn)很好的譯文創(chuàng)作時，我們需要“重創(chuàng)”，擺脫原文文言虛詞的束縛，靠目的語的實詞或新連詞來連接句子，彰顯邏輯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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