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怡
“在屋里撐傘會長不高的?!贝笕藗兛偸沁@樣說。
而我卻從沒聽進去過,可是從某年某月某天開始,每當我聽到,總會令我回憶到那位故人。
那天的雨,如潑墨般肆意,如憤怒般狂暴,亦如花瓣般紛揚,如工筆般精巧。如此詩意的景象,于我來說,卻是如此可惡,原因很簡單,我沒帶傘。雨絲毫沒有休止的跡象,我亦是心急如焚。這時,我當時的班主任走過來,問:“怎么了?”我不好意思說,也不愿說,便隨口道:“沒什么,等人而已?!笨墒?,聰明如她,心細如她,怎么可能沒有捕捉到我眼底的那抹焦急?!案乙黄鸢?,我送你回家?!睕]有自稱老師,反而如朋友一般,對我說。瞬間,暖意,油然而生。
沒等我回過神來,她便拉起我的手,撐起傘,走入雨幕中。一路上,沒有預想到的尷尬與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與安全。老師并沒有多問些什么,即使問了,我不愿說的,也沒有追問。
時間一點一滴地從我們的腳下逝去,不知不覺,我到家了爸媽還沒回來。我說:“老師,外面雨還大,等一會兒再走吧?!彼笭枺骸皼]事。我家里還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p>
我沒再留她,因為我知道,無論怎樣,她都不會留下的。后來再想起,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么確定。望著老師離去的背影,望著她右肩上因我的不配合而留下的雨跡,望著她手中那把包含了愛的傘,我沉默了,那是不是就是許多人口中和筆下贊頌的師愛?答案無從得知,可在我心里,毫無疑問,是的,那是單單屬于我的,別人搶也搶不走的,師生情。
之后的一段時間,我曾幾近瘋狂的尋找過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那把傘,無奈,無果。
再后來,我逐漸愛上了聆聽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愛上了在雨中撐傘的感覺,愛上了將自己的情感如流淌在傘面上的雨般恣意釋放。盡管有些快樂不能像撐開傘似的綻放,盡管有些悲傷不能像收攏傘般的掩埋。
“傘沒有像欲望在心中增多,傘沒有像思念在心中減少,傘時時將自己忘記而擋住雨滴。”傘在我心中成了一種寄托,成了一種向往,傘不但為我遮擋了人生的風雨,傘也給了我一生的眷戀。
“在屋里撐傘會長不高的。”大人們還是這么說。
其實傘怎么會在屋內(nèi)撐開呢?那純粹是孩提時純真幼稚的舉動,盡管這樣,可從那時起再也不曾在屋里撐過傘。
傘,注定是在雨中撐開的。
(指導教師:劉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