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社會排斥是社會交往中存在的一種消極現(xiàn)象,它是指個體被他人或社會群體所拒絕、排斥、孤立或無視,使其基本歸屬需求和人際關系需求得不到滿足[1]。個體被排斥時,常明顯地體驗到對方在態(tài)度上對自己的反感[2],而出現(xiàn)抑郁、攻擊等消極情緒與行為[3-4]。托(Thau)等人指出,在社會排斥尚未確立前,被排斥者一直處于被排斥危機狀態(tài)中,只有當危機狀態(tài)“累加”到一定程度時,被排斥者才進入排斥階段[5]。相比較而言,社會排斥危機在群體日常環(huán)境中比社會排斥更常見[6]。在某些情況下,排斥僅止于社會排斥危機狀態(tài)中而不進入最終的社會排斥情境[7]。就概念而言,社會排斥危機是個體覺察到被他人拒絕信號時,感受到自己正處于被他人排斥的一種威脅情境。在這種威脅情境中,個體為了向群體成員“示好”會故意地、主動地做出對群體有益的欺騙行為。如約姆費斯(Umphress)等人研究就表明,員工會通過向顧客夸大同伴銷售的產品和提供的服務來幫助同伴獲取利益[8]?;谏鐣懦獾亩嘣獎訖C理論可知,被排斥者持有與排斥方修復關系的期待,如若被排斥者對人際關系帶有可修復性信念時,便會產生更多對排斥方的親社會行為動機[9]。社會排斥需要—威脅的時間模型(Need-threat model)也進一步指出,當被排斥者認為與排斥方的關系可以修復時,會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當認為與排斥方的關系難以修復時,會采取消極的應對方式[10]。因此,與社會排斥相比,社會排斥危機更可能會引發(fā)個體為修復與排斥方的關系而出現(xiàn)欺騙行為。
除成人外,7歲兒童就已開始敏感于社會排斥問題,并理解被群體成員接納與被群體成員排斥之間是一種動態(tài)的社會過程[11]。實際上,兒童群體的社會排斥現(xiàn)象不可避免,且會頻繁地發(fā)生于校園環(huán)境中[12]。魯杰里(Ruggieri)等人研究發(fā)現(xiàn),10~14歲兒童會報告在社會排斥情境中自己的積極情緒體驗和需要滿足水平均有所下降。同時,相關研究還證實被排斥兒童還伴有抑郁、焦慮、孤獨感、回避行為和自殺等不良的情緒與行為反應[13]。綜上,社會排斥對兒童造成的傷害程度不少于對成人的傷害。另外,社會排斥危機可以引起被排斥者行使不道德行為,諸如職員偷竊雇主財物、欺騙顧客和夸大自己業(yè)績等[14]。在校園情境中,現(xiàn)有研究也已證實不利處境(排斥、拒絕)是影響兒童欺騙行為的一個誘因[15]。尤其對于10歲以上兒童來說,他們已經從克服道德他律原則階段而轉向自律原則階段,會出現(xiàn)與成人相似的欺騙行為[16]。但目前,社會排斥危機情境是否會影響兒童不道德行為的產生尚未得到證實?;诖?,本研究擬通過實驗研究探討社會排斥危機對10歲以上兒童欺騙行為的影響。
一般來說,兒童欺騙行為可以分為反社會性欺騙行為與親社會性欺騙行為[17]。反社會性欺騙是一種利個人的不道德行為,其目的是掩飾自己的錯誤或保護自己的利益[18],而親社會性欺騙是利團體的不道德行為,其目的是有益于他人、群體或者社會的利益[19]?;病じ穹ㄌ?Kish-Gephart)等人的研究表明個體的不道德行為是有益于自己而不是有益于他人,屬于反社會性欺騙行為[20];但托等人的研究卻發(fā)現(xiàn)在社會排斥危機中,群體成員的不道德行為是有利于群體的利益而不是個人受益,屬于親社會性欺騙。在社會排斥危機中,被排斥者因自己的歸屬感需要受到威脅,使得他們更渴望得到群體其他成員的接納,從而導致其為群體利益而行使欺騙。特別是與低歸屬需要者相比,高歸屬需要者對群體接納的需要更為強烈,他們更愿意融入群體并維持與群體的關系[21]。這提示,歸屬感需要可能調節(jié)著社會排斥危機對兒童欺騙行為影響的作用。綜上,兒童在校園環(huán)境中遭受社會排斥危機和社會排斥一樣影響著其隨后的行為,但前者是否有別于社會排斥對兒童心理有獨特的威脅作用?歸屬需要水平在兩者間的作用又是如何?為解決上述問題,本研究擬對此進行探討并提出以下兩個研究假設:H1:遭受社會排斥危機兒童比遭受社會排斥兒童會表現(xiàn)更多的利團體欺騙行為;H2:高歸屬感需要的兒童在面對社會排斥危機時,會比低歸屬感需要兒童做出更多利團體欺騙行為。
1. 被試
從某小學隨機選取132名10~11歲兒童,由于3名兒童不能理解實驗任務而無法完成實驗被剔除,剩余有效被試129名(男69名,女60名),平均年齡10.71 ± 0.79歲。所有被試自愿參加實驗,智力正常,均能正確理解指導語,也未參與過類似實驗。
2. 實驗材料
(1)社會排斥和社會排斥危機任務材料。研究采用Dewall等人的偶然排斥任務范式[22]和托(Thau)等人的社會排斥危機啟動任務范式。任務材料內容根據(jù)本土文化背景下小學生實際生活情境加以改編,并用E-prime編程呈現(xiàn)實驗任務。首先,實驗任務材料是根據(jù)研究者的課堂觀察及學生、教師反饋而搜集8種10~11歲兒童感興趣的課外活動,包括科技嘉年華、郊游、校外公益活動等。隨后,隨機選取46名10~11歲兒童(平衡性別,平均年齡10.01 ±0.31歲,被試均未參與后續(xù)研究)對上述課外活動進行5點評分,將得分最高的“科技嘉年華活動”確定為最終實驗任務。其次,實驗任務中的虛假人物情況資料。研究者在三個實驗組中分別設置3名虛假被試,這些虛假被試的資料也是通過20名10~11歲兒童(平衡性別,平均年齡10.11±0.41歲,被試均未參與后續(xù)研究)對6名兒童的喜歡程度進行5點評分,評分排在前3名的虛假人物用于社會排斥危機組或社會排斥組,后3名的虛假人物用于控制組。最后,采用《被排斥感自評問卷》和《被排斥危機自評問卷》用于評定被排斥感和被排斥危機感。研究使用兩個問卷的主要目的是評定實驗任務操縱的有效性,兩者均為7點計分。
(2)欺騙行為任務材料。改編自Maryam Kouchaki的問題解決數(shù)字矩陣任務范式[23]。任務材料為20個數(shù)字矩陣,每個矩陣由12個數(shù)字組成(按3×4排列),數(shù)字取值區(qū)間為[0,10],根據(jù)被試認知水平將數(shù)字的精確度由原來的兩位小數(shù)變?yōu)橐晃恍?shù)。數(shù)字矩陣通過java編程生成,符合條件為:每次生成12個數(shù)字,每個數(shù)字均為小于10且含有一位小數(shù)的正數(shù),12個數(shù)字中有且只有兩個數(shù)相加為10,共生成20組數(shù)字。研究隨機抽取20名10~11歲兒童(平衡性別,平均年齡10.09 ±0.17歲,未參與后續(xù)研究)對20組矩陣任務進行試測,結果表明每組任務解決的平均時間為7.23s~21.31s,最后選取平均解決時間在10s~15s的10組數(shù)字矩陣為真任務材料。對剩余10組數(shù)字矩陣均通過改變一個數(shù)字來保證每個矩陣中沒有相加為10的兩個數(shù),將其作為假任務材料。實驗任務就是要求被試從每個數(shù)字矩陣中找出相加等于10的兩個數(shù),20個矩陣任務中有10個任務為真任務,10個為不可能完成的假任務。在假任務中,被試報告解決的任務數(shù)量越多,其欺騙行為越多。
3.實驗程序
首先,將被試分配到社會排斥威脅和社會排斥任務,在安靜的教室對每一位被試逐一測試,主試對被試宣讀指導語。主試要求被試進入實驗界面,按要求依次完成活動介紹、個人介紹、成員相互了解和反饋等任務。主試在社會排斥危機組的反饋為:“小組其他三位成員都選擇了不想和你一起完成最后活動,但這只是初次選擇,在下一環(huán)節(jié)后,他們還會進行二次選擇,最終決定你是否能夠參與最后活動”;主試在社會排斥組的反饋為:“小組其他三位成員都選擇不想和你一起完成最后活動,所以你不能和他們一起參與最后活動,但你可以自己完成下一環(huán)節(jié)活動”;主試在控制組的反饋為:“第一環(huán)節(jié)結束,請繼續(xù)認真參與其他環(huán)節(jié)活動”。
其次,在被試完成第一階段實驗任務后,被試要填寫《被排斥感自評問卷》和《被排斥危機感自評問卷》。
接著,被試繼續(xù)完成欺騙行為任務。首先主試向不同實驗組的被試呈現(xiàn)不同指導語:利團體組指導語為:“你將代表所在小組與另一小組成員進行比賽,比賽結果會通知你所屬小組的其他成員,若取得勝利,你和你小組3名成員會獲得額外的物質獎勵”;利個人組指導語:“你與另一小組的一個成員進行比賽,比賽結果會通知你所屬小組的其他成員,若取得勝利,你自己會獲得額外的物質獎勵”。隨后,被試完成數(shù)學任務矩陣任務。
最后,實驗任務結束時,主試告知被試實驗中的小組成員均為虛假被試,解釋活動目的僅為了實驗研究,如果實驗后仍感到不適,請及時與主試聯(lián)系,并向被試發(fā)放小禮品以表示感謝。
4.統(tǒng)計方法
采用SPSS22.0統(tǒng)計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通過多因素方差分析考察社會排斥危機和社會排斥對兒童欺騙行為影響的差異。
1. 操縱的有效性檢驗
獨立樣本t檢驗表明,社會排斥危機組兒童的被拒絕危機感和小概率接納感均顯著高于控制組(t被拒絕危機感=13.03,P<0.001,Cohen’sd=2.54;t小概率接納感=14.18,P<0.001,Cohen’sd=2.89);社會排斥組被試的未接納感和被拒絕感均顯著高于控制組(t未接納感= 16.41,P<0.001,Cohen’sd=3.65;t被拒絕感= 14.89,P<0.001,Cohen’sd=3.23)。結果表明,研究中的社會排斥危機任務和社會排斥任務操縱均有效。
2. 社會排斥危機對欺騙行為的影響
采用2(社會情境:社會排斥危機組/社會排斥組)×2(欺騙行為類型:利團體/利個人)兩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社會情境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129)=14.50,P<0.001,η2=0.19),社會排斥危機組兒童的欺騙行為顯著多于社會排斥組;欺騙行為類型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129)=7.60,P<0.01,η2=0.06,利團體組兒童的欺騙行為顯著多于利個人組兒童;社會情境與欺騙行為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2,129)=7.79,P<0.01,η2=0.11。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在社會排斥危機下,兒童利團體欺騙行為顯著多于利個人欺騙行為(F=19.08,P<0.001,η2=0.17),而在社會排斥和控制條件下,利團體欺騙行為和利個人欺騙行為無顯著差異,表明社會排斥危機顯著影響兒童的利團體欺騙行為出現(xiàn)。
實驗一從社會情境角度考察兒童欺騙行為,研究結果證實社會排斥危機與社會排斥一樣可以影響兒童欺騙行為,且發(fā)現(xiàn)社會排斥危機對兒童利團體欺騙行為影響作用更為顯著。結果與假設H1一致,被排斥危機組兒童比被排斥組兒童表現(xiàn)出了更多的利團體欺騙行為。那么,社會排斥危機如何影響兒童欺騙行為的產生?由于個體被排斥后,為挽救自己與群體成員間的關系,他們可能出現(xiàn)利團體的親社會行為,以便再次獲得群體的認可。只有無法改變與團體成員的關系時,他們才會出現(xiàn)反社會行為[24]。研究推斷當個體處于被排斥危機時,可能其歸屬感受到了威脅而做出對群體有利的行為。因而,利團體欺騙行為就是個體為迎合群體需要而出現(xiàn)的反應。為此,在實驗二,研究通過加入歸屬感變量來考察社會排斥危機對兒童欺騙行為的調節(jié)作用。
1.被試
從某小學隨機選取188名10~11歲兒童,由于4名兒童不能理解實驗任務而無法完成實驗被剔除,剩余有效被試 184名(男94名,女90名),平均年齡10.80 ±0.85歲。所有被試自愿參加實驗,智力正常,均能正確理解指導語,也未參與過類似實驗。
2.實驗材料
(1)社會排斥危機材料和欺騙任務:同實驗一。
(2)歸屬需要量表(Need To Be-long Scale,NBS) 采用Leary等人編制并修訂的《歸屬需要量表》[25],用于測量個體對社會接納的渴望程度和對社會排斥的厭惡程度。該量表包括10個項目,共有接納、包容和歸屬感3個維度,采用7點評分,得分越高表明其歸屬需要越強。在本研究中,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79。在社會排斥危機任務后,主試讓被試填寫該量表,并根據(jù)被試得分從高到低排序,前30%的被試為高分組,后30%的被試為低分組,經檢驗兩組被試得分差異顯著(t=22.14,P<0.001,Cohen’sd=3.99)。
3.實驗程序
社會排斥危機任務基本同實驗一,僅在不同社會排斥危機組中對被試的指導語反饋上有所修改。在高社會排斥危機組中,主試反饋給被試:“小組其他3位成員都選擇不想與你一起完成最后的活動,但這只是初次選擇,在下一環(huán)節(jié)結束后,他們會根據(jù)實際情況進行二次選擇,最終決定你是否能參加最后的活動”;在低社會排斥危機組中,反饋給被試:“小組其他3位成員有部分成員選擇不想與你一起完成最后的活動,說明小組中部分成員愿意和你一起完成最后的活動,同時部分成員不愿意和你完成最后的活動。這只是初次選擇,在下一環(huán)節(jié)結束后,他們會根據(jù)實際情況進行二次選擇,最終決定你是否能參加最后的活動”。
4.統(tǒng)計方法
采用SPSS22.0統(tǒng)計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通過獨立樣本t檢驗考察兩組社會排斥危機的效果,以及通過多因素方差分析考察社會排斥危機和歸屬需要對欺騙行為的影響。
1. 操縱有效性檢驗
獨立樣本t檢驗表明,在高社會排斥危機組被試的未接納感和被拒絕感都顯著高于低社會排斥危機組(t未接納感=12.83,P<0.001,Cohen’sd=1.90;t被拒絕感=15.00,P<0.001,Cohen’sd=2.20),說明社會排斥危機實驗任務操縱是有效的。
2.社會排斥危機與歸屬需要對欺騙行為的影響。采用 2(社會排斥危機:高/低)×2(歸屬需要類型:高/低)×2(欺騙行為類型:利團體/利個人)三因素組間方差分析。結果表明,社會排斥危機主效應顯著F(1,121)=16.35,P< 0.001,η2=0.13,高社會排斥危機組被試欺騙行為(M高社會排斥危機=5.68,SD高社會排斥危機=1.94)顯著高于低社會排斥危機組(M低社會排斥危機=4.48,SD低社會排斥危機=1.55);歸屬需要類型主效應不顯著F(1,121)=0.32,P>0.05。社會排斥危機與欺騙類型交互效應顯著,F(xiàn)(1,121)=21.22,P<0.001,η2=0.16。進一步效應分析顯示,僅在高社會排斥危機下,利團體欺騙行為得分顯著高于利個人欺騙行為得分(P<0.001)。社會排斥危機、歸屬需要類型和欺騙行為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F(1,121)=12.63,P<0.001,η2=0.10。進一步簡單簡單效應分析顯示,僅在高社會排斥危機且利團體情境下,高歸屬需要兒童的欺騙行為得分顯著高于低歸屬需要兒童(P<0.001),說明歸屬需要在高社會排斥危機與利團體情境中對兒童欺騙行為起調節(jié)作用。
實驗二進一步考察了歸屬需要在社會排斥危機與欺騙行為之間的調節(jié)作用。研究結果顯示,高社會排斥危機兒童的利團體欺騙行為顯著高于低社會排斥危機,說明高社會排斥危機對兒童利團體欺騙行為有顯著的影響作用。當加入歸屬需要后,研究發(fā)現(xiàn)高社會排斥危機條件下的高歸屬需要兒童的利團體欺騙行為會顯著高于低歸屬感,證實了高社會排斥危機對高歸屬感需要的兒童的影響更為顯著,驗證了假設H2。杜瓦爾(DeWall)等人認為歸屬需要較高者更會關心與群體人員間的關系[22],當處于排斥危機時,高歸屬感需要的兒童會采取更多利團體欺騙行為以緩和與群體成員間的社交關系。
社會排斥危機作為一種“非明確”排斥,是群體成員對個體發(fā)出排斥信號的過程狀態(tài)。實驗一探討了兒童遭受社會排斥危機與社會排斥后的欺騙行為,結果發(fā)現(xiàn)處于社會排斥危機組兒童比社會排斥組表現(xiàn)出更多的欺騙行為,但社會排斥危機組兒童利團體欺騙行為顯著多于利個人。實驗二在實驗一的基礎上,還發(fā)現(xiàn)兒童的歸屬感需求水平對在高社會排斥危機且利團體情境下的欺騙行為有顯著的調節(jié)作用,但對利個體欺騙行為沒有顯著的調節(jié)作用。
本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遭社會排斥危機的兒童比遭社會排斥的兒童表現(xiàn)出更多的欺騙行為,與以往研究的結果一致[5]。社會排斥所形成的是一種明確的排斥關系[26],而社會排斥危機則是一種尚未形成最后排斥關系的早期階段。在這個階段中,未被接納的個體一直處于社會排斥危機狀態(tài)里。從這一角度來看,社會排斥與社會排斥危機均是個體與群體形成的不良人際關系,僅在排斥程度上有所差異。研究結果顯示,兒童在社會排斥危機中有更多的欺騙行為,這可能是社會排斥危機使被試還無法確定自己最終被接受還是被拒絕,他們尚需進一步努力才能得到明確的結果,因而會和成人一樣選擇采用諸如欺騙、盜竊等不道德行為去努力修補與群體的關系。然而,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兒童僅在社會排斥危機中出現(xiàn)了利團體欺騙行為的優(yōu)勢性。這可能是因不確定的排斥狀態(tài)增加了處于社會排斥危機者對群體成員的關注度,并意識到群體成員有可能成為自己合作的對象,所以他們會采用利團體的欺騙行為來實現(xiàn)與群體成員之間建立聯(lián)系的愿望。以往研究曾指出,在任何年齡階段,人們得到自己所在群體成員的接納對個體的身心發(fā)展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27]。所以,兒童為了與群體成員保持良好關系,他們會通過自身努力來讓其他成員認為自己對群體有著一定的貢獻性與價值性,以便進一步爭取到群體成員的廣泛認可。即便兒童意識到自己做出的努力行為是一種不道德行為,但為了給群體做出貢獻,提高自己的接納度,他們會弱化利團體欺騙所帶有的不道德性而行使有利于團體利益的欺騙行為。
實驗二繼續(xù)探討了社會排斥危機對兒童欺騙行為影響關系中歸屬需要的調節(jié)作用。研究發(fā)現(xiàn)兒童在遭受社會排斥危機后,其歸屬感需要水平顯著調節(jié)了利團體欺騙行為,即與低歸屬需要兒童相比,高歸屬需要兒童在遭受社會排斥危機中會表現(xiàn)出更多的欺騙行為。馬內爾(Maner)等人曾解釋人們在受到排斥后會出現(xiàn)親社會行為的原因是與群體成員聯(lián)結的歸屬需要未得到滿足,產生了與他人建立關系的強烈欲望,進而以親社會行為融入群體來滿足歸屬感需要[28]。利團體欺騙正是個體處于群體排斥危機時,為提高群體成員的接納度,給集體贏得利益而行使的欺騙行為。可以說,社會排斥危機導致兒童的利團體行為就是個體為了維護自己與群體關系,通過為群體做出貢獻,來增加自己對群體的歸屬感。因而,與利個體欺騙行為相比,社會排斥危機對利團體欺騙行為的影響更大。同時,歸屬需要較高者擁有與群體成員建立聯(lián)系的需求也較高[2],當他們接到社會排斥信號而處于社會排斥危機中時,更可能采取積極的措施來緩解或彌補與群體成員間的“破裂”關系。利團體欺騙正是一種可以緩解兒童與群體之間關系的方法。特別是擁有高歸屬需要的兒童,在社會排斥危機情境中更易出現(xiàn)利團體欺騙行為來滿足自己的歸屬感需要。
本研究不僅深化了社會排斥相關研究對兒童不良行為的影響,而且基于社會排斥危機角度的研究也細化了不同社會排斥程度對個體影響的后效差異。研究結果有利于我們更加清晰地找出影響兒童產生不良行為的原因。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社會排斥危機是誘發(fā)兒童不道德行為的重要因素,也對相關部門預防與治理校園背景中的社會排斥工作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同時,教師與學校也應該關注遭受排斥危機中的兒童,以防范其不道德行為的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