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純
西北強冷空氣襲來,給北方地區(qū)帶來了大風(fēng)雨雪降溫。突如其來的雪花,揚揚灑灑飄落,在一夜間,天白、地白,樹白、屋白,山川一片白,到處銀裝素裹。比起往年時令,冬雪已提前來到。
我站在飛雪里,任雪片落在發(fā)絲間、肩膀上。雪灑人間,邂逅重逢,心悅驚喜;我不由自主伸開雙掌接上幾朵,試圖想攥緊,生怕雪瓣飛走,卻頃刻在手心里融化,只留下過往難忘的故事。
回想兒時大雪紛飛,經(jīng)常在放學(xué)后,一路玩雪忘了及時回家,看著雪球越滾越大,使盡渾身力氣朝前推,連爬帶滾就到了家門口。本以為進門后會受到父母嚴厲呵斥與指責(zé),出乎意料的竟是父親的噓寒問暖,母親精心燉好的熱身銀耳蓮子湯。
上中學(xué)后依然熱愛雪,卻不會再去玩兒雪。拒絕著伙伴打雪仗的提議,不屑于老師叮囑清掃積雪時的個人安全,敷衍著父母提醒加衣保暖的不停嘮叨;即使全身凍得瑟瑟發(fā)抖,也任性脫下母親買的碎花棉褲。晚歸的緣由也不再是玩雪,開始變成了網(wǎng)吧夜游;一起堆雪人的伙伴,漸行漸遠。
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每家每戶靠土火爐取暖。尤其遇到三更突降暴風(fēng)雪,屋內(nèi)寒氣侵入,夜夢被冰冷凍醒后,看到父親起身,提桶到屋外鏟煤添置火爐。寒風(fēng)刺骨,父親聳肩縮背回屋的身形,我心中一陣酸澀,看著爐中重燃熊起火焰,再次入眠。
我考上大學(xué),離開了家鄉(xiāng),迎來第一個陌生的城市冬天,日照一天雪,寒燈窗更明。耳邊沒了平時父母的千叮萬囑,竟然自嘲地拿出厚笨的棉衣穿上;也會去食堂打一碗熱騰騰的銀耳蓮子湯,任憑我一次次加糖,都吃不出母親做的甜香美味,體感不到湯入胃潤心暖身。
當思念之時,打電話給父母,噓寒又問暖,同樣的話語,卻句句上心;等通話結(jié)束,依然是牽掛。大雪依舊,落在身上,有時似乎會壓得喘不過氣,也會在半夜的被窩里偷偷流淚,卻沒有父親當年雪夜悄起加煤的身影,獨自熬過漫長的雪夜。
一場接一場的飄雪,落在了父母的雙肩和頭頂,無論再怎樣的溫暖,都無法融化我長大的往事。父親的身形依舊聳肩縮背,卻已不再因為寒冷,我依舊熱愛著每一場雪,珍惜著每一片雪花。
冬來,落雪,遠方我深愛著的人啊,加衣,勿念。寒冬,雪落,遠方深愛著我的人啊,熱湯,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