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躍芬

（蘭州交通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70）

一

克里斯蒂娜·喬吉娜·羅塞蒂（Christina Georgina Rossetti）是十九世紀英國最杰出的女詩人，被弗吉尼亞·伍爾夫稱為英國第一女詩人。羅塞蒂一生詩作眾多，絕大多數(shù)都是短詩。不過，她難得一試的敘事長詩《小妖精集市》（Goblin Market），則完全不需要辯護，放在任何時候，都是足以提供巨大閱讀快感的可愛作品。《小妖精集市》于1862出版，它的面世形成了一股“童話故事革新的新浪潮”[1]?！缎⊙小酚煽死锼沟倌取ち_塞蒂的哥哥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配圖，一經(jīng)發(fā)表就獲得了巨大的商業(yè)成功和評論界的青睞。這個集子的成功也為前拉斐爾派中別的成員如莫里斯（Morris）、斯溫鵬（Swinburne）和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日后的成功鋪平了道路。

評論家們經(jīng)常會注意到羅塞蒂詩歌中顯而易見又無法明確定義的女性特質(zhì)（particularly feminine）。約翰·荷斯·思達伯就曾指出羅塞蒂的詩歌“有時候會呈現(xiàn)出一種特別微妙的女性才智，而這種女性才智很少在別的女詩人的文本中呈現(xiàn)?！盵2]英國作家約翰·福爾斯的《法國中尉的女人》中的男主人公查爾斯就公然地從男性視角指出羅塞蒂詩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一種熱烈的晦澀、一種內(nèi)化紛亂的女性特質(zhì)，以及游離于人與神之間的愛?！盵3]所謂的羅塞蒂“特別的女性特質(zhì)”都是從男性的角度來定義的。這個術(shù)語特指羅塞蒂詩歌的“微妙”“依靠”“模糊”“內(nèi)化”和“復(fù)雜”。而在女性氣質(zhì)包裹下，《小妖精集市》其實也蘊含了對資本主義社會一種顛覆性的批評。本篇論文試圖撥開童話故事的迷人外衣，從經(jīng)濟學(xué)的角度，揭示出盡管女性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市場經(jīng)濟中被邊緣化，但她們實際在社會經(jīng)濟中卻處于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羅塞蒂的童話故事通過人類價值在母親繁殖身份中的重置挑戰(zhàn)了生產(chǎn)和消費的傳統(tǒng)觀念。《小妖精集市》詩意地呈現(xiàn)了“男性從社會和心理的角度都是由女性創(chuàng)造的，而女性很大程度上是由她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4]神話。

二

不同于羅塞蒂另一部童話故事《王子的歷程》（The Prince's Progress），公主一直癡癡無望地等待王子完成旅途奇遇來娶她，終未如愿，郁郁而終。《小妖精集市》則珍貴地實現(xiàn)了女性的自我救贖?！缎⊙小芬婚_篇就呈現(xiàn)了女性循環(huán)的日常和市場直線的叫賣之間的沖突：

清晨和傍晚

少女們聽到小妖叫賣：

“來買我們果園的果子吧，

來買呀，快來買?！盵5]

在這篇顛覆的童話文本中，只有女性，這些少女被賦予了人的特質(zhì)。而男性在詩中卻是怪異的、野蠻的、商業(yè)的小妖。這些男性小妖們控制了市場經(jīng)濟。商人/非人和女性/人的對立暗示出：如果你買這些果園的水果—你買市場經(jīng)濟的理念—你必死無疑。在詩中，誘惑無處不在。妖精集市的水果代表著女性渴望的東西，即便她們知道那是她們不能擁有的東西，即水果生產(chǎn)的地方，一個經(jīng)濟行為產(chǎn)生的地方，一個女性禁止涉足的地方。因此，詩歌實際上顛覆了維多利亞的結(jié)構(gòu)配置。少女被賦予了人的特質(zhì)，而商人小妖，那些代表市場意識形態(tài)的男性只是半貓、半鼠、半獾、半袋熊的小人。詩中小妖和女性分享著時間的循環(huán)，但似乎小妖們卻掌控著時間卓越的暫時性：他們的水果“全都熟透/ 在這盛夏氣候”（3）①。此外，小妖們同時也是時間快速移動的代言人：“清晨眨眼不再，黃昏過得飛快，來買吧，來買吧?！保?）這幾行的緊迫性暗示出商業(yè)行為中“時間就是金錢”的概念。這些呼吁具有壓倒性的力量。詩中的主人公兩姐妹勞拉和莉齊陷入了與維多利亞價值觀的沖突。詩中明顯的男女沖突使得這倆姐妹自成一體。甚至于勞拉最后沒有抵制住誘惑，羅塞蒂仍然強調(diào)了她們的一體性：

金發(fā)小腦袋緊挨金發(fā)小腦袋，

好像鴿巢里兩只鴿子

互相用翅膀攏著對方，

她們躺在垂下簾幕的床上：

像一根花梗上開的兩朵花，

新雪中的兩片小雪花，

像兩根象牙做的權(quán)杖，

鑲金杖頭，專供權(quán)威的君王。（20-21）

這些詩行顯示了純潔的姐妹關(guān)系，就像一個身體長著兩個相似的腦袋，盡管它們對小妖精集市有著不同的反應(yīng)。但是勞拉和莉齊代表著維多利亞社會女性普遍面臨抉擇時意識分裂的兩面。一位女性，或者遵循維多利亞男性市場經(jīng)濟和資本主義價值觀，雖然這樣處于從屬地位，但卻可以生存；或者她可以堅持女性的完整性和自給自足性，一種個人價值感，但因為這種個人價值在經(jīng)濟術(shù)語中無從定義，因而實際上毫無價值。簡而言之，這兩種選擇或是依賴性的或是完全異化的。莉齊也同樣卷入了市場的共謀，因為她拒絕測試它的權(quán)威；而勞拉則通過一種更極端的方式挑戰(zhàn)了與經(jīng)濟霸權(quán)相關(guān)聯(lián)的性別設(shè)想。

這種沖突也折射出了作為詩人的羅塞蒂和作為維多利亞女性的羅塞蒂之間的沖突。和美國同時代的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不同，羅塞蒂想在她有生之年就能出版她的詩歌。她想成為市場的一部分，但卻敏銳地意識到想要實現(xiàn)這一夢想，她必須做出必要的妥協(xié)和犧牲。因此，《小妖精集市》以童話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的欲望和信仰之間的沖突實際上脫胎于羅塞蒂本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面臨的沖突?；孟朐试S女詩人以同意和不同意的雙重聲音說話。也就是這首長詩《小妖精集市》使得羅塞蒂獲得了公眾的認可。因為這首詩歌探尋了女性與市場關(guān)系并且描繪了女性經(jīng)濟的輪廓。羅塞蒂就好像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在她的詩歌《拼寫》中所描繪的那類女性：

她們拒絕成為女兒，

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拉上窗簾

這樣她們就可以沉溺于文字了。[6]

勞拉和莉齊在與男性主宰的市場沖突中的不同反應(yīng)使她們陷入了彼此的沖突。倆姐妹并不是被男性吸引，而是被他們所代表一定價值的商品所吸引：

“躺近些，”勞拉說道，

抬起腦袋，金發(fā)閃耀：

“我們不可以看那些怪物，

也絕不能買它們的果子：

誰知道從什么樣的泥土

它們吸飽饑渴交加的根部？”（5）

勞拉最終屈服于誘惑。她的意志驅(qū)使她去了解這些果實的真相，去接近把女性邊緣化的魔力之境。她就如西方傳統(tǒng)文化中的女性夏娃和潘多拉一樣，面對神秘之物，難掩好奇之心。饑渴交加的根部和那些果實對勞拉來說，充滿了妖精集市的想象與隱喻。而莉齊卻代表了西方文化中的另一類更加傳統(tǒng)和順服的女性形象：

“不，”莉齊說，“不，不，不要；

不能叫它們的果子迷住我們，

那些邪惡的禮物最會害人。”（9）

莉齊完全遵從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家庭責(zé)任，而勞拉卻更想打破傳統(tǒng)的壁壘去獲取不被女性所認知的市場知識。妖精集市的神秘是整首詩的核心，因此也顯示了其獨斷專行的本質(zhì)。妖精集市水果的生長之地在詩中并未涉及。姐妹倆把水果想象在一個果園里或是花園里，當(dāng)然主要是緣于對伊甸園和天堂的想象。當(dāng)然也隱含著從伊甸園帶來的宗教制裁。這種宗教制裁也形成了市場經(jīng)濟的價值觀。因此，妖精集市的商人們不僅代表著市場，同時也代表著英國傳統(tǒng)的夫權(quán)和土地所有權(quán)，而這正是市場經(jīng)濟的核心價值觀。

從心理語言學(xué)的術(shù)語來講，這個充滿魔力的果園就是一個女性的、孕育的空間。勞拉參與了這場溫暖的、孕育的想象：

那葡萄藤該是多么豐滿，

才結(jié)出如此誘人的葡萄；

風(fēng)兒該是多么溫暖，

拂過結(jié)果子的樹梢。（8）

勞拉把妖精集市和母親的子宮相融合，因此把經(jīng)濟生產(chǎn)和人類孕育相混淆，從而形成了這樣一種觀念，即妖精集市的資本主義水果源于完整的、母性的滋養(yǎng)。但是，在維多利亞世界，商業(yè)主義和母親身份根本就不相融合，而是相互排斥。正如斯科奇所指出的“在資本主義體系下出現(xiàn)的繁衍活動主要由女性承擔(dān)，同樣，價值分裂意味著資本主義包含著一個核心，它是女性主導(dǎo)的繁衍活動和從價值與抽象勞動中分離出來的感情、特征及態(tài)度。女性的存在關(guān)系—資本主義體系下的女性繁衍活動—因此具有不同于抽象勞動的特征，所以不能直接歸在勞動概念下?！盵7]而勞拉直到吃過那些水果才得到這個慘痛教訓(xùn)。

顯然，羅塞蒂的詩歌暗示了妖精集市偽裝成母性的意象來吸引這些少女。妖精集市小妖們的聲音也是女性的：

她聽到好似鴿群一般喧鬧，

湊在一起咕咕叫：

聽起來又溫和，又友好，

天氣又美妙。（9-10）

這個意象可以聯(lián)想到詩中對勞拉和莉齊的描述“好像鴿巢里兩只鴿子”（20）。妖精集市和女孩的鴿巢都是母性的隱喻。勞拉想與妖精集市、水果以及果園產(chǎn)生交集部分源于孩童對母巢的渴望，也源于母性的創(chuàng)造。

勞拉和莉齊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莉齊走向了傳統(tǒng)的、受保護的、同時也是受限制的女性疆界；而勞拉則走向小妖精集市，一個象征著創(chuàng)造和繁殖的王國：

勞拉伸長了光潔的脖頸，

宛如遍體白羽的天鵝，

又恰似花梗細長的百合，

像月光輝映下的白楊木，

像剛剛解開所有的束縛，

探入水中的小船兒。（10）

顯然，這些詩行暗示了女性對一種新的意義和價值的渴望，這些價值只存在于妖精集市的男性那里，而絕緣于傳統(tǒng)的家庭婦女那里。當(dāng)勞拉把光潔的脖頸伸向小妖精集市，她已經(jīng)從性別決定的價值中分離出來，而這耗盡了她女性的資源。她沒有錢買那些水果，唯有一縷金發(fā)，另一個與她分裂的部分。這個交易滿足了她孩童的渴望，但也預(yù)示著更多的失去：

她吮了又吮，吸了又吸，

產(chǎn)自無名果園的鮮果；

吮啊吮，直到雙唇酸痛不已；（15）

吸吮的動作看起來既像是要回到母親的子宮，又像是痛苦的爬向墳?zāi)?，這些水果生長的土地。就像另一位少女珍妮，因為妖精集市送了命，勞拉的生命迅速枯朽。她萎縮了，頭發(fā)灰白。珍妮在第一場雪中咽了氣，勞拉似乎也將歿于這個冬天。

這個魔力果園有永遠的盛夏和果實，但珍妮和勞拉卻違背了女性的季節(jié)性，闖入集市，打亂了自身的節(jié)奏。對這些女孩來說，需求瞬間超過了供給，因而消費者最終被消費。就像在詩以外的維多利亞世界里一樣，詩中的商人有權(quán)制定規(guī)則和價格。他們是父權(quán)的代表。正如霍格所指出的：“傳統(tǒng)父權(quán)制商品生產(chǎn)的模式基礎(chǔ)便是壓迫女人，將女人邊緣化，乃至無視自然和社會。主體與客體、統(tǒng)治與征服、男性和女性因此成了商品生產(chǎn)中典型的二元對立，是敵對性的兩方?！盵8]因此，作為墮落女性代表的勞拉和珍妮，必定會受到懲罰。但是她們也是受害者。正如很多評論家所秉持的觀點一樣，和小妖們的交易表面上來看，代表著不正當(dāng)?shù)男浴５匾氖?，它代表著對維多利亞女性性別密碼的背離。換句話說，女性與市場的交集讓她們從母性的、繁殖的、自然循環(huán)的屬性中被剝離出來。少女們陷入水果、小妖和集市所代表的權(quán)力中，而這一共謀使得小妖們的權(quán)力得到衍生，因為果實是致命的、不育的，而女孩們，這些消費者，她們才是詩中真正的源泉，因為她們自己有繁殖的能力。

因此，莉齊試圖去救勞拉，把她重新帶回女性的經(jīng)濟配置，一種無止境的生命循環(huán)，整個經(jīng)濟真正生產(chǎn)的源頭。莉齊哀嘆著珍妮的死亡，因為死亡阻斷了她履行母親身份的可能性：

她想起長眠地下的珍妮，

她本該成為一個新嫁娘；

可為了新娘才有的歡樂，

她一病不起，早早夭亡。（33）

而珍妮放棄的恰好是她最顯著的女性特征—孕育果實。同樣地，勞拉從妖精集市帶回來的果核，種在南墻邊，澆灌以眼淚，希望生根，卻一無所獲，這正好是她自己不育的象征。聯(lián)想到詩人本身，詩中女孩放棄母親身份一點也不意外。羅塞蒂二十九歲那年寫作了《小妖精集市》，開始了作為女詩人的事業(yè)，但同時也接受了單身女人的身份。但那是羅塞蒂的命運，不是莉齊和勞拉的。在《小妖精集市》中所提供的女性經(jīng)濟中，勞拉的墮落喚醒了莉齊的女性意識和英雄情結(jié)，使得她有勇氣奔赴妖精集市，把勞拉帶回到女性孕育的循環(huán)中來。當(dāng)勞拉已經(jīng)叩響了死亡的大門，莉齊決然地拿了一枚銀幣，有生以來第一次，豎著耳朵，仔細打探小妖集市。小妖們朝她逼來，嘻嘻笑，拍著手，摟抱她，撫摸她。她丟出了她的銀幣，但拒絕吃這些水果，任小妖們氣急敗壞，沖撞她，推搡她，逼迫她，都不肯張開雙唇。通過拒絕成為一個消費者，她救了倆姐妹的命，女性的疆界被拓展，妖精集市被摧毀。最終，小妖們因為她的抵抗被弄得筋疲力盡，丟回了她的錢幣。盡管錢幣對莉齊有價值，但對小妖們毫無價值，就如水果，它不過是交換真正價值和權(quán)力的中介而已。

莉齊始終沒有真正地脫離女性傳統(tǒng)疆界，卻反而拓展了這一空間。她在小妖精集市拓展了女性的價值和權(quán)力，因而能安然無恙地歸來。她拒絕小妖們的權(quán)力，她人性的力量和對姐妹的愛使得小妖們停止了對她的攻擊并消失，也許是永遠：

有的碾進地面，

有的沉入溪澗，

逗起漣漪，水花晃蕩，

有的默默被風(fēng)卷走，

有的消失在遠方。（45-46）

小妖們失去了繁殖的能力，這種由女性提供的人類資源的能力。帶著全身的果汁，這種象征著從小妖們那里得來的力量，莉齊忍著傷痛，沖上河岸，跑過灌木，回到家中去營救仍在小妖魔咒下的勞拉：

她沖進花園，直嚷嚷，“勞拉，”

“你想我了嗎？

快來吻我啊。

別介意我的於傷，

快抱我，吻我，吮我臉上的甜漿，

從小妖的果子擠出，供您享用，

小妖的果髓，小妖的果醬。

吃我吧，飲我吧，愛我吧；

勞拉，好好利用我吧；

為了你，我壯膽去到深谷下，

跟小妖商人交易了一把?！保?7）

這些詩行強化了倆姐妹的同一性，女性的自給自足，自我整合和勞拉繁殖能力的恢復(fù)。至此，詩歌給讀者呈現(xiàn)了倆位女性的生命循環(huán)：勞拉的追尋和回歸引發(fā)了莉齊的追尋和回歸，帶回治愈的力量和生產(chǎn)的隱喻。倆姐妹通過雌雄同體的特征達成了性的完整。尤其在遭受小妖們猛烈地攻擊時，莉齊就“像一座城，貞潔高貴，布滿金燦燦圓頂和尖塔”。（44）女孩身上同時具備的陽剛和陰柔隱喻了成年的性成熟，而這些剛好是人類繁殖的基本條件。

勞拉去尋找小妖、水果和集市的原初沖動可以歸結(jié)為對母親子宮的渴望，而莉齊重復(fù)勞拉的行為只是因為她看見自己的姐妹迅速衰老，就像一個女兒目睹自己的母親日漸凋零。從身份的象征意義來說，莉齊選擇了扮演母親的角色。倆姐妹一起代表了“老年的彼此鏡像”。[9]莉齊從勞拉身上看見了自己衰老和死亡的可能，因而拯救“母親”就是拯救自己。顯然，她完成得很好。

在莉齊母親行為的鏡像中，勞拉把姐姐吻了又吻，以為姐姐也中了毒。莉齊給這些果汁賦予了新的意義，即女性的經(jīng)濟價值，從而讓勞拉獲得了最初渴望的母性滋養(yǎng)和得以重生的姐妹之愛。勞拉再一次栽倒，不復(fù)愉悅，不復(fù)痛楚。但幸運的是，這次她獲得了新生。勞拉通過她的姐姐/女兒/母親獲得了繁殖自己新生命的能力。自此，詩歌展示了女性經(jīng)濟配置中無止境的生命循環(huán)。

三

整首詩歌展示了生命循環(huán)往復(fù)的女性配置和直線的維多利亞男性配置的沖突。“一日日，一周周，一月月，一年年”，倆姐妹“嫁為人婦，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慈母之心充滿牽掛，生活圍繞小小人兒打轉(zhuǎn)”。（54）倆姐妹的丈夫是缺席的。她們給孩子們講述她們的故事，重復(fù)著詩里的循環(huán)。 詩歌在溫情中結(jié)束：

她會與孩子們大小手相握，

吩咐他們要相親相愛，

“沒哪種友誼勝過姐妹情，

不管天晴還是風(fēng)雨不停，

無聊時她逗你開心，

迷路時她拉你回頭，

失足時她把你扶起，

堅守時她幫你打氣?！保?5-56）

因為去小妖集市，勞拉曾經(jīng)暫時迷失自己。但是她的冒險讓倆姐妹同時意識到她們的女性價值。這種女性經(jīng)濟力量可以繼續(xù)傳給她們的孩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首詩歌是一個灑下種子的童話故事，等待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開花結(jié)果。在這個女性的循環(huán)中，女人們與她們的孩子手牽著手，繼續(xù)著女性經(jīng)濟價值的循環(huán)，直到將來擴展到一個更大的疆域。

注釋：

①文中凡只注明頁碼未標(biāo)注出處的引文均出自克里斯蒂娜·羅塞蒂《小妖精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