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為 劉兵

摘? ? 要：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問題已成為世界足壇關注的焦點。以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為典型案例，采用錄像分析和邏輯分析相結合的方式，對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正當性進行應然與實然分析?？梢哉J為：VAR系統(tǒng)具有保障競賽主體權益、樹立足球裁判權威、確保競賽結果公正的目的正當性，為國際足聯彰顯體育競賽公平競爭理念提供了工具與方法。同時，針對VAR系統(tǒng)應用中存在的輔助性定位與主導性結果、集權性使用與合理性申訴、公正性訴求與適度性介入等矛盾，提出我國職業(yè)聯賽中應用VAR系統(tǒng)的建議：細化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向度與限度;合理分配VAR系統(tǒng)使用權限;進一步提升裁判隊伍的業(yè)務能力;加強輿論引導，凈化足球產業(yè)發(fā)展輿論環(huán)境等。

關鍵詞：視頻助理裁判;俄羅斯世界杯;足球裁判;公平競賽

中圖分類號：G 819? ? ? ? ? 學科代碼：040303? ? ? ? ?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The issue of VAR system involvement in football match penalty has become a focus topic in the world. With the combination of video analysis and logical analysis， this paper takes 2018 FIFA World Cup as a typical case to make real and ideal analysis on the justice of VAR systems involvement in football matches penalty. It is found that the VAR system is justified for the purpose of protecting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the players， safeguarding the authority of football referees， and ensuring fair results of the competitions. It provides the means and methods for FIFA to highlight the concept of fair competition in football matches. Meanwhile， on account of the contradictions in the application of VAR system， such as contradictions between auxiliary positioning and dominant results， centralized use and reasonable appeal， as well as fairness appeal and moderate intervention， the suggestion of applying VAR system in Chinese professional league is proposed： refine the dimension and limitation of VAR systems intervention in football match penalty; reasonably allocate VAR system using rights; further enhance the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of the referee team; and implement the guidance of public opinion and create a sou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for football development.

Keywords： VAR; 2018 FIFA World Cup; football referee; fair play

VAR（Video Assistant Referee）又稱為視頻助理裁判，是世界足壇新興的一項高科技技術。2018年3月，國際足聯通過投票決定在俄羅斯世界杯上使用VAR系統(tǒng)，旨在減少足球比賽判罰中的錯判、漏判現象。然而，VAR系統(tǒng)在確保競賽公平的主旨目的之外，還存在另一種“副作用”[1]。俄羅斯世界杯上，VAR系統(tǒng)在提高比賽判罰準確性的同時，裁判員運用該系統(tǒng)的尺度飽受詬病，因回放而被“暫停”的比賽也使教練員及場上球員不知所措，一時間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正當性問題成為了當今世界足壇的熱議話題。VAR系統(tǒng)作為足球比賽的輔助判罰手段，是足球裁判權力的延伸，因其應用而產生的爭議反映出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尚未形成共識。因此，本研究以VAR系統(tǒng)在俄羅斯世界杯上的實踐運用為典型案例，通過正當性審視，揭示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應然目的與實然狀態(tài)，分析二者間沖突形成的主要原因及消解路徑，以期為我國足球賽事中的VAR系統(tǒng)應用提供理論參考。

1? ?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應然分析：基于體育競賽公平競爭的正當性審視

基于體育競賽公平競爭視角分析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正當性，就是要厘清VAR系統(tǒng)在確保競賽公平中的本質屬性與內在價值，明確其本應體現的目的性，為揭示實然性狀態(tài)提供依據。

1.1? 保障體育競賽主體權益，實現規(guī)則公平

體育競賽中消除人為因素造成的不公平，確保體育競賽主體的權利平等和機會均等是規(guī)則公平的重要內容。早在2010年以前，國際足聯對高科技介入足球比賽判罰始終持反對意見。前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曾公開表示：“其他體育項目會根據新出現的科技而改變規(guī)則，而我們不這樣做以保持足球比賽的魅力和流行?！盵2]然而，在南非世界杯賽場上，蘭帕德的遠射破門被判無效，使得英格蘭足球隊在淘汰賽中錯失了扳平比分的關鍵得分，由此引發(fā)的巨大爭議最終促使國際足聯將“門線技術”應用到世界杯賽事中。在巴西世界杯舉行時，“門線技術”的使用避免了“門線懸案”的再次上演，彰顯了高科技保障體育競賽主體權益的優(yōu)勢與必然。從比賽過程來看，現代足球比賽攻防轉換節(jié)奏不斷加快，球員假摔和假動作愈發(fā)具有欺騙性與隱蔽性，主裁判在統(tǒng)籌全局的同時，處置好各種突發(fā)事件的難度明顯增加，而主裁判人為錯誤也會直接影響到體育競賽主體的權益。因此，國際足聯通過借鑒“門線技術”的使用經驗，將VAR系統(tǒng)應用于俄羅斯世界杯。允許通過“錄像回放”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規(guī)則，正是規(guī)避人為錯誤、尋求規(guī)則公平的一個重要變化。

1.2? 維護足球裁判權威，實現操作公平

世界足壇爭議判罰頻發(fā)，一度使足球裁判成為眾矢之的，究竟是足球裁判故意徇私舞弊，還是足球比賽節(jié)奏變化已脫離裁判員掌控范圍，以上仍需甄別，但規(guī)避錯判、漏判行為和強化執(zhí)裁監(jiān)督是確保足球比賽公平競爭的應有之義。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曾公開表示：“VAR系統(tǒng)對于增加足球比賽的判罰透明度具有積極意義，它不會介入足球比賽的全部判罰，只想使裁判避免犯下致命錯誤。”[3]的確，國際足聯規(guī)定了VAR系統(tǒng)適用的4種條件：1）進球是否有效;2）點球判定是否準確;3）是否出示紅牌;4）糾正錯判。以上4種情況均可直接影響比賽的走向與結果。盡管歐足聯主席塞弗林等對俄羅斯世界杯上使用VAR系統(tǒng)表示擔憂 [4]，但從結果上看，VAR系統(tǒng)為嚴懲足球運動員嚴重犯規(guī)與暴力行為、欺騙行為，將更大的利益（即“進攻機會或破門得分的機會”）交給被犯規(guī)一方球隊的“公平競賽”理念提供了技術支持，彰顯了以“公平”的方式去贏得足球比賽的正義理念[5]。公正的判罰是足球裁判維護權威的必然途徑，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為樹立裁判權威提供了工具，具有實現足球比賽判罰操作公平之目的。

1.3? 確保足球競賽結果公正，實現公平補償

公平補償指在操作過程中，對難以控制的人為因素或技術因素進行補償，最大限度實現競賽結果的公正[6]。在足球比賽的判罰過程中，裁判員運用自由裁量權，從事實認定和罰則適用2個方面對足球運動員的比賽行為進行判罰[7];然而，當自由裁量權受各種內、外因素影響時，將會引起足球裁判判罰結果的不公正。VAR系統(tǒng)為減少和規(guī)避這種不公正現象提供了工具，具體表現在2個方面：1）技術支持。俄羅斯世界杯比賽時足球場內均設置了裁判回看區(qū)（RRA）和33個電視轉播機位。8個超慢動作攝像機位、4個極慢動作攝像機位及2個專門用于判斷越位的攝像機位，可以為裁判提供清晰的比賽畫面，幫助裁判做出準確判罰。2）人員支持。VAR系統(tǒng)由1名視頻助理裁判、3名視頻助理裁判助理和4名重放操作員共同運轉，可有效解決單一裁判執(zhí)裁中的自由裁量權問題。從應用流程來看，出現爭議事件時，主裁判可以暫停比賽，以手放耳邊的方式示意VAR團隊進行審查。一旦主裁判作出正式請求VAR協助的動作（在體前劃出屏幕手勢），主裁判會到RRA觀看視頻回放，并作出適當判罰。由此可見，VAR系統(tǒng)是在足球裁判判罰作出后，協助主裁判進行即時確認或更正判罰結果的工具，具有公平補償的功能。

2? ?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實然分析：基于事實認定之爭的正當性反思

2.1? 用不用：VAR系統(tǒng)輔助性定位與主導性作用間的矛盾導致操作公平受到質疑

輔助性的定位是VAR系統(tǒng)應用的首要特征。國際足聯強調，VAR系統(tǒng)不會做出任何判罰，只會在主裁判作出判罰的過程中提供建議[8];鑒于VAR系統(tǒng)運轉團隊在高清攝像機的拍攝下可以作出更為客觀的分析，主裁判一旦決定請求VAR系統(tǒng)運轉團隊協助，其判罰結果往往會發(fā)生改變。在俄羅斯世界杯64場比賽中，主裁判共到場邊觀看VAR回放13次，其中改判12次，改判率達到92.3%。可見，VAR系統(tǒng)雖是輔助性判罰工具，但對判罰結果的影響具有主導性作用。VAR系統(tǒng)為主裁判作出正確判罰提供了技術支持，但如此之高的改判率會影響主裁判作出判罰的勇氣，進而對VAR系統(tǒng)產生依賴，特別是當犯規(guī)地點在罰球區(qū)等關鍵區(qū)域時，主裁判即便作出了正確判罰也會再去尋求VAR團隊的確認。

反之亦然，在俄羅斯世界杯賽場上，因主裁判拒絕使用VAR系統(tǒng)而引發(fā)的爭議事件同樣引起了眾多人的關注（見表1）。VAR系統(tǒng)使裁判改變判罰結果成為了一種可能，使得比賽球員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對運用VAR系統(tǒng)維護本方利益產生期許，進而將主裁判陷入到“用與不用”的兩難境地。在葡萄牙對陣伊朗的比賽中，當值主裁判就因三度使用VAR系統(tǒng)進行判罰而飽受指責;但在塞爾維亞對陣瑞士的比賽中，德國裁判菲利克斯·布里奇卻因拒絕使用VAR系統(tǒng)而被取消了后續(xù)比賽的吹罰資格。由此不難發(fā)現，在足球比賽中，當輔助性工具具有主導性作用時，裁判行使權力的操作性公平將會受到質疑。

2.2? 誰來用：VAR系統(tǒng)集權性使用與足球運動員合理性申訴間的矛盾導致規(guī)則公平難以彰顯

國際足聯規(guī)定，當足球比賽發(fā)生爭議事件時，VAR系統(tǒng)運轉團隊會建議主裁判審查爭議事件，但是否使用VAR系統(tǒng)則由主裁判決定。主裁判是VAR系統(tǒng)使用權利的唯一享有者，體現出集權性特征。樹立主裁判的權威，確保競賽公平是該規(guī)則制定的主要目的;但從借用高科技輔助手段進行判罰的其他運動項目來看，將使用輔助系統(tǒng)的權利集中在單一主體上的現象似乎并不多見。例如：網球比賽中，參賽運動員可以在規(guī)定的次數內靈活使用鷹眼[9];排球比賽中，每局比賽中每隊有2次使用鷹眼的機會[10];在CBA籃球比賽中，比賽雙方教練員可以在規(guī)定的事件和時間內申請“即時回放”[11];在羽毛球比賽中，1名（對）運動員在1場比賽中有2次使用機會。

足球比賽中VAR系統(tǒng)使用權利的分配方式與其他運動項目存在顯著的主體性差異。將權利賦予參賽主體（運動員或教練員）是其他運動項目的共有特征;然而，在俄羅斯世界杯賽場上，比賽的雙方并不具備提請VAR系統(tǒng)回放的合理申訴權，裁判判罰有可能引發(fā)的問題就是出現“事實誤認”[12]，進而激起嚴重的抗議行為。通過與其他運動項目中VAR系統(tǒng)使用權利分配方式對比發(fā)現，足球比賽中VAR系統(tǒng)應用規(guī)則過于強調裁判員的主體地位和權威性，忽視了權利的合理分配，由集權性使用與合理性申訴間產生的矛盾導致規(guī)則公平難以彰顯。

2.3? 如何用：結果公正性訴求與VAR系統(tǒng)適度性介入間的矛盾導致公平補償陷入兩難

減少錯判、漏判，實現公平補償是VAR系統(tǒng)應用于足球比賽的預設性目的，正如國際足聯VAR系統(tǒng)項目負責人羅塞蒂所言，“兩年前，我還非常置疑能否使用VAR系統(tǒng)，但我現在改變了想法。因為事實就擺在這里，沒有這項技術，每3場比賽里就會出現一次裁判判罰失誤，在使用這項技術之后，每19場比賽里才會出現一次裁判判罰失誤”[13]，VAR系統(tǒng)為滿足足球比賽雙方對結果公正性的訴求提供了技術支持;然而，在預設目的之外，拖慢比賽節(jié)奏、破壞足球比賽完整性等“副作用”也使VAR系統(tǒng)飽受詬病?？_斯認為：“當裁判們去觀看視頻回放的時候，比賽就不得不停下來，其他人都不知道（視頻回放里）發(fā)生了什么。作為一個教練，我認為我需要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盵14]可見，VAR系統(tǒng)在維護判罰結果公正的同時，必須兼顧比賽的完整與精彩，從而使足球比賽中判罰結果公正性訴求與VAR系統(tǒng)適度性介入間的矛盾凸顯。

以上矛盾體現在足球比賽中的2種程序價值間的對立[15]。一方面，裁判員在事實難以認定的基礎上，需要通過VAR系統(tǒng)的輔助，實現比賽過程和結果的公正;另一方面，VAR系統(tǒng)影響了裁判員在規(guī)則適用、罰則選擇過程中的及時性和自主性。從觀眾角度而言，人們希望在裁判公平、公正的執(zhí)裁中體驗足球比賽帶來的快感，但也絕不希望裁判判罰每次都需要“集體”和議而作裁決。相反，他們會合理地容忍某些“自由裁量不準”——那些因主場優(yōu)勢或觀眾偏好所預期的裁決行為[16]。盡管國際足聯強調，VAR系統(tǒng)應最小限度地打斷比賽，以保障比賽雙方的最大利益;但從俄羅斯世界杯平均每場比賽檢視7.1次VAR系統(tǒng)的統(tǒng)計數據來看，比賽實際停滯的時間已超出預期，俄羅斯世界杯足球比賽的場均傷停補時明顯高于往屆的客觀事實也印證了這點。由于國際足聯在俄羅斯世界杯賽制中并未對VAR系統(tǒng)介入判罰的次數與時間等細則做出明確限定，那么在尋求公平補償的前提下如何實現VAR系統(tǒng)的適度性介入成為急待解決的問題。

3? ?VAR系統(tǒng)應用對我國足球產業(yè)發(fā)展的啟示：基于應然與實然的雙重正當性探尋

通過應然性與實然性分析，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正當性得以顯現?！坝貌挥谩⒄l來用、如何用”的問題體現了VAR系統(tǒng)所面臨的技術兩面性難題。如今，中超聯賽已經正式啟用VAR系統(tǒng)，為有效解決可能出現的應用不當問題，基于應然與實然的雙重正當性探索已成為必然要求。

3.1? 細化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向度與限度，增強可操作性

將VAR系統(tǒng)應用于世界杯來減少裁判錯判、漏判的做法，彰顯了國際足聯運用高科技技術來確保足球競賽公平的良好愿望。在充分論證的基礎上，國際足聯將VAR系統(tǒng)使用的向度限定在可能引起“致命錯誤”的4種條件內，只有符合規(guī)定條件時，裁判才能運用VAR系統(tǒng)進行輔助判罰。然而，對合乎條件的使用頻次與時間等限度問題并未明確說明，如何避免VAR系統(tǒng)過度介入而導致裁判習慣性依賴及侵犯足球比賽雙方的合理性權益成為本屆杯賽的主要“遺留”問題。因此，對國際足聯提出的“最小干預、最大利益”[17]原則進行科學厘定是當前把握VAR系統(tǒng)介入向度與限度的基本思路。首先，應細化“最大利益”的指向性。臨場比賽中涉及進球、點球、紅牌等判罰的潛在范圍較為寬泛，特別是在足球比賽攻防轉換節(jié)奏加快的過程中，罰球區(qū)內的球員每一次摔倒、關鍵球權的每一次爭搶都有可能轉變?yōu)榕辛P的關鍵節(jié)點。對于這些現象，必須進行細致的歸類與概括，形成更為具體的二級或三級指標，使裁判執(zhí)裁時有理可依、有據可循、有規(guī)可守，避免過分依賴VAR系統(tǒng)而不斷將比賽“喊?！薄Ｆ浯?，需明確“最小干預”的閾值。足球比賽采取連續(xù)計時方式，上半場和下半場各45 min，傷停補時原則上不超過5 min，那么除換人、受傷等特殊情況外，能留給裁判回看VAR系統(tǒng)的時間并不多。實現“最小干預”原則就必須對VAR系統(tǒng)的適用條件進行限定，例如規(guī)定單場比賽使用總次數、限定使用時間段和單次使用時間等。

3.2? 理性審視VAR系統(tǒng)的工具價值，合理分配使用權限

VAR系統(tǒng)是人為工具，它體現了人們追求足球競賽結果公平、公正的一種“意愿”。VAR系統(tǒng)的工具性使其體現出明顯的主體合用性特征，即只有在人使用它的時候，其專業(yè)化、特長化方能體現出充分的效益[18]。VAR系統(tǒng)的主體合用性同時隱含著工具的客觀指向性，即工具必須作用于對象，并以最恰當的方式運轉才能達到人的目的。簡而言之，VAR系統(tǒng)的使用者是裁判，客觀指向對象是足球比賽中可能出現的錯判和漏判，二者必須通過合理的運用方式才能實現足球比賽公平競賽的意愿。從俄羅斯世界杯官方統(tǒng)計數據來看，VAR系統(tǒng)的應用使判罰準確率大幅提升[19]，彰顯了確保公平競爭的工具價值。但從相關爭議判罰事件來看，VAR系統(tǒng)作為一種輔助性工具，使用主體僅僅為足球裁判，忽略了確保足球比賽公平競爭的其他主體，尤其是參與比賽的雙方球隊及球員。加之裁判在運用VAR系統(tǒng)的過程中或多或少存在的不當行為，使得VAR系統(tǒng)所能體現的效能并不充分。因此，審視VAR系統(tǒng)的工具價值，就是要反思VAR系統(tǒng)使用的價值理性，合理分配VAR系統(tǒng)的使用權力，賦予參賽球隊及球員參與權與申訴權，以程序正義確保雙方球隊公平競賽。

3.3? 提高業(yè)務能力，進一步樹立足球裁判判罰的信心與權威

為確保足球聯賽的公平，提高裁判判罰的準確性，中國足球超級聯賽在2018賽季正式使用了VAR系統(tǒng)。裁判團隊也由曾經的4人變?yōu)?人，增加了視頻助理裁判員1人和視頻助理裁判員助理1人。但從目前的使用效果來看，爭議頻發(fā)：中超聯賽第12輪的江蘇蘇寧對陣北京人和的比賽中，蘇寧前鋒特謝拉在禁區(qū)內被北京人和球員絆倒，當值主裁判未能及時進行吹罰，而VAR系統(tǒng)運轉團隊也未對此次漏判進行更正;中超聯賽第14輪的廣州恒大對陣重慶斯威的比賽中，邊裁連續(xù)漏判3個越位球判罰，導致當值主裁判3次使用VAR系統(tǒng)取消進球，場上球員的不解與無奈可想而知。在一次次爭議事件之后，關于我國足球裁判員能力的質疑逐漸顯現。裁判員作為足球比賽的執(zhí)裁者，代表著公平、公正與合理，其行為具有權威性[20]。喬·薩托利認為：“這種權威源于人們自發(fā)的授權，并自愿服從和認可?！盵21]在足球競技場上，足球運動員自愿服從的裁判權威必須建立在與裁判相匹配的能力之上;因此，我國舉辦的足球賽制中應借鑒俄羅斯世界杯的VAR系統(tǒng)使用經驗，通過邀請相關專家開展專題培訓、派裁判團隊交流與學習等方式進一步了解VAR系統(tǒng)運轉的流程與環(huán)節(jié)，掌握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比賽判罰的規(guī)律與時機，總結VAR系統(tǒng)應用的經驗教訓，以提高我國足球裁判使用VAR系統(tǒng)的業(yè)務水平，樹立主裁判的權威性和確保我國足球聯賽結果的公正性。

3.4? 加強輿論引導，凈化足球產業(yè)發(fā)展的輿論環(huán)境

現代足球已逐漸演變成商業(yè)結構內的一種工具[22]。但是，德國裁判受賄操縱比賽、意大利“電話門事件”、克羅地亞非法賭球案等丑聞事件頻發(fā)，導致足球裁判逐漸成為球隊、球員、球迷等利益相關者發(fā)泄不滿的“替罪羊”。自我國足球步入職業(yè)化以來，尤其進入互聯網時代后，一些媒體為吸引大眾眼球大肆報道足球負面事件，在迎合某些公眾獵奇心理的同時，不免兼具“新聞審判”[23]之嫌。如今，VAR系統(tǒng)的應用再次將足球裁判推向輿論報道的風口浪尖，營造和諧健康的新聞輿論環(huán)境已成為我國足球產業(yè)發(fā)展的必備條件。首先，確保新聞源的信息準確。足球俱樂部要準確采集VAR系統(tǒng)在足球比賽中使用的爭議事件信息，客觀分析事件發(fā)生的主客觀原因，形成全面準確的信息，并及時通過媒體通氣會、官方網絡信息平臺等渠道向社會公布。其次，強化媒體在信息傳播中的輿情引導。足球爭議判罰主要是足球裁判“自由裁量權”的把握問題[24]，故意枉法的行為并不多見。主流媒體應正視足球競賽中可能存在的裁判錯判、漏判行為，引導受眾形成“容錯”觀，杜絕以炒作為目的散播信息，防止“媒體暴力”的出現。第三，加強與媒體的互動。職業(yè)足球俱樂部要與主流媒體建立互信合作機制，為主流媒體及時、準確地提供第一手資料，提升媒體信息發(fā)布的準確性。主流媒體要邀請知名足球評論員或足球運動員公開發(fā)表對于VAR系統(tǒng)判罰的支持與理解，凈化足球裁判執(zhí)裁環(huán)境。

4? ?結束語

VAR系統(tǒng)在俄羅斯世界杯上有效提升了裁判判罰的準確性，對提高足球比賽透明度和公正性具有積極意義。作為輔助判罰手段，VAR系統(tǒng)體現了保障競賽主體權益、樹立主裁判權威、確保競賽結果公正的目的正當性，為實現公平競賽提供了技術支持;然而，輔助性定位與主導性結果并存導致的“用不用”、集權性使用與合理性訴求并存導致的“誰來用”、公正性訴求與適度性介入并存導致的“如何用”等矛盾使得VAR系統(tǒng)與足球競賽的深度融合須進行理性反思。隨著我國職業(yè)足球聯賽對VAR系統(tǒng)的應用，細化VAR系統(tǒng)介入足球競賽的向度與限度，合理分配VAR系統(tǒng)的使用權限，進一步提高足球裁判的業(yè)務能力，為足球賽事開展營造和諧健康的新聞輿論環(huán)境，助推中國足球產業(yè)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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