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紀鵬
(遵義醫(yī)科大學,貴州 遵義 563003)
古代社會,農業(yè)是立國之本,自然災害嚴重影響著人們生活與社會穩(wěn)定。明朝農學家徐光啟認為:兇饑之因有三個,水災、旱災和蝗災,其中最為嚴重的為蝗災?;葹陌l(fā)生時會造成草木皆盡的悲慘局面,對人們來說是毀滅性的。
春秋之后,歷代史書開始有蝗災發(fā)生的記載。據(jù)研究,古代平均每隔二至三年就要發(fā)生一次蝗災,有時是局部地區(qū),有時竟殃及大半個中國。明代著名科學家徐光啟認為蝗災常與三年一澇,兩年一旱旱澇災害相間發(fā)生有著重要關聯(lián)。而以河北、天津等地為中心的華北地區(qū),正是旱澇交加的地方,加上該地河流縱橫,沿海灘涂較多,易于蝗蟲遺卵,不易擄盡,由此成為中國蝗災最為頻繁密集的地區(qū)。據(jù)有的學者研究,“在唐代蝗災發(fā)生的44年中,京師所在的關內道(含京畿道)15 次,河北道14 次,河南道15 次,河東道8 次,隴右道2 次,北方蝗災次數(shù)達57 次?!盵1]據(jù)河北省旱澇預報課題組對海河流域歷代自然災害的史料統(tǒng)計得出民國時期海河流域發(fā)生蝗災的年份有20年,青縣、利津縣、霸縣、清苑縣、靜??h、東明縣、武清縣……等33 個縣在不同年份都爆發(fā)過蝗災,區(qū)域遍及河北、天津、山東等省份。1914年華北地區(qū)霸縣、大名縣等8 縣發(fā)生大面積的蝗災,1915年霸縣、臨邑縣等9 縣發(fā)生嚴重蝗災,1928年靜海、南皮、利津等13 各縣爆發(fā)大規(guī)模蝗災,1929年靜海、南皮、平原、臨邑等10 縣發(fā)生嚴重蝗災?!?933年為中國蝗災盛發(fā)之年,河北85 縣大蝗成災,全省被害農作物面積2452487 畝,損失 1249909 銀元”。[2]學者夏明方也根據(jù)我國著名農業(yè)昆蟲學家吳福禎提供的統(tǒng)計數(shù)字得出民國時期蝗災的大發(fā)生是從20年代開始的。此間先后出現(xiàn)了兩個重大盛發(fā)期,一是1928—1936年,無年不蝗,而且有六年遍及6省以上,其中的1929年、1933年更高達11 省168 縣和9省1 市265 縣,害及河北、江蘇、山東、安徽、河南……等地;一是1942—1947年,主要集中在黃泛區(qū)為中心的河南、安徽、河北、江西、江蘇一帶。《大公報》報道過華北蝗蟲發(fā)源地共有五處:軍糧城附近的七里海,該處一片洼地,易于繁殖;河北省南部邯鄲一帶河流地區(qū);河南新黃河流域;山東濟南濟寧東平湖、微山湖一帶;江蘇北部海州一帶?;葹陌l(fā)生,嚴重破壞了正常的社會生產秩序,造成大量的貧困人口與流動。如“1915年直隸一些地區(qū)發(fā)生蝗災和水災,天津的街頭便出現(xiàn)許多災區(qū)‘男婦老幼來津就食者’‘風餐露宿,缺衣乏食’?!盵3]老百姓皆苦愁欲哭,其情可憫。蝗災嚴重影響了人們的生活秩序,造成大量的饑民,以至于時人談蝗色變。
在同大自然作斗爭的過程中,勞動人民很早開始了治蝗實踐。早在《詩經》中《小雅·大田》篇中就有“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稚。田租有神,秉畀炎火”的記載。漢代則有捕打蝗蟲和以土掩埋的記載。唐代繼承了前人捕而埋之、且焚切瘞、焚瘞及投水之法;宋代人們采取了掘種即挖出蝗卵毀掉,以免來年再生的措施;到明清時期已有專門的捕蝗書籍,如明朝徐光啟的《除蝗疏》,清代陳芳生的《捕蝗考》、俞森的《捕蝗集要》、陸曾禹的《捕蝗必覽》、王勛的《捕蝻歷效》、陳僅的《捕蝗匯編》及陳崇砥的《治蝗書》等,這些書籍內容都很豐富,有些還附有插圖,并加解說,這對后人治蝗提供了有益的參考借鑒。
首先,政府極為重視領導滅蝗工作。在中央的嚴令下,地方官員極為重視蝗災工作,許多官員鑒于蝗災發(fā)生時的兇猛,造成危害的嚴重性與不可控因素等,他們往往提前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1930年4月,河北省灤縣全境,蝗蝻災害,受創(chuàng)最深。該縣何縣長為防患于未然,提前定出了捕蝗辦法,并令知各區(qū)公安局、巡官長警,分赴各村莊,成立捕蝗會。帶領農民從速捕殺,免為日后之災?;葹陌l(fā)生時,政府訓令地方長官將辦理情形,每日向上級領導呈報一次。地方長官,須定期親臨視察。1930年5月8日,河北省政府就捕蝗事宜,派員分赴各縣視察,并頒發(fā)捕蝗獎懲條例。各縣對捕蝗極為重視,據(jù)報道,滄縣縣長張鳳瑞以去年飛蝗過境,可能產生蝗卵,為防患于未然,特別于5月2日借河北省立第二中學大禮堂,召集民眾開治蝗大會,討論捕治辦法,省委廉繩寬及視察委員劉學全都參加。開會時,首先由主席報告開會宗旨,然后廉、劉兩委員講演捕蝗辦法及治蝗懲獎簡章。大會期間,政府宣告預防蝗蟲之必要并散放各種宣傳品,令農民分別張貼。
1929年天津各地發(fā)生了嚴重的蝗災,為引起人們對蝗災的關注,以促政府及關心民生者之注意,設法驅除,《益世報》特開辟蝗蝻專報欄目進行宣傳報道。天津縣建設局召集技術員,研究捕治辦法,組織捕蝗講演會,攜帶局印捕蝗須知,分赴各村講演時分發(fā)村民,并幫同地方治蝗。講演次數(shù),每日兩次,上午下午各一次,講演時限最少不得少于兩小時,由各講演員,輪替講演。建設廳發(fā)布訓令要求如果境內蝗蝻,已撲滅無遺,趕即呈報肅清,如尚在繼續(xù)捕治中,即將蝗蝻蔓延區(qū)域,及捕治情形,每三日呈報一次,不得間斷。
其次,政府頒布治蝗獎懲法令。為了督促地方各級政府指導農民更好地開展治蝗工作,河北省政府頒布了治蝗暫行簡章。簡章規(guī)定,為督促消滅蝗害,保護田苗,曾經飛蝗遺卵,或跳蝻飛蝗發(fā)現(xiàn)之處,地主鄰人,應即時投報村公所,呈區(qū)轉縣,或逕呈縣政府,設法捕蝗,不得隱匿??h政府應審查投報或隱匿情形,分別情節(jié),加以賞罰,其獎懲范圍,依簡章規(guī)定處理:(甲)隱匿不報之地主,按蝗占土地面積為標準,如此土地非一戶所有,應共同擔負。(1)一畝以下處一元以上三元以下之罰金。(2)十畝以下處三元以上五元以下之罰金。(3)百畝以下處五元以上十元以下之罰金。(4)百畝以上處十元以上二十元以下之罰金。(乙)隱匿不報之地鄰,依照甲項之規(guī)定,減罰四分之三,或酌量情形免罰。(丙)有礙捕治蝗害之事項,處以一元以上十元以下罰金。(1)凡玩視捕蝗命令,違抗不捕或托故規(guī)避者。(2)凡迷信蝗蝻為神蟲,焚紙燒香或許愿唱戲俢蘸者。(3)凡由自種地內故意驅之鄰人地內,不肯真心捕拿者。(4)凡假藉捕蝗蟲名義,故意毀壞田苗者。(5)遇有蝗蝻發(fā)現(xiàn),首先投保者,按發(fā)現(xiàn)情形之輕重,酌給一元以上十元以下之獎金。(6)如二人以上同時投報者,均應酌量給獎。(7)有關治蝗事宜,應予獎勵者,得由縣政府酌量給一元以上五元以下之獎金,以資鼓勵。如有捕蝗異常出力者、捕蝗不折損田苗者、捕拿得法以致蝗患肅清迅速。(8)前列各項獎金,應由縣政府協(xié)同地方士紳先行設法妥籌,治蝗專款一千元由財務局保管以備應用。(9)罰金除提賞三成外,余款由財務局存儲,充作治蝗費用。(10)附則:村長副妄報肅清者罰;地主地鄰隱匿不報,村公所有查報呈請懲處之權;村里境內任何地段發(fā)生蝗蝻,如果共同隱匿,一經查明,除依前條之規(guī)定外,村長副并應受申誡處分。(11)以上各條如有未盡事宜得由行政會議議決呈請修正之。政府頒布該治蝗簡章獎懲條例,一是對地方各級政府官員的職責作了明確的責任界定,二是對災區(qū)農民捕蝗的責任義務作了詳細的規(guī)定,這對督促地方官帶領群眾治蝗,起了很大地促進激勵作用,通過規(guī)章制度也對各級官員起到了重要的監(jiān)督制約及獎罰作用,充分調動了他們工作積極性,這對于全社會治蝗形成了廣泛的影響與動員,對人們消除蝗災有著重要意義。
首先,政府總結治蝗經驗,宣傳印發(fā)治蝗辦法。人們在長期同蝗蟲作斗爭的過程中,對蝗蟲的生長規(guī)律有所了解,并對防止蝗害經驗進行了總結提煉。政府公布了掘卵去蝻捕蝗的三種方法。方法如下:(一)秋耕,收獲后,將土壤耕起,使飛蝗留下的卵子翻到地面之上,使鳥獸啄食,人畜踐踏,或經過風雨霜凍,毀壞蝗卵,讓其失去孵化機會。這種方法不但可以除減蟲卵,并可使地中害蟲暴露地上,地表害蟲埋到地中。(二)掘取蝗蟲蟲卵?;认x產卵時用尾錐入土中,深八九分或寸余,即將尾抽出,外面仍留小孔,形狀彷佛蜂窠,或產卵處所,土而微微高起,因為蝗性好群,同飛同食,亦同產卵,所以產卵地方,形似蜂窠,又因卵胚漸次長大,所以土面微微高起,欲掘取蝗卵,當于秋收后,齊集眾人,分赴飛蝗曾經停留處所,協(xié)助巡視,見有以上情形,立刻將卵掘出,用火燒,使不致孵卵化成蝻。(三)毒斃。用白布草煎成濃汁,加極濃鹵水,或極酸陳醋,使大人攜帶孩子手提毒藥,攜帶拿鋒芒尖銳大如火箸的鐵絲,到蝗蟲產卵地方,按孔重戳數(shù)下,將蟲卵戳壞然后倒入藥水,殺死蟲卵。
其次,為應對蝗災,政府成立專門的應對機構———治蝗會,政府將治蝗責任層層落實到各級負責人。為全面貫徹落實應對蝗災危機,推動指導治蝗工作的順利開展,各縣設立治蝗總會及分會支會。治蝗總會附設于縣政府,以縣長兼任會長,以建設及公安局兼任副會長,財務及教育局兼任干事,各機關及法團人員為指導員。次級治蝗分會附設于區(qū)公所,以區(qū)長兼任分會長,區(qū)公所所在地區(qū)鄉(xiāng)閭鄰長及有名望之士紳,均得為指導員。再次級的治蝗基層支會附設于鄉(xiāng)公所,以鄉(xiāng)長任支會長,副鄉(xiāng)長兼任副支會長,各戶民眾為會員,支會長應就本鄉(xiāng)閭鄰長內選年力富強,辦事勤能者四人至二人任治蝗隊長,各會員作為隊員。通過各級設立治蝗會組織,在全社會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治蝗網(wǎng)絡組織。關于治蝗的訓令文件規(guī)定,地方一經發(fā)現(xiàn)蝗蝻及遺卵,支會長應立即會同隊長召集隊員,分頭出發(fā),盡力搜捕。一面分報分會派隊協(xié)助,并飛報總會派員指導監(jiān)督。遇必要時,總會長應親往捕治蝻蝗處所督率指導。凡有蝻蝗及蝗卵地段,應先由鄉(xiāng)長副及閭鄰長勘查狀況,插立標識,以便搜捕。兩縣交界處,發(fā)現(xiàn)蝻蝗,即由總會通知鄰縣有關系之分會,共同捕滅。凡發(fā)現(xiàn)蝗蝻村里及附近村莊,均宜停止一切工作,專力搜捕。分會支會宜在治蝗過程中應該做到相互聯(lián)絡,同力合作,不得故分畛域。發(fā)現(xiàn)蝗蝻地方之警察團丁,均有協(xié)同捕打之責。奉到搜捕命令,不即集隊出發(fā),或竟坐視不理,查明分別處罰,仍勒令出隊協(xié)同捕滅。會長及干事、指導員、會員、隊長等工作勤勞卓著成績者,查明給獎。治蝗經費得動用地方公款,事后由地畝分攤墊付。為保證治蝗效果,各地治蝗會根據(jù)各自事情情況,詳細組織及辦法,得由各縣斟酌情形,自行擬定。呈民農兩廳備案。
首先,政府采取收購蝗蟲的辦法,激勵農民捕蝗滅蝗。為了充分調動人們滅蝗的積極性。政府在蝗災期間,張貼告示,收購蝗蟲,或者采取農民拿蝗蟲換取糧食的政策以調動人們滅蝗的積極性。如1920年,天津發(fā)生蝗災,縣知事齊耀珹奉省長之命令,趕速捕除。他一邊委派捕蝗委員會同四鄉(xiāng)警察區(qū)署督飭各村長佐等勤為搜捕,一面籌集二千四百元以為收買之款。據(jù)報道,幾日之內四鄉(xiāng)各警區(qū)捕蝗數(shù)目進展成效顯著?!巴脸蔷焓穑嬎巡抖f三千九百八十七斤,灰堆警察署搜捕一萬五千二百四十三斤,大直沽警察署搜捕三千五百二十二斤,共領洋四百五十元;咸水沽警察署搜捕一萬三千斤,白塘口搜捕一萬三千六百斤,八里臺搜捕一萬六千斤……。以上七處,總共搜捕十二萬一千三百六十六斤?!盵4]三河頭警署內搜捕二萬二千余斤……,以上共收買六萬九千五百余斤,統(tǒng)共各村收買二十一萬三千二百六十六斤。這個辦法能給老百姓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所以充分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效果較好。1946年,善后救濟總署冀熱平津分署為發(fā)動群眾捕打蝗蟲,采取了用面粉換蝗蟲的舉措。面粉一磅兌換蝗蟲三磅。在這個措施的刺激下,農村婦孺全部踴躍參加,據(jù)報道,截止六月二十六日,該署收拾了八千七百八十斤活蝗蝻。
其次,充分利用生物鏈治蝗。民國時期人們也知道利用生物之間的食物鏈來對付蝗蟲,《大公報》曾報道過天津縣政府政務視察員郭鳳鳴,在寧河金鐘河兩岸荒區(qū)發(fā)現(xiàn)形似鶯鷺之海鳥千百成群,留集該處,啄食隨時之蝗蝻殆盡,當即呈報民農兩廳備案,利用鳥類捕食蝗蟲。據(jù)報道連日先后發(fā)生之蝗蝻,悉為此類黃腹鳥啄食殆盡。政府認為既有此類海鳥與黃雀,考其捕蝗之能力,實在人力之上,是可以代替人工。郭鳳鳴還呈請政府即日派員考察此類海鳥與黃雀之來源與習性,期可以人力引致之,指揮之,以為殺蝻之利器。后政府通飭各縣,出示曉諭人,對于此類海鳥及黃雀加以保護,并研究利用方法。此外,當時媒體還報道天津東鄉(xiāng)趙莊很多富戶為治蝗,防患于未然,大量養(yǎng)鴨,以備蝗災發(fā)生時讓鴨來捕食蝗蟲。在東鄉(xiāng)貫兒莊發(fā)現(xiàn)蝗蝻后,縣建設局長楊云環(huán)立馬親往津屬東鄉(xiāng)朱莊等七村視察。東鄉(xiāng)村民無日不在田間巡視,富足之家也多有養(yǎng)鴨者,多至數(shù)百頭,以為捕食蝻子之用。當然當少量蝗蟲出現(xiàn)時,以鴨捕食尚能應付,如果大量蝗蟲出現(xiàn)時,還是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但這也反映了時人利用自然生態(tài)規(guī)律治蝗的先進理念。
再次。充分利用蝗蟲的習性進行撲滅蝗蝻。在同蝗災作斗爭的過程中人們發(fā)現(xiàn)蝗蝻性喜光明,于是人們于發(fā)現(xiàn)地內,夜間設燈,旁置水桶,或掘長溝引誘,聚集捕滅。在田地內發(fā)現(xiàn)蝗蝻時,人們還于地之周圍掘長溝,深廣約各二尺,聚集多數(shù)人,沿溝排列,手持柳條,或葦箔等物,驅聚溝內,以土埋殺之。還有農民發(fā)現(xiàn)蝗蝻如在麥田禾稼深草中者,每日清晨,必盡聚草稍食露,體重不能飛躍,他們用簸箕之類,左右抄掠,傾入布囊,用火焚殺之?;葹娘w騰之際,蔽天翳日,當候其所落之處,農民各用繩兜兜取,盛于布袋內,而后致之死。又飛蝗見樹木成行,或旌旗森列,每翔而不下,農民用長竿,掛紅白衣布,以阻其下落。有的在已種之禾稻等用稈草灰石灰二者等焚為細末,或灑或篩于禾稻之上,蝗即不食。對那些能捕得蝗蝻一麻袋的村民,地方呈明后,政府酌給獎勵。
還有報道說蝗蟲性情,喜向順風躥行,且其行多按水道,捕治時先看風向,南風應在北掘坑,東風則在西掘坑,坑之兩旁,用葦箔遮成雁翅形,人在其余三面包圍。持物拍打,合圍之后,三面向坑進行愈緩愈妙,一俟幼蝻順序,再緩緩進步,愈進范圍愈小,掘坑處但見幼蝻拍地而起,如水之順流直下。屢試不爽。如是捕治,既不損害田苗,人亦不覺吃力,實為事半功倍。
最后,以藥物治蝗。1946年5月下旬,天津七里海草原發(fā)現(xiàn)蝗蝻,北平中農所撥交中農所二十桶砒酸鉛等殺蟲劑,同時工作人員還帶去了一二〇加侖的火油,八十斤糖稀和八百斤麥麩,調制毒餌。工作人員把砒酸鈣混合麥麩加水調成毒餌,藥死蝗蟲。為了防止蝗蟲蔓延,工作人員還利用火油和以少量的除蟲菊粉,以噴霧器噴射蝗蝻,破壞其呼吸器官。工作人員深入蝗蝻集合區(qū)散布砒酸鉛和砒酸鈣,加水制成液體噴射在蘆葦上以便蝗蟲食后使之中毒而死。實驗結果證明藥物除蝗,效力顯著,農田水溝,死蟲枕籍,軍糧城內的水稻得以保全。
民國時期,戰(zhàn)爭不斷,農業(yè)科技研究較為滯后,面對自然災害,政府及農民更多的是處于一種被動地位。由于農民的小農、自私自利性性質導致蝗災發(fā)生后,認為事不關己,不能協(xié)力撲滅,而是個人自掃門前雪,造成歷年蝗災猖獗的一個重要原因。再就是農民對治蝗認識不足,蝗災醞釀期也正是農忙期,農民自顧不暇,婦孺也許要幫工做活來維持日食,錯過了最佳滅蝗時機,造成重大蝗災。有些地方存在巫術救荒的封建迷信。如“抗戰(zhàn)時期,安徽皖江地區(qū)曾多次發(fā)生蝗災,但災民不敢消滅蝗蟲。他們普遍把蝗蟲當作‘神蟲’只有天才能消滅它,打即越打越多。于是燒太平香、唱戲,乞求‘神蟲’不要吃莊稼,才能免除蝗災?!?0年代,江蘇至少有兩次蝗災求神活動。1931年6月,蘇北發(fā)生蝗災,有的人就“焚香祝拜”,希望蝗蟲遠飛而去。1934年8月,江蘇海州城北莊蝗蝻猖獗,“鄉(xiāng)民則抬土神游行示威,沿途觀看的人多如潮水?!盵5]針對人們迷信蝗蟲認為神蟲不敢捕殺的情況,作為在社會上具有廣泛影響的新聞媒體《大公報》及時發(fā)表“破除迷信,增加人們對待蝗災的信心”的文章,文章通過列舉魏代山東發(fā)生蝗蟲,人因迷信太深,不敢捕緝,年歲因此異常兇荒,人民互相啃食。唐開元三年,山東大蝗,民祭且拜,坐視食苗不敢捕,姚崇請派御史為捕蝗使,分道殺蝗,蝗患已息的案例。這些宣傳,對于人們破除迷信,摒除陳腐觀念,積極參加治蝗應對危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對那些無視捕蝗訓令,對捕蝗敷衍塞責,當成耳邊風,漠不關心的官員,政府嚴懲不貸。國民時期對在治蝗過程中貫徹不力、玩忽職守受到處分的官員有例可查。如《益世報》報道:1916年4月26日,巡按使飭令各縣挖掘蝗子,以免滋生。肥鄉(xiāng)、大名、廣平、曲周、邯鄲等十一縣沒有挖出蝗子,巡按使認為這些地方知縣辦事不利,應付上級,做出“將各縣知事記過一次,以示薄懲”的處分。1929年5 到6月間,各縣發(fā)生蝗災,省政府特通令各縣長須親身督捕。廣平縣長李東園,于5月9日接到電報稿,發(fā)生蝗蝻。電內只述飭令公安局長及各區(qū)捕治,并未聲明親身下鄉(xiāng),即慮該縣捕治不力,由省府會議議決撤任,以示懲儆,并通告各縣知照。
1937年6月17日《益世報》報道,津縣淀北孫家莊等七村蝗禍,造成各莊旱稻、高粱、玉米等禾苗,均受害甚重,收成將告絕望??h府查得大楊莊警察于順鳴,孫莊子警察陳貴龍等捕蝗不力,6月16日進行傳押懲戒,嗣經該村長保釋外出,戴罪圖功,以觀后效。[6]
鑒于蝗蟲發(fā)生造成重大危害,破壞農業(yè)生產,影響社會穩(wěn)定,甚至會造成社會動亂,危機政府統(tǒng)治,所以中國歷朝歷代政府都對此極為重視,并就治蝗問題專門頒布政令貫徹實施,將治蝗的優(yōu)劣作為官員考核銓選的重要指標之一。對那些因治蝗不力的官員進行懲處,罷免官職,雖然封建統(tǒng)治者治蝗是處于本身職責及維護政權需要的考慮,但是他們也深知民生是最大的政治。民國時期政府繼承歷史上治蝗的政策法規(guī),對治蝗高度重視,各級地方政府領導及各部門為治蝗盡心竭力,協(xié)同配合,采取各種滅蝗措施,加大對民眾治蝗的宣傳力度,啟發(fā)教育群眾破除迷信,同蝗災進行斗爭,治蝗效果還是值得充分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