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立
過了而立之年,我嘗試著過盡量簡單的生活,發(fā)現(xiàn)這并不簡單,不過從中養(yǎng)成的儀式倒讓我有種以前不曾有過的滿足感。
先說喝咖啡。我放棄了美式咖啡機,買了手磨的磨豆機,經(jīng)過實驗,磨三次的粉最適合沖泡式咖啡,于是我每天下午一邊燒水一邊磨咖啡豆,配上爵士樂最佳。接著溫杯,以長嘴壺慢慢倒向咖啡粉的濾紙,過程中聞到三種味道,第一種是咖啡豆略帶焦的香味,第二種是剛燒開的熱水的水味,第三種是沖進熱水時隨蒸氣上升的新鮮咖啡味。
捧著杯子往窗前一坐,不看書,不看電視,放空大腦,開始享受,這時……
“又在發(fā)呆?我的咖啡呢?”
喔,老婆怎么剛好進門?“我……”算了,放下杯子再去體驗這種儀式。
完成第二杯,老婆喝了一口,滿意地說:“你沖咖啡的技巧有進步喔!”
嗯,謝謝她的夸獎,不過我的那杯咖啡已經(jīng)涼了。
再說交通工具。我從開車演變?yōu)槟茏呗方^不騎車,能騎車絕不搭車,能搭車絕不自己開車。漸漸地,走路成為一種享受與運動,當然也有其儀式——戴好耳機,放搖滾、雷鬼、RAP皆行;挑人多的路走,慢慢增速,走了五分鐘后感覺得到心跳,走了五十分鐘時筋骨舒暢,然后放慢速度……因為有一個小時走路的時間,所以到達目的地后,無論是動腦開會還是喝酒聊天都愜意自如。
有時候也有例外,比如當我心曠神怡地走到電影院前,坐巴士去的老婆手拿電影票繃著臉問:“你到底是來看電影,還是來走路的?”
明白,我晚到了五分鐘,她只好先買票,看來下回我得早一點出門。每周至少做飯一次。去菜市場買豆干、牛肉絲、青菜,和豆干西施談昨天看的電影,轉(zhuǎn)頭與牛肉攤的性感老板娘說說北海道的大雪?;氐郊?,泡好青菜與豆干,給牛肉絲加點糖、鹽、酒、醬油和辣油。
傍晚時分,我開始切豆干絲,切得細,切得筆直,這時也得有音樂,最好放交響樂以振奮士氣。我蒸了條魚,不能忘記蔥和姜。
既進廚房,當然不忘配杯酒。洋人的紅酒好,中國的白酒也不差。一切妥當,不巧老婆進來,她說:“你蒸了魚對不對?好香?!彼终f:“太棒了,有豆干肉絲。”她環(huán)視廚房一圈,加了一句:“又喝酒?廚房被你搞得亂七八糟!”
吃飯時不宜看電視,適合來點背景音樂。老婆談她一天的心情,女兒說她憤怒的辦公室文化,我說──做男人還是少開口為妙。這又是另一種儀式,從把女朋友當戀人、把老婆當情人、把結(jié)婚很多年后的老婆當女兒、把結(jié)婚更多年的老婆當親人,這時男人徹底明白,女人不需要我們對她們買衣服和買包提意見,也不在意我們搞多少儀式,只要不該開口時好好當個聽眾,世界就大同。
對不起,只能寫到這兒,老婆快進門了……千萬記得,簡單生活是享受,但不能以簡單的心情對待老婆,你們都曉得,女人是復雜的動物──“老婆好,歡迎回家,我馬上拖地。”
(摘自《愛你·心靈讀本》)(責編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