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靜

公示語是指在公共場所展示的公開和面對公眾、告示、指示、提示、顯示、警示、標示與其生活、生產、生命、生態(tài)休戚相關的文字及圖形信息[1]。公示語具有很強的語言功能和社會價值，是城市或地區(qū)軟環(huán)境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城市國際化進程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2017年6月，為進一步規(guī)范公示語及其翻譯，國家出臺《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guī)范》系列國家標準，學界的研究重點從探討公示語及其翻譯轉向如何結合地方特點深入貫徹國家標準。然而，由于各地政府執(zhí)行力度存在差異等各種因素，公示語翻譯“國標”在各地的推廣力度不盡相同，導致各地公示語英譯仍存在因生態(tài)文化、物質文化、社會文化、宗教文化、語言文化等方面的差異而造成的語用語言失誤或社交語用失誤，嚴重影響了城市形象的建設、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和國家的投資環(huán)境。

一、跨文化語用失誤

珍妮·托馬斯(Jenny Thomas)認為，跨文化語用失誤是指在言語交際活動中未達到完美交際效果的差錯，并將其分為語用語言失誤和社會語用失誤，前者指譯者將本族語(原語)的習語或結構生搬硬套到外語(目標語)造成的失誤，而后者是指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而造成的失誤[2]。具體來說，語用失誤是指言語交際活動中因言語不合時宜或話語表達方式欠妥、表達不符合語言習慣等而不能實現預期交際目的失誤。

筆者以“跨文化語用失誤”為主題，通過中國知網進行檢索，檢索范圍為2000-2019年間的全部核心期刊，共檢索到相關文獻42條。其中龍翔等從跨文化語用學角度研究與分析了文化典籍的翻譯標準、流程、策略，以避免或減少翻譯實踐中的語用失誤[3]；佟曉梅等認為，文化差異是產生語用失誤的根源，而加強文化間的相互理解與交流，遵循所使用語言的語用規(guī)范和文化規(guī)范，是解決公示語翻譯中語用失誤最有效的途徑[4]；其余文獻則分別從跨文化語用失誤本身或其對教學或學生跨文化溝通能力培養(yǎng)產生的影響來研究?？梢姡ㄟ^分析跨文化語用失誤來制定翻譯策略的研究鮮有涉及。因此，研究公示語英譯中的跨文化語用失誤現象，進而明確公示語的翻譯策略，對進一步提升公示語翻譯質量有重要意義。

二、公示語英譯中的跨文化語用失誤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公示語翻譯作為跨語言、跨文化的活動，其過程勢必滲透著文化因素的影響。由于公示語的源語作者與譯文的受眾群體之間存在政治文化、地域文化、社會文化的差異，難免會出現因文化差異而帶來的語用失誤和翻譯難題。

(一)語用語言失誤

語用語言失誤是指公示語英譯中因誤用或機械套用不符合目標語讀者語言習慣的詞語而導致的用詞不當、語言累贅、中式英語等現象。

例如，在很多景區(qū)都能見到諸如“除游客外，閑雜人員不得在大廳內逗留休息”此類公示語，河南省少林寺景區(qū)將其譯為“Except visitors other miscellaneous personnels are not allowed to stay or rest inside the hall”。此譯文形式上和原文一致，但究其意義就會發(fā)現：(1)“personnels”指(公司、組織或軍隊中的)全體人員、員工或(組織內的)人事科、人力資源部，并不是譯文所說的“閑雜人員”[5]；(2)西方文化常常從正面來表達反面的意思，表示禁止等概念時理應如此；(3)公示語要簡潔明了，避免言語累贅。鑒于英語公示語常用“名詞+only”或“No+名詞/動詞名”的結構來表示此類概念，建議用更符合譯入語讀者語言習慣的表達來翻譯上述公示語，可譯為“Visitors/Tourists Only”。

(二)社會語用失誤

社會語用失誤是指由于源語作者與譯文受眾之間政治文化、地域文化、社會文化等的文化差異造成的語用失誤。公示語的主要功能之一是呼喚或感召讀者按照公示語所傳達的指示去執(zhí)行，所以，在翻譯公示語時，譯者要注重譯文是否能起到和原文一樣的交際目的，這就要求譯者要充分考慮讀者的文化背景和接受能力，從而達到預期的交際效果。

諸多景區(qū)都有“禁止隨地吐痰”“禁止隨地大小便”等提示或警示游客的公示語。然而，如果直接將其譯成“Don’t spit everywhere”“Don’t pee and poo everywhere”等，會讓外國友人感覺這里的公民很不文明，從而影響中國人的對外形象。所以，此類公示語英譯時，建議充分考慮游客的文化背景和接受能力，去掉上述譯文中的“everywhere”，借鑒英語中常用的“No+名詞/動詞名”形式，分別譯為“ No Spitting”和“No Pee and poo”，從而實現預期的交際目的。

三、公示語英譯策略

跨文化語用失誤是公示語英譯中的常見現象，翻譯時應充分理解原文文化內涵，根據譯入語的文化認同、受眾的文化心理、受眾的預設接受等通過增譯、意譯、套用等策略，以避免出現翻譯中的跨文化語用失誤，達到預期的交際效果，實現傳播中國文化的目的。

(一)增譯

增譯法是指在譯文中增加合適的詞以更忠實地傳達原文所表達的信息，最大程度避免跨文化語用失誤。

5A級景區(qū)西樵山的某標識牌上寫著，大力提倡“五講、四美、三熱愛”及其譯文We advocate “Five Stresses，Four Beauties and Three Loves”。乍讀起來，中國人會覺得沒什么大問題，因為國人對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經典口號“五講、四美、三熱愛”有充分的了解，但是旅游景區(qū)公示語譯文是針對廣大對于中國文化不甚了解的國外游客的，這樣的譯文勢必會引起外國游客的誤解，讓沒有中國文化背景的游客不知所云，甚至有人將其誤解為“五次強調四個美女和三個情人”，嚴重影響了文化的傳播。筆者建議可通過增譯法使其更加忠實原文，可譯為“Five stresses, four points of love and three aspects of love”。

(二)意譯

意譯法是指在充分理解原文文化內涵的基礎上，采用與原文形式不完全對應的表達來再現原文的意義。

湖北省某城市公交車上的標識牌上寫著“黃色座椅為老幼病殘孕專座”(Yellow seats reserved for seniors, the aged, children, the sick and the disabled, pregnant women)。公交車上設置老幼病殘孕專座，是中國人尊老愛幼的體現，展現了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然而，西方文化提倡“人人平等”，老、幼、病、殘、孕等情況對很多西方人來說涉及個人隱私或尊嚴。該譯文忽視了擁有不同社會文化背景的目標語讀者，會引起譯入語讀者不好的聯想。為尊重英語國家讀者的習慣，翻譯時應對因社會文化不同引起的失誤進行補償，達到語用對等，建議這里將“老幼病殘孕專座”譯為“Priority Seating”或是“Courtesy Seats”。

(三)套用

套用法是指利用目標語中與原文具有相同或相近意義的表達方式代替原文，使譯文更利于目標語讀者接受，實現其交際功能。

“小草對您微微笑，您為小草繞繞道?！贝斯菊Z具有很強的社交語用功能，是為了提醒過往的人們愛護花草，不要隨意踐踏。漢語中類似的提醒人們愛護花草的公示語還有“小草微微笑，請您繞一繞”“手邊留情花似錦，腳下留情草成蔭”“花草皆有情，請君善待之”“芳草茵茵，踏之何忍”“小草含羞笑，請君莫打擾”，等等。然而，漢語譯者卻往往按照其字面意義將其譯為“The grass smiles for you. Please protect the grass”“Grass is smiling, please follow the next round”“Make a detour and you are greeted by the grass with smiles”，等等。這樣的譯文和原文意義相同，卻無法具有源語一樣的社交功能，即警示游客不要踐踏花草。其實，在英語中也有類似的公示語，英語中通常用“Please keep off the grass”來表示。所以，從語用對等的角度來講，無論漢語公示語的原文多么富有詩情畫意，翻譯過程中只需將其轉換成目標語已有的具有相同語用意義的表達方式即可。

四、結語

由于源語作者與目標語受眾之間存在政治文化、地域文化、社會文化的差異，公示語英譯中難免會出現因文化差異而帶來的跨文化語用失誤。翻譯時應充分理解原文文化內涵，通過增譯、意譯、套用等方法，避免翻譯中的語用語言失誤和社會語用失誤，達到預期的交際效果，同時傳播中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