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宇 王藝霖
長期以來,法理學作為一門冷門的專業(yè)時常會被法學家們所忽視,無論是學生還是學者,都更加注重研究民刑等實體性法律,往往忽視法理學的價值,更甚者有些學者提出“法理無用論的”的觀點,抨擊法理學是一門假大空、沒有實踐意義的學科。
實際上,法理學恰恰是法學中的頂級學科,具有極大的實踐應用價值。法理學是一門研究司法實踐中所有法律問題和社會現象的社會科學,并將其理論成果進行概括總結,從而形成總的指導思想和方向。打個比方來說,如果把各個部門法的研究方向定位為“法的技術層面”,那么法理學就是“法的宏觀方向”。法理學并非是虛無縹緲的學科,其來源同其他部門法一樣,都是源自司法實踐,只不過,刑法、民法等實體法律更加平易近人,能夠為人們所接受,而法理學則是站在實踐的制高點,以一種俯視的視角來看待所有的法律關系,從而研究出相同或相似法律關系中的共通之處[1]。由此可見,“法理無用論”的觀點是大錯特錯的,法理學的歷史可追溯至公元前5世紀,法學前輩們的智慧結晶至今仍在廣為流傳,并發(fā)揮著不可估量的作用。本文以法理學的價值入手,分別從立法、執(zhí)法、司法、守法和法律文化五個角度闡述法理學對實踐的重要意義。
強世功[2]教授曾說過,在立法者法理學的世界里,法理不僅僅是保護權利的工具,更是一種政治技巧,是治理國家的一門藝術??梢?,法理學與政治是密不可分的,法理學作為一國政治的基礎,其不僅為立法者制定良法提供了理論支撐,更為一國的長久發(fā)展奠定了基石。雖然自20世紀80年代后,法理學家有意識地想將法理學與政治區(qū)分開來,逐漸淡化二者的關系,但究其本質,法理學與政治之間仍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法律是治國之利器,政治乃國家之根本,二者同為治國之學,是無法將其割裂開來的。古希臘的學者曾將法理學比喻為政治的最高境界,優(yōu)秀的治國者會通過法理學的智慧來實現其治理國家的目的,可見法理學對于立法者的影響非常大。
法理學作為法學學科的宏觀方向,是立法者立法時所借鑒的基礎。作為宏觀指導,法理學為立法者們提供的是指導思想和基本原則,使立法者如同站在法學的制高點一樣,站在國家的宏觀層面上來思考立法,協調社會上的沖突問題,從而使得各種利益趨于平衡,最終達到穩(wěn)定社會的目的。法理學追求的公平、正義、秩序、效率等基本價值,也是立法者需要首先考慮的問題,當法理學中不同價值的法律位階發(fā)生沖突時應當如何協調,也是立法者需要學會的技能。除此之外,法理學中法律技術的應用也是立法者智慧的源泉,法律技術要求法律規(guī)范更加嚴謹、完善。對于立法者而言,制定科學的立法體系、清晰的語言規(guī)范都源自于法律技術的指引??梢?,法理學是立法者智慧的源泉,對一個國家的立法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司法審判活動中,人們往往認為司法者只要熟悉相關的實體法條文就足夠了,法理這種空洞的學科難以在實踐中運用,而事實上,在整個司法活動中,一個案件從案件的審理到最后的判決,法理學都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在法院的審理過程中,法官需要對法律事實進行分析,并將相應的法律事實與法律條文相比照,最后運用邏輯推理得出結論。例如:在刑事判決中,三段論推理貫穿整個定罪量刑,其與法理學是密不可分的,如若不小心,三段論中的某一個推理過程出現了錯誤,那結論也必然是錯誤的。
除此之外,由于法律本身就有滯后性的特點,面對層出不窮的新型案件,法律條文難免會有所缺位,此時,就需要運用法理學的基本法律原則來攻克難關。與法律規(guī)則相比,法律原則更具有概括性和靈活性,可以作為法官在審判中的指導,確保審判的公平正義。同時,一位合格的司法者應當充分論證每個判決的合理性。在法律規(guī)則缺位的前提下,論證適用法律原則的正當性是對一個法官理性思維的考驗,具備良好法理學基礎的法官作出的判決會更加容易被人所接受??梢?,一位優(yōu)秀的司法者是以扎實的法理學理論為基礎的。
在當今的司法實踐中,司法者總是忽略法理學的基石作用,他們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研究實體法律關系,卻難以領會到法律的要義和精髓,只是機械地套用法條,對其是否合理卻置若罔聞。法官不應當是一個機械的審判者,其只有深諳法學理論的精華,才能真正使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和正義。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提倡建設服務性政府,倡導政府精簡機構,簡政放權,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fā)揮決定性的作用。也就是說,在市場經濟高度發(fā)達的當下,政府應適當減少對市場主體的干預,要給市場留出足夠的空間,使其平穩(wěn)有序地運行。
市場經濟的關鍵是法治經濟,作為執(zhí)法主體的行政機關,只有清楚地了解法的原則、法的價值和法律位階之間的關系,才能準確地掌控市場經濟,提高辦事效率,制定合乎市場經濟發(fā)展規(guī)律的法規(guī)和規(guī)章。首先,就法律位階而言,行政機關制定的法規(guī)和規(guī)章一定要以法律為前提,不能違背上位法的要求。在實踐中,由于地方行政機關法理學基礎知識欠缺,不懂得法律位階之間的關系,從而造成超越職權、違背上位法的規(guī)章層出不窮,所以,掌握法理學的知識,不僅是對行政機關立法合法性的要求,也是限制行政機關權力的良策。其次,行政機關在執(zhí)法時,既要做到合法行政又要兼顧合理性原則,這既是行政法基本原則的要求,也是法律價值的體現??梢姡ɡ韺W對政府職能的轉變作出了突出貢獻[3]。
當前,中國社會處于變革之中,法治理念逐漸深入人心,法治社會的建設,使各種利益的沖突逐漸凸顯。因而,法律規(guī)范要發(fā)揮自身的作用,建立良好的法治秩序。此時,法理學的研究內容為構建完善的法治體系奠定了基礎。從法的功能、法的作用、法的運行、法與社會的關系等多個層次出發(fā),法學理論的基礎研究影響著人們法治意識的形成。
在全民普法的大時代背景下,法理學可謂是任重而道遠,它擔任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建設“啟蒙者”的角色。人們從最初法律意識的形成中逐漸認識到法律的重要性,認識到了法與社會密不可分。隨著法理學的研究發(fā)展,人們的法治意識更是從最初的服從意識轉換到如今的價值意識,學會了對事實進行價值判斷,這可謂是人們樹立法治觀念的一大飛躍性進步。例如:以前人們往往認為找律師一定是碰到了麻煩,律師只能在出現問題后,解決一些訴訟中糾紛,而在如今的商業(yè)活動中,商事主體在進行商事行為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定的風險意識,其在簽訂商事合同之前就會對其風險和相關的法律問題進行價值判斷,進而咨詢律師,以便最大程度地規(guī)避風險。
中華上下五千年,其歷史文化可謂源遠流長,而談及中華的法律文化,中國卻比西方國家落后許多,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治統(tǒng)治的影響、皇權思維的禁錮、權大于法的思想使得法律文化一直難以推行。有學者對中華法律文化如此闡述:“統(tǒng)治者皆處于法律之上,其與臣民并不平等,法律可以由統(tǒng)治者隨時更改,為官者不遵從法律辦事,而是遵從君的心思?!盵4]
現如今,我國建設法治社會,離不開法律文化作為底蘊支撐,文化強國的建設更離不開法律文化的構建。國與國之間文化的競爭,實則更是一種法律文化的比較,只有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文化,才能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法理學是所有法學學科的高度總結,研究的是法律的共性,包括法的本質、法與人的關系、法與經濟的關系、法與社會的關系、法與政治的關系以及法律制裁等各種不同的內容??梢?,中國法律文化的建設離不開法理學的發(fā)展。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法學學者認識到法理學的重要性,逐漸開始重視對法理學的研究,各種大型法理學學術會議也頻頻召開,法學學者之間展開激烈討論,進行思想上的碰撞,法理學的研究成果也層出不窮。與此同時,法理學也越來越重視其與其他部門法學之間的聯系,加強了其與實踐的溝通,以避免閉門造車的情況出現。
在當今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法理學的研究以現階段中國所面臨的問題為導向,其關于人權保障、公平正義的理念也得到了理論界和司法實務界的高度認同,其研究成果被大量吸收和采納,對司法實踐的影響也越來越大,法理學也會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不斷迸發(fā)出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