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嘉 江蘇省交響樂團
倍大提琴作為一種外來樂器,與中國樂器相比,在音樂風格與情感表現(xiàn)等方面都有很大不同,尤其是融入風格特色鮮明的蒙古族音樂中,只有做到對倍大提琴的演奏技法十分嫻熟,對情感掌控游刃有余,才能更好地“洋為中用”。
倍大提琴與大提琴有許多相似之處,但琴弦相對較粗,琴弓相對粗短,琴身體積相對大些,正是因為倍大提琴這些特征,使其具有了低沉、渾厚的特有音色。值得一提的是,倍大提琴定弦的純四度關系與蒙古族的代表樂器馬頭琴相同,也正因這一特征使倍大提琴在蒙古族風格樂曲的演繹上具備了硬件條件。
《草原之歌》是張寶源先生于1934年創(chuàng)作完成的,是中國倍大提琴的優(yōu)秀代表作,此樂曲飽含濃濃的民族風情,具有深沉、粗獷、激昂澎湃等特點,將蒙古族豪邁、愜意的生活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出來。
《草原之歌》曲式結(jié)構(gòu)分為A、B兩部,其中A部又分為a、b,B部又分為c、a,在前面的三小部分中全由G宮調(diào)式貫穿,在最后一小部分變換為D徵調(diào)式,使樂曲表現(xiàn)力增強,給人一種疏遠、悠長的感覺?!恫菰琛返臉非憩F(xiàn)形式較為多樣,如將滑音、泛音、撥奏、雙音等融入其中,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大了樂曲演繹的難度,要求演繹者在指法、弓法上適當借鑒民族樂器的處理技巧。樂曲的開頭由蒙古族風格鮮明的五個音將音樂風格表現(xiàn)出來,在渾厚音色的基礎上融入濃厚的揉弦演奏技法,帶給欣賞者身臨其境之感,使其仿佛置身于廣闊的茫茫草原之上,眼前浮現(xiàn)出“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詩般場景。隨后倍大提琴的演奏借鑒了馬頭琴的下滑音,可謂十分巧妙,由于倍大提琴與馬頭琴的形態(tài)差異,在演奏技法上也不同,此處要通過倍大提琴的高把位演奏,身體擁抱琴體,用左手中指在G弦上奏出滑音,值得注意的是,要根據(jù)樂曲的速度自然抹落,以達到與馬頭琴相似的內(nèi)在韻味,倍大提琴的這一滑音可以算得上是整首樂曲的點睛之筆,做到嫻熟、自然,便會形成《草原之歌》這一樂曲的民族風格,在隨后的演繹中仍有對滑音的應用,同時還有倚音的出現(xiàn),雖不占時值,但對于像《草原之歌》這樣抒情極強的樂曲,演奏要稍微慢些,賦予倚音一定的情感[1]。
其后,B部以一系列琶音層層遞進,十分嘹亮激昂,與開頭松弛的曲風截然不同,給人一種節(jié)奏的緊迫感。在樂曲結(jié)尾,b、c的連接將樂曲推向高潮,再加上小快板,顯得愉悅自在,這里跳弓與連弓高頻出現(xiàn),且在速度、數(shù)量、時間等方面安排十分講究,對演奏者的要求極高,左右手不但要配合好,且演奏思路要清晰,切不可混亂。B部作為樂曲的華彩部分,倍大提琴也沒有一味地模仿其他樂器,而是發(fā)揮了自身的旋律及音型,這里要求演奏者對倍大提琴有高超的演奏技藝與深入的了解,一旦運用不得當,就會喧賓奪主,破壞了整首曲目的感情基調(diào)。倍大提琴在《草原之歌》中也有大量的揉弦應用,但頻率相對緩慢,揉弦可使樂曲效果增強,美化樂句,也是變化音樂色彩的一種手段。故倍大提琴的揉弦演奏也是十分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整個動作不能完全依靠左手獨立完成,而是要通過右手的協(xié)助與配合,這樣才能達到良好的演繹效果。對于《草原之歌》這樣一曲抒情樂曲而言,音準把握相對較難,這里我們就可以通過揉弦來掩蓋音準,以便快速、準確作出調(diào)整,不對演奏造成影響[2]。
樂曲《草原之歌》除了演奏技法方面的表現(xiàn)外,更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內(nèi)在情感,蒙古族也被稱為“馬背民族”“音樂民族”,他們能歌善舞、勇敢豁達,這樣的性格也深深地體現(xiàn)在了他們的音樂中,所以作曲家意在表達蒙古族人民內(nèi)心純真、堅定、豪邁、熱忱的生活態(tài)度及濃郁的草原氣息,整首樂曲蕩漾著歌唱性的旋律,感情真摯,情感豐富多樣?!恫菰琛吩啻伪谎堇[者展示于國際舞臺之上,其鮮明的民族特色令無數(shù)中外欣賞者印象深刻。大量柔音的引用使樂曲更加豐滿、圓潤,表現(xiàn)出一種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之上的廣闊胸懷。倍大提琴在《草原之歌》中的滑音應用可以說是“西為中用”的大膽嘗試,打破西方特有的音樂規(guī)范,呈現(xiàn)馬頭琴式的音響效果,讓人不得不稱贊,使樂曲帶有一種安逸、靜謐之感。除了模仿外,倍大提琴同樣沒有忘記將西方特色融入其中,遵循西洋大小調(diào)的演奏模式,與民族五聲調(diào)式巧妙結(jié)合,更加體現(xiàn)出樂曲的民族韻味,再結(jié)合西方特有的指法與運弓,配合中國式的演奏,這樣一種創(chuàng)新型演繹可謂精彩紛呈。倍大提琴反復的演奏中卻又表現(xiàn)出層次感,讓人不覺厭煩。大量連弓、泛音的加入,又為樂曲增添了幾分輕快感覺,雙音的應用讓樂曲開始“躁動”,在速度與律動下,我們深刻感受到了蒙古族人民對草原的熾愛以及對現(xiàn)有生活的享受與滿足[3]。
倍大提琴作為體積最大、音色最低的西洋拉弦樂器,可單獨演奏,獨當一面,也可融入樂隊之中,配合其他樂器,使演繹效果最佳。更重要的是,它也能夠“入鄉(xiāng)隨俗”,完美演繹民族化風格藝術(shù)。倍大提琴在《草原之歌》中的應用,不僅為倍大提琴的教學提供了素材,更值得我們深思的是中西藝術(shù)文化融合的實質(zhì)性意義,文化的發(fā)展就是要不斷引進與創(chuàng)新,而倍大提琴在《草原之歌》中的應用就是最好的案例。
中國特色民族音樂作品本身在國內(nèi)外具有很大影響,而《草原之歌》作為代表性作品之一,對其賞析,我們不僅可以了解認識倍大提琴這一外來樂器,還可以借鑒與學習國外對其的演奏技巧。很多時候,我國的倍大提琴教學多以西洋大小調(diào)樂曲為主,這樣的教學很容易造成學生盲目追求演奏技巧而忽略與音樂文化等相融合的學習,導致學生對音樂的理解力不夠,難以演繹出精品。而倍大提琴與《草原之歌》的結(jié)合可以使學生在認識了解民族音樂文化的基礎上,有情感地演繹倍大提琴,增強學生的藝術(shù)感知能力與表現(xiàn)力。所以,對于樂器的學習,我們要善于多方面、多角度應用,只有不斷嘗試才可能突破與創(chuàng)新。
倍大提琴在外國的樂曲演奏中扮演著根音的重要角色,音色渾厚、敦實,節(jié)奏感明確,但對中國觀眾而言,他們對音樂藝術(shù)有著特殊的審美要求,就蒙古族而言,他們不但喜歡歡快自由、清晰明亮的音樂藝術(shù),更喜歡將低沉、易使人產(chǎn)生共鳴的重低音融入其中,使音樂藝術(shù)更為厚重、成熟,這也成為倍大提琴應用于民族音樂的一大契機。我們在感嘆倍大提琴這一樂器與《草原之歌》這一樂曲美妙相結(jié)合的同時,更有必要虛心接受更多的外來藝術(shù)形式,不斷學習與創(chuàng)新,以求豐富我國文化,同時也要將自身樂器與藝術(shù)推廣開來、發(fā)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