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煒

吉林大學，吉林 長春 130012

在希臘眾多城邦中，雅典是最早建立官員監(jiān)督體系的城邦之一。公元前6世紀，雅典便開啟了其建立官員監(jiān)督體制的道路，到公元前4世紀趨于完善。這一機制對雅典官員和國家公職人員的很多方面都有著強制約束力和監(jiān)督作用?？陀^上在防止腐敗，權力濫用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在這里，主要論述古典時代雅典官員監(jiān)督機制形成以及其主要的程序內容狀況。

一、古典時代雅典官員監(jiān)督機制的形成與確立

在梭倫改革以前，貴族政治時期古雅典便有了護衛(wèi)雅典城邦法律，并對擾亂和危害城邦的人進行懲處的監(jiān)督機構——戰(zhàn)神山議事會。這一機構是由雅典的長老會議演變而來的，最開始的戰(zhàn)神山議事會有著十分廣泛的權力。在監(jiān)督上，戰(zhàn)神山議事會這類貴族政治不僅徹底廢除了個人獨裁、世襲制、終身任職制，還建立了集體統(tǒng)治的法治原則。①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貴族政治的統(tǒng)治始終是少數(shù)人的統(tǒng)治。此后經過梭倫和克里斯提尼的改革，戰(zhàn)神山議事會的權力大大降低。

公元前六世紀，雅典的奴隸制經濟不斷發(fā)展，手工業(yè)、商業(yè)、海上貿易的繁榮，為雅典政治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政治上，貴族政治統(tǒng)治力度的加強，勢必導致了平民與貴族的矛盾越演越烈，爆發(fā)了平民斗爭。同時，各地區(qū)的政治主張也不相同，山區(qū)的人主張采行極端民主制，平原地區(qū)的人主張采行極端的寡頭制，海濱的人組成了第三派。②于是，時勢造就了偉大的改革家梭倫。梭倫在憲法和政治的改革，為后來雅典法律監(jiān)督機制的形成開辟了道路。

梭倫雖出生貴族但他面對現(xiàn)實狀況的雅典，明白改革勢在必行。首先，他廢除了德古拉立法，只留下有關殺人罪的條文，并訂立了各方面的立法，不斷完善雅典的法律體系。③其次，他給予公民申訴的權力，提高公民的政治權力，他將公民劃分為四個等級，其中第四個等級不能擔任官職，但可以作為陪審員來參與國政，這一權利最開始無足輕重，可是到了后來，絕大多數(shù)的爭執(zhí)最后都要經過這些陪審員決定。④梭倫還規(guī)定，任何案件，只要有人提出要求，也許其得向人民法庭上訴。⑤最后，他為富人創(chuàng)立了“元老會議”，又為平民創(chuàng)立了四百人會議，然后他讓較高的會議成為國家的一般監(jiān)督者和維護法律的機構。⑥

公元前509年的克勒斯塞涅斯(克里斯提尼)改革，又推動了雅典官員監(jiān)督機制的向前發(fā)展。他第一步便把所有的居民劃為十個部落，以代替原有的四個部落，目的是要使不同部落的成員混合起來，以便讓更多數(shù)的人可以參加到政府來，避免血緣氏族對官職任命的影響，其次，他把議事會的成員由四百人改成五百人，使其成為雅典最高的行政機構。⑦最后克勒斯塞涅斯以爭取大眾樂從為目的，制定了另一個新的憲法，其中包括貝殼放逐法，對威脅國家安全與和平的人進行流放，從而對雅典官員進行強有力的監(jiān)督。⑧

波斯戰(zhàn)爭以后，雅典的政治一直受到貴族會議的控制。公元前462年，厄菲阿爾特對雅典進行了政治上的改革。厄斐阿爾特斯和塞密斯托克利斯不斷斥責阿勒俄琶斯議員，一直到他們把議員的權力剝奪為止，這樣，阿勒俄琶菊斯會議就失去了支配國事的地位。⑨并且他頒布了各項法律，完備雅典的法律體系，讓雅典城邦處于法律的治理之下。

將雅典官員監(jiān)督體制推向完備的則是伯利克里。首先，他確立了公民大會的最高地位，充分給予人民表達意愿的權力。其次，他將擔任國家官職的要求降低，每個公民都有機會成為國家的公職人員。最后，每個公民都可以通過特定機構，行使監(jiān)督公職人員的權力。

綜上，可以看到，雅典的官員監(jiān)督機制是在雅典歷代執(zhí)政官對雅典進行改革之中不斷演變完善的。在雅典逐漸走向強大的道路上，官員的法律監(jiān)督是雅典人民在源頭上防止腐敗、捍衛(wèi)民主、安內的重要制度。

二、古典時代官員監(jiān)督制度的內容

古典時代的雅典官員監(jiān)督機制有其特定的機構程序，其系統(tǒng)簡易有效，并且監(jiān)督也是依照法律而行。

首先，雅典官員的監(jiān)督機制是與雅典國家權力機構的設立密不可分的。雅典的國家權力機構有民眾大會，執(zhí)政官、十將軍委員會、戰(zhàn)神山議事會、陪審法庭等等。⑩他們彼此獨立，又相互交錯制約。

首先，公民大會是雅典的最高權力機構，它不僅掌握著國家的主要發(fā)展趨勢，還對許多機構實施強有力的監(jiān)督作用，而其本身的官員構成，是由公民自行選舉，因此又要受到雅典公民的制約。其次，是雅典的執(zhí)政官，他雖然掌握著雅典的各種行政權力，負責執(zhí)行各項政策，但公民大會、陪審法庭都對其有監(jiān)督作用。然后，是成員由民眾大會投票選舉產生的十將軍委員會，主要負責雅典的軍事戰(zhàn)事。?希波戰(zhàn)爭以后，十將軍委員會的名望大大提升，甚至成為雅典國家的實際領導人，但是它任然要受到其他機構的監(jiān)督。戰(zhàn)神山議事會雖然經過梭倫和克里斯提尼的改革后，取消了其對政事的監(jiān)督作用，但其法律職能一直保留著，對雅典的各個機構都有著法律上的監(jiān)督作用。陪審法庭是雅典的最高司法機構，陪審法庭的官員由抽簽選出。?它的職責不僅有負責審理國家的各種糾紛，而且還可以對官員是否符合官職要求進行評判，對其是否遵循規(guī)章制度進行審查等，但它本身也要受到民眾法庭和憲法的制約。最后是貴族會議，貴族會議曾經是雅典歷史上權力很大的機關之一，隨著雅典政制民主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它的權力被剝奪的所剩無幾。

由此可見，雅典的各機關設置和權力的分配能有效的進行監(jiān)督作用。行政機關沒有誰隸屬誰的成文規(guī)定，便可以橫向彼此監(jiān)督。三權分立的政治形態(tài)一定程度在雅典的機關設置上能有所反映。

其次，雅典實行任期制。雅典的國家公職人員并非終身制的。在古典時代的雅典，國家官員選舉產生后，并不是永恒的。比如，十將軍委員會官員一般情況下是一年一任。即使得到連任，也是在公民投票認可其工作優(yōu)秀的前提下。

第三，雅典的公職人員一般情況下是不可以連任的，將軍由于是特殊技能的官員可以連任，其余的官職連任必須得到雅典公民的認可。

第四，資格審查。?所謂的資格審查是指雅典的公職官員在任職之前，要對候選人的政治觀點，道德高尚程度，年齡等等都要進行一次審查。若不通過，則不可任職。任滿后的官員也要接受專業(yè)的人員對其執(zhí)政期間的賬目進行審查。?查出問題的官員，雅典有相應的懲罰機制。

第五，在雅典，還有一種所謂的信任投票。如果不能獲得信任票，則需受到法庭的審判。公元前356年，3位將軍因在信任投票中被停職，從戰(zhàn)場上召回，接受陪審法庭的審判，其中一名被罰款100塔蘭特，兩名被判無罪。?

第六，用貝殼放逐法對官員進行民意審核。雅典每年都會召集全體雅典公民，讓他們將工作不認可的人或認為對城邦不利的人記在在陶片上。票數(shù)超過6000者，得到票數(shù)最多的人就會被進行流放。

最后，雅典的官員監(jiān)督機制與其不斷完善的法律體系之間也有著密切的關系。從第一部成文法—德古拉立法，到梭倫建立民主政治開端的憲法，再到古典時代伯利克里頒布的各種法令等等，雅典逐漸形成了由憲法為核心的大量法令構成的法律體系。這一體系不僅是雅典官員監(jiān)督的重要基石，還是雅典民主政治得以延續(xù)的必要條件。

綜上，古典時代的雅典官員監(jiān)督機制不僅對雅典的民主政治發(fā)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還有效的規(guī)范了雅典官員政治生活。并且可以看出，雅典的官員監(jiān)督機制的完整性和有效性。這對于當代社會的官員監(jiān)督機制有著許多意義和借鑒的價值。

在官員任用時的監(jiān)督上，古典時代的雅典有著一套行之有效的監(jiān)督機制，一定程度上防止了國家政治的腐敗，把握住了國家民主進程的大方向，捍衛(wèi)了雅典的民主政治。從中，得到的啟示有：

1.建立完備的法律體系，建立法制社會，依照法律治理國家并且正確的行使國家公職人員的權利。

2.提高人民的民主權力，讓人民選擇最代表人利益的公仆，做好法律宣傳，使人民自主的監(jiān)督我們的政治官員。

3.權力制衡，在機構設置上，注重權力的分配，避免權力集中化，少數(shù)人專政的可能。

4.建立嚴格的官員升降、獎懲機制，在人事考核方面，多角度多個方面的考察。

總之，雅典的官員監(jiān)督制度為雅典走向繁榮強大做出了有力的制度保障，其傳遞的法制、民主、公平的精神和制度值得我國在反腐工作上參考。

[ 注 釋 ]

①《歷史上重大改革的回眸》[M].岳麓出版社，2013.17.

②[古希臘]普魯塔克著，黃宏煦，陸永庭，譯.希臘羅馬名人傳(上)[M].商務印書館，1990：178.

③同上，第184頁.

④同上，第185頁.

⑤[古希臘]普魯塔克，著，黃宏煦，陸永庭，譯.希臘羅馬名人傳(上)[M].商務印書館，1990：185.

⑥同上，第186頁.

⑦同上，第43頁.

⑧同上，第44頁.

⑨同上，第49頁.

⑩[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著，日知，力野，譯.雅典政制[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11.72.

?[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著，日知，力野，譯.雅典政制[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11.69.

?同上，第91頁.

?13同上，第72頁.

?同上，第77頁.

?M.H.Hansen，Eisangelia，The Sovereignty of the People’s Court in Athens in the Fourth Century B.C.and the Impeachment of Generals and Politicians，Odensen：Odensen University Press，1974：100，101.